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整個村子的上空,傳來了一陣螺旋槳的轟鳴聲。


    是直升飛機。


    在這偏遠的地方,居然還有這麽一個洋氣的家夥到來,這很是讓田間地頭的農民感到意外,都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著空中緩緩下落的直升機。


    自然不會是武裝的,要是是那玩意兒的話,沒準我都要吃驚。


    我知道是誰來了。


    和劉鑫聯係上後,他就包了一架直升機飛過來,將我接出去。


    螺旋槳嗚嗚地轉著,機身停在了馬路上。


    整個過程,我從窗子中看得一清二楚。


    小若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問道:“於彤哥哥,這裏不會是有什麽大人物要來唄?”


    我搖搖頭,笑道:“回家了!”


    “是你弄過來的?”


    “不然呢?誰會這麽好心?開著飛機來這個地方接我們?”


    直升機停穩後,幾個醫護人員從直升機上下來,和劉鑫往我住的地方跑。


    他一進門,就歉然地道:“老板,你還好吧?我來遲了。”


    飛機的速度雖然快,可是申請飛行的手續卻非常複雜,劉鑫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辦好,效率也夠快了。


    “既然來了!那就走吧!”


    “好!”小若笑盈盈地道,“這下,小若就放心於彤哥哥的傷了。”她拿起已經收拾好了背包,放在肩頭。


    劉鑫見此,趕緊將我的那個從她手中拿過去。


    我躺在床上,看著飛機緩緩地升空。心中多少有些感歎。這個鬼地方,將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望著碧藍的天空,心中空落落的,似乎隻在一夜之間,我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


    湖麵蕩漾著耀眼的光芒,夏天了,陽光非常耀眼。


    我獨自一人坐在公園中。凝視著一個根本就沒有人的地方。


    那個地方,風景很好。


    一個月過去了,我的傷已經大好,那些痛苦的記憶,傷心的事情,似乎也隨著時間被漸漸遺忘。


    翡兒還是沒有回來,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離開我,我更不知道悶葫蘆到底和她說了什麽。每一次的電話,都無人接聽,最後,電話都變成了空號。她將她原來的號碼注銷了,換了一個我不知道的號碼。


    猴子果真去了一個地方,他沒有告訴我去了什麽地方。他有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刨根問底。


    乘著我躺著病床上的時間,偶爾會用短信和我吹吹牛。


    回來之後,我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小若趕回學校。她的成績很優秀,可這麽長的時間沒有上課,總會落後。


    也是她是她們學校的天之驕子,若是普通的學生,荒廢這麽長時間的課程,早被勒令退學。


    她的老師也找過我們,給我們做思想工作,說是什麽配合教學,在她高考之前別給她製造思想壓力。


    其實這個事情,不用她的老師來說我也會做。


    再接下來的幾個月裏,無論天大的事情,我也不會出去了。直到小若從考場裏麵走出來。


    隻不過想一想,我現在似乎也沒什麽事情是特別大的。


    阿雪還是沒有消息,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可好。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尋找她。許多時候,都忍不住想:如果她還活著,她應該會來找我們的……


    嗬嗬!也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若是活著,為什麽連一條短信都不發給我?


    就算她恨我,可也不至於連安叔和李憶奇等人也不搭理唄?


    我也想念翡兒,沒有她的日子,總覺得少了什麽。生活就像以前一樣,孤孤單單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十幾天前,偶爾在家中發現了一堆沾滿灰塵的破舊玩意兒,突生感慨,忍不住想為翡兒做一幅畫。


    我會畫畫,可不知道為什麽,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厭倦畫畫。


    十幾年的時間,我隻有一幅畫,那就是小若還小的時候我給畫的那幅。


    從那以後,我的畫筆、顏料、畫架等玩意兒就全部被擱置。


    那天看著這樣東西的時候,作畫的想法再次從心中冒出。


    畫筆還能用,顏料卻因為沒有好好保存而用不成了。


    重新買了些顏料,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公園裏的湖水邊,畫著翡兒的畫像。


    她還在的那些日子,我們總愛來這個地方散步。


    她經常站在那棵柳樹下,靜靜地看著湖水對麵的亭子。


    她的旁邊,是一張木椅,還有一叢迎春。


    現在這些東西都在,卻唯獨少了人。


    我隻能在這個少了人的地方,添上幾筆。


    畫出來的東西,通常是沒有的;而拍攝出來的東西,隻能是存在的。


    一天之中,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我就隻能將時間花在這副畫上。


    十幾天了,也快成型了……


    我不確定翡兒以後還會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曾經的那些照片,雖說都是我精心拍攝的,可總覺得,還不足以記錄那些時光。


    是我太多愁善感了……


    經常會有人從我身邊經過,他們都露出詫異的眼光。我不經感歎,人生一世,或許就是如此吧。遇到的人再多,能記住的也就幾個而已。其他的,看一眼便已忘記……


    夜幕漸漸拉攏,視線開始模糊不清。


    路燈相繼亮起,卻照不見我這個地方。


    將畫架收好,放在一旁的背包中。


    抬頭看著西天的晚霞,已然到吃晚飯的時候。


    出了公園,輕車熟路來到一家飯店。


    我一個人在家裏,也就懶得自己動手做飯。


    沒什麽意思,就自己一個對著一張沒人的桌子而已。


    以前翡兒在的時候,她這個公主還經常為我做飯。現在她不回來了,小若又在學校裏,家裏就變得冷冷清清。


    這個時候,點多少菜,點多好吃的菜都覺得沒什麽意思。還不如有一瓶酒。


    都隻是為了填飽肚子獲取能量而已。


    菜還沒有上來,我重新翻開翡兒的畫像。


    浪漫的燈光下,她栩栩如生,婉似活人笑盈盈地站在眼前。


    或許……是我自己在孤芳自賞,也或許它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好,隻是我自己覺得好罷了。


    再花兩個小時,這張畫像就正式完工了。


    半個月的心血,真的不容易,還有幾個小瑕疵需要完善。


    哐啷!


    椅子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一個男子大次次地坐在我身邊。西裝革履


    ,頭發油亮,脖子上很紳士地拴著一個領結。


    他抽著一直大雪茄,握著雪茄的手上,帶著一隻戒指,上麵鑲嵌了一顆寶石,看上去價格不菲。


    他看了我一眼,輕蔑地道:“小子,你這畫不錯!賣給我怎麽樣?我出五百萬。”


    小子?


    我忍不住一笑:就你這行頭,也敢叫我小子?一個隻有二十三四歲的臭小子罷了!也敢叫我小子!爺爺的年紀可要比你大!


    現在的我,早過三十,隻是平時的生活太愜意,所以不顯老,不注意的話,看上去也就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


    當然,我也不否認眼前這個人會和我一樣,真實的年齡大於外表。


    但是,我就是敢確定他的年齡就比我小。他剛才這一句話,說話的神態舉止已經將他的年齡暴露。


    不得不說,我的穿著確實沒有他光鮮,胡子和頭發也很長時間沒有打理了,看著像極了一個落魄的青年。


    我是沒有心情打理,也沒有必要打理。以前我自己去談合同之時,如果穿著依舊這樣邋遢的話,別人會認為我不尊重他。現在嘛,一切事情都是劉鑫去談,我隻在後麵策劃就行。沒必要打理自己。


    我是一個服裝設計師,說到對服裝的品味,眼前這人……就是一個不倫不類的家夥。


    我就算隨手搭配的,也會比他高明百倍。


    見我不回答,他還認為我在思考。繼續道:“今天晚上,我要去見我的天使。所以要給她準備一個禮物。什麽玫瑰啊戒指啊,感覺太俗氣。我見你的畫不錯。就用這個當禮物了。”


    我暗地裏搖搖頭,這些有錢人,就是tama的任性,隨便見麵而已,手一揮都是幾百萬。


    我喝著酒杯中的葡萄酒,不鹹不淡地道:“不好意思,這畫我不賣。”


    “不賣?”他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道,“你好好想想。這可是五百萬!足夠支撐你幾年的創作了。你就不動心?”


    “有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我將畫卷收好。根本就不打算搭理這種人。


    “你裝什麽裝!”他怒道,“不就是一個窮畫家嗎?還給我講什麽節操。你大爺的,這畫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老子是要定了。”


    他這一發火,身後的兩個保鏢自然前跨一步。


    嗬!威脅我嗎?


    我繼續低頭喝我的葡萄酒。


    在很久以前,我是不喝這種低度酒的。喝的都是從鄉下淘來的手工釀製的米酒。


    後來,我身邊有了翡兒,我才開始喝葡萄酒。


    我的無視,直接讓這個家夥暴跳如雷。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淡淡一笑:“就你這暴躁的脾氣,就不怕將你的天使嚇跑?”


    “你……”他氣結,恨恨地看著我,“最後一句話,到底是賣還是不賣?”


    我憋了他身後的兩個保鏢一眼。這兩個家夥的身手不錯,可想要對付現在的我,似乎還不夠。


    “不賣!”我頭都不抬,依舊喝著我的紅酒。


    “你他丫的!”他暴怒,挽起了袖子,準備耍流氓。


    “嗬嗬!”就在此時,餐廳裏麵突然傳來一個老者清朗的笑聲。


    準備耍流氓的家夥頓時呆住,吱聲不得。


    而我也是一呆,隻聽這個人的聲音,居然就給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我抬頭起來,隻見一個兩鬢花白的老者緩步過來,眼神深邃。


    他淡淡地笑道:“早聽說這裏住著一個高人,果不其然。”


    我聽不懂他說的話,皺了皺眉頭。


    老者走到我麵前來,笑道:“這畫,不知道小友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


    “看是可以的。隻是……敝帚自珍,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


    “丫的!”聽到我的話,剛才那個家夥頓時對著老頭大罵,“你是誰啊?這畫可是我看上的。”


    “你聽力不好嗎?”老者笑道,“這位小友已經說過了。不賣!”


    “好吧!你們……給我……打……”


    “打”字剛剛出口,這家夥的臉色就是一變。連忙將之吞進肚子裏,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東西。


    我微微詫異,抬頭看了一下,沒見到什麽特別顯眼的地方。


    這家夥臉色鐵青,丟下一句:“我們走!”上了二樓。


    那上麵都是包間。


    老者看著我的畫,歎道:“是一幅不錯的作品,隻是內容不好。”


    內容不好?我呆住了,說的是翡兒?這個老者知道些什麽?


    連忙擺正心態,謙虛地道:“還請老前輩指點。”


    他將畫卷卷好,還給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他起身站起,也上了二樓,緊接著,兩個穿著便衣的人也跟著他上了二樓。其中一個人的背影還有些熟悉。


    這個老頭子,隻怕不簡單。


    我陷入了沉思,這是說翡兒嗎?還是說我?


    我不得而知。


    說到這裏,我點的菜已經上來。


    一張桌子,隻有我一個人,這場景,怎麽看都覺得古怪。


    隻能歎一口氣,默默地吃著飯。


    丫的!早知道就直接吃快餐去了,省得這樣尷尬。


    “吃飯都不叫上我。你這個人,真不夠朋友!”一個清脆異常的聲音陡然間響起,我目瞪口呆,是小若?可是這說話的語氣明顯不對啊。小若見到我,開口的第一個詞,一定是“於彤哥哥”。


    停下筷子,尋聲望去,隻看一個婀娜的身影坐在了我對麵。


    咳咳!


    我被飯粒嗆個半死,眼前之人,居然是鴻怡!


    她……她不是說我們永遠也不見麵了嗎?怎麽又出現了?


    我真的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等緩過氣來,才斷斷續續地道:“鴻……怡?”


    她沒穿漢服了。一身時尚的著裝,讓我有一種驚豔的感覺。最要命的是,她戴了一副大墨鏡,怎麽看都像一個當紅的明星。


    白嫩的臉龐,在燈光下美到恍惚。


    我驚得呆住了。


    她一笑,有些調皮地道:“怎麽?驚呆呢?”


    我吞了吞口水,艱難地道:“的確驚呆了!鴻怡,我有一種錯覺,你今晚是不是來和我約會的?”


    “貧嘴!”她笑了,笑得很燦爛。遇到她的日子,很少見到她笑得這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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