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2年注定是要被歐洲科學界乃至世界科學界載入史冊的一個特殊年份。在這一年的七月來自中華帝國的賢親王楊紹清,在荷蘭發表了他在歐洲的首次學術演講。在博雷利教授和惠更斯教授的安排下,講壇被分成了地理、生物、化學、物理四大部分。一天講一個課題,中間休息兩天,分十二天完成整個兒演講。原先隻當是來獵奇或是傾聽東方神秘哲學的歐洲學者們,萬萬沒想到中國學者發表的演講主題竟然是正兒八井的自然科學。在驚訝之餘,他們很快就被對方新奇的論點,以及嚴謹的推理給深深吸引住了。


    楊紹清的首日演講便在萊頓城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地球的結構、大陸漂移說等等之類的新奇學說對於尚未完成地理大發現的歐洲人來說簡直就是醍醐灌頂。而荷蘭也不愧為當時歐洲信息的集散中心,僅在第二天有關中國學者發表驚人言論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西歐。一時間聞訊慕名而來的學者從荷蘭、從英國、從法國、從瑞典、從神聖羅馬帝國,從歐洲的四麵八方紛至遝來,齊聚萊頓城。連帶著萊頓大學也跟著再次名聲雀起了一番。那些上門前來洽談出書之事的出版商更是查點把中國使團下榻旅館的門檻給踩碎了。而小小的萊頓城更是被這些來自各地的學者擠了個水泄不通。


    雖然人們紛紛請求楊紹清增開講壇,可楊紹清等人卻依舊按照先前的安排我行我素的一路開講。晚到的,錯過的,或是沒聽清楚的,也沒關係。他們可以去隔壁大學圖書館花幾個銅子購買一份講壇綱要自各兒研究去。提起這綱要,就不得不表一表咱們的龔主使大人了。肩負向歐洲傳播中華文明重要職責的龔紫軒,眼見楊紹清的演講在歐洲如此受歡迎,當下便在心中規劃起了周圍邊產品的開發大計來。版權意識強烈的他首先聯絡了萊頓大學和幾家知名的荷蘭出版社商談歐洲發行版權的問題。繼而他又代表賢親王殿下授權萊頓大學在其圖書館獨家發行相關的演講綱要。起先萊頓大學和出版商們對於龔紫軒要求在學校出售演講綱要的做法頗不以為然。認為這麽做可能會影響完整版書籍的銷量。況且這綱要的價格也十分低廉,差不多隻值一份報紙的價錢。然而事實卻證明,這項舉措非但沒有影響後續書籍的銷量,反而更增加了人們對完整版演講的渴望。


    原來龔紫軒在編撰演講綱要時故意隻寫簡略的排列標題,不涉及中間的推論和舉例。對於那些歐洲學者來說這樣的演講綱領不看也就罷了。一看反倒是將他們的胃口吊到了極點,翻來覆去的想要探究個究竟。這樣的綱要自然是既給後期的完整版做了廣告,又讓眾人先期就賺了個滿缽翻。如此經營手腕讓向來以商立國的荷蘭人也自歎不如。難怪不少荷蘭出版商私下裏都猜測這位龔大人祖上乃是流浪去東方的猶太人。


    就在龔紫軒處心積慮著盤算如何最大限度了榨取此次演講的剩餘價值時。楊紹清也在為自己的每一次演講潛心做著準備。在歐洲做學術演講可不比在中國,這裏的學者都擁有極其紮實的基本功底。加之西方學者在學術上又最愛質疑。因而東方來的新學說固然能讓他們感到新奇,感到驚愕。但他們決不可能就此便輕易的接受一個從天而降的理論。想要說服這些學者,你首先自己就需要有同他們一樣紮實的基本基礎知識和嚴謹的邏輯推理。因而楊紹清在講題的選擇上可謂是慎之又慎。他一改東方學術講究玄學神學特點,而是用明了的數學方法和嚴密的邏輯推理來論證自己的觀點。對於那些暫時還不能給出嚴謹論證的理論,他就謹慎的稱之為“設想”。正是他的這種嚴謹而又謙遜的治學風格給眾多前來聆聽的歐洲學者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美好印象。短短的十來天內,這個來自中國的年輕學者儼然已經成為了歐洲學術界的權威鄰軍人物。


    當然這一次演講活動除了成就了楊紹清在科學界的盛名外,其對整個世界文化的影響則更為悠遠。無論前來聆聽演講的歐洲學者是否接受楊紹清所發表的理論,至少中國的學術已經推翻了他們先前的諸多觀點。曾幾何時,潛心研究自然科學近三個多世紀的歐洲人,一直以來都自豪的認為歐洲的科學傲視全球。甚至有不少人還將“科學”、“理性”、“邏輯”等詞匯當作基督教世界的專有名詞。並且狂妄的宣稱歐洲以外的世界都是“愚昧”、“非理性”的野蠻世界。但楊紹清的演講卻給了歐洲人當頭一蒙棍。讓他們明白科學並不是被歐洲人獨占的。在遙遠的東方,在海的另一邊,有一個古老的國家同樣也在探索著自然世界的規律。而且他們在這方麵的成就絲毫不亞與閃著智慧之光的歐洲。


    歐洲人向來尊重強者,在見識了與自己文明不相上下的華夏文明後。他們很快就將驚訝化做了無限的求知欲。在之前大刮中國人文風的基礎上,西歐各國很快就刮起了一股強勁的中國科學風。各國的學者、學院紛紛探詢各種來自中國的書籍,並對其進行翻譯研究。然而在翻譯過程當中,歐洲人的麻煩也跟著接踵邇來了。原來孫露的知識雖來自於21世紀,但為了在17世紀的中國推廣,其中的不少專有名詞和定律都被改成了漢語。正如當初明朝的李之藻等人翻譯《亞裏士多德辯證法概論》時,將“固有屬性”翻譯成古漢語“獨”,將“偶有屬性”翻譯成“依”。文化語言上的差異往往會給科學書籍的翻譯造成不小的麻煩。這種問題在將中文翻譯成西文的過程中則顯得尤為明顯。並且漢語的詞根構詞能力遠較西文來得強。例如“速度”、“加速度”等詞,就算是一個從未接觸過物理的17世紀中國儒生,在第一次看到時也能猜出它們間有聯係。而同一時期的英國人,如果沒有學過物理的話,是絕對不會想到eed 與elerin之間會有什麽聯係的。


    這就意味著歐洲人每翻譯一個漢語專有名詞,就必須要先創造一個新單詞。而這新單詞還不一定能像漢語名詞那般,簡明形象的直接顯示其意思。必須得在後頭再附帶上相應的一長竄名詞解釋。如此繁複的翻譯過程讓歐洲人吃盡了苦頭。為了深切的理解這些定理的含義,許多歐洲學者便幹脆學起了漢語。這股風氣很快就影響到了整個歐洲社會的上層。一時間,學漢語、說漢語幾乎成了一種身份高雅、學識淵博的象征。連帶著以後研究物理學、化學、生物的學者也將學習漢語當做了一種必修的課程。於是從這時起漢語正式走出了亞洲大陸,隨著中華帝國科學與國力的發展,成為了一種真正的世界性語言。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了。此刻在萊頓大學演講的楊紹清等人應付底下歐洲學者的提問都來不及了。根本沒時間考慮要趁機在歐洲推廣自己的母語。實事上,這幾天光是回答歐洲學者的提問就已經讓使團眾人深感心力交瘁了。但楊紹清對此卻顯得樂此不疲。他非但認真解答著歐洲同行的疑問,還將這些疑問一一紀錄在案。在他看來每一次置疑,每一次提問對科學研究本身來說就是一種難得的動力。而他本人也覺得在與歐洲學者互動交流十幾天的心得,遠較自己獨自研究數年來得深刻。


    這不,講台上的楊紹清才向眾人論證完力學三大定律(牛頓三大定律^_^)。底下的眾人便已經開始急不可耐的舉手提問起來。卻見一個身材高瘦的老者不服氣的率先問道:“先生,我是來自弗蘭尼克大學的比克曼教授。請問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是否可以相互抵消?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否可以屬於不同性質的力?”


    “關於這一點,正如我身後示意圖上所示以及數學公式所顯示的那樣。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分別作用在不同物體上的力,不能夠相互抵消,力的合成隻能對作用在同一個作用點上的力進行。作用力和反作用力肯定隻能是屬於同一個性質的力,因為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是對處於一種相互作用的兩個物體的相對作用而言的,那麽這個相互作用針對不同的物體就構成了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因此它們是同一個相互作用的兩個不同方向的描述。”楊紹清耐心的解釋道。


    “先生,您剛才提到了機械能守恒。是否可以就此理解合外力為零是機械能守恒的必要條件呢?”又一個年紀較輕的學者舉手提問道。


    “這麽說不正確。因為一個係統的機械能與外界發生交換的形式不是隻有作功一種形式,還存在比方說傳遞熱量這種形式,因此合外力為零,隻是表明係統與外界沒有作功的相互作用,而沒有說明不存在任何其他的能量交換形式。所以是不正確的。比方說,一個係統內部存在摩擦作用,那麽它的機械能必定會轉化為熱能,從而導致係統的機械能不守恒。”楊紹清的這番解釋似乎比剛才的力學三大定律更讓人感到吃驚。因為在17世紀的歐洲,有關力學的研究已然逐步完善。可有關熱學的研究還尚未普及。故而楊紹清的回答可謂是合上了一個蓋子,又掀開了另一個蓋子。緊接著暴風驟雨般的提問又再一次向他湧來了。


    正當楊紹清疲於應付眾人各式各樣的提問之時,在會場前排最右邊的座位上一個身著黑色禮服的青年紳士正饒有興趣的觀察著眼前與他同樣年輕的東方學者。雖然他至始至終都未曾舉手提問過,但每當楊紹清講到精彩之處,他的眼中總會跟著閃起激動的光芒。兩個小時的演講對於在場的學者們來說簡直太短暫了。可當眾人一個勁的要求楊紹清延長演講時,這位黑衣紳士卻悄悄起身轉到了後台。隻見他信步上前向負責警衛的鄭森脫帽行禮道:“我是來自英國的玻意耳。我想見你們的楊副使。”


    “紹清.楊副使現在正在休息。沒空見閑雜人等。”鄭森隨口敷衍道。這些日子慕名前來求見的楊紹清的學者數不甚數。什麽教授啊,什麽院士啊,什麽校長啊,一批接著一批的。連帶著鄭森等人的耳根子也磨厚了不少。加之楊紹清本就身份特殊,自然不是什麽人都能見的。


    可正當玻意耳以為要吃閉門羹之時。從講台上下來,一路在同惠更斯教授討論問題的楊紹清恰巧路過此地。眼見有人杵在門口求見,他當下便禮貌的詢問道:“我就是楊紹清。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您好,楊先生。我是來自牛津大學大學的玻意耳。您今天的演講簡直太振奮人心了。我從未聽過如此驚人的理論,也從未見過如此嚴謹的推理。先生您真是個天才。”玻意耳漲紅著臉誇讚道。


    玻意耳?!牛津大學?這人該不會就是那個發現了“玻意耳定律”的英國著名科學家吧。如果沒有玻意耳定律,那帝國的研究院也不可能研究出真正意義上的蒸汽機。隻不過,這個時代的玻意耳還尚未得出這項偉大的定律,就已經被我們的女皇陛下率先收錄進教材了。意識到對方身份的楊紹清的心情頓時就像是個學生一般激動了起來。卻見他同樣漲紅著臉激動的說道:“不,不,不。其實這些理論是眾多學者一同研究的成果。我隻是代表他們來此發布罷了。”


    “楊先生,您真是太謙遜了。我代表牛津大學誠懇的邀請您前去講學。實事上,我本人在位於牛津和倫敦之間的斯泰布裏奇還有一個實驗室。那裏交通很方便。兩地學者經常來在此聚會,探討物理學、化學和農業化學方麵的學術問題。我們把這種聚會稱作‘無形大學’。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能以個人的名義邀請您參加我們的私人聚會。”玻意耳由衷的邀請道。


    由於受孫露的影響,楊紹清在來歐洲之前對牛津、劍橋之類的名校就已經神往已久了。麵對玻意耳如此盛情的邀請,他當然是卻之不恭。更何況17世紀的英倫三島名家輩出,不去交流一番的話,實在是枉來歐洲走一場。可正當楊紹清要點頭答應之時,會場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卻見幾個年輕人突然衝進了會場大聲嚷嚷道:“開戰了!開戰了!荷蘭向英國正式宣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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