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片刻,軍醫便急急忙忙的到了近前,龍騰連忙讓他查看郗風的傷勢。


    軍醫連聲應諾,當下俯身查看,細看之下,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對龍騰說道:“將軍,此人傷勢太重,隻怕不易救治。”


    龍騰之前與昭續起了爭執,他自覺的有仇不能報已經令人窩火,此刻聞言,立時暴怒,將滿腹的怒氣都衝著麵前之人發了出來。但見他伸手抓住那軍醫的衣襟,大罵道:“什麽不易救治?如果不能救人,軍中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麽用?今日你若救活了他,萬事皆休!否則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那軍醫被龍騰唬的體似篩糠,當日磕頭求饒,保證拚了性命也要救活郗風。


    龍騰見狀,這才讓他立時動手。


    軍醫用剪刀剪開了郗風傷口處的衣物,隻見他的背上已經染滿了血跡,一條狹長的傷口仍舊不停的湧出鮮血,隻眨眼間便將軍醫的軍裝袖口染成了紅色。


    龍騰連忙問道:“怎麽樣了?”此刻他已經平息了怒氣,言辭之中隻多了些焦慮,卻不再讓人覺得可怖。


    軍醫看了看郗風的傷口,不禁稱奇:“若是平常人流了這好多血,隻怕早已沒了性命。這個人可真有些奇怪!”說著,他便取出金創藥,順著郗風的刀傷撒將下去。但是郗風創口太大,血流如注,藥粉登時被衝散了。軍醫試了幾次,隻將一瓶藥粉全部倒出也是無濟於事。


    龍騰心下惶急,幹搓著雙手急道:“怎麽辦?怎麽辦?”


    軍醫想了想,說道:“將軍,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給他止了血。否則再流下去,就是大羅神仙也非死在當場不可。”


    龍騰怒道:“那就止血啊?你還等什麽呢?”


    軍醫一見龍騰發火,不由得有些恐慌,暗自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麽攤上了這麽個破差事!”思量間又想到龍騰適才的威脅之語,當下一咬牙,說道:“將軍,我有個法子。就是……”


    話沒說完,就被龍騰罵道:“有法子就快些用,你再囉嗦,先拖出去打上二十軍棍。”


    軍醫果然不再廢話,當下讓人將郗風抬到了帳篷之中,隨後點了四支火把,讓四名軍士各持一支,分立在四周。接著他又從隨身的醫療箱中取出一副銀針,在郗風的創口周邊找準穴位,連下了一十四針。銀針一下,血流頓時緩了。


    龍騰大喜,連忙又讓梅世平取來金創藥遞給軍醫。軍醫擺了擺手道:“將軍,此人創口太大,若是現在上藥,過不一會又要衝開。”說著,他又從醫療箱中取出一根針來,這一次卻不是針灸用的銀針,而是一根縫衣的鋼針。


    軍醫將那縫衣針在燭火上過了一遍,權作消毒。接著又拿出一軸棉線,這才對龍騰說道:“我現在用針線縫住他的創口,然後在敷上金創藥,等到他傷口愈合,到時再將棉線拆了。”


    龍騰一聽,想到要在血肉之軀上像縫衣服一般用針線縫住傷口,頓時覺得後背之上如針紮一般不自在。但是眼下郗風生死未卜,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必死無疑。當下再無良策,便隻好默認了軍醫的決定。


    軍醫滿以為龍騰會訓斥自己一番,因此話一出口便覺心頭惴惴不安。此刻一看龍騰默許,他也知道救人如救火,當下手腳麻利的穿針引線,便在郗風的背上紮了第一針。郗風背部的皮膚被針尖一碰,登時微微跳了一下,那一縷棉線從肉中扯出之時,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待到傷口從頭到尾縫合,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那軍醫也不理會袖子上沾滿血跡,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隨後又取了金創藥,在郗風的傷口上嚴嚴實實的撒了一層,最後才用軟布將傷口包紮起來。


    龍騰見軍醫滿臉的汙血,又想到方才自己對他的態度甚是惡劣,當下也覺得滿懷歉意,便在其肩頭上拍了拍,輕聲道:“辛苦你了。”


    軍醫見龍騰喜怒無常,也不敢多言,隻盼著趕緊離開,免得又觸了黴頭。一句話尚未說出口,卻忽聽有人說道:“大夫,這就算完了?我多久能恢複過來?”


    龍騰聞言,連忙舉目四看,但一想到剛才的聲音甚是虛弱,顯然是個傷病之人說出來的。他心頭一震,連忙看向郗風。果真便是郗風在說話:“龍騰,又是你救了我,謝謝啊。”


    軍醫確認了是郗風在說話,當下也是心驚不已,連忙問道:“你醒啦?你什麽時候醒的?”


    郗風道:“你紮我第一針時,我便醒了。”


    眾人聞言,無不驚訝。軍醫讚道:“我行醫這麽多年,像你這樣的人還真是頭一次見,佩服!縫針之時,我看著都疼,你居然還能如此淡定,真是了不起。”


    龍騰亦是心服,當下蹲著身子,盯著郗風便問他如何落到如此境地。


    郗風勉強笑了笑,說道:“即便你有無數的疑問,難道不可以等我康複之後再發問麽?你瞧我現在半死不活的德性,怎麽能回答你?”


    龍騰一聽,頓時便回想起往日時光。他倆自小一起長大,互相熟悉,從來不好好說話,總愛抬杠。郗風如此一說,反倒是惹起了龍騰的玩性。當下便見龍騰撇嘴罵道:“誰愛管你?你死了才好!我現在有事要做,也管不了你,你要是死不了,自己走吧。”


    郗風深知自己傷重,也不敢再逞強,於是對龍騰說道:“別呀,你好人做到底,若是我出門就死了,豈不是墮了你的威名?”


    龍騰嘿嘿一笑,說道:“喲,這名滿天下的郗爺今天也落到來求我的地步啦?這可真稀了奇了!”


    郗風道:“就算是我求你的。你把我送到失樂園去,那裏的書商玄昊是白日門掌教清明子大師的掛名弟子。我到那裏去養傷,等我傷愈之後,我會親自到你麵前致謝。自此之後,願效犬馬之勞,還你救命之恩。”


    龍騰又借機諷刺道:“你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我還能指望你來幫忙?你隻要好好活著,等我有空親自取你狗命也就是了。”


    還不等郗風搭話,卻忽的見沙漠土城方向燃起了一條火紅色的光柱,直通天際。其時正是半夜,那火柱出現的刹那,仿佛旭日東升一般,將整個西沙漠映成一片光輝,持久不衰。龍郗二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慌。龍騰猶豫再三,終究問了問郗風:“郗爺,你是不是覺得眼熟?”


    郗風輕歎一聲:“怎的能不眼熟?這個夢做了十多年!如今恰恰又是在素有血色傳聞的沙漠土城,隻怕大禍已經不遠了。”說著,他便將自己近日裏的經過粗略的講了一遍。


    龍騰聽後,更是氣得半死,在郗風麵前疾步踱行,複又用手指了指郗風,大有一副恨鐵不成鋼之態:“你呀你!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諾瑪項鏈那麽重要,多少人想要我都沒給,你倒好了,全部丟了?”說著似乎不解氣,又罵道,“我要知道這樣,真不該吃飽了撐的來救你,讓你死了最好!”


    郗風自知有愧,當下也不反駁,任由龍騰數落。


    龍騰說話雖狠,終究不願任郗風自生自滅,當晚眾人便在沙漠之中過了一夜。次日一早,龍騰派遣龍四帶著兩名親兵去護送郗風,兩名軍士做了個擔架將郗風抬往失樂園而去。其時天下大亂,沙漠邊緣更是被西門庭布滿了重兵。龍四恐怕暴露身份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一路上翻山越嶺,好不淒苦。


    到了第四日,郗風已經可以活動,龍四便在附近村裏雇了輛馬車給郗風乘坐。


    失樂園曾經是瑪法大陸上的聖地,更是武林俠客的樂園。然而在三十年前,以郗不揚為首的三英雄鎮壓了此地的魔頭震天魔神之後,便讓這一處人間樂土的文明徹底癲狂。自那以後,遊離於野外盲目崇拜震天魔神的異教徒,以及大量的猿猴與巨象便占領了叢林。密林之中的植被在被震天魔神荼毒之後,便也讓生活於此的動物發生變化。成群結隊的猿猴對過往客商造成了慘重的損失,巨象更是變成了劇毒的怪物,令人談之色變。如今這些被稱為異教徒的魔神怪,猴子與巨象占據著山林,它們不僅起阻擋入侵者作用,而且還作為震天魔神的守望兵。震天魔神通過和這些猴子們的感應來掌控密林中的草草木木。自此,曾經的人間樂土成了一片煉獄,連同名字都被人改成了“失樂園”。


    幸而天可憐見,四人穿越過失樂園的密林,一路上再也沒生意外,第五日晚間便到了失樂園內的村莊。依著郗風所指,馬車停在了村子西頭的一個石屋外麵,龍四按照郗風指示,將他抬到石屋裏。


    店老板玄昊是個五十多歲左右的漢子,一見郗風傷的如此厲害,當即幫忙照料。


    郗風傷重,也不推辭。待挪到裏屋,他才問道:“玄昊師傅,我妹子呢?還在幽美姑娘那裏麽?”


    不等玄昊回答,就聽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玄昊大師,這是誰的馬車,你家來親戚了嗎?”聲音方落,便見一個秀麗少女,推門入內,正是南宮苒。


    但見南宮苒一身粗布衣衫,容貌絕美,手裏提著一隻竹籃,猛然間她發現了受傷的郗風,一驚之下籃子也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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