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鴻濤厚臉皮的要求,陳正光不由看了臉色泛黑,要壓不住怒火的陳老爺子一眼,旋即猶豫著對陳鴻濤道:“現在國家對官員利用手中權力,撈取商業利益的事情非常反感,幫著明珠集團弄商貿配額的事,恐怕家裏是幫不了什麽忙。想經營好明珠集團,還要鴻濤你自己努力才行。”


    “再這樣下去,集團就要揭不開鍋了,隻能靠著變賣集團資產度日!”陳鴻濤好像是沒看到老爺子的黑臉一般,一臉唏噓著笑歎道。


    說者有心,聽著也有意,明珠集團要出售商貿公司和電機廠的事並不是秘密,早早就已經讓陳鴻濤散播出去,作為消息靈通的老陳家眾人,自然是知道這件事。


    不過此番聽陳鴻濤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一些老陳家之人為之色變。


    這些年明珠集團腐朽的經營,隨著這次資產清查,早已經曝光,可是很多人還是沒想到,偌大的明珠集團,已經到達了積重難返的地步。


    “你當國家計劃內經濟體係是我們老陳家的嗎?如果你沒有能力經營,就趁早將集團交出來,不要讓偌大的集團公司敗壞在你手裏。”老爺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喝道。


    “那可不行,就算是集團經營不下去,我還指望將集團公司賣點錢,把錢存銀行裏養老呢!”陳鴻濤嘿嘿傻笑道。


    廳堂眾人麵色不一,老爺子差點沒被陳鴻濤氣得暈厥過去,就要張口咆哮,不過看到坐在下方裴應馳臉上的古怪之色,還是沒有發作出來。


    看到老爺子漲紅了臉,陳鴻濤雖有些暗暗自責,不過此時要是不將這口子堵住,日後恐怕還會有更多的麻煩。


    “鴻濤,你這段時日也沒回來,有沒有聽說鴻軍的婚事?”為了避免不讓老爺子過於尷尬,陳正雲笑著對陳鴻濤問道。


    “聽說了,恭喜二伯和二伯母,我決定了,等鴻軍什麽時候結婚,我送一輛轎子,本田、豐田隨便挑。”陳鴻濤一臉豪氣傻笑道。


    雖然在外人看來陳鴻濤有些傻憨,不過聽到他要送轎車,陳正雲一家子,還是對陳鴻濤報以笑容,連連笑著對他感謝。


    “不止是鴻軍,你們沒結婚的也要努力,隻要是咱們老陳家的子弟,不管男女結婚,我都送轎子,不偏不向。”一時之間,冒傻氣的陳鴻濤,反而成了正堂中的主角。


    “鴻濤哥,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到時候我結婚的時候,一定會找你要。”陳鴻濤三姑陳正霞的女兒笑著說道。


    “就你機靈,等你結婚時,不但有轎子送,哥一定給你多準備一份厚禮。”陳鴻濤咧嘴小聲笑道。


    一時之間,廳堂中的氣氛輕鬆了很多,很多小字輩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政治家族當然離不開政治話題,尤其是一年當中,分居天南海北的老陳家人,並沒有幾次聚會的機會。


    這樣的家庭聚會,聊天的內容等同於一個匯報會,當真是和‘上朝’沒什麽兩樣。


    由陳家的二代子弟,以及參加工作的小字輩們,分別向老爺子老太太匯報近段時間的工作情況。


    雖然陳鴻濤覺得廳堂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爭論著政治話題有些無聊,不過還是耐著性子站在廳堂中,左耳朵聽右耳朵冒,偶爾還打個無聲的哈欠。


    話題從陳鴻濤身上,轉移到匯報工作上,倒也無形幫了他的忙,至少也再沒有人提他自主擇業,和接管明珠集團的事了。


    陳鴻濤心中非常清楚,家中之人不再對自己關心,也是代表著他被放棄了,這時眾人或許已經不再考慮將明珠集團納入老陳家之中,而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等著明珠集團在他手中傾覆。


    比起陳鴻濤,三代弟子中一些參加工作的小字輩,無疑要上進很多,紛紛表達著對眼下國內時局的看法。


    而作為三代子弟中領軍人物的陳鴻建,對很多政治觀點更是分析的頭頭是道。


    陳鴻濤雖然多少有些感歎,可是看著二十四歲年紀的陳鴻建對國家大事侃侃而談,又不免有些好笑的感覺。


    坐在上首位的老爺子,多數時間都是隻聽不說,如果覺得有必要,才會指點眾人幾句。


    不同於多數神情專注,想要在老爺子麵前留下好印象的三代子弟,在麵對老爺子時不常投來的不滿目光中,陳鴻濤最終還是沒有堅持到最後,偷摸拉著妻子王瑾蘭向著門口溜去。


    “你幹什麽去?”眼看著陳鴻濤就要走到門口,老爺子惱火出聲,打斷了陳鴻建的匯報。


    感受到所有人投來的目光,陳鴻濤燦燦一笑:“爺爺,我就在院子中溜達溜達,站時間長了有些氣悶,腦袋直迷糊。”


    麵對陳鴻濤的直白傻笑,正堂很多人臉色都是微微抽搐,陳老爺子更是有些傻眼,完全拿陳鴻濤沒有了主意。


    “我靠,這個家夥也太白了吧!”陳鴻軍心中腹誹陳鴻濤的同時,又不由為自己感到有些悲哀。


    有些時候陳鴻軍真得是很羨慕陳鴻濤,在老陳家的孫子中,恐怕也隻有陳鴻濤敢這麽散漫,反抗老爺子的決定。


    “多跟鴻建學學,難道你要一直這麽混下去嗎?”陳老爺子短暫的語塞過後,沉著臉對陳鴻濤道。


    陳鴻濤揉了揉鼻子傻笑出聲:“爺爺,我一直都想和鴻建學習,不過我真是不太懂你們所說的事。”


    整個老陳家,除了老爺子之外,倒也沒有人在意陳鴻濤的去留,在眾人看來,陳鴻濤完全就是一個不學無術,耐不住性子的小字輩。


    雖然表麵上不會表露出來,不過多數人還是打心裏瞧不起陳鴻濤的。


    在陳老爺子的注視中,陳鴻濤傻傻一笑,就已經拉著王瑾蘭跑到了院子中。


    好在陳鴻濤父母沒有在場,倒也避免去一陣尷尬。


    感受到身邊裴應馳神色的古怪,陳正光略微苦笑道:“我侄子自小就貪玩,讓你見笑了。”


    “這麽年輕就執掌了明珠集團,以後要是能夠定下性,或許會有大出息也不一定。”裴應馳似是覺得自己剛剛的神色有些過,連忙笑語出聲。


    “哼,那混小子惹事生非倒是有一套,讓他掌管明珠集團,整個集團早晚得敗壞在他手裏。”陳老爺子冷哼一聲不滿道。


    “爸,我看讓鴻濤管理明珠集團倒也沒什麽不好,他確實不太適合當兵!”陳正雲感歎著對老爺子勸道。


    “在明珠集團聽說鴻濤也惹了不少事,打人不說,更是把人腿都弄斷了,說起來他還真是不讓人省心!”陳鴻濤的小姑夫何良波冷笑著說道。


    按照老爺子的意思,原本明珠集團就是要改掛在何良波名下,眼下陳鴻濤接手了明珠集團,陳鴻濤小姑一家,心裏自然不是滋味。


    聽到陳正丹丈夫的話,正堂上的陳家三子,臉色都不太好看。


    不管怎麽說,陳鴻濤也是老三陳正國的兒子,就算是心中有對陳鴻濤有所看輕,自家人也不能整得這麽明顯,當麵把事情說出來。


    剛剛陳正丹說起逃兵的事,就已經引起了老陳家很多人的反感,就連老爺子都是雷霆一怒,這時何良波再次開口,也難怪陳正光幾人臉色不好看。


    “爸,聽說鴻濤跳傘出事之後雖出了院,不過卻並沒有好利索,到底嚴不嚴重?”陳鴻濤三姑陳正霞,神色透著關心對老爺子問道。


    “鴻濤雖然沒有找過我,不過我已經問過給他做檢查的神經內科張主任了,經過跳傘事故之後,鴻濤短時間之內恐怕很難走出心理陰影,這種心理創傷後遺症確實不適合再當兵。”身為軍區總院副院長的陳正雯,對著廳堂中的眾人說道。


    聽到大女兒陳正雯的話,陳老爺子並沒有意外,顯然是早已經了解過情況。


    被陳鴻濤這麽一折騰,眾人也沒有了再匯報工作的興致,在正堂中簡單聊了一些家事,其中陳鴻軍的婚事籌備,更是老陳家人重點要商量的。


    似是略微感覺到疲累,陳老爺子從上首位起身,身體頗為硬朗的大步走到了院子中。


    然而,看到陳鴻濤一臉隨和的笑容,正跟一些小字輩三代女孩子饒有興致的玩著十字繡、打乒乓球,坐在院子中的老爺子,免不了又是一陣氣悶。


    整個老陳家之中,就陳鴻濤和王瑾蘭最開心,好像是沒有任何煩心事一樣,就連坐在庭院中看著陳鴻濤、王瑾蘭夫妻打乒乓球的老爺子,心中都隱隱受兩人感染。


    陣陣菜香從廚房那邊傳出,老爺子出來自然也被陳鴻濤察覺,不過他非但沒有過去與老爺子笑聊,反而勾搭了幾個班大班的外姓小字輩,到偏屋那邊支起了一桌麻將,整的煙霧繚繞,狼煙地洞。


    當然,打麻將極為隨意頗為大方的陳鴻濤,再次充當了一把‘送錢小紅兵’的角色。


    作為回到園林的娛樂項目,每每陳鴻濤都是張羅打麻將的發起人,故意輸給弟妹們一點小錢,讓大家都能高興高興。


    雖被老爺子看不上,不過陳鴻濤在小字輩中的人員兒還算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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