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帆苦笑道:“霍掌門,尹大俠,蕭某是不是真凶,說句實話連我自己不清楚。昨夜我喝的大醉,大醉之後究竟發生何事,蕭某一概不知。而當日楚老兄夫婦的死是蕭某親眼所見,我自然知道我不是凶手。


    如今到了這般田地,關莊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霍掌門,我有幾句話對你說。”霍中原湊近他,蕭雲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霍中原臉色微變道:“這……這可使不得。”蕭雲帆低聲道:“掌門的本領我信的過,事到如今別無他法。”


    關山嶽寒著臉道:“蕭雲帆,你對我是有恩情,可殺子之仇不能不報。你武功是高,關某自問不是你的對手,縱是如此,拚了關某這條性命也要替兒子討回公道。”


    蕭雲帆點頭道:“關莊主說的是,我若是你,我也會這麽做。你要為兒子,兒媳報仇,大可動手,蕭某若是出手傷你,便算不得大丈夫。”在場眾人見蕭雲帆這般說辭,少數人倒覺得他總算是條漢子,敢作敢當。


    關山嶽朗聲:“好,這可是你說的,天下英雄,俱為見證。”說著他順手從一個護院手裏接過長劍,抬手便向蕭雲帆刺來。這一劍平平無奇,直取蕭雲帆心口。


    “錚”地一聲,火花四濺。隻見霍中原挺劍將關山嶽手中長劍架開,關山嶽憤然道:“老霍,你執意要攔我?”霍中原道:“非也,要殺此人容易的很,既然你要找他報仇,那麽這一劍讓我代勞。”


    關山嶽道:“不,我要親手宰了他,方消心頭之恨。”霍中原道:“你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蕭雲帆在江湖上還有許多朋友,他們若是知道你殺了他,自然會找你尋仇。


    你我相交數年,你做不了的事,我來替你,也不枉你我朋友一場。你以為如何?”關山嶽遲疑道:“這……”在場的群豪之中,以黃山雙老輩分最高。


    黃山雙老是一對夫婦,二人都已年過七旬。這夫婦行俠仗義,為武林中人人敬仰。今日之事,確是蹊蹺。他們也知道以蕭雲帆的為人自然不會做出這事,但一個人喝了酒之後難免把持不住。更何況這蕭雲帆如今三十歲年紀,又未婚娶,做出越矩之事也是很有可能。


    餘南鬆咳嗽了一聲從人群走出道:“關老弟,我看霍老弟所言極是。你即便有殺子之仇,卻不能親自動手。咱們正道人士,最重信義二字。你已金盆洗手,便與往日的恩怨一刀兩斷。


    難得霍老弟替你考慮,蕭雲帆這條命還是讓他來取。今日群雄在此,他這一劍要沒要蕭雲帆的命豈能瞞過我們的眼睛。”


    關山嶽歎了口,看了霍中原一眼道:“那就有勞兄長了。”霍中原點了點頭,隻見白光一閃,長劍穿胸而過,他再抽劍時,蕭雲帆的胸膛噴出一串血花,而後他倒在地上。


    餘南鬆的夫人孟阿采走上前去,伸手去探蕭雲帆的鼻息,又摸他脈搏,站起身來道:“不錯,此人已經氣絕。”群豪之中多數人覺得蕭雲帆罪有應得,也有部分人為他惋惜,向他這樣曾做過許多大事的傑出青年,居然因為德行有虧而落得淒涼下場。


    尹中豪忍不住痛惜道:“蕭兄弟,我是信你的,你為何這樣傻?”關山嶽知道餘南鬆夫婦是武林名宿,他們的話自是不會騙人。當下對群豪道:“各位再莊上再留上一兩日,可好?”群豪知他要為兒子辦喪事,當下也滿口允諾。


    霍中原道:“蕭雲帆如今已死,老夫方才答應他,將他送回浙江老家安葬。關老弟,咱們就此別過。”這時,關小紅臉上罩了一層寒霜,拿著劍走出。關山嶽道:“紅兒,你這是要做什麽?”關小紅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意思要割下蕭雲帆的人頭。


    霍中原冷哼一聲道:“不管怎樣,蕭雲帆對我巴山派也是有恩情的,他既已死,老夫絕不允許再動他分毫。”關小紅欲上前,關山嶽喝止住女兒道:“紅兒,退下吧。”


    關小紅理也不理,挺劍刺來,霍中原袖風一動,手中長劍一撥,便將她手中的劍絞飛到天上去。那劍落下不偏不巧落在關小紅的身前。霍中原向眾人拱了拱手道:“諸位,告辭了。五弟,將蕭兄弟的屍體帶走吧。”


    閻王寨大當家彭連海得知六當家慘死,不由得痛斷肝腸。這日,閻王寨大廳內餘下四位當家頭戴孝巾坐在一張圓桌前商談。一個麵皮蠟黃的漢子道:“老大,這五弟死了沒幾年,六弟又死。莫不是我們這幾年殺業太重,老天爺要收了我們。”


    他這話一出,沒等彭連海發話,對麵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咱們兄弟做了這麽年殺人劫貨的買賣,要真有老天爺報應,早報應了,還能等到現在。”


    這漢子被他這麽一說,嘴裏咕噥道:“不是老天爺降災禍,那又是什麽?三年前老五被一個小娘們兒殺了,這三年剛過,又是老六被人弄死。大哥我看不如請個道士做做法事,驅驅邪。”


    彭連海冷哼一聲道:“咱兄弟就是活閻王,還有比閻王更惡的?老四我看你是越來越膽小了。”四當家方環道:“大哥說的是,要說咱們如今吃穿不愁,要金有金,要銀有銀,女人也不缺。還做這買賣,咱的垛子窯難免被旁人眼紅。”


    三當家薛劍易道:“我看你是想給大哥說散夥吧?”方環道:“哎,慢著。這話可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薛劍易一拍桌子道:“我他娘看你早就不順眼了,要滾趁早滾蛋。閻王寨不稀罕你這號東西。”


    方環冷笑道:“老三,你看我不順眼,我也看你不順眼。要我滾蛋那得老大說了算,還輪不到你。”薛劍易站起身指著他罵道:“輪不到輪不到咱們手下見高低。”方環道:“怕你我是你孫子。”薛劍易啐了一口道:“呸,你連做我孫子都不配。”


    眼看二人吵吵嚷嚷要動手。彭連海道:“都他媽給老子坐下,想當初你我兄弟一起落草為寇,什麽苦日子沒見過,如今日子好了,大家便要分道揚鑣?老四,你要走,我不攔你,不過我把話撂在這裏,他日你小子若是落了難再反過來求我,老子不認你。”


    方環垂下頭道:“哥,你說人生在世圖個什麽?不就是圖個安穩,有銀子,女人。這山大王的癮我過夠了,想抽身,


    給後代人留個清白身。”彭連海道:“好,你這話說的敞亮,卻像刀子一樣紮哥哥的心。這世道是圖個安穩,可是你是賊,一輩子就是賊,你還指望你的子孫能夠翻身?”


    方環道:“哥,話不能這麽說。我方環做了一輩子賊,這賊字就算刻沒刻在我臉上也刻在我心裏,是改不了。可我的後代得做個清白人,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我老早就厭倦了。”


    彭連海道:“你便不顧念兄弟之情了?”方環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咕咚喝了一口,眼中帶淚道:“我是舍不得。但人生在世,兄弟歸兄弟,家歸家,我女人已經有了喜,我便不能再做下去,我得給我兒子積點德。”


    彭連海籲了口氣道:“就為這個,你要走?”方環道:“沒錯大哥,當日我跟你也算跟對了人,這閻王寨的家底也多少有我方環的一份兒,我如今要把我的那份兒拿走,別人我管不著,我希望大哥能放兄弟一馬。”


    彭連海眼中淚花閃動,喝了一碗酒道:“走吧,走吧。你去吧。”薛劍易道:“大哥答應讓你走,我可沒答應,蘭草當年是我搶上山的,她如今卻成了你的女人,若不是大哥勸,我早把你剁碎了喂狗。


    你要走可以,山寨的家當你一個子兒也別想拿走。這麽些年,你出過什麽力,憑什麽要拿?許多事大哥麵前,我忍你,如今你說要走,便不在是兄弟。你我之間該做個了斷。”


    方環咬著牙道:“老三,你別把事情做的太絕了。大哥都說放我走,你再攔我,別怪我翻臉。”彭連海淡淡道:“老二,把家當拿出一部分給老四,讓他走。兄弟要走自己的路,我們不攔他。”


    二當家冷聰道:“是,老四你跟我來。”方環雙手一拱道:“多謝大哥。”看著二人走遠,薛劍易氣道:“大哥,如今六弟屍骨未寒,他方環不提給兄弟報仇,卻要拍屁股走人,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居然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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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連海道:“讓他走,他也是該走了。”薛劍易笑道:“原來大哥是這個意思,算是我誤會了。大哥,那蘭草可否留給我。”彭連海站起身來抽了薛劍易一個耳光道:“一個別人玩剩下的破鞋,你要她做什麽?你現在就去把那女人的頭和肚子裏的孩子給我取出來。”


    薛劍易捂著臉道:“這……”彭連海陰沉著臉道:“知道我什麽要斷方環的種?”薛劍易道:“斬草除根。”彭連海道:“除了這點,我也想給你提個醒,一日為賊,終身為賊。手上有血洗是洗不幹淨的。


    我們閻王寨的口號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兄弟若是不同心,那便怨不得我。你記住了麽?”薛劍易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道:“是,大哥我這就去,去把蘭草和她肚子裏的野種取了。”


    大廳內隻剩下彭連海一人,他將酒碗摔在地上,仰著頭道:“老五,老六,你們的仇,哥給你們報。我們今生是兄弟,來世也是兄弟。老四他很快也會下去陪你們。


    銀十三,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擋著我閻王寨的路,老子一定把你宰了,將你的心挖出來下酒。”說著他閉上眼,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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