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綠棕、椰林、棗樹,一灣碧藍色的海水映襯著綠洲背後都光凸凸的、好似剛被熊熊烈火燒焦了似的嶙峋山岩。這裏是扼守紅海通向印度洋的門戶,歐、亞、非三洲海上的交通要衝——亞丁。一坐修建在沙姆桑死火山口上的城市。


    “亞丁”一詞是阿拉伯語的一個詞根。意為“馬鞍”,這是因為亞丁灣是由兩個死火山熔岩形成的半島組成的。由於昔日火山的爆發,火山熔岩形成了兩個酷似馬鞍形的火山口,伸進了印度洋,海水平靜溫順地躺在一個近似橢圓形的海灣裏。這一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使得亞丁灣形成了一個天然良港。而在明朝的地理書藉中亞丁又被稱為“阿丹”,意思是“快樂之地”。據說是因海上的旅行者在遠涉印度洋後在亞丁作短暫停留,從而又會帶著快樂的心情開始新的航程而來。不過這座把守歐、亞、非三洲“水上走廊”重鎮自古以來卻是海上的兵家必爭之地。公元前24年,羅馬帝國就曾侵占過這裏。之後這座古城又幾經滄桑多次為異族人所占。1358年奧斯曼帝國將其並入麾下後就一直將其視為禁莆,不允許任何外來勢力對其插手。就算是而今與奧斯曼帝國聯手的英國艦隊亦不允許在此駐紮。


    時值正午,巳然將沙姆桑山活活炙烤成了一座“火焰山”的烈日並不肯就此罷休,似乎勢要把那一灣海水也一並煮沸了不可。港灣中一艘英國戰艦正帶著一幹商船忙碌地做著補給。同進港的多數商船一樣英國戰艦在此也不過是匆匆過客而已。亞丁的主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奧斯曼的蘇丹。


    與繁忙的英國戰艦和商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港內懶洋洋的奧國守軍。不可否認這樣地天氣確實不怎麽適合幹話兒。除了幾個必要的當班者無精打采地背著火槍拄著長矛外,多數的奧軍官兵都早早地躲進了陰涼的房舍之中享受著愜意的午休時間。


    望著如此景象,被印度洋的烈日曬得皮膚黝黑的英國“豺根”號船長亨利一手拿著椰子酒,一手撐著船舷,滿臉鄙視地不滿道:“哦。我地上帝,瞧瞧吧!這些懶惰的東方人是如何浪費這座重要港口地。如果亞丁是在我們英國人手裏經營的話,我敢打賭港口的規模一定會比現在大上好幾倍。港灣裏將會停滿來自世界各地的商船。香料、象牙還有茶葉,總之東方的財富會源源不斷地流到我們的口袋裏。”


    正當亨利眯著眼睛想象著金山銀山堆在自己麵前之時,一旁的大副斯波茨卻大煞風景地插嘴道:“得了吧。船長別在做白日夢了。中國人根本就不賣茶葉給我們,你哪兒來的茶葉?”


    “我的大副,知道什麽是走私嗎?隻要占據了海上地要衝就不怕沒生意做。”亨利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道。緊接著他又回頭看了看對麵數蔭底下正翹著二郎腿聊天的奧軍士兵。不無感慨地說道:“不過,這些東方人還真是固執呢。他們難道不知道貿易會給他們帶來什麽樣的財富嗎。為了麵子?哼。真是愚蠢。”


    “船長,那是因為東方人實在是太有錢了。他們根本不在乎那點兒錢。我要是也那麽有錢,我也不想再出海了。在家鄉樸茨茅斯買塊地建個莊園。一出門人人都會向你脫帽敬禮叫你‘老爺’。這是多麽愜意的生活啊。斯波茨努了努嘴眼中充滿了向往的神色。


    “喂,你是和東方娘們睡傻了吧!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應該想著怎樣去賺更多的錢,睡更多的女人。”亨利不屑地一瞥道:“我倒是挺佩服那個‘矮乎鄭’的。聽說他父親曾經是中國的‘海盜王’,後來被中國地女皇冊封為了侯爵。一個德雷克似的人物。不過‘矮子鄭’好象並不滿足於他父親地功績,自己跑出來做海盜了”


    “可是我聽說&qu;矮子鄭&qu;其實是中國的海軍軍官。布萊克元帥還在西印度群島同他交過手呢。”斯波茨頗為景慕地說道。


    “這有什麽。這世界上許多海軍元帥都是海盜出身呢!”亨利不以為意的一笑道。事實上他本人也是一個海盜出身的海軍軍官。在這個時代草根若想出頭恐怕沒有比做海盜更刺激的途徑了。


    此時正當亨利向大副吹噓著海上男兒該如何自食其力揚名利萬之時,一艘身受創的商船跌跌撞撞地駛進了港口。這一突入其來的訪客不僅引起了英國人的注意。同樣也驚動了樹蔭下歇息的奧軍士兵。亞丁港很快就針對這艘國藉不明的船發出了一係列地盤問。對方聲稱自己是受到海盜攻擊的葡萄牙商船,希望能進港避難。聽完這番解釋亞丁港則爽快地放他們入了港。顯然這樣的事在海盜肆虐的印度洋上時有發生。任何人對此都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眼見著那艘商船晃晃悠悠地駛進了亞丁港。甲板上的亨利不由自主地就皺起了眉頭。一旁的斯波茨見狀不禁好奇的問道:“船長,有什麽問題嗎?”


    “總覺得怪怪的啊。”亨利脫下帽子撓了撓鳥窩一般的頭發後下道:“斯波茨,讓大夥別裝貨了。抄家夥警備!”


    誰知亨利這邊話音才剛落,遠處的海平麵上又出現了兩艘船隻。而那氣勢洶洶的架勢讓人一看就覺得不是善類。才接待完一艘落魄商船的奧軍顯然對這兩艘不速之客頗不耐煩。可對方卻比他們還要心急。這不,還未等亞丁港方麵詢問,對方就盛氣淩人地宣稱自己是來捉拿走私船的。


    走私船?哪兒有走私船?正當奧軍納悶之際。從他們的身後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緊按著在那兩艘“不速之客“的麵前激起了兩道雪白的水柱。顯然這兩下“襲擊”來自亞丁港方向。難迸是亞丁的守軍開炮了?當然不是。炎熱的天氣讓此時亞丁地炮台上空無一人。那是港灣裏頭的船開炮?就在所有人都眼前的變故弄得一頭霧水之時,另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場景出現了。隻見那兩艘聲稱來捉走私船的“不速之客”忽然像是變戲法一樣升起了兩麵繡有金龍的紅色旗幟。


    “不好!中國人打來拉!”


    鮮明的紅底金龍旗像一個魔咒一樣讓整個亞丁灣陷入了一片恐慌。雖然中華帝國與奧斯曼敵對關係己徑持續了將近兩年。但在這兩年之中雙方卻都沒有正式向對方宣過戰。就連像這樣打著紅金合龍旗作戰的情況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亞丁港是奧斯曼帝國布有重兵地紅海重鎮。誰都不曾想到中國人竟敢隻派兩、三條戰艦來攻打亞丁。


    然而此時站在旗艦泉州號上的鄭森可沒時間去管對麵的奧斯曼人是否已經驚楞得掉了下巴。趁著敵人混亂的空隙,他果斷地指揮戰艦像一頭闖進羊圈的惡狼一樣對毫無防備的亞丁一陣狂轟爛炸。在這番瘋狂的齊射之下那些停泊在港灣之中來不及起航的奧斯曼戰艦刹時就被炮火所吞噬了。而亞丁港的炮台更是首當其衝地被炸成了一片廢墟。世人常說炮台是戰艦地克星,可鄭森卻從來不信這個邪。在他看來炮台是死的。戰艦是活的。雙方各有所長,沒有誰克誰一說。有的隻是誰比誰更狠一說。而他鄭森就是印度洋上最“狠”的角色。


    若說今日的襲擊從計謀上來說簡直粗陋得一無是處。任何一個請醒的人都不會上當。其實。鄭森一開始也沒指望那點雕蟲小技能得逞。若非礙於這次官軍的身份必須得師出有名。他才懶得稿這種無聊把戲呢。在他原先的計劃中本就是帶著三艘戰艦直衝亞丁港,殺他個措手不及。而整個作戰計劃地關鍵惟“狠”、“奇“、“快“三個宇而巳。


    這三個字可是這個時代海盜們的金科玉律。雖然海盜地裝備與火力都遜於正規軍,但這從來都不會影響他們洗掠沿海港口。出其不意地闖進海港,然後頃盡全艦火力封鎖港口。在將港口防禦工事打殘之後,再有條不紊地將港口內早已成為驚弓之鳥的商船一條一條地洗劫一遍。最後在敵人的援軍到來之前以疾風般的速度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這便是大航海時代海盜們的招牌戰術。


    當然相比隻有一、二十門火炮的海盜船,擁甫74門火炮的泉州號幹這種“買賣”簡直是得心應手。更何況鄭森還有一艘64門炮的戰列艦作“助手”和一艘30門炮的護衛艦做“內應”。因此僅頭輪齊射中華軍的這兩艘戰艦便已經順利地掌控了整個亞丁港。不過次鄭森可不是為了打劫船隻邇來地。事實上,中華軍此戰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破壞!”


    是的,破壞!不僅是破壞整個亞丁港的防禦係統和駐紮的奧軍艦隊。連同港內停泊的數百條商船也都是鄭森所要破壞的對象。須知隨著施琅的南下中華帝國與奧英兩國的決戰也日漸臨近。在此情形下,何一條敵船包括敵方的商船都是帝國海軍的潛在威脅。因此襲擊敵方的船隻便成了鄭森這些年的主要任務之一。隻不過隨著大戰臨近這項任務也變得日漸迫切起來。


    其實做這種事情的不僅僅是鄭森。英國人這兩年亦襲擊了不少中國的商船,其理由與目的當然是同鄭森如出一轍。破壞敵人的生意,擊沉敵人的船隻。那怕對麵這些商船隻是一些來東方作買賣的普通商人也要趕盡殺絕。這便是大航海時代的生存規則。也是任何一個出海謀生者早有的覺悟。


    話說兩眼被港內火光映得通紅的鄭森正指揮著艦隊在亞丁港大肆轟擊縱火。先前瞧出端疑的亨利雖驚愕於中華軍的凶狠,卻也沒有像亞丁的奧斯曼人那樣抱頭鼠竄。更沒有心思去解救那些被中華軍當靶子打的英國商船。相比港內其他船隻早一步作好淮備的“豺狼”號趁著中國人忙於消滅奧軍戰艦的檔隙偷偷貓到了港口的最外圍。卻不想這一舉動引起了殿後的崖州號的注意。雙方很快就用跑彈互相打了招呼。轟地一聲,從“豺狼”號飛來了一枚炮彈不偏不倚地打斷了崖州號尾帆的橫杆。散落的帆布與木屑引爆了船尾的火藥。這一炸雖未重創戰艦,卻也把崖州號弄了個火燒屁股。如此變故自然引起了港內泉州號的注意。


    “提督,好象是英國的豺狼號。我們是否要追擊。”大副韓革非從望遠鏡中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不了。讓他們去吧。傳今崖州號盡快滅火。我們辦完事就走。”鄭森瞥了一眼火速逃竄的“豺狼”號果斷地下達了命今。


    “是,捉督。”沒有任何疑問。韓革非迅速傳達了上司的命今。他十分清楚一擊必中絕不戀戰這是鄭森一慣的指揮風格。


    就在中華軍淮備撒離的同時撒丫子狂枉奔的“豺狼”號亦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戰場。回想剛才那一幕暮驚心動魄的場景,亨利依舊有一種身處夢境的幻覺。不可否認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快得令人連思考的間隙都沒有。從中華軍揚旗開炮到“豺狼”號逃裏港口前後可能連一個小時都不到。當然這也不排除英國人受驚嚇過度記錯了時間。不過老練的亨利冷靜下來後已經能想象得到中華軍此刻在火光中揚長而去的情景了。


    “哦,我的上帝啊。那幫人簡直是一群惡魔,一幫瘋子。竟敢開著三艘船去打亞丁港!”驚魂未定斯波茨一邊劃著十宇一邊喜及而泣地擁抱自己的船長道:“船長.這次多虧了您!多虧了您我們才能順利脫逃啊。”


    “好了,斯波茨別像個老娘們似的流鼻涕了。還是想想我們回去怎麽交代吧。”亨利一把推開了自己的大副,獨自向船長室走去。


    “可是我們是唯一的幸存者。我們可以同長官說我們遭到了中華軍艦隊的襲擊。對!一支龐大的艦隊…有…十艘,不十二艘戰艦。我們戰鬥得很頑強。很頑強,還重創了敵方的一艘戰艦。”斯波茨手舞足蹈著編造著亞丁港發生的激戰。


    可亨利卻一點都沒聽進去的意思。此時的他更多的不是在想如何向上級匯報今日戰況。而是在想他日要是再遇上那個瘋子一般的“矮子鄭”該如何應對。因為像這樣的人物他也隻是在一些老水手的傳說中停說過。像是弗朗西斯德雷克、約翰霍金斯、紅胡子巴爾巴羅薩和他弟弟海拉金(海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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