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地一聲,火藥的引線被點燃,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推進。玉修羅抬頭一望,原來那引線埋在頭頂的牆縫之中,難怪他進入這間密室之後,並未發現。說時遲,那是快,他縱身躍起,手掌一揮,森寒的掌風將引線上的火苗瞬時熄滅。他這才鬆了一口氣,饒是如此,也驚地出了一身冷汗。


    可就在這時,牆上的火把落下一粒火星,在細小的火星落地的瞬間,地麵居然生出一團火焰,慢慢擴大開來。從火焰推進的方向來看,是朝那堆箱子而去的,也就是說箱子內根本不是什麽財寶而是炸藥。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馮妙卿飛身而起,將腰間一隻水袋抓起,五指緊扣,一篷水花激射而出,總算將那火焰澆滅。若在遲半分,待火焰燒至木箱前後果不堪設想。她按了按心口,隻覺一顆心跳的異常猛烈。


    玉修羅同樣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定了定神,趕忙揮袖將火把熄滅。室內登時陷入到一片昏暗之中,隻聞二人呼吸之聲。玉修羅長歎一聲道:“小僧若死在這裏,當真是死不足惜,可惜帶累了婆婆你。”


    馮妙卿背貼在牆上說道:“你這小和尚,說話好生喪氣。言下之意,咱們要死在這裏?”玉修羅道:“這裏一沒食物,二沒幹糧。再加之時間一久,空氣不暢。咱們就算沒餓死,渴死,也會悶死的。”


    馮妙卿咬了咬嘴唇,暗自尋思道:“要真死在這裏了,不能見蕭大哥最後一麵,卿兒此生未免抱憾。若這麽死了,豈非便宜了那惡女人,不行,不能死。一定會有辦法的。”玉修羅貼牆坐下說道:“說到死,小僧以前不知經曆過多少回,可這次真的要死了。”


    馮妙卿冷聲道:“你這小和尚怕了?”玉修羅道:“也許有一些吧。婆婆,你這一生還有什麽心願未了?”馮妙卿笑道:“嗬嗬,事已至此,老身就算有心願你也無法替我達成,我說了豈非白說?歸根結底,還是老身心存貪念,這才中了旁人的奸計。


    對了,那要是真死在了這地方,你這小和尚又有什麽心願?不妨說給我老人家聽聽?”玉修羅沉吟片刻道:“小僧一生殺戮太多,不求有什麽善終。我隻願縈兒一生一世平安喜樂,可惜如今這樁心願也成了夢幻泡影。”


    馮妙卿笑道:“你口中所說的縈兒該不會是你這和尚的心上人吧?真沒看出,你這和尚倒是個情種。你既然是個情種,又為何出家?這其中必有緣由,大可說出來讓老身聽聽。”


    玉修羅苦笑道:“婆婆大概是誤會了,我口中的縈兒不過是個七歲的女孩,她是我恩人的遺孤。小僧本要照顧她長大成人的,然而……”說道這裏,馮妙卿問道:“然而怎樣?”


    玉修羅不勝痛惜地說道:“然而她小小年紀,卻得了不治之症,如今隻剩下三個月性命。兩年前,小僧尋訪一個仇家時,卻與縈兒的叔叔賈玄巧遇,一番交談之後才得知閻王寨的四當家方環居然是縈兒在世的唯一親人。


    當他得知兄長遇害,隻剩下一個侄女時悲憤萬分。他少年之時與兄長不和,離家出走後得一老鏢師收留,學了幾年武藝。後來那老鏢師舉薦他去一家鏢局做事。可就在走一趟


    大鏢時,這家鏢局的貨被閻王寨劫了。丟了貨,他自然不能複命。


    經閻王寨的二當家遊說,他便入了夥。做了強盜,他終日惶惶,總夢見老鏢師訓斥於他。小僧一番開導,他幡然悔悟,答應我退出閻王寨,與小僧一同為他兄長複仇,之後再歸隱。


    賈玄與小僧約定的時日已過,卻不見他來。小僧便疑心他誆騙於我,遂將縈兒托付於人。這才出山尋他,一番打聽才知道原來賈玄被人滅口,而謀害賈玄的就是他這幾位結義兄弟。


    與此同時,小僧又得知了蕭兄弟之事,一番計較,打算血洗閻王寨為賈玄報仇,之後再取那不義之財在黑道中招募幾位高手,與我同去大覺寺相助蕭兄弟。”


    馮妙卿聽罷這些,心中感慨道:“蕭大哥,你這位和尚朋友愛憎分明,是條好漢。我先前還疑心他是個獨腳大盜,看來是我冤枉他了。可是如今我們被困在這裏,隻怕……”一念及此,她不禁又感傷起來。


    黑暗中,二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不在言語。


    閻王寨的正堂響起兵刃交擊之聲。隻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女郎正與一個頭戴夜叉麵具的人鬥在一處。這白衣女郎手中長劍晃動,所出招法甚是淩厲,竟逼得那戴麵具的黑衣客連連後退。


    這黑衣客眼前被對方逼至牆邊,他反足在牆上一踢,揚手撒出一把銀針。一蓬銀光飛速向那女郎身上打去,女郎縱身躍起,袖袍一揮,那銀針似乎撞到了一麵無形有質的氣牆,紛紛墜落在地上。黑衣客雙手護在胸前,說道:“白尊主好俊的身手。”


    白若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冷冷道:“這一點似乎用不著你說。”對方碰了一鼻子灰,幹笑了兩聲道:“嗬嗬,那是。不知白尊主緣何光臨此間,實在令小人頗感意外?”白若萱挽劍在身後說道:“哼哼,你是什麽身份也配來問我,看來你家公子對你們疏於管教。”


    這黑衣客又碰了個釘子,心中不悅,說道:“叫你一聲白尊主,高某已給足你麵子,白姑娘再要出言不遜,那就休怪高某翻臉無情。”白若萱冷笑道:“哼!你們畫堂與我暗閣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你撞在我手裏,那是你時運不濟,怨不得人。”


    黑衣客不是旁人,正是錦公子的心腹高橋。高橋將麵具摘下,露出本來麵目說道:“白姑娘似乎搞錯了,你畫堂被滅,那是冥樓所為,與我們畫堂無關。如今鬼相門頭把交椅上坐的是葉空群,可不是我們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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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若萱奇道:“你的意思是老頭子主動把大權交出,給了葉空群。”高橋道:“並非如此,是葉空群謀害了聶門主這才手握大權的。”


    白若萱沉吟片刻又問道:“那江湖傳言蕭雲帆是聶家的後裔,既然葉空群已坐了這門主之位,又怎麽會將門主之位讓出來?莫非這一切是你家公子的設計?”


    高橋雙手環繞在胸前說道:“白姑娘猜的不錯。”白若萱微微皺眉,續道:“那長江決堤一事就是你們所為,陷蕭雲帆於不義,散下種種流言為的就是要蕭雲帆好站在你們這邊,成為錦公子扳倒葉空群的一枚棋子。”


    高橋微笑道:“白姑娘果然聰慧,可惜…


    …”白若萱道:“可惜什麽?”高橋道:“可惜啊,你沒有嫁給我們公子。否則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我家公子早就坐上了門主之位。”


    白若萱道:“你們既然要扶持蕭雲帆,也就是說你們挑明了要和葉空群作對,他既能做到門主之位,又豈是等閑之輩。你們在他的眼皮底下玩手段,他能瞧不見?”


    高橋道:“葉空群如今癡迷於本門至高武學,閉關已經很久了,這是我們扳倒他最好的時機。白姑娘的仇人是葉空群,而我們家公子的敵人也是葉空群,既然大家目標一致,何不聯手?”


    白若萱微笑道:“怎麽個聯手法?先幫你們除掉葉空群,然後再讓你們滅口麽?”


    高橋麵不改色道:“姑娘說笑了,我家公子很賞識蕭兄的才幹,又豈會加害於他?據高某所知,白姑娘對蕭兄弟似乎有幾分情意。不如由在下向公子討個順水人情,撮合姑娘與蕭兄的這段姻緣。未知尊意如何?”


    白若萱道:“的確是樁好買賣。”高橋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說道:“如此說來白姑娘是答應此事了?”白若萱道:“是的,那麽高兄弟可否見告你來此有何目的?”


    高橋心中鬆了一口氣暗道:“這婆娘總算沒動殺機,還是先保住命要緊。”原來,高橋知道自己若是說謊,很難瞞過白若萱,索性將錦公子的計劃說與對方以尋求轉圜之機。一旦脫身之後,再設法製對方於死地,從而保住這個秘密。


    高橋微微皺眉道:“這個,本來此事高某是不會向旁人透露。不過白姑娘既然答應做咱們的盟友,那我就破例向你透露,不過他日公子麵前你可不許提,否則高某會不好過。”白若萱道:“這個自然。高兄請說吧。”


    高橋的手按向腰間緩緩道:“閻王寨我們早盯上了,而咱們要扳倒葉空群要用錢的地方多的是,所以早就打算從這地方取。恰逢有個叫玉修羅的和尚可幫了咱們大忙,好讓咱們兵不血刃就能交差,實在是活菩薩。”說著,他眼中寒芒一閃,左右手掌齊發,數道寒芒再次向白若萱打去。


    原來,高橋故意說這些話,是為了讓白若萱放鬆警惕。他見對方似乎信任自己之後就動了殺心,他口中說的這些秘密一個比一個重大,是絕不能有外人知曉的。白若萱又豈是等閑之輩?從一開始就提防此人,而當高橋的手緩緩移至腰時,她就看穿了對方的心思。


    那銀針看似鋒銳勢不可擋,可就在一個瞬間盡數倒飛而回。高橋避無可避,一聲慘呼,命歸黃泉。他那蒼白的臉也瞬間化作紫黑,令人生畏。


    原來當晚白若萱與眾女離開後,在半路上就遇見了高橋等人。她明白這些人出手準無好事,於是就一路跟隨,卻萬沒想到他們的目標居然是閻王寨。


    次日,玉修羅昏迷為馮妙卿離所救,二人並未走遠隻是在林中歇息。高橋一方麵派人監視二人,另一方麵自己帶著人手奪走財寶。


    他料定對方還會回來,便將事先準備好的炸藥布置了一番。待手下將財寶轉移後,他卻留了下來,為的就是觀賞自己的傑作。 可他萬沒想到,白若萱早就盯上了他,那批財寶自然也落入程雪等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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