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罡與木羅桑在自家的後花園中商討如何從陸上開拓市場之時,在帝都南京的另一處庭院之中,身為香江銀行行長的陳家明同樣也在謀劃著新的貿易計劃。相比之下,這為鎮海公眼界顯然要比王罡等人寬廣得多。卻見此時的陳家明身著一度便裝,正與馮貴等人站在一副碩大的世界麵前。在這副並不算精確的世界地圖上星羅棋布地插著大大小小錦旗,每麵錦旗上都繡有精致的朱雀。此及香江商會的標誌,每一麵旗幟都代表著香江商會在海外的一個商務館。在這個交通並不算便捷的時代,能擁有這樣一副勢力圖足以讓任何一方勢力與國家黯然失色。


    然而此時的陳家明卻並沒有表現有多麽的驕傲或得意。隻見他信步繞著地圖轉了一圈後,沉吟道:“龔大人那邊還沒消息嗎?”


    “回會長,從東瀛傳來消息稱,幕府那邊還在等倭王的回複。”馮貴冷靜地回應道。


    “倭王?不是說德川幕府從來都不把倭王放在眼裏的嗎?”在場的一個財閥聽罷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這次的買賣比不得從前。那可是實打實的割地,倭人不把他們的倭王搬出來怎麽成?”一旁來自福建的一鄭福蜒跟著挑眉道。此次的皇夫被刺事件一度曾讓福建鄭家陷入危機。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身為楊家女婿的陳家二公子的陳家明並沒有就此落井下石,趁機吞並鄭家的勢力。相反卻一直都在香江商會內部維護著鄭家的地位。陳家明此舉無疑是讓原本對其一直心存戒慮的鄭家感激不盡。由此也讓陳家明在皇夫遇刺事件後更進一步地鞏固了自己在香沒一係財閥間的地位。


    “是啊,反正而今的倭國已成了我中華砧板上的肉。也不急這一兩天的事。隻要龔大人他們能在國會結束前會到京師就成。”馮貴跟著附和道。


    聽眾人這麽一說,陳家明並沒有再追問下去。正如其他人說言,倭國現在的情況已經無多少懸念。而今日他之所以會召集眾人來此會晤亦有著一樁更為重要的事項。卻見陳家明掃了一眼在場的財閥之後,清了清嗓子道:“嗯,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在此靜候龔大人的佳音吧。其實在下今日召集諸位來此乃是為了另一樁關乎國家社稷的事。”


    眼見陳家明說得如此認真,在場的一幹財閥不由也隨之收起了先前的玩笑之心。卻聽那鄭福蜒跟著便信誓旦旦地抱拳道:“會長,您有什麽話盡管吩咐。我等的身家財產全是受陛下聖恩而得。為國家赴湯蹈火也是應該的。”


    鄭福蜒之後其他的財閥也跟著一起像一個個拍著胸脯保證起來。當然這其中固然有諸商的愛國報恩之心。更為主要的是經過了十幾年與朝廷的合作後。這些人十分清楚為中華帝國“赴湯蹈火”意味著什麽。


    明白諸商意圖的陳家明在以公式化的笑容誇獎了眾人幾句後,很快就切入正題道:“諸位想必都已經知曉,今早國會通過了有關朝廷發行國債的議案。承蒙聖恩與百姓抬愛,香江銀行被受命發行國債。當然在場的諸位在此之前想必也都已經為國債發行一事做足了準備。不過光是那些個準備還不足以應對朝廷所指派下來的任務。畢竟光是以朝廷的名義發行債券並不能達到朝廷想要的效果。”


    “會長,莫非朝廷還另有安排給咱們?”聽陳家明如此一說一旁的一個財閥立刻心領神會地探問道。


    麵對眾人期盼的眼光,陳家明卻隻是悠然一笑道:“咱們都是做生意的人。有些事情用不著朝廷提醒。咱應該比那些官爺反應更快。”


    “會長說得是。想必會長您早已算出先機為商會尋好財路了吧。”鄭福蜒意味深長地奉承道。事實上,經過這幾年的合作,陳家明儼然已經成為了眾財閥心目中的念頭人物。在眾人看來他的見識似乎也公遜於充滿傳奇色彩的女皇而已。因此這邊鄭福蜒的話音才落,那邊其他的一些財閥已經各個閃爍著貪婪的目光起來。


    然而陳家明卻並沒有就此點明。而是賣了一個關子向眾人說道:“諸位請過來看這幅地圖。請問有何感想?”


    眾人給陳家明這麽一問不由變得一頭霧水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由鄭福蜒率先開口道:“從圖上看,而今商會的勢力已經遍布各大洲各大洋。但相比下,我等在歐洲、美洲東岸、非洲西岸以及大西洋的地區勢力相對薄弱一些。這一來是因為我朝離這些地區路途遙遠,二來則是這些地區與我朝的交接之處均為伊斯蘭勢力所控製貿易聯係不甚便捷。”


    “鄭掌櫃說得是。這次要不是奧斯曼人封港。我等又怎麽會蒙受如此大的損失。”在場的其他幾名海商出身的財閥跟著嚷嚷道。


    “難道會長您的意思是要對奧斯曼國動手?”馮貴跟著問道。


    “與奧斯曼國的交涉那是朝廷的事。我等生意人關心的自然還是生意。”陳家明說罷指著地圖上兩處極為細窄的峽說道:“對於這兩塊地方,想必諸位應該並不陌生。這世界雖大,但隻要打通了這兩處要道,我等往來於各大陸間路程就能縮短一半。”


    “這……會長您莫不是想要把蘇伊士的峽與巴拿馬地給挖通吧!”在場的財閥們瞪大著眼睛呼道。雖然眾人也都知道打通這兩條地峽的意義功在千秋。但這終究不是開一個港口或建一個市場那麽簡單的事。


    相比自古埃及時期就受統治者矚目的蘇伊士地峽。地處中美洲的巴拿馬地峽堪稱被人遺忘的角落。不過隨著大航海時代的到來,這片隱匿在茂密叢林中的地峽很快就引來了舊大陸探險者的興趣。早在西曆1534年,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世就已經下令對巴拿馬地峽進行勘查,西班牙人甚至沿著山脊用鵝卵石鋪出了一條穿越地峽的驛道,算是為開鑿作了準備。之後歐洲列強又相繼勘探過墨西哥南部地特萬特佩克地峽、哥倫比亞西北部的阿特拉托河以及尼加拉瓜地峽。相比之下,中國人自然是比歐洲人足足晚到了一百年。不過時間不是問題,因為在弘武女皇的影響下,中華帝國直接就將目標瞄準了距離最短的巴拿馬地峽。從而節省了大量的勘探時間與勘探成本。


    不過就算是有了女皇陛下的指點,其他歐洲列強畏了中華的威嚴不敢指染,也並不意味著開鑿運河就可以順利進行。畢竟這是一項需要耗費龐大人力與財力的工程。因此在聽完陳家明的介紹後,人們腦中不約而同反映出來的都是一個“錢”字。卻聽馮貴跟著便嘟囔了一句道:“若是開運河的話,那可是要花費一大筆錢的。更何況是兩條運河。”


    “是啊,當年隋帝楊廣開鑿京杭運河勞民無數,最後搞得國破家亡,天下大亂。咱隻是一個商會哪兒能幹得了這種買賣,”另幾個年長的財閥跟著搖頭道。


    相比而言鄭福蜒等人的膽子就要大得多。隻見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說道:“要說人力倒並不是什麽問題。非洲滿地都是黑得像碳似的昆侖奴。而那些西洋人就專靠販賣黑奴發財,實在不行,咱自個兒派人去擄一些來也行。就是這錢的問題不好辦,光挖一條運河沒個上千萬的投資是不可能完成的。”


    聽了鄭福蜒說出如此大實話。在場的其他財閥也跟著點頭附和起來。更多的人則將目光投在了陳家明身上。因為他們相信以陳家明的務實性格是斷然不會做出如此草率的決定的。既然他能當眾提議此事,背後必會有相應的對策。果然,這邊鄭福蜒的話音才剛落,那邊陳家明便已不慌不忙地接口道:“馮掌櫃與鄭掌櫃說得都有道理。這畢竟是挖連通兩大洋的運河,而不是排水的小溝渠。所需花費的資金與人力自然不是一個商會所能承受得了的。因此這就需要我等對外集資。”


    “集資?”眾人狐疑道。


    “是的,就是向民間籌集開鑿運河資金。”陳家明自信地說道。


    “可是,那也要老百姓肯投資才行啊。”周圍的財閥聽罷立刻就像是炸開了鍋了似的你一言我一語著開始激烈討論起來。


    “是啊,雖然一旦運河開通完畢,每年能將帶來極其豐厚的利潤。但是開鑿運河沒個十來年是完不成的。百姓大多視短。誰又能等得了那麽久呢?”有人憂心忡忡道。


    “不錯,萬一中途出點事故,咱商會的名譽可是會受損的。”另一個人緊跟著附和起來,而今的香江商會雖比成立之初不知壯大了多少倍,可這些財閥們的膽子卻似乎有日漸縮小的趨勢。


    “想那麽多幹什麽。富貴險中求,沒點風險哪兒來錢賺。”一個海上出身的財閥打破這種憂慮的氣氛。顯然目前中華海商在印度洋的挫折讓這些習慣盛氣淩人的財閥們極不爽。果然,此話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多數海商的附和:“就是,想想把現在的蘇伊士地峽挖通之後,從南洋到歐洲也就兩、三個月的事。這樣一來咱不是要賺翻了!”


    “先別想得那麽美。就算錢、人都沒問題。別忘了還有那個奧斯曼國呢。”不知是誰一語點穿了海商的痛處。但緊接著立刻就有人駁斥道:“怕它做什麽!不就是些突厥韃子嘛。現在倭國都已經被平定了。我天朝的海軍隨時都可以兵臨印度洋,給那幫韃子一個狠狠的教訓,告訴他們誰才是四海之王!”


    眼見眾人爭著爭著就跑離了話題,陳家明不由輕咳了一聲示意眾人安靜道:“奧斯曼的問題,朝廷遲早會解決。至於向民間集資,眼前倒是有個機會,此次朝廷向民間發放國債利率高達二成。為了日後便於將這些短期高利率的債務轉換成長期低利率的債務,朝廷希望能在國債到期之前,把本金和利息轉化成利息票。也就是將每年支付的高額利息轉化成某一公司的股金。”


    聽陳家明這麽一說,先前還在爭論不休的財閥們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卻見他們麵麵相覷了一下後,探問道:“會長,這麽說朝廷已經把這差使交給咱們了?”


    “朝廷沒把差事交給誰的意思。關鍵是誰有這個實力為朝廷負擔起這一重任。開鑿連接兩大洋的運河,與國與民都是造福萬代的工程。而在另一邊也有利於朝廷將短期國債轉為長期的股金。相信麵對如此契機無論是朝廷還是百姓,都是不會拒絕的。”陳家明回頭自信地掃視道。而在他身後那些個財閥則早已露出了舍我其誰的表情。


    “會長,此計實在是太妙了。如果是投資運河的話,百姓也不會太過在意自己眼前的一時之失,朝廷也能借此緩和債務。待到運河開通一日,那可真是普天同利了啊。”鄭福蜒連連撫掌歎道。一旁的其他財閥更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然而,此時的馮貴卻小心翼翼地向陳家明拱手道:“會長此計確實周全。相信在董事會上定能為各大股東與董事所接受。”


    麵對馮貴這既像奉承又像提醒的話語。陳家明欣然頷首道:“那是當然。如此重大的決策當然得先通過董事會才是。”


    正如陳家明與馮貴所言,管理香江商會並不代表就能完全控製商會。更何況商會的背後還有女皇的存在。不過以今日在場各財閥的態度來看,陳家明的這個計劃被通過的把握顯然又大了幾分。在之後的時間裏,陳家明又詳細地向眾人介紹了相關的細節以及殖民司方麵的態度等等內容。直到傍晚時分,一幹人等的內部會議這才算接近尾聲。可正當眾人意猶未盡之時,從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悅耳環佩交鳴聲。


    眾人聽罷不禁尋聲望去,卻見那檀木雕花屏風旁赫然站著一位頭帶赤金釵,身著綠鬆袍的女士。這位風姿綽約的婦女下是陳家明的正室楊緋兒。相比二十年前那個刁蠻又不失可愛的少女,眼前的陳夫人端莊之中透著一股子難以掩蓋的富貴氣。在六名侍婢的簇擁下,盡顯一派女主人的風範,卻見她禮貌地向眾人道了一聲萬福之後,微笑著邀請道:“諸位難得來府上一聚,府內已經務下水酒佳肴,還請諸位賞光留下來吃一頓便飯。”


    “陳夫人如此好客,我等怎麽能掃了夫人的一片好意呢。那就討擾了。”鄭福蜒與幾個財閥欣然回禮道。


    “哪裏的話,能得諸位今日賞光,乃是府上的榮幸。”楊緋兒微微頷首後,向身後的侍女囑咐道:“蓉兒,給幾位掌櫃的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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