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擱在平時,人一旦覺察到危險,大腦就會下達命令,命令由身體來執行。躲閃或者迎擊的念頭出現,大腦在短時間內分析向哪裏躲閃或者向怎麽迎擊,步驟清晰,從而化解敵人的攻勢。


    但是夏東陽現在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莫名的焦慮讓他失去了安全感。明明除了他和水魚以外,周圍空無一人,至少以他為圓心兩米之內沒有其他人存在。


    可是,這近在咫尺的空間波動是怎麽一回事?它若有若無,細微不可察覺。


    空氣在呻吟,夏東陽仿佛聽見有人清唱:鮮血的潑墨畫,一片桃花,一劍天涯。


    當人處在沒有思考時間的險境時,能否逃脫死神的鐮刀,看的就僅僅是肢體的習慣性動作。


    夏東陽雙手抓住水魚那纖細的腰杆,把她舉了起來,讓她的肚子貼在自己臉上。一股暖流從夏東陽的右臉流下,順著脖子鑽進了他的上衣,它沿著大腿一路就到了腳心,最後聚積在鞋底裏。


    一柄軍用匕首從背後刺穿了水魚的肚皮,刀刃在夏東陽臉上擦出一道血痕。夏東陽看著刀刃的角度,若沒有水魚的身體阻擋,讓它的刺擊自由落下,恐怕洞穿的就是夏東陽的咽喉了。


    水魚被傷到了內髒,血液逆流而上,嘴角流下的一抹鮮血。她忍著疼痛,沒有喊出來,嘴裏蓄了一口鮮血。


    她忍受的疼痛讓她的臉部變形,緊閉雙眼但是用力過度,皺紋向蜘蛛網一樣布在眼眶上。鼻子撐得很大,嘴卻越來越小,她是怕吐出的鮮血濺到肚子前的夏東陽。


    她一心一意地為夏東陽好,隻因為她在離開奈何橋學校,離開炮台楚嬰後,夏東陽收留了她。水魚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女孩,別人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所以她跟著楚嬰做壞事。如果沒有人告訴她她要幹嘛,她會在任何地方漫無目的地亂走,覺得生活失去了樂趣。


    她怕失去了夏東陽,想要盡力地討好他,滿足他奇奇怪怪的條件。她叫夏東陽“主人”,隨著他的喜好穿衣服。若她在刺客的攻擊下有反應的能力,說不定也會主動為夏東陽擋下一刀。


    好在主人沒事,我還是為他擋下了一次攻擊。哪怕夏東陽拿水魚來當擋箭牌,她還是心懷欣慰地想。


    水魚扭曲的麵部因為內心的胡思亂想多了一寸微笑。


    但是,水魚受傷了,失去了戰鬥能力,甚至連行走都無法進行。對於夏東陽來說,水魚就已經成為了一個拖油瓶。他將受傷的水魚丟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手上出現了無柄的飛刀。


    躺在地上的水魚終於可以把憋不住的鮮血吐了出來,她不敢把匕首拔出,這樣隻會造成更大的失血。


    拳頭緊握,每邊拳頭的指縫間都夾著一柄飛刀,左右共六柄。夏東陽在同一時間將飛刀投擲出,他飛刀技術一流,這是小醜在表演蒙眼飛刀的把戲。


    屬性第五地支辰龍,能力空間壓縮,啟動。


    子彈發射的原理是槍的撞針擊打彈殼後的火藥,爆炸的威力被小空間壓縮後,讓衝擊力順著槍管爆發出來。夏東陽利用這個原理壓縮空氣,他的每一柄飛刀都有著子彈的速度。


    “啵啵啵!”


    空氣中傳開了悶響,好像爆炸被捂在水中的不痛快聲音。空間壓縮能力讓空氣在飛刀旁邊壓縮爆炸,強行改變了直線飛行的飛刀的進攻路線。它們像是酗酒飆車的司機在駕駛全速前進的汽車,在空氣中飄出幾個折線的拐彎後,在同一時間的不同角度進攻刺客。


    人類的凡器來勢洶洶,但是好像對幽靈無效。夏東陽腦海裏出現了這個恐怖的念頭。


    刺客沒有躲開攻擊,飛刀從刺客的身體裏穿了過去,但是好像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夏東陽對空間的感覺是飛刀切開了空氣,沿著刀尖流動的氣流順暢而且毫無阻礙。


    倒是夏東陽這邊出事了,刺客隨手甩出兩片桃花花瓣,夏東陽為了投擲飛刀而平舉的雙手來不及收回,掌心被花瓣割傷了。


    “別亂動,我現在不想殺你了。”刺客警告夏東陽,讓他別再發動進攻。


    刺客太強大了,夏東陽被未知的力量壓抑地冷汗直冒。物理的攻擊好像對刺客無效,在沒有想出有效殺傷敵人的辦法之前,夏東陽隻好老老實實地停手。他丟掉了從空間中取出的匕首,然後把掌心的花瓣拔出。


    夏東陽的能力空間壓縮雖然與哥哥的空間創造不同,空間創造是有著實實在在的儲存空間,但是空間壓縮沒有。他平時隻能用空間壓縮將空氣壓縮出一道縫隙,在裏麵夾帶一些小物品。


    在不儲存大型物品的情況下,他的能力可以冒牌一下哥哥的空間創造。這也是蕭竟和校長沒能看出夏東陽破綻的原因之一。


    水魚麵色蒼白,她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擋在夏東陽前麵,一臉警惕地看著刺客。她知道眼前的刺客,就是在便利店裏操控她身體,企圖殺死夏東陽的壞人。


    刺客沒有什麽動作,也許是因為夏東陽兩人無法威脅他的生命安全,他站著不動。他有著一副清秀圓潤的娃娃臉,長而彎曲的睫毛鑲嵌在眼睛上方,他正在眯著眼睛微笑。


    如果不是因為剛才他發出了致命的攻擊,夏東陽可能要把他誤認為長得比較高的人畜無害的小孩子。


    “你是誰?為什麽要追殺我?”夏東陽冷冷地問。


    “我是一名殺手,在黑市接了一個獨食任務,正在追殺s級能力者魔術師夏東良。”黑貓向夏東良隱瞞了自己的名字,他隻有在作為推磨商店的商人時才會自我介紹。當他作為刺客或者殺手時,他都會隱瞞自己的身份。


    作為一名殺手,他的獵物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因為獵物轉眼間就會死亡。若不是他的獵物,不好意思,他不感興趣。雖然有時候會在執行任務時,順手殺殺幾個人消遣,當然也是為了給完成任務鋪路,比如那五名弑神班的成員。


    “你找錯人了,夏東良是我哥哥,我是夏東陽――弑神班小醜夏東陽。”


    夏東陽正想著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結果聽到黑貓說:“我相信你是夏東陽,剛才隻是一個誤會,多有得罪請海涵。”


    黑貓向夏東陽以及水魚賠禮道歉,他默念一句“有錢能使鬼推磨”,在空氣裏畫出一個白色光圈,從裏麵掏出一瓶藥水。


    “鹿活草的汁液,對於治療外傷有奇效,本來價值五年自由命的,現在就給你們賠罪了。”黑貓打開了瓶子的蓋子。


    一陣殺氣卷襲了夏東陽,等他反應過來,急忙睜開眼睛時,黑貓已經把瓶子給蓋上了。低頭一看雙手,掌心的傷口已經結疤,伸手一摸臉頰,臉上的傷痕已經完全消失。


    “疼!”水魚捂著肚子,造成貫穿傷的軍用匕首已經被黑貓拔出,丟在地上。鹿活草的汁液不知道什麽時候塗在了傷口上,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給,這是剩餘的鹿活草汁液,多有得罪請見諒。”黑貓把瓶子交給夏東陽,然後化為黑霧在慢慢消散。


    得抓緊時間找夏東良了,不然違約金得大賠一筆。鬼母,你這次給了我一個燙手山芋啊。黑貓暗自歎息。


    “小醜,你可知道夏東良的下落?”黑貓問。


    “他最後出現在不歸之地,然後就失蹤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毫不猶豫,夏東陽直接回答。畢竟眼前的人差點要了他的命,若惹得這刺客不高興了,也許夏東陽就要栽在這裏。


    “哦,這樣啊……”


    “喂,你為什麽要救我們?”夏東陽問,他覺得黑貓的性格太變化無常,前一秒就要殺了他們,後一秒卻又幫他們療傷。


    “盯上你們是我的過錯,做錯了事就要想辦法彌補。我殺人並不是無理由地屠殺,這是我作為一名殺手的原則與尊嚴。”黑貓說,他的身影越來越淡,就要消失在桃花的香氣中。


    “還有一個問題,”夏東陽趕緊說:“你為什麽相信我是夏東陽,而不是夏東良?”


    因為相貌一模一樣,毫無誤差,僅憑外貌是無法辨別他們兩兄弟的。


    “很簡單,魔術師夏東良是和正人君子,不會做出拿同伴為自己擋刀的事情。”


    黑貓消失了,聲音卻還在桃林裏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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