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已經暖洋洋的了。此刻靈璧城外孫露的心情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襄樊的二軍在重創了清軍之後已經迅速向河南和安徽挺進了。特別是張家玉的三師不日便能抵達淮南了。而從揚州傳來消息多鐸的大軍也已經開始向北撤退了。以目前的速度完全能在多鐸退至淮河前截住他。不過這次的揚州之戰也讓義勇軍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多鐸在離開揚州前偷襲了運河上的第三艦隊。致使第三艦隊有六艘戰艦沉沒,另有五艘戰艦被重創。沉沒的戰艦還堵塞了義勇軍從淮河到大運河的航道。如此大的損失在義勇軍海軍曆史上是從沒有過的。據說這次的襲擊是清軍的“水鬼”幹的。孫露沒想到對方會搞自殺性襲擊。看來義勇軍在應對敵人的“恐怖襲擊”方麵還是要多下工夫的。


    不過第三艦隊的損失孫露還算能接受。徐州大捷使得義勇軍完全控製了整個淮北地區。原本左右搖擺的各個官府及駐軍也已經陸續接受了義勇軍的節製。大批的義軍和明軍的殘餘部隊要求加入義勇軍。光是人數上一下子就翻了幾翻。讓孫露憂的是這些接納這些軍隊所帶來的問題。顯然這些歌義軍和明軍良莠不齊。有些甚至燒殺擄掠無所不為。例如站在孫露身旁的李本深就是個絕佳的例子。李本深是高傑的外甥。高傑被許定國謀殺後他便和李成棟等人進入雎州屠城為高傑報仇。看著李本深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孫露真不知道說什麽好。到了淮北之後她才明白原來屠城在這個時代的軍隊看來就象例行公事一樣。唯一讓孫露感到慶幸的是李本深沒和李成棟一起降清。雖然對於他們的做法孫露不能接受。但現在的她還是要收攏這些部隊的。讓他們投靠自己總比把他們推給滿清來的好。於是孫露回頭向李本深問道:“聽說這次李將軍將人馬都帶到靈璧了?”


    “回大人,末將的兵馬如今都在靈璧城外安營紮寨。沒有大人的命令我等不敢入城。”李本深小心翼翼的回道。在高傑死後李本深拉了其中一票人馬自己單幹了起來。後來清軍南下他倒沒有象李成棟那樣投靠靼子。一方麵這是受高傑的影響。另一方麵他認為還是土匪來得逍遙自在。但很快的義勇軍便在淮北連破清軍兩路大軍。一躍成為了兩淮最強勁的勢力。李本深原本還想觀望一段時間。誰知卻撞上了王興的主力被“請”到了靈璧。此刻的李本深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生怕就此被人吃掉。


    “李將軍的部隊很久沒發軍餉了吧。若是在糧餉上有什麽困難將軍盡管向我們提吧。如今國難當頭,我等更應團結一致啊。”孫露故意問道。


    “是,是,大人說的是。我們目前還湊合吧。”李本深尷尬的說道。自己的人馬到處搶掠的事對方應該也清楚。他也聽說過義勇軍對於擾民的軍隊深惡痛覺。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會不會翻他的舊帳。


    “這樣吧,李將軍就和其他的兄弟部隊一起隨第三艦隊到上海接受整編。在那裏李將軍會得到相應的補給和補發的糧餉。李將軍放心,孫露絕沒有其他的意思。整編之後李將軍的人馬還是由李將軍來指揮的。”孫露一臉誠懇的說道。對於李本深部的戰鬥力她還是持肯定態度的。相對應的他們紀律也很差。象這樣的老式軍隊一定要經過改造才行。


    “是,是。多謝,孫大人抬愛。”李本深苦著臉點頭道。原本還想趁人不注意帶著自己的人馬溜掉。如今上了船那還能蹦達到那兒去?對於慘淡的前景李本深痛苦不已。


    就在此時王興和閻爾梅也跑了過來。眼見孫露正和李本深談論著什麽。王興爽朗的大笑道:“李將軍,我們又見麵了。”


    “啊,是王將軍啊。”李本深連忙行禮道。


    “李將軍不要這麽愁眉苦臉的嘛。我們司令一向說話算數。我王興也不會騙你的。李將軍到了上海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嘻嘻,都是好兄弟嘛。”王興使勁兒的拍著李本深的背大笑道。


    “是,是。”李本深尷尬的回應著。對於這個把自己“請”過來的大胡子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看著兩人的樣子強忍著笑意的孫露向王興問道:“王師長,你的部隊都趕上來了嗎?”


    “司令放心,除了押送俘虜的一個團。其他的部隊都到了。就等司令一聲令下教訓多鐸那小子呢。”王興自信的說道。


    “哦?司令,要押送那些俘虜去南方嗎?”閻爾梅聽到孫露這麽處理俘虜不禁皺了下眉頭。在他看來這些人就該殺無赦。這樣即可以震懾敵人也可以一勞永易。幹嘛白給他們飯吃還養著。


    “恩,閻先生關於俘虜的問題我是這麽想的。這次的俘虜中約有一萬多人是漢軍。也就是漢人。他們中不少人在一個多月前還是我們的友軍。這批人再教育一下還是有用的嘛。至於那七千多的滿兵。我會讓第一艦隊直接把他們運到廣東或台灣去付帳。”孫露微微一笑道。


    “付帳?”閻爾梅楞了一下問道。他不知道這七千多靼子同付帳有什麽關係。


    “是的,付帳。閻先生,要知道打仗是要花錢的。如今義勇軍的軍費都是兩廣及福建的商人和鄉紳們出的。怎麽說我們都該給他們些回報吧。再說這次義勇軍北上征用了嶺南地區大量的青壯來參軍或為軍隊服務。兩廣的現在勞動力奇缺。還有香江商會在台灣的鹽場、農場也缺人。這七千多靼子對我們來說還是杯水車薪了些。”孫露扳著手指解釋道。


    閻爾梅終於明白孫露想幹什麽了。說白了就是讓這些俘虜為奴。其實這也沒什麽曆來戰敗一方就是要給戰勝一方做奴隸的。於是閻爾梅點頭道:“恩,看來是爾梅多慮了。不過此去嶺南路途遙遠。那些靼子在路上不會造反嗎?”


    聽閻爾梅這麽一問孫露同王興不禁相視一笑。那些個旱鴨子上了海船不吐得船上一塌糊塗就是奇跡了。哪兒來的力氣造反啊。況且為了保證運送的順利孫露還特地讓詹姆斯弄了四、五條奴隸船。搞得這個英國人以為他的b終於想通肯做販奴生意了還為此興奮了好久。但在得知道這些船的真正用途後他也隻能翻翻白眼為孫露的固執歎息不已。孫露雖然在海上什麽都走私。但有兩樣生意她是絕對不碰的一是販鴉片;二是販人口。這也是她心中最後的底線。不過說起俘虜孫露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於是回頭問道:“王師長,你把那些俘虜的辮子都絞了吧?”


    “絞了。按照司令的吩咐絞下的頭發都已經收集了起來。”說實話對於孫露的這個命令王興覺得很奇怪。把俘虜的辮子絞了他能理解。而且他和他士兵也很樂意做這件事。可司令為什麽要那些臭烘烘的頭發呢。王興終於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誰知孫露聳了聳肩輕鬆的說道:“這個啊,我看那些男人留那麽長的頭發也不容易。絞下來的頭發扔了可惜。還不如收集起來運到廣東加工成假發再販到倭國去。至少能賺點湯藥錢。”


    孫露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幾乎絕倒。特別閻爾梅和李本深更是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佩服”的五體投地。看來外界關於她是奸商的傳言所言非虛啊。於是乎,幾個月後一批批製作精良的假發被販賣到了倭國。雖然某些倭女投訴假發質地太硬。但依然在倭國掀起了一股搶購風潮。有力的打擊了倭國本土的假發產業。


    此時一個通訊兵匆匆的跑了過來朝孫露敬禮後遞上了一份報告。孫露連忙打開看一了遍。一旁的閻爾梅和王興見孫露神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於是問道:“司令怎麽了?”


    孫露將報告遞給了閻爾梅道:“多鐸開始行動了。警衛員拿地圖來。”不一回兒一張簡易地圖便在地上灘開了。一聽是關於多鐸的消息王興等人也湊了過來。隻見孫露指著地圖說道:“以目前偵察部隊帶來的情報看。多鐸的主力正集結於定遠一帶。據悉多鐸已命令孔有德、尼堪、拜尹圖等人分別率部進駐定遠附近的池河、範崗、管店等地。除此之外清軍的騎兵還多次對鳳陽發起過佯攻。從服色看應該是清軍的鑲紅旗。看來多鐸這次還是想從鳳陽渡淮河撤退啊。但也不排除多鐸從壽春或盱眙渡河的可能。”


    “恩,從目前的情況看多鐸的目標該是鳳陽。”閻爾梅看完報告後也基本同意孫露的判斷。在淮河一線總共有四個渡河地點。在淮西是鳳陽和壽春;在淮東是淮安和盱眙。如今這四個據點俱已被義勇軍占領。但在人數上義勇軍始終是處於劣勢的。所以判斷多鐸渡河的路線就顯得由為重要了。而在四處地點中淮安由於離多鐸的部隊較遠且離清軍的主力也遠。因此清軍從淮安渡淮河的可能性較小。剩下的三個渡河地點離清軍所在的定遠都比較近。


    “我看鳳陽和壽春的可能性更大些。我們一到淮河就把所有能過河的船隻都收走了。我王興可以保證在淮河兩岸多鐸那小子連片門板都找不到。盱眙靠著洪澤湖水域寬廣沒船多鐸怎麽過河。那可是五萬人啊!難道長翅膀飛過去。”王興得意的說道。確實他的一師一到淮河就開始征集各類的船隻。就連小舢板都沒放過。


    “他可以砍樹做木筏子嘛。”一旁的李本**嘴到。但見王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李本深連忙閉上了嘴。


    “李將軍說的沒錯。真的想過河總會有辦法的。兩淮地區河道縱橫想要搞到船隻還是比較容易的。我隻是在想怎麽是鑲紅旗。多鐸的主力不是正白旗嗎?”孫露皺著眉頭問道。


    卻見閻爾梅撫須笑道:“司令多慮了,正白旗,鑲紅旗都是清軍的主力。派誰出擊都一樣。其實王師長分析的也有道理。盱眙的水域寬廣且河道複雜。況且清軍已在此地受過重創。相比之下多鐸對鳳陽的路線更為熟悉。那裏的河麵的距離較短也是曆來兵家渡河的首選地點之一。”


    “那壽春呢?三師現在還未趕到淮南。我軍在此地的兵力是最為薄弱的。”孫露指著壽春問道:“多鐸如今擺出那麽明顯的一付強渡淮河的進攻架式。會不會是想迷惑我們啊。定遠離壽春也不遠啊。多鐸若是從鳳陽渡河。清軍不僅需要渡過淮河,而且需要再渡過淮河的支流渦河。對於缺乏工兵和渡河器材的清軍來說,顯然是很不容易克服的。”孫露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在為多鐸擔心如何過淮河。還正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急太監。


    “恩,不過壽春正對潁口。潁口乃是潁河與淮河的交匯之口。那裏水流湍急,又有八公山阻擋。不適宜大規模的軍隊渡河啊。司令若是真的不放心可以派水師守住潁口便能阻止多鐸北逃。到時候我軍也可從所以在下認為我們的重點還是該放在鳳陽。”閻爾梅分析道。在他看來已成驚弓之鳥的清軍不會考慮這麽多事情。他們來的時候就是從鳳陽渡河的走時也會選擇最熟悉的路線。閻爾梅發現孫露在徐州之戰取得優勢後反而越來越小心了。畢竟是女人啊。疑心病就是重。


    其實孫露這倒不是疑心病。而是她在取得徐州之戰和博望之戰的勝利後發現自己對整個戰局的把握有些力不從心了。例如河南的清軍現在會有什麽舉動?黃河以北的豪格部呢?象這樣的問題孫露這些日子不止一遍的問著自己。義勇軍的攤子越攤越大。作戰麵也越來越寬。對於缺少作戰經驗的孫露來說麵對如此大的戰局實在很難把握。也正因為如此孫露更加覺得自己需要一個能有大局觀的人來提點自己。這方麵閻爾梅是做不到的他擅長把握局部戰局。而蕭雲在軍事方麵更擅長於戰術而不是戰略。


    孫露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一經采取攻勢,就必須堅持到底。最後她還是將重點放在了鳳陽。並派第三艦隊駐守潁口等待與三師的會師。在淮安和盱眙各留一個團固守要衝。另外她還命令原本駐紮長江口的福建水師北上淮安和盱眙。從水路上配合義勇軍的這次圍殲行動。農曆三月十六日,義勇軍完成了所有的布置。一場代號為“春蔸”的軍事行動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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