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揮毫身影一晃,他的人已飄至房頂。白若萱身後四名婢女立刻抽出長劍,護在她麵前,鳳揮毫連忙擺手道:“誤會,天大的誤會。我這人呢,愛熱鬧,有時手癢了總要和人過上幾招,心裏才會舒坦。這就好比酒鬼有酒癮,煙鬼有煙癮一樣。


    幾位如花似玉,我若傷了你們,別人肯定會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你們若是傷了我,我豈止臉上不高興,心裏也會不高興的。所以,大家點到為止。”那四名女子暗暗好笑,都覺這人是個呆子。


    她四人長劍一指,刷地一下向他胸口刺來。鳳揮毫伸出兩根手指,在對方劍刃上一彈,便將那劍鋒帶至一旁。


    四女手中長劍連環進擊,他隻用兩根手指,東一挑,西一勾,便將對方淩厲功勢一一消解。最妙的是他這兩根手指猶如釘槌一般,每每敲擊對方的劍刃上,便會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白若萱看的出神,心想:“若是此人發內力灌注於二指之上,四女手中的長劍必被他彈斷。”可這鳳揮毫並沒有這麽做,隻見他笑吟吟地,手指來回撥動,居然彈奏了一曲《陽春白雪》。


    要知道與人過招,往往凶險無比。而他似乎漫不經心,居然在敵人的兵器上彈起了樂曲。


    群豪哪裏見過這等高明的武功,一個個佩服的五體投地,喝彩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白若萱微微皺眉,心道:“要將她們這些小丫頭手中長劍震開,我也能辦到,可要在她們的兵器上彈曲兒,我卻做不到。稍不留神,手指非給劍鋒削掉不可。”


    那鳳揮毫一曲彈罷,身形後翻,大聲對木裏奇道:“老兄,你該回家洗腳了。”木裏奇道:“他媽的,我洗不洗腳要你管?”鳳揮毫捏著鼻子道:“本來不用我管,可是你和我過招你總得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吧。”木裏奇冷哼了一聲,拳頭握地咯咯作響。


    鳳揮毫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道:“這位姑娘,你的手下行事也太歹毒了,明知關莊主一把年紀,要再生兒子恐怕力不從心。你們殺了他兒子不等於讓人家斷子絕孫嘛。


    這種滅絕人性的事,莫說娘看不下去,爹更是看不下去。小子我也看不下去。”


    白若萱冷冷道:“閣下要與我鬼相門為敵?”


    鳳揮毫道:“鬼相門做的不對,全天下的人都要與你們的為敵的。”


    白若萱道:“全天下人我管不著,我隻問你。”


    鳳揮毫道:“我無意做下一個蕭雲帆,可是我好歹在人家莊子上吃了幾天的白食,為人家說句公道話總沒錯吧?”


    白若萱冷冷道:“閣下該說的也說了,該鬧的也鬧了。又在中原群豪麵前露了臉,我勸你見好就收。”


    鳳揮毫道:“如果我貪得無厭呢?”白若萱冷冷道:“那麽蕭雲帆的下場便是你的下場。”


    這時,關山嶽指著白若萱道:“妖女,快快還我女兒。”白若萱並未理他,隻是看著鳳揮毫道:“鳳公子,既然你決意要插手此事?那我便來會會你。”鳳揮毫道:“架我剛才已經打過了,沒興趣。小子不要別的,隻請姑娘把你的屬下交出,不然……不然你們全都留下。”


    木裏奇握緊拳頭道:“哼,那就看看閣下的本事了。”鳳揮毫道:“我的耐心有限,姑娘還是盡快做抉擇。我若不高興改了主意,你們後悔可來不及。”


    白若萱眉峰微皺,忽然遠


    處傳來急促的哨聲。白若萱道:“我們走。”她身後兩個姑娘聞言,從腰裏拿出煙幕彈丟出,屋頂登時騰起一團白煙。


    鳳揮毫伸手扇了扇,待白煙散盡,對方已無蹤影。他站在屋頂向關山嶽拱手道:“關莊主,對不住了。人沒能給你截下,小子還有要事,各位後會有期。”說著隻見他足尖在屋脊上一點,向遠處飛去。


    眾人議論紛紛,餘南鬆向關山嶽道:“關老弟, 看來此事需從長計議。”關山嶽臉色難堪,隻得點頭道:“隻能如此。”


    白若萱一行人離了玄兵山莊分成兩路。一路由木裏奇帶著向東而去,而白若萱自己向西而去。她縱馬來至江邊,看到一艘畫舫。而後將馬栓在樹上,縱身躍上畫舫。


    她掀開珠簾,一個須發如銀的老嫗坐在一張矮幾前閉目養神。白若萱喜道:“奶奶,你怎地來了?”


    那老嫗冷聲道:“跪下。”白若萱臉色微變道:“未知孫女犯了什麽錯,要我跪下?”那老嫗道:“你行事太過魯莽,險些壞了大事。”白若萱雖是不願,但是仍跪下聽老嫗訓示。


    老嫗道:“我病的這段時間讓你接替我來管事,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白若萱反駁道:“奶奶,非是孫女不肯用功,而是衛無憂,計千雲他們都長了一副豬腦子。”


    那老嫗咳嗽了兩聲道:“他們做事還不是你來指揮,你啊你,非要把我氣死才肯甘心?”


    白若萱欲起身去替她捶背,老嫗道:“ 跪著,不許起來。”白若萱道:“奶奶,我這次設計總算將蕭雲帆這個眼中釘除掉。接下來我們的計劃便會很順利。”


    那老嫗道:“萱兒,你是我暗閣的繼承人,奶奶對你更是寄予厚望,在宗主麵前,我也是極力的替你遮掩。可你還是太年輕了些,當日不該在宗主麵前說那些話。”


    白若萱道:“我的懷疑沒有錯啊,奶奶為什麽我做什麽都不對?”


    老嫗歎了口氣道:“你在宗主麵前那樣說,這不等於讓冥樓與畫堂的勢力暗中聯合起來?”白若萱若有所悟道:“我當時沒顧忌那麽多,隻是想借宗主壓壓他們,省的他們拆我們暗閣的台。”


    老嫗道:“起來,坐我身邊來。”白若萱站起身來,坐在她身側。老嫗握著她的手道:“萱兒,你可忘記了咱們的使命麽?”白若萱道:“我們是韃靼王族後裔,一切自然要以韃靼為重。”


    老嫗道:“你說的一點不錯。鬼相門之所以能夠在當年慘敗後迅速崛起,依靠的就是你爺爺與韃靼王室的這重關係。宗主表麵上對我們很暗閣禮讓三分,全是看在了錢的份兒上。


    隻要暗閣不倒,韃靼王族便會送來大量的金銀,可是聶千愁得到這些金銀,並沒有替我們的王室更好的效力。這條老狐狸反而用我們的錢來擴大自己的隊伍。


    你爺爺活著時,本來說要除去此人,可惜他竟先走一步。如今的暗閣對鬼相門用處已經不大了,他們羽翼已豐,早已不受我們的挾製。你這在玄女宮與四川布局被毀,表麵上是冥樓或者畫堂的人從中作梗,實則是聶千愁要收攏權力,試探於我。


    我一直稱病,讓你接替我便是要麻痹這老狐狸,看看他會采取什麽行動,看來他終於忍不住要對我們動手了。”


    白若萱隻覺背心一陣冰涼,心中一種苦澀。不由得歎氣道:“奶奶,我們辛辛苦苦的做了這麽多


    ,沒讓敵人將我們打倒,反而受了自己人的暗算。”


    那老嫗道:“中原這盤棋本就錯綜複雜,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你。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另外一件事。”白若萱回過神來道:“奶奶請說。”


    這老嫗叫白可心,乃是韃靼王族後裔,她們本不姓白,而是姓孛兒隻斤。白可心緩緩道:“ 聶千愁雖然雄心萬丈,但他如今垂垂老矣,已力不從心。下一步他會選一位新宗主來繼承他的遺誌,對於我們而言這是最後能扭轉勝局的機會。”


    白若萱道:“奶奶的意思讓我設法做宗主?”白可心道:“不,是讓你做宗主夫人。”白若萱秀眉一皺奇道:“為何要讓臭男人來做宗主呢?我自己做不成麽?”


    白可心道:“隻要冥樓與畫堂存在,你覺得你能坐上這個位子麽?奶奶我已經為你謀劃好了。第一步,便是結姻。今年端陽節宴飲之日,我會親自向聶千愁提及此事,將你許配給畫堂的主人錦公子。


    隻要你與他結為夫婦,畫堂暗閣以後就是一家人。無論聶千愁還是冥樓的葉先生,他們再想動暗閣就不得不謹慎行事。畫堂的錦公子巴不得你嫁給他,自然是不會反對這門親事。


    一旦時機成熟,將冥樓消滅後。聶千愁便隻是孤家寡人,將來如有機會,你再一步步吃掉畫堂,就能真正的掌控鬼相門。那時,你要不要夫君,全看自己的想法了。”


    白若萱沉思片刻,心中有所疑惑,忙問道:“奶奶為何會認定宗主會答應主持這門婚事?難道你說聯姻這一點他看不出麽?”


    白可心微笑道:“當年你爺爺替鬼相門立下一件大功,而聶千愁便允諾過他一件事。隻要你爺爺開口,無論求他任何事他都會應允。”


    白若萱道:“那直接讓他將位子禪讓出來不就得啦,何必再聯姻?”白可心滿是皺紋的臉上淡淡一笑:“又說傻話了不是,他將位子讓給你,豈非把你擺到了針氈上?”


    白若萱:“哦,原來如此。奶奶這一招的確很高明,即便宗主看出你的用意,他也隻能一口答應。不過畫堂這位公子,我可不喜歡,非要我嫁給他,奶奶還不如將我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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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可心長歎一聲道:“唉,這也是權宜之計。除此之外,要保住暗閣。你若不嫁畫堂這位,就得嫁冥樓那位。”


    白若萱想了想,哀聲道:“為什麽我不能夠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嫁?偏偏要嫁給這些不喜歡的人?”


    白可心道:“因為你一生下來,血脈裏流淌著孛兒隻斤的鮮血,我們活著便是為我們的族人謀求幸福。為了有朝一日,我韃靼的鐵騎能夠揮師南下,一統大明。奶奶也很想讓你能夠有自己的選擇,可我們這種家族的人,命運早已注定。”


    白若萱站起身來,心中仿佛壓了一塊大石。白可心又道:“萱兒,我這把老骨頭也快要入土了。奶奶也想在活著的時候看著我的寶貝孫女出嫁。”


    白若萱走到畫舫外,白可心拄著拐杖跟出緩緩道:“《山河堪輿圖》的事,你放一放,這件事你最好想的清楚些。我這幾日就在此地,你想通了便來告訴我,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奶奶的話不斷在耳邊縈繞,她隻覺頭疼欲裂,苦的是無法向別人訴說。她抬起頭,看著天上雲彩道:“為何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難道我的一生就如這白雲一般隻能隨風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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