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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劉被紅棉留了下來,顧著芙蓉這頭。芙蓉在屋子裏麵坐了一會兒,覺得百無聊賴起來,站起來四處看看。


    她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庫房門口,一個人正在裏麵打掃。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卻是守門的老鄭。他見了芙蓉,忙放下了笤帚,雙手拘謹地不知道往哪裏放:“老板娘,我這邊正在清掃地下,恐怕髒了您的衣裳裙子。”


    芙蓉笑了笑,沒有說話。她的目光在屋子裏麵掃了掃,隨口問道:“我們這作坊,晚上是怎麽守的?”


    “一般是有兩個人輪流著值夜。我都是睡在前頭的那間屋子。”老鄭說著指指前麵的那個單間。


    芙蓉走進了庫房,走向了起火最嚴重的地方。她瞧著那用竹子編成的籬笆,忍不住問道:“這個是?”


    老鄭撓撓頭:“這裏燒地最嚴重,牆都被燒穿了一片。老板讓我編了一個籬笆暫且在這裏放著。今天下午就會來人修。”


    “你是說,這堵牆是壞了的嗎?”芙蓉嗅了嗅,空氣裏都是燒焦的味道。


    老鄭搖搖頭:“我每天睡覺前都會檢查一遍。當時我來查的時候,屋子都好好的。當時小二子和小六子也跟我一起查的。小二子守的上半夜。小六子守的下半夜。那天晚上熱,我睡了許久沒睡著,忽然聽見了外麵咚的一聲。我跑出來,庫房已經著了火。”


    芙蓉暗暗記下了:“是從這裏開始起火的嗎?”


    老鄭回憶了一下:“是。我記得就是這個角上開始的。我叫醒了小六子,去那後麵的水缸提水。我們提了水進去,全是煙,火太大了,澆不滅,引到了旁邊那間屋子。”


    芙蓉點點頭,轉身去了旁邊的庫房。老鄭怕她挺著大肚子出什麽意外,忙跟了上去。芙蓉瞧了一圈,沒看出什麽不對。她走出了屋子,轉過頭,忽然道:“你說的那火是先引到的旁邊這間庫房。那織布的屋子是什麽時候起火的?”


    老鄭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當時我們隻顧著撲火。好不容易這邊的火勢被控製住了,小六子才喊起來那邊也燃了起來。”


    沒道理啊。芙蓉看著那相距一個屋簷角的屋子。那天晚上並沒有風,若是這旁邊的庫房被燒了,還可以說是被引燃的,這織布的房間,沒道理被引上啊。除非,這是有人故意所為。


    芙蓉到處瞧了一遍,剛走出庫房,老劉快步走過來,一見到芙蓉,臉上的神色一鬆:“老板娘,顧老板他們回來了。”


    芙蓉連忙跟了他往前去。她剛走進屋裏,顧清塵忙迎了上來,握住她的肩膀,上下仔細地瞧了瞧,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去哪裏了?”


    “我去後頭看了看。事情解決了嗎?”芙蓉瞧著紅棉的臉色,揣測著結果可能不那麽好。


    顧清塵的神色灰了下去,拉了芙蓉默默地坐下。紅棉抬起頭來,歎了一口氣:“芙蓉,我也不瞞你。貨款隻收了那些布的一半,其他的部分,全當成是沒有按時交貨的賠償。”


    那也挺多的了,隻是,對丁老板來說,這些東西,怕是九牛一毛吧。他會這麽輕易地答應了。芙蓉開口:“紅棉姐,有什麽話,你但說不妨。”


    “他要終止和我們的合作。”紅棉說到這裏,就一肚子的氣,“說是他店現在的生意也不好,這些白布他本是要供給縣裏的大布莊的,如今我們沒法交貨,他隻得自己添錢補上。估計賠了這一筆後,他的手頭沒有那麽多的錢再進我們的布了。他得關下鋪子,休養下生息。”


    按照之前丁老板故意躲開來看,這話十有八九是托詞。隻是,誰都明白,但是做生意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顧清塵握了芙蓉的手:“他拿出當初所簽的合約,若是一方不能按時交貨,則要按照未交出的布價錢翻三番來賠償。”


    芙蓉和顧清塵上了馬車。車夫正要開始趕車,芙蓉突然開了口:“繞到作坊背後去一下。”


    顧清塵雖然不明白芙蓉的用意,但是也照她的話吩咐了車夫。繞到了起火的位置,芙蓉要下車去看。顧清塵扶著她下了車。芙蓉走到牆根兒下去看。顧清塵明白了她的用意,蹲下身子去察看了一陣,麵色凝重地扶著芙蓉上了車。車又拐回了作坊,他們向紅棉說明了情況後,老劉就出發去了官衙。


    芙蓉走了這一通,腳肚子都在發脹。林氏給她揉著腿肚子,一邊說道:“你這肚子大的,倒似雙生子似的。以後可別出去這麽久了。別說清塵擔心,你婆婆和我在家裏都著急呢,生怕你出了什麽事。那貨,可交了?”


    芙蓉不想讓林氏多操心,又怕她在自己的耳邊一直念叨,忙寬慰她道:“娘,我隻不過是在作坊裏坐了一會兒。一應事情都是相公和紅棉姐他們在打理,我並沒有累著,您就別擔心了。”


    “橫豎我說,都是白說。若是你平時,我才不管你。”林氏雖然嘴上如此說,仍舊是給芙蓉仔仔細細地按著腿,再沒說什麽了。


    晚間,顧清塵才回來,他洗了澡過來,圓圓都在芙蓉的懷裏睡著了。他抱了圓圓放到小床上麵,芙蓉靠在枕頭上麵吃著鮮牛奶燉蛋,說道:“這是婆婆問了我後親自做的,桌上給你留了一碗。”


    顧清塵也顯是餓了,大口地吃了。他看著芙蓉細嚼慢咽的樣子,突然開了口:“我在想,我們作坊起了火,聽老劉說,除了街坊鄰居,並沒有其他人來瞧著。那丁老板怎麽就那麽確定,我們的作坊交不出那些貨呢?”


    芙蓉懶懶地靠在了枕頭上麵,輕笑道:“你的意思是,那火是他放的?”


    “我隻是心裏猜測罷了。對了,今天下午,老劉派去盯著的人回來了,說是丁老板出了城,往東南方向去了。如今還在盯著,若有消息就回來回報。”顧清塵說道。


    東南方向?芙蓉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人的身影,心念一動,卻暫時按捺了下來。她在心裏盤算了一陣,兩人歇下了。


    次日,林氏便起身要回家去了。顧老娘倒覺得奇怪,這芙蓉說過六月初一給圓圓過個生辰,怎麽林氏這時候竟然要回家?這些日子以來,顧老娘在鎮上待著,見芙蓉仍舊對自己如往常一樣,也就放寬心了許多,對林氏也客氣了許多。她雖然納罕,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她以為林氏要去幾天,結果在六月初一的早晨,林氏又趕了回來,還一路風塵仆仆的,連飯也沒吃。


    圓圓滿三歲的生辰,芙蓉擺在了六月初一這一天,也就相當於讓他過個六一兒童節嘛。這些日子都是給肚子裏的孩子在做衣裳,圓圓倒是好久都沒新衣裳了。芙蓉抽空給他做了一件嶄新的衣裳。圓圓一覺醒來看到新衣裳,立刻開心地跳了起來。芙蓉給他穿上了衣裳,又拍拍他的小屁股:“去找你爹爹。”


    雖然是三歲的生辰,芙蓉還是邀請了街坊鄰居的孩子以及他們的父母,還特意請了紅棉來。紅棉這些日子忙著修葺作坊的庫房,又在庫房的後頭砌了一堵高高的圍牆,把兩堵牆之間的草全鏟了個幹淨。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找下家,紅棉連跑了好幾個地方,倒是有幾家露出了意願的,隻是價格都壓地很低。紅棉正為這事焦頭爛額呢。


    賀大嬸的大頭今天也穿上了一件新衣裳,是芙蓉特意送的料子,賀大嬸親手做的。圓圓儼然小主人的樣子,每進來一個街坊,他都脆生生的喊人,牽著小夥伴的手,把他們的父母領著往後頭芙蓉這邊去了,然後他再帶了小夥伴去專門給孩子準備的那桌去。紅棉進來的時候,圓圓正小大人似的安排座位,喜得紅棉抱了他在懷裏,親了又親。


    圓圓的小巴掌推向了紅棉的臉:“幹娘,你再親圓圓,圓圓的臉就沒了。”


    紅棉手一愣,看向了圓圓:“你叫我什麽?”


    “幹娘啊。”圓圓歪著頭,“難道幹娘不認識圓圓了嗎?”


    紅棉一把抱著圓圓就往芙蓉房間奔來。芙蓉正在和林氏商量著中午怎麽擺桌子,紅棉衝了進來,驚喜地道:“芙蓉,你讓圓圓叫我什麽?”


    芙蓉微微一笑:“怎麽著,上回你說要收圓圓為幹兒子,現在想反悔可不成啊。”


    “怎麽會反悔,我的幹兒子可不許人搶。圓圓,幹娘帶你去買好吃的。”說著,紅棉抱著圓圓,親了又親,徑直出了門去。


    林氏臉上的笑淡了下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圓圓認她為幹娘,恐怕不大妥當啊。”


    芙蓉靠在了林氏的肩頭:“娘,你說紅棉姐這樣的,難道能虧待了圓圓嗎?她幫了我們這一場,圓圓多個娘疼不好嗎?”


    林氏想想也是,又說道:“這回我回去,問了大力,他說,前兒春娟娘家,還真去了人。”


    “娘可見著了那人的模樣?”芙蓉連忙問道。


    林氏搖搖頭:“不僅那人沒見著,大力說,那人來了沒多久,春娟也跟著一道走了。”


    芙蓉想了想,附在林氏的耳旁說了幾句話。林氏點點頭,拍了她的手:“你隻管放心吧。”


    抓凶手這頭,隻不過是為了想出口氣,可是日子得過下去啊,那作坊辛辛苦苦搭起來,可不能這樣白費了。飯後,芙蓉邀了紅棉姐進屋來,開門見山地道:“紅棉姐,之前我們處處都要照著別人的要求來,如今正是放開手腳的時候。紅棉姐,我們何不自立門戶呢?”(記住本站網址,.,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xs52”,就能進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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