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一輛馬車在大道上疾馳,車輪過處帶起一片塵沙。得得的馬蹄聲與馬脖上的鈴鐺聲彼此呼應,為這枯燥的路途總算增加了一絲生氣。


    趕車的是個虯髯漢子,胸前衣襟敞開。饒是如此,他臉上依然掛著晶瑩的汗珠。他向天望了一眼,實在熱極,便自腰間拿起一個酒葫蘆,拔開塞子,猛向嘴中灌了一口。


    不知是車子顛簸,還是他喝的急了些,一口酒水化作點點飛花,噗地向前噴出。這一嗆實在難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聽到這漢子的咳嗽聲,車簾掀開,探出一個八字胡的少年。隻聽他說道:“喂,蕭雲帆,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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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雲帆擺了擺手,並未言語。那少年自然自然是阿狸扮的,他們逃出龐鎮之後。為防敵人追擊,便改了裝束。蕭雲帆給臉上掛了一副大胡子,而阿狸則在嘴唇上貼了個八字胡。


    阿狸見他擺手,又道:“你趕了這麽久的車,不如咱們到前麵找個地方歇腳吧。”蕭雲帆道:“好。”阿狸又鑽入車內。蕭雲帆自離了龐鎮,心中惴惴不安。


    尋思:“那鎮上都是淩太虛的人,卿兒與林中泉為何會出現在鎮上?若說他們是淩太虛故意找人假扮,演場戲給我看的似乎說不通。如果不是這樣,那麽他們在鎮上豈非危險之極?林中泉是神劍閣的公子,神劍閣的人馬昔年也參與過討伐鬼相門的大軍。


    那時林中泉尚未出生,這仇要算隻能算他老子的。可鬼相門的人又豈會恩怨分明,他們準會對這林公子下手。他們這次在龐鎮布下這麽大的陣仗,這手法似乎與之前對付玄女宮的那幾位尊主的手法如初一轍。


    赤水幫總壇設在太湖之上,而那龐鎮是部分武林人士要去太湖的必經之路。莫非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偷梁換柱,進而在燕老爺子的壽宴上製造事端。為了怕我察覺,先是抓了阿狸為人質要挾我,再讓那金鈴鐺玩美人計牽製住我。如此他們的大計便能順利進展。”


    猛然間,他心如刀絞一般無比的難受。他伸手按住心口自語道:“莫非是卿兒出了什麽事,我這心裏才會如此的難受。我當真是愚蠢之極。明知卿兒在那虎狼窩卻不設法向她示警。她……”一閉上眼便想起他便想起馮妙卿來。


    此刻他心神慌亂,那馬走至前方一個岔道口他也未曾察覺。這時,遠處傳來兵刃交擊之聲,這才讓他回過神來。他大聲喝道:“籲!”那馬聞聽主人發令,即刻收住了腳步,長嘶了一聲。


    車身搖晃了一下,阿狸掀開簾子問道:“出什麽事了嗎?”蕭雲帆回頭道:“阿狸,你乖乖坐在車裏別動。我去去就來。”阿狸一路上在車內早就呆的煩悶,嚷著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蕭雲帆執拗不過,當下抓起那黑色劍鞘,將包裹斜掛在肩上道:“那我們走。”


    二人舍下馬車向東南方向走去。東南麵是一片石林,那兵刃交擊之聲正是從這裏傳出。他二人躲在一塊石頭後,蕭雲帆搭手向前望去。一塊空地之上,兩名老者正與一名黑衣老者鬥在一


    處。


    這兩名老者,一個身材臃腫,手裏居然握著一口鐵鍋。另一個身材瘦削,手持一根鐵杖。最奇的是那瘦老者的肩膀還蹲著一隻猴子。蕭雲帆見這二人心中歡喜無限,與他二人交手正是血手閻王屠隆。


    阿狸奇道:“他怎會在這裏?”阿狸之所以說“他”而不是“父親”,那是她心中已對屠隆產生了厭惡。屠隆耳力過人,聽到石頭之後有人,便身形後躍,單刀一橫道:“沒想到你們還請了幫手。原來自詡正道人士也喜歡以多勝少。”


    那瘦削老者道:“胡說八道,我打我的,老範打他的。我們兩不相幫,怎麽能說是以多勝少呢?況且還沒把你打死,又怎算得上勝呢?”屠隆哼道:“你這老東西分明是強詞奪理。”


    那瘦削老者刮著自己的臉皮譏諷道:“好不知羞,說我是老東西,你似乎也年輕不到哪裏去?你爺爺我年輕時也長著一張小白臉的,現在老了臉上的皺紋雖多,可這臉皮還是很白,頂多算是老白臉。這老東西三字還是如數奉還,不敢笑納。”


    他身旁那胖老者笑的打跌說道:“老白臉,賴皮猴,虧你想的出來。你若是老白臉,我老範就是老紅臉。”屠隆冷笑道:“什麽老白臉,老紅臉,要老子看統統是不要臉才對。”


    瘦小老者侯通海氣的將兩撇鼠須吹起,他肩的小猴也嘰嘰喳喳亂叫。胖老者範大統肚皮一挺大聲道:“賴皮猴,他嘴巴不幹淨,你說是不是該撕爛他的嘴。”侯通海道:“豈止撕爛,還要丟在茅坑裏。”二人對視一眼,忽地飛身而起又向屠隆攻來。


    這二老你攻左,我攻右,出手迅捷如風,屠隆也非等閑之輩,手中單刀揮舞,一片銀光罩住全身。侯通海手中鐵杖直刺,向他手腕點去。鐵杖本就沉重,附著內力之後力道更加威猛。這一刺看似平淡,卻隱藏著兩中變化,一為上挑,二為下托。


    屠隆左臂一縮,右掌呼地拍出,將對方鋼杖的力道帶至一邊。待那大鐵鍋砸來,他掌力一收,揮拳再此向前擊出。一招之間化解了二人淩厲攻勢。縱然他一手著實了得,但內傷似乎發作起來,胸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侯範二老再次夾擊,他隻好咬牙全力相抗。原來,屠隆自上次為蕭雲帆重創之後,便躲了起來。他所修煉的血胤功法以血為元,若是重傷之後,需要調養,自然是以血來養。這門功法他已練成第一重,自不必再吸食獸血。


    第二重需要以食以人血才能功力精進。也並非任何人的血都能吸食,而是要吸取陰陽二血方有裨益。所謂陰陽二血,乃是一壯年男子與妙齡少女的心頭血。為此,在每日之中,他要尋找一男一女用以練功。


    侯範二老本在華山隱居,想是許久未在江湖上走動,便下山遊曆。二人卻意外得知蕭雲帆未死之訊息,欣喜之餘返回華山告知了花潛雲。花潛雲自玄女宮回來之後,便害上了風濕之症,雙腿不便遠行。三人計議之下,由侯範二人去尋蕭雲帆。


    二老一路南下,行至河南境內時,便聽聞吸


    血魔王一事。隻因死者均為年輕男女,二老親眼目睹了一些死者家屬的痛苦,俠義之心驟起,決心追查一番。經過一番調查,才知是屠隆作怪。他們便跟蹤至此,與屠隆交上了手。


    三人拳來腳往,穿插如風。兵刃交擊之聲更為密集。侯範二人越戰越勇,反觀屠隆倒有些體力不支。再加之他心中懸念遠處之人,更加無法專心應對。先是被侯通海掃去額角一塊油皮,後又被範大統鐵鍋撞在後脊。


    侯範二人意欲生擒對方,所以並未施加辣手。屠隆心思敏捷,即刻猜到其中緣由,與二人交手之時便不再守護要害,一味強擊猛攻。如此一來,他又占了上風。侯通海手臂一伸,大將軍彈躍而出,向屠隆麵門抓去。


    屠隆不假思索單刀上揚,他也算準了對方必定不肯讓大將軍赴死。此時陽光灼目,他鋼刀明亮可以反光,在他出招之際,特意用刀光射向對方眼目,擾亂敵人視線。


    高手較技輸贏往往就在分毫之間。侯通海給那刀光掃在眼目,不由得閉眼拉回大將軍。而就在這一瞬間,屠隆跨出一步,一拳猛然擊在了對方的胸口。範大統生怕他要傷侯通海,身形一轉,繞至他身前,舉起鐵鍋封住對方攻勢。


    屠隆手中鋼刀一斜,白光又反射而出。範大統鐵鍋上舉,擋住反光,左掌護在身前。屠隆身形一矮,刀鋒斜引,在對方腿上劃了一道極深的傷口。跟著他雙足連環飛踢,將對方踢倒在地。


    見二老倒地,他狂笑道:“不自量力,老夫便送你們上路。”說著,舉起鋼刀向二人砍至。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黑色劍鞘如閃電一般擊在他的刀刃上,居然將刀刃震為兩截。


    屠隆手臂劇震,虎口破裂,手中鋼刀掉落在地。蕭雲帆握住那劍鞘指這對方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看樣子我不殺你也不由得我了。”屠隆臉色發白,心中驚懼,握住手腕道:“你是誰?”


    蕭雲帆冷冷道:“送你上路的人。”屠隆聽他聲音甚為耳熟,大聲道:“你……你是蕭雲帆。”蕭雲帆道:“老匹夫,你上次欺辱我在前,暗算餘老前輩在後。這帳今日便和你一起算。”


    屠隆與二老劇鬥下來,早就骨軟筋麻,虛汗直冒。方才不過是強提著一口氣而已,再加之內傷未愈,強運真氣,胸口早已氣血翻騰。蕭雲帆一招之間,震斷他手中兵刃更讓他心驚膽寒。驚懼之下,急火攻心,一口血哇的噴了出來。


    他臉色憔悴之極,單手捂住胸口道:“要殺便殺,要刮便刮,老夫皺一皺眉頭絕不是好漢。”蕭雲帆手中劍鞘抬起,身後兩個聲音大聲道:“帆兒此時不可殺他,要讓他在那些死者的麵前叩首之後再要他性命。”


    這時,阿狸奔至蕭雲帆身前,舉起雙臂護住屠隆麵前說道:“蕭雲帆,算我求你了,不要殺他。他始終對我有著養育之恩。”蕭雲帆道:“可是他是害死你祖父祖母的元凶。”阿狸說道:“那他的命也該由我親自來取。他現在還受著傷,就算殺了他也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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