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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芷的帶領下,眾人依舊如最開始一樣,分成兩群人在府裏開始轉悠。
隻是,這次招弟三姐妹中加入了一個杜靈兒。
一路上,杜靈兒變得熱絡了起來,牽著來弟的手,與得弟和招弟有說有笑。
可是,得弟對於外人向來就不是很多話,所以杜靈兒說話時,她隻是抿唇微笑,沒有發表什麽意見;而招待呢,卻是對這虛偽的杜靈兒實在沒有什麽好感,因此杜靈兒說話時,她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嗯”上一聲,顯得心不在焉。
一群人在一個小池塘前停了下來。
池塘裏,栽種著荷花,此時,已是荷花盛開的季節。
明明出至淤泥,卻不染塵埃,潔白的荷花瓣上帶著絲絲粉紅,風過,竟有幾片荷花跌落在了圓盤般大小的荷葉上…
空氣中,好像還能夠聞見一股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
“白芷,我要荷花。”賈妞妞指著池塘中開得正盛的荷花,命令道。
白芷臉色微微一僵,抬眸冷眼看了賈妞妞一眼,這不是為難人嗎?要荷花,難不成要她下去摘不成?何況,這還是少爺特地為夫人栽種的,豈是隨便能摘的。
她垂下頭,道:“賈小姐,這池子荷花是少爺栽種的,夫人一向是看成了寶…”話中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了,這荷花不能摘。
賈妞妞麵色有些尷尬,可她卻沒忘了來時,自個兒爹爹是怎樣給她說的,叫她千萬不能得罪了蘇家。
“這樣…即使夫人所愛,我便不好意思相奪了,看一會兒便是。”聽著身旁的人低聲笑了起來,賈妞妞這才道。
對於她這態度,白芷好像也沒有什麽意外,而是轉頭問招弟:“田二小姐,我們還閑逛嗎?”
語氣雖是恭敬,但招弟總覺得這白芷對她的敵意不淺!
招弟也沒心事和這群“小姐”再繼續閑逛下來了,緩緩開口道:“這便回去吧!”
說著就要往回走,賈妞妞卻在這時站了出來道:“憑什麽她說回去就回去?我們還沒有逛夠呢!”她說話時,頭微微揚起,露出碩大的鼻孔,讓人實在是不敢恭維。
招弟連正眼都不看賈妞妞一眼,道:“你們要閑逛就繼續,恕我不奉陪了。”
這時,杜靈兒又站了出來,滿臉掛著笑道:“想來這會兒該是用午飯了,不如,大家這就回去吧!免得等會兒蘇伯母又要派人來尋找。”她說這話時,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沒有看著賈妞妞,而是越過賈妞妞看向她身邊站著的那群鶯鶯燕燕。
分明是笑著,卻讓人忍不住的打一個戰栗。
要知道,這個集市方圓幾百裏,就杜家與賈家獨大,這些年來,兩家爭生意、地產…賈妞妞不怕得罪杜靈兒,可她們卻怕得罪。
有站在賈妞妞身邊的人輕聲道:“賈小姐,要不,我們這便回去?”
賈妞妞氣急,她怎麽會不知道其中原因,立馬喝道:“今兒誰要是敢跟著她杜靈兒走了,就是跟我賈妞妞作對,與我賈家作對!”聲音裏充滿了滔天的怒火。
杜靈兒一聽,複有低聲抽噎了起來,“我們打小一起長大,你再不珍惜,也有一些情義在的,又何必像今日這樣呢!我隻不過好心相勸,免得蘇伯母等會兒又過來找人罷了…”抬起水眸,看著賈妞妞旁邊的一群人,道:“既是這樣,你們便與妹妹還逛一會兒了再過來,我們就先過去與蘇伯母說一聲。”
這話說得誠懇,可站在賈妞妞身旁的幾人忽地覺得,這大夏天的,背脊骨竟然發涼。
再抬起眸子,卻又看見了杜靈兒眸底深處閃過的那一絲狠絕!
“不,這會兒已到了飯點,我們就先過去了再說。”一人才說,幾人連忙附和。
杜靈兒低頭擦著眼角的淚水,緩緩的道:“妹妹,你看,這是大夥兒自個兒說的要回去…”
賈妞妞站在那裏氣得雙手直打抖顫,咬牙切齒的,半響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就在一群人要離開時,賈妞妞低沉的聲音響起,“今日,與她杜靈兒離開的,明日,我定當讓她滾出這集市。”
已經變成**裸的威脅了。不過,誰也不曾懷疑過她賈妞妞的話。要知,賈妞妞的老爹當年就是靠著做土匪起的家,而賈妞妞更是她爹的掌上明珠…賈妞妞說話向來算話。
隻是,賈家行事一直高調,一直都是明麵上來,不像杜家那樣,是笑麵虎,一不注意,就會猛地插上幾刀!
“妹妹,你…”
杜靈兒又開始表演了。不過,招弟已沒了心情再聽下去,拉著來弟就要離開。
來弟稚嫩的聲音響起,“大姐姐,我們一起走啊!”
招弟掀開眼皮看站在那兒的杜靈兒,這下,她多半是不好意思走動的了,畢竟,她要裝好人,可是她這麽一走,鐵定有好幾個人跟著一起的…招弟雖然不是很清楚這些人中的利益勾當,但從那幾個有些慌張的小姐臉上看來,這其中…
招弟淡淡的道:“杜姐姐,要不,你也跟著大家逛一會兒了再過來吧!”她可不想卷進這個漩渦中,也隻有抽生離開了。
說完話,招弟就要離開。
可杜靈兒輕移蓮步,追了上來,拽著招弟的衣袖就親切的道:“妹妹,可要等著我一起,我這就跟你們過去。”方才還是滿臉淚痕的她,此刻的臉上,已經掛著淡淡的笑意。
招弟覺得,她是癡活了這麽些個年頭,竟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都敵不過了。
她目光冷冷的,沒有一絲波瀾的緊盯著杜靈兒的雙眸,她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叫杜靈兒留下來…可杜靈兒分明就是想把她們也卷進這個漩渦當中!
那天真無邪的笑,好像有些晃眼…
招弟陰沉著一張臉,伸手拂掉了杜靈兒的手,盡量保持冷靜的道:“既然這樣,我們也還逛一會兒了再回去吧!”話完,轉身就拉著來弟的手走到了池塘旁邊的一個亭子裏麵,得弟也跟了上去。
杜靈兒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捏了捏,轉頭,看著賈妞妞眾人,忽地,姹紫嫣紅的一笑,“那這樣,我們也還玩一會兒了再走吧!”話沒完,已經轉身向亭子的方向走了去。
聽到杜靈兒的這話,站在賈妞妞身旁的眾人都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
那鬆氣的聲音進了賈妞妞的耳朵裏,她是怎麽聽怎麽的都覺得有些刺耳,她轉身,冷冷的看著眾人,沉著一張臉道:“你們,給我記著…”話到一般,戛然而止,轉身也進了亭子,坐了下來。
剩下的幾人擔憂的對視了一眼,卻不敢離開,也隻有抬腿進了亭子裏麵坐下。
杜靈兒依舊是坐在招弟三姐妹身邊,拉著來弟的手說說笑笑個不停…而招弟與得弟則是有深意的對視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呆了多久,反正眾人再是沒有誰提出離開的話來。不過,現場的氣氛卻是太過安靜與怪異…
“白芷姐姐,你們怎麽在這邊,夫人派我來尋你們過去用飯了。”有個穿著湛藍比甲、石青羅裙的小丫鬟急急地跑了過來,有些氣喘籲籲的道。
“行了,你先去稟告夫人,我們馬上就過去。”白芷話說完,小丫鬟又急匆匆的去了,她才轉身道:“想必各位都聽清楚了,夫人尋我們過去用飯了。”
招弟這次沒再說話,倒是來弟笑著一張臉問杜靈兒道:“大姐姐,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
對上來弟那童真的笑,杜靈兒微微慌神,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杜靈兒抬起頭道:“既然這樣,兩位妹妹,我們這便過去用飯。”是向招弟與得弟說的。
幾人站起來,杜靈兒複有走到賈妞妞麵前,笑道:“妹妹,蘇伯母已經在叫我們了,我們這就過去?”
還沒等賈妞妞答話,來弟倒是站了出來拉起賈妞妞的手,笑道:“杜姐姐都不計較了,賈姐姐也不計較才是。”說著,竟又拉起杜靈兒的手,把兩隻手放在了一起。
一時,好多人都愣在了那裏。
倒是來弟,像個沒事人一樣,跑到招弟與得弟跟前,兩隻手各牽一個人,歡呼道:“走咯,走咯,吃飯去了。”又對著手仍搭在一起的兩人道:“兩位姐姐也要趕忙的過來哦!”
來弟笑著,拉著兩人離開。
也是這時,那兩人才反應了過來,基本是同時的,都把手迅速的拿開。
杜靈兒怔愣兩秒,笑道:“妹妹,我們這就過去。”依舊是滿臉帶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道行太淺的緣故,她的笑,總讓人覺得虛假。
“誰跟你是好姐妹了,惡心。”拋下這麽一句話過後,賈妞妞這才甩手離開了。
杜靈兒輕笑出聲,跟了上去,“妹妹可是在生姐姐的氣…”
一群人,緊趕慢趕的往前麵走著。
路上,招弟側目看著來弟,目光有些疑惑…肯能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來弟忽地偏頭笑道:“二姐,你這樣看著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招弟微微一笑,側目不再看,這種場合有些話還是不問的好。
看著三姐妹那般親昵的模樣,跟在後麵的杜靈兒目光沉了沉,這次,她沒有再追上去,本來,她以為小女孩會好騙一些的,哪裏知道,就連那個最小的也不好弄…她總算是知道蘇夫人為什麽喜歡這家子姑娘了!
隻因為,個個都是很厲害的!
在白芷的帶領下,終於到了用餐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小地方的原因,在禮節方麵雖是有一些講究,但到底不是很嚴,所以這宴席擺開,也就隻分了男女不同桌,但宴席到底是在一起的。
也不知道這蘇家人是請了多少人,反正到前院的時候,看見的,都是人頭攢動。
秦叔出來招呼了一聲,大家都坐下了。
劉氏跟著一群婦人與陳氏坐在一起,招弟三姐妹則是跟著方才的那群小姐坐在了一起,至於田光明,招弟是沒有看見的了,想來,這會兒是坐在什麽地方!
也是這個時候,招弟才看見了蘇明哲。
他身穿海水藍圓領暗竹紋長袍,十二歲的他,個子已有了一米六,纖長的身子站在那兒,像是一棵鬆筆挺的立著。
他臉上依舊帶著濃濃的笑意,雙目流光溢彩,讓人矚目!
他侃侃而談,感謝來客…
倒像是個小男子漢了!
微微一笑,招弟回目時,看見同桌的女孩子好幾個都是雙眼冒桃花的看著蘇明哲!其中,杜靈兒那雙眼睛讓她更加注意…因為,她的眼裏有勢在必得的氣勢!
杜靈兒回目剛好撞上招弟的眼光,愣了兩秒,她拉起招弟的手笑,輕聲道:“妹妹,你怎麽都不看蘇家少爺呢!一表人才,卓爾不凡。”
招弟嘴角微微一翹。
沒看,隻是你看得太專注不曾發現而已。她還弄不懂這杜靈兒的想法了,自個兒都喜歡成那樣了,竟還有心思給她介紹,難不成她真有這般的舍得?
她還沒說話,杜靈兒已經附耳道:“妹妹要是喜歡,我給妹妹引見如何?”她笑看著招弟,目光灼灼,異常光亮。
“不用了。”招弟淡淡的道。
“怎麽,妹妹不喜歡?”杜靈兒略微驚訝,好像她不喜歡是多麽可惜的事情,竟勸了起來,“你別看蘇家這樣,他們可是我們開陽鎮的大戶呢…何況蘇少爺長得這麽英俊,是個女孩子都該喜歡的。”
瞧著這麽熱情的杜靈兒,招弟有些頭疼,把手從那微濕的掌中抽了出來,搖搖頭,道:“真的不用了,我還小,才八歲,上麵還有一個姐姐。”
杜靈兒聽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在這時,招弟卻來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配不上蘇家少爺。”
配不上!而不是不喜歡。
杜靈兒的笑容僵在了那裏,微微一怔,複有自我安慰,對啊,這農村丫頭怎麽配得上呢!她可是打聽了,這蘇明哲母子倆是被趕出來的…那樣有抱負的他肯定會奪回一切,既然這樣,她怎麽會娶對自個兒毫無用處的農村丫頭呢!
杜靈兒微笑,有些可惜的道:“要不,等我遇見了合適的人介紹給妹妹你?”
招弟笑,還沒回答,忽地,就聽見人群安靜了下來。
門口傳來一笑聲,是女子聲音特有的,這笑聲有些高亢,伴隨而來的聲音道:“嫂子今兒過生,怎麽都不請我這做弟妹的過來…”
招弟目光移動,看見站在她娘身邊的陳氏臉色頓時一僵,徹底的愣在了那裏。再看向蘇明哲,麵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風,隻是,那緊握的雙拳一下子就被掩在了袖子底下。
這來人到底是何人,竟讓蘇明哲母子兩人的表情這樣了。
目光向前麵看過去,隻見人群中自動讓出了一條道來,從那邊走過來幾人。
身上的服飾皆是富貴逼人。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婦人,一張白皙的瓜子臉笑意濃濃,頭上插著的鑲嵌寶珠的金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讓人睜不開眼來。而在她一旁各站一男一女,女孩應有十一來歲左右,穿著打扮同是十分貴氣,隻是那微微抬高的眼眸昭顯著她此刻的濃濃鄙夷!而男孩不過**歲的年齡,精雕玉琢一般的精致麵孔,開朗的笑著。
男孩看見了蘇明哲,已經幾步的竄了出來,朗聲笑道:“大哥。”幾步跑到了蘇明哲的麵前,“可看到你了,我還以為娘又是騙我的呢!”
蘇明哲淡淡的笑,“你怎麽來了。”
“可以看見大哥啊!”男孩滿臉都洋溢著笑,像是要感染身邊的所有人一樣。
蘇明哲笑著,已經向前對著來的那個婦人道:“二嬸,你來了。”
“喲,好久不見,阿哲可又是長了個子呢!”蘇二夫人嘴角微微一扯,又可惜的道:“倒是這張英俊的小臉,沒以前好看了…莫不是離開了鎮上,為生活奔波?可別這麽辛苦,要是累壞了,我這當二嬸的心裏可不好受。”
“勞煩二嬸還掛記著我這小輩。”蘇明哲依舊風輕雲淡的笑道。
蘇二夫人知道蘇明哲是個怎樣的人,所以也不期待他會怎樣的發怒!
蘇二夫人笑道:“我這做嬸嬸的,不掛記著你們,還誰掛記著…瞧阿哲說的這話,倒像是怪我這做嬸嬸的好久沒有關心你們一樣。”轉頭對著陳氏道:“嫂子別也是在怪我這做弟妹的吧!”
說笑間,已經幾步一搖的走到了陳氏麵前幾步占定了下來。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陳氏隻恨不得立馬就撲上去狠狠地把她撕碎,哪怕是髒上肮髒的鮮血也在所不辭!可是,現在的她卻不能這樣做…
慢慢的,把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壓抑再壓抑,現在還不到怒火噴發的時候,時機還沒有成熟…等到真正成熟的那天,這股怒火一噴,她定當讓眼前的這個女人被燒得一幹二淨,挫骨揚灰!
陳氏盡量的笑道:“弟妹這話倒是見外了。”
“我就知道嫂子不會怪我這做弟妹的。”蘇二夫人親切的一笑,看了看飯桌,“我這還沒有錯過飯點吧?”說笑間,已經坐到了原本劉氏坐著的地方。
“嫂子快坐啊!”蘇二夫人倒像是個主人招呼了起來,“大家快做快做,也別站著,這飯菜可別涼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碗筷,皺了皺眉,“這碗筷怎麽有人用過?”把劉氏當成傭人吩咐道:“快,下去幫我換一副碗筷。”
劉氏站在那裏愣著,不知所措。
還沒等陳氏開口,蘇二夫人又已經道:“怎麽,我吩咐不動?”似是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說到底,這也是蘇家人的府邸,嫂子是怎麽教下人的,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別把我們蘇府的臉麵丟了才是。”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尖銳的針紮進了劉氏的心裏。她愣在那裏,渾身麻木。
招弟三姐妹聽著這話,也站了起來,來弟大聲道:“我娘才不是蘇府的下人。”
蘇二夫人側目看了看站起來的三姐妹,忍不住的嘖嘖了起來,“嫂子,雖說你們搬出了蘇府,可也不至於現在這樣吧!什麽人都當成客人…”
在座的人,好多都是愣了愣…大家看著劉氏,特別是方才的那群婦人,更是眼帶笑意。剛才不是挺厲害的麽,也不過如此…
陳氏已經皺著眉,道:“弟妹,這是我請來的客人!”說著便拉起劉氏的手,她這才感覺到劉氏的雙手冰涼,微微摩挲,抱歉的道:“妹妹坐我這裏。”
說著已經讓劉氏坐在了主位上。
蘇二夫人目光沉了沉,她冷笑的看著劉氏,忍不住輕哼一聲,也不看看自個兒這身穿著打扮,竟還真好意思…她目光移動,看向一直以來以柔弱的陳氏,如果沒有記錯,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理直氣壯的與自個兒說話!
倒是讓她側目了!
陳氏已經吩咐白芷又取了一條凳子過來,在劉氏的旁邊坐下。
而這時,那十一歲的女孩站到了蘇二夫人的後邊,嬌聲道:“娘,我還是先回馬車吧!這裏實在是坐不下。”
本來,女孩這樣做就是對長輩的不尊敬,這做娘的自當阻止,哪知蘇二夫人一笑,“那你先回去吧!”等她轉身離開過後,蘇二夫人才轉頭對著陳氏笑道:“嫂子,你也知道,珊兒從小都生活在鎮上,沒受過什麽苦…你做長輩,應該不會怪她無禮吧!要不,我叫她回來?”
話都這樣說了,可是卻沒轉身叫住蘇明珊,是赤果果的讓陳氏難看。
陳氏藏在袖中的手又握緊了幾分,道:“怎麽會?”
蘇二夫人這才笑道:“大家快用飯啊!別等飯菜涼了…”
這話一下,大家才該坐的該動筷的動筷。
這會兒,招弟根本就沒心情吃飯,一雙眼睛就盯著另一桌的劉氏,她有些擔心她娘挨不住這所謂的蘇二夫人攻擊…
別說招弟,就連得弟與來弟也沒那個心情吃飯,暗暗著急,而坐在不遠處的田光明亦是如此。
蘇二夫人動筷才吃了一口,就連忙吐了出來,道:“嫂子,你們天天都吃這豬食般的東西,實在是太難吃了,早這樣,我就應該幫你把鎮上的名廚請一兩個來。”
豬食?
所有人拿著筷子的那隻手都僵了僵,沒夾東西的不好意思再去夾,嘴裏有東西,又不知道該怎麽下咽!
陳氏本不想發怒的,可是聽著這明顯就是搗亂的話,她也忍不住了,就在她準備發怒時,蘇明哲已經站到了一邊,淡淡的道:“二嬸,今日是我娘的生辰,你要是誠心來祝賀的,我十分歡迎,可你要是過來添堵的…這裏不是蘇家老宅子,就不要怪我敢你們出去。”
“你…”蘇二夫人聽著這話,就準備反怒,一旁的蘇明瑞已經拽著她的袖子道:“娘,您這是幹什麽啊!”
蘇二夫人這才壓抑住怒火,笑道:“瞧阿哲說的,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們的飲食,既然這樣,我就不再說什麽了,你們吃,我坐在一邊看著就是了。”
她這麽一看,同桌的人根本就不好意思再吃,氣氛就這樣慢慢的被感染,場中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陳氏笑道:“既然弟妹不吃,那我就陪弟妹去後邊坐坐吧!”
“那怎麽好,這麽多客人等著嫂子招呼呢!也怪大哥不在了,要不然你也不用招待…”蘇二夫人笑著,卻被猛地打斷。
“二嬸!”這聲音恍如晴天裏的一聲響雷,把眾人都嚇了不輕。
在大家的印象裏,這蘇明哲一直就是掛著笑臉的一個人,根本就沒看見過他這麽動怒!大家原本還以為他不會生氣呢!
同樣的,蘇二夫人也被嚇了一跳,拍著胸脯,驚魂未定的道:“蘇明哲,你這是要做什麽!對長輩大吼小叫的,嫂子沒教好不是?”又嘀咕道:“沒爹娘教的東西。”
“送客。”
蘇明哲雙目猩紅,把蘇二夫人盯得渾身發毛!
立刻,白芷就上前道:“二夫人,請。”
“二夫人?我現在可是蘇家當家夫人!”蘇二夫人立刻尖聲吼道:“趕我走?你陳毓婷有本事了!你蘇明哲更是有本事了!”
說著已經大笑的向外麵走去,“還真以為我是來道賀的?我是來看你們日子是過的怎樣不好的…”聲音癲狂,麵部表情更加癲狂!
蘇明瑞有些不好意思的鞠了一躬,“伯母,對不起。大哥,對不起…”這才轉身追了出去。
一場鬧劇,到了這地步總算是停了下來,陳氏站在那兒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還是劉氏趕忙伸手扶住,在白芷的幫襯下,兩人把陳氏往裏麵的院子帶去。
招弟三姐妹連忙跟上,杜靈兒更是不放過這種表現的機會,也跟了過去。
而蘇明哲招呼大家好好用餐過後,也往後麵趕去了。
二進的院子是蘇明哲的住處,三進的院子才是陳氏的住處。
蘇明哲趕到時,他娘的神色已經好了起來,與劉氏絮絮叨叨的訴苦…
蘇明哲退出來,看著正廳裏坐著的幾人。
杜靈兒已經興奮的道:“阿哲,快來這邊坐。”
聽見那聲阿哲,招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還真是不嫌惡心!她光聽著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蘇明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原本慣有的笑容,淡淡的道:“你們現在這兒,我去前院招呼客人了。”說著,不顧杜靈兒那期待的目光已經抽身出去了。
看著杜靈兒那失望的臉,招弟斂目一笑。
等蘇明哲趕到前院時,才發現,已經沒幾個客人在場了…
等了半響,都沒再等到蘇明哲回來,杜靈兒暗暗著急,有人進來道:“杜小姐,您的父母在外麵等您家去。”
杜靈兒一想,蘇明哲這會兒指定就在前麵的,趕忙的就站了起來,著急的走了兩步,才回頭對著招弟三姐妹笑道:“妹妹們以後得空了一定要來我家做客,我父母在叫我了,我就先告辭…”
“大姐姐,你留下來陪陪我們嘛!”來弟軟糯糯的聲音道。
杜靈兒笑,“大姐姐也想陪你們的,可是…告辭了。”便轉身急匆匆的離去。
她前腳才走,蘇明哲後腳就進了房間,把幾人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招弟更是直接問道:“杜小姐出去沒看見你?”她看見了,蘇明哲肯定沒有這麽快就脫身的。
蘇明哲笑道:“沒。”他可是特地等她走了過後才進來的。
來弟笑道:“大哥哥,你這招是不是叫做金蟬脫殼?”
“想不到三妹這麽聰明呢!”蘇明哲笑著,坐在了另一邊的凳子上,道:“今日,有些抱歉了。”
這話,不僅是對著招弟,而是三姐妹說的。
三姐妹微微一愣,好像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得弟大方一笑,“今日這事本就不怪你們的。”
來弟接過話茬,“要怪就怪那個凶狠的女人!”來弟口中的女人,指的就是蘇二夫人。
那孩子般的語氣,讓得幾人微微一笑,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卻道這邊,杜靈兒一路出來,都沒有發現蘇明哲,等看見她爹娘,才知道這蘇明哲剛才就進去了,更是氣得她直跺腳。
劉氏從臥房裏麵出來,蘇明哲問道:“伯母,我娘?”
“睡下了。”劉氏微微歎息。
常言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或許,人們都羨慕蘇家人的富貴,卻沒人知道其中的苦!
蘇明哲微微鬆了一口氣,對著劉氏深深的鞠了一躬,道:“伯母,今日的事情對不起了。”
劉氏趕忙把蘇明哲的身子扶起來,她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小小年紀的他會那樣的沉穩,“阿哲,你一直都會堅強的,對不對?”
蘇明哲微微怔愣過後,重重的點了點頭,“一直會。”
劉氏拍著蘇明哲的肩膀,“那就好,你現在就是你娘的整片天,隻要你這片天不會垮,她就不會垮!”
招弟一家是離開的最晚的一家,離開時,蘇明哲又讓馬車來送他們了。
坐上馬車,晃悠悠的向家的方向去了。
看著劉氏,田光明有些擔憂的道:“你沒事吧?”
劉氏抱著來弟,微笑道:“我能有什麽事?”
田光明微微一愣,“方才那…”
“我可沒那麽傻,為那種人生氣。”說這話時,劉氏咬牙切齒的,好像那蘇二夫人就是她的大仇人一樣!
見劉氏真沒事,田光明的心這才鬆了下來,道:“方才那到底是什麽情況啊!我聽那婦人一口一個嫂子的…好像是親戚,怎麽弄得像是來砸場子的?”
劉氏歎息一聲,“可不是來砸場子的。”
她這才徐徐道來剛才陳氏向她訴的苦。
原來,蘇明哲的老爹當年就是救蘇家老二才去世的,哪裏知道,就是這樣,蘇家老二竟因想霸占蘇家的財產,等蘇家的老夫人一去,就立馬把蘇明哲母子兩人趕了出來…
不然,今日的她們還是應該住在鎮上的。
聽完劉氏的一席話,田光明也是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想不到…”
劉氏道:“我以前就覺得阿哲太過沉穩早熟了,現在看來還是因為家庭所迫。”
來弟插進話來,“大哥哥好苦!”說話時,她嘟嚷著小嘴,一副心疼的模樣。
劉氏拍拍來弟的腦袋,“所以以後大哥哥要是再來我們家,三妹一定要對他好一點哦!”
“我一直都有對他好啊!倒是二姐…”來弟仰著頭辯解,一下子就把話題引向招弟。
看見他們去來都有專車送,村裏人更是羨慕不已。
更有人問:“蘇家的宴席是不是很好吃?”
這個,他們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因為當時飯菜都還沒有上桌完,蘇二夫人就到了,自她一到,誰都沒再動筷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劉氏想起這個,還恨得咬牙切齒的,“那人真不是個東西,要不她來,中午我鐵定吃的飽飽的,哪還用餓一個下午的肚子。”
“就是,都怪那個凶女人,要不然,我們就會吃好多好吃的。”來弟也說的義憤填膺。
吃了飯,洗漱過後就上了床。
今日雖沒幹活,但對招弟一家來說,卻比幹活都還要累!
閉上眼睛的招弟忽地想起中午時來弟的動作…
“三妹,你說說,你與那杜靈兒最開始是不是裝作很好的樣子?”
黑夜裏,也勾起了得弟的興趣,豎起耳朵聽。
“這個…”來弟笑笑,“不告訴你們。”
“是不是不告訴?”招弟略帶威脅的語氣慢慢的道,邊說邊伸手開始準備撓癢癢。
來弟嘴硬,“就是不告訴啦!”話完,已經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招弟一邊撓癢癢一邊道:“說不說?”
半響,來弟眼淚都笑了出來才求饒道:“好了好了,我說。”招弟這才停了手,隔了多會兒,來弟才道:“最開始我是真的要與她好,可是自她什麽都不顧的要跟著我們時,我才知道她很假!”
“嗯?”
“我可不笨。”來弟神氣的道:“當時她要是跟著我們離開了,肯定也有人跟著她一起離開,到時候那賈妞妞還不得發火?她一發火就把那些個所謂的小姐牽扯進去了,到時候,我們免不得也會被牽扯進去的。”
“我們離開,她明明就不用跟著一起的…何況,那群人說要一起離開之前,杜靈兒雙眼都緊盯著她們呢!”
招弟與得弟倒是沒有想到來弟會這麽聰明。
“看來三妹真的不笨呢!”
“那當然,我可是讀人的腦袋都很靈光的。”
特神氣的語氣,又是惹得一陣大笑。
屋外劉氏的聲音傳來,“三姐妹大半夜的不睡覺,笑什麽這麽開心呢!”
夜深了,夏風過,十分涼爽。
蘇明哲站在庭院中,半響,都是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怎麽還不睡?”這聲音想起時,肩上已經多了一件衣服。
蘇明哲回神,笑道:“娘不是也沒睡嗎?”
陳氏笑道:“娘是睡醒了,哪是沒睡?倒是你,都這時候了,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去睡吧!別想那些煩心的事了。”
蘇明哲卻道:“娘,你等我,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回蘇府的。”語氣無比堅定。
“哪裏都一樣呢!娘隻要有你,哪裏都一樣的。”陳氏笑道:“別給自己太多的負擔了,你還小,不用扛那麽多東西的。”
“娘,我沒事,你等著,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回去了,一定的。”蘇明哲也不知道是他心中沒放下還是他娘心中沒放下…
陳氏笑道:“好了,我們母子倆別說這傷感的話題了。”
蘇明哲一笑,“我還是先送娘進屋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一邊走,陳氏一邊道:“阿哲是不是知道娘要說什麽啊!所以害羞了。”
“哪裏是這麽一回事!”
“哈哈…”陳氏大笑起來,“好了,為娘的就不說了。”
蘇明哲暗暗鬆氣,卻又聽陳氏笑道:“今兒我看那二妹是越看越滿意…喂,娘的話都沒有說完,別走啊!”
蘇明哲頭也不回,“娘,很晚了哦!要早點休息才行。”
看著蘇明哲那有些急促的步子,陳氏又是一陣笑,她越笑,蘇明哲的步子就越快。一直到出了房間,拐進月牙門,再聽不見那笑聲,他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忽地,眼前好像浮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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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芷的帶領下,眾人依舊如最開始一樣,分成兩群人在府裏開始轉悠。
隻是,這次招弟三姐妹中加入了一個杜靈兒。
一路上,杜靈兒變得熱絡了起來,牽著來弟的手,與得弟和招弟有說有笑。
可是,得弟對於外人向來就不是很多話,所以杜靈兒說話時,她隻是抿唇微笑,沒有發表什麽意見;而招待呢,卻是對這虛偽的杜靈兒實在沒有什麽好感,因此杜靈兒說話時,她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嗯”上一聲,顯得心不在焉。
一群人在一個小池塘前停了下來。
池塘裏,栽種著荷花,此時,已是荷花盛開的季節。
明明出至淤泥,卻不染塵埃,潔白的荷花瓣上帶著絲絲粉紅,風過,竟有幾片荷花跌落在了圓盤般大小的荷葉上…
空氣中,好像還能夠聞見一股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
“白芷,我要荷花。”賈妞妞指著池塘中開得正盛的荷花,命令道。
白芷臉色微微一僵,抬眸冷眼看了賈妞妞一眼,這不是為難人嗎?要荷花,難不成要她下去摘不成?何況,這還是少爺特地為夫人栽種的,豈是隨便能摘的。
她垂下頭,道:“賈小姐,這池子荷花是少爺栽種的,夫人一向是看成了寶…”話中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了,這荷花不能摘。
賈妞妞麵色有些尷尬,可她卻沒忘了來時,自個兒爹爹是怎樣給她說的,叫她千萬不能得罪了蘇家。
“這樣…即使夫人所愛,我便不好意思相奪了,看一會兒便是。”聽著身旁的人低聲笑了起來,賈妞妞這才道。
對於她這態度,白芷好像也沒有什麽意外,而是轉頭問招弟:“田二小姐,我們還閑逛嗎?”
語氣雖是恭敬,但招弟總覺得這白芷對她的敵意不淺!
招弟也沒心事和這群“小姐”再繼續閑逛下來了,緩緩開口道:“這便回去吧!”
說著就要往回走,賈妞妞卻在這時站了出來道:“憑什麽她說回去就回去?我們還沒有逛夠呢!”她說話時,頭微微揚起,露出碩大的鼻孔,讓人實在是不敢恭維。
招弟連正眼都不看賈妞妞一眼,道:“你們要閑逛就繼續,恕我不奉陪了。”
這時,杜靈兒又站了出來,滿臉掛著笑道:“想來這會兒該是用午飯了,不如,大家這就回去吧!免得等會兒蘇伯母又要派人來尋找。”她說這話時,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沒有看著賈妞妞,而是越過賈妞妞看向她身邊站著的那群鶯鶯燕燕。
分明是笑著,卻讓人忍不住的打一個戰栗。
要知道,這個集市方圓幾百裏,就杜家與賈家獨大,這些年來,兩家爭生意、地產…賈妞妞不怕得罪杜靈兒,可她們卻怕得罪。
有站在賈妞妞身邊的人輕聲道:“賈小姐,要不,我們這便回去?”
賈妞妞氣急,她怎麽會不知道其中原因,立馬喝道:“今兒誰要是敢跟著她杜靈兒走了,就是跟我賈妞妞作對,與我賈家作對!”聲音裏充滿了滔天的怒火。
杜靈兒一聽,複有低聲抽噎了起來,“我們打小一起長大,你再不珍惜,也有一些情義在的,又何必像今日這樣呢!我隻不過好心相勸,免得蘇伯母等會兒又過來找人罷了…”抬起水眸,看著賈妞妞旁邊的一群人,道:“既是這樣,你們便與妹妹還逛一會兒了再過來,我們就先過去與蘇伯母說一聲。”
這話說得誠懇,可站在賈妞妞身旁的幾人忽地覺得,這大夏天的,背脊骨竟然發涼。
再抬起眸子,卻又看見了杜靈兒眸底深處閃過的那一絲狠絕!
“不,這會兒已到了飯點,我們就先過去了再說。”一人才說,幾人連忙附和。
杜靈兒低頭擦著眼角的淚水,緩緩的道:“妹妹,你看,這是大夥兒自個兒說的要回去…”
賈妞妞站在那裏氣得雙手直打抖顫,咬牙切齒的,半響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就在一群人要離開時,賈妞妞低沉的聲音響起,“今日,與她杜靈兒離開的,明日,我定當讓她滾出這集市。”
已經變成**裸的威脅了。不過,誰也不曾懷疑過她賈妞妞的話。要知,賈妞妞的老爹當年就是靠著做土匪起的家,而賈妞妞更是她爹的掌上明珠…賈妞妞說話向來算話。
隻是,賈家行事一直高調,一直都是明麵上來,不像杜家那樣,是笑麵虎,一不注意,就會猛地插上幾刀!
“妹妹,你…”
杜靈兒又開始表演了。不過,招弟已沒了心情再聽下去,拉著來弟就要離開。
來弟稚嫩的聲音響起,“大姐姐,我們一起走啊!”
招弟掀開眼皮看站在那兒的杜靈兒,這下,她多半是不好意思走動的了,畢竟,她要裝好人,可是她這麽一走,鐵定有好幾個人跟著一起的…招弟雖然不是很清楚這些人中的利益勾當,但從那幾個有些慌張的小姐臉上看來,這其中…
招弟淡淡的道:“杜姐姐,要不,你也跟著大家逛一會兒了再過來吧!”她可不想卷進這個漩渦中,也隻有抽生離開了。
說完話,招弟就要離開。
可杜靈兒輕移蓮步,追了上來,拽著招弟的衣袖就親切的道:“妹妹,可要等著我一起,我這就跟你們過去。”方才還是滿臉淚痕的她,此刻的臉上,已經掛著淡淡的笑意。
招弟覺得,她是癡活了這麽些個年頭,竟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都敵不過了。
她目光冷冷的,沒有一絲波瀾的緊盯著杜靈兒的雙眸,她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叫杜靈兒留下來…可杜靈兒分明就是想把她們也卷進這個漩渦當中!
那天真無邪的笑,好像有些晃眼…
招弟陰沉著一張臉,伸手拂掉了杜靈兒的手,盡量保持冷靜的道:“既然這樣,我們也還逛一會兒了再回去吧!”話完,轉身就拉著來弟的手走到了池塘旁邊的一個亭子裏麵,得弟也跟了上去。
杜靈兒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捏了捏,轉頭,看著賈妞妞眾人,忽地,姹紫嫣紅的一笑,“那這樣,我們也還玩一會兒了再走吧!”話沒完,已經轉身向亭子的方向走了去。
聽到杜靈兒的這話,站在賈妞妞身旁的眾人都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
那鬆氣的聲音進了賈妞妞的耳朵裏,她是怎麽聽怎麽的都覺得有些刺耳,她轉身,冷冷的看著眾人,沉著一張臉道:“你們,給我記著…”話到一般,戛然而止,轉身也進了亭子,坐了下來。
剩下的幾人擔憂的對視了一眼,卻不敢離開,也隻有抬腿進了亭子裏麵坐下。
杜靈兒依舊是坐在招弟三姐妹身邊,拉著來弟的手說說笑笑個不停…而招弟與得弟則是有深意的對視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呆了多久,反正眾人再是沒有誰提出離開的話來。不過,現場的氣氛卻是太過安靜與怪異…
“白芷姐姐,你們怎麽在這邊,夫人派我來尋你們過去用飯了。”有個穿著湛藍比甲、石青羅裙的小丫鬟急急地跑了過來,有些氣喘籲籲的道。
“行了,你先去稟告夫人,我們馬上就過去。”白芷話說完,小丫鬟又急匆匆的去了,她才轉身道:“想必各位都聽清楚了,夫人尋我們過去用飯了。”
招弟這次沒再說話,倒是來弟笑著一張臉問杜靈兒道:“大姐姐,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
對上來弟那童真的笑,杜靈兒微微慌神,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杜靈兒抬起頭道:“既然這樣,兩位妹妹,我們這便過去用飯。”是向招弟與得弟說的。
幾人站起來,杜靈兒複有走到賈妞妞麵前,笑道:“妹妹,蘇伯母已經在叫我們了,我們這就過去?”
還沒等賈妞妞答話,來弟倒是站了出來拉起賈妞妞的手,笑道:“杜姐姐都不計較了,賈姐姐也不計較才是。”說著,竟又拉起杜靈兒的手,把兩隻手放在了一起。
一時,好多人都愣在了那裏。
倒是來弟,像個沒事人一樣,跑到招弟與得弟跟前,兩隻手各牽一個人,歡呼道:“走咯,走咯,吃飯去了。”又對著手仍搭在一起的兩人道:“兩位姐姐也要趕忙的過來哦!”
來弟笑著,拉著兩人離開。
也是這時,那兩人才反應了過來,基本是同時的,都把手迅速的拿開。
杜靈兒怔愣兩秒,笑道:“妹妹,我們這就過去。”依舊是滿臉帶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道行太淺的緣故,她的笑,總讓人覺得虛假。
“誰跟你是好姐妹了,惡心。”拋下這麽一句話過後,賈妞妞這才甩手離開了。
杜靈兒輕笑出聲,跟了上去,“妹妹可是在生姐姐的氣…”
一群人,緊趕慢趕的往前麵走著。
路上,招弟側目看著來弟,目光有些疑惑…肯能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來弟忽地偏頭笑道:“二姐,你這樣看著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招弟微微一笑,側目不再看,這種場合有些話還是不問的好。
看著三姐妹那般親昵的模樣,跟在後麵的杜靈兒目光沉了沉,這次,她沒有再追上去,本來,她以為小女孩會好騙一些的,哪裏知道,就連那個最小的也不好弄…她總算是知道蘇夫人為什麽喜歡這家子姑娘了!
隻因為,個個都是很厲害的!
在白芷的帶領下,終於到了用餐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小地方的原因,在禮節方麵雖是有一些講究,但到底不是很嚴,所以這宴席擺開,也就隻分了男女不同桌,但宴席到底是在一起的。
也不知道這蘇家人是請了多少人,反正到前院的時候,看見的,都是人頭攢動。
秦叔出來招呼了一聲,大家都坐下了。
劉氏跟著一群婦人與陳氏坐在一起,招弟三姐妹則是跟著方才的那群小姐坐在了一起,至於田光明,招弟是沒有看見的了,想來,這會兒是坐在什麽地方!
也是這個時候,招弟才看見了蘇明哲。
他身穿海水藍圓領暗竹紋長袍,十二歲的他,個子已有了一米六,纖長的身子站在那兒,像是一棵鬆筆挺的立著。
他臉上依舊帶著濃濃的笑意,雙目流光溢彩,讓人矚目!
他侃侃而談,感謝來客…
倒像是個小男子漢了!
微微一笑,招弟回目時,看見同桌的女孩子好幾個都是雙眼冒桃花的看著蘇明哲!其中,杜靈兒那雙眼睛讓她更加注意…因為,她的眼裏有勢在必得的氣勢!
杜靈兒回目剛好撞上招弟的眼光,愣了兩秒,她拉起招弟的手笑,輕聲道:“妹妹,你怎麽都不看蘇家少爺呢!一表人才,卓爾不凡。”
招弟嘴角微微一翹。
沒看,隻是你看得太專注不曾發現而已。她還弄不懂這杜靈兒的想法了,自個兒都喜歡成那樣了,竟還有心思給她介紹,難不成她真有這般的舍得?
她還沒說話,杜靈兒已經附耳道:“妹妹要是喜歡,我給妹妹引見如何?”她笑看著招弟,目光灼灼,異常光亮。
“不用了。”招弟淡淡的道。
“怎麽,妹妹不喜歡?”杜靈兒略微驚訝,好像她不喜歡是多麽可惜的事情,竟勸了起來,“你別看蘇家這樣,他們可是我們開陽鎮的大戶呢…何況蘇少爺長得這麽英俊,是個女孩子都該喜歡的。”
瞧著這麽熱情的杜靈兒,招弟有些頭疼,把手從那微濕的掌中抽了出來,搖搖頭,道:“真的不用了,我還小,才八歲,上麵還有一個姐姐。”
杜靈兒聽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在這時,招弟卻來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配不上蘇家少爺。”
配不上!而不是不喜歡。
杜靈兒的笑容僵在了那裏,微微一怔,複有自我安慰,對啊,這農村丫頭怎麽配得上呢!她可是打聽了,這蘇明哲母子倆是被趕出來的…那樣有抱負的他肯定會奪回一切,既然這樣,她怎麽會娶對自個兒毫無用處的農村丫頭呢!
杜靈兒微笑,有些可惜的道:“要不,等我遇見了合適的人介紹給妹妹你?”
招弟笑,還沒回答,忽地,就聽見人群安靜了下來。
門口傳來一笑聲,是女子聲音特有的,這笑聲有些高亢,伴隨而來的聲音道:“嫂子今兒過生,怎麽都不請我這做弟妹的過來…”
招弟目光移動,看見站在她娘身邊的陳氏臉色頓時一僵,徹底的愣在了那裏。再看向蘇明哲,麵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風,隻是,那緊握的雙拳一下子就被掩在了袖子底下。
這來人到底是何人,竟讓蘇明哲母子兩人的表情這樣了。
目光向前麵看過去,隻見人群中自動讓出了一條道來,從那邊走過來幾人。
身上的服飾皆是富貴逼人。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婦人,一張白皙的瓜子臉笑意濃濃,頭上插著的鑲嵌寶珠的金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讓人睜不開眼來。而在她一旁各站一男一女,女孩應有十一來歲左右,穿著打扮同是十分貴氣,隻是那微微抬高的眼眸昭顯著她此刻的濃濃鄙夷!而男孩不過**歲的年齡,精雕玉琢一般的精致麵孔,開朗的笑著。
男孩看見了蘇明哲,已經幾步的竄了出來,朗聲笑道:“大哥。”幾步跑到了蘇明哲的麵前,“可看到你了,我還以為娘又是騙我的呢!”
蘇明哲淡淡的笑,“你怎麽來了。”
“可以看見大哥啊!”男孩滿臉都洋溢著笑,像是要感染身邊的所有人一樣。
蘇明哲笑著,已經向前對著來的那個婦人道:“二嬸,你來了。”
“喲,好久不見,阿哲可又是長了個子呢!”蘇二夫人嘴角微微一扯,又可惜的道:“倒是這張英俊的小臉,沒以前好看了…莫不是離開了鎮上,為生活奔波?可別這麽辛苦,要是累壞了,我這當二嬸的心裏可不好受。”
“勞煩二嬸還掛記著我這小輩。”蘇明哲依舊風輕雲淡的笑道。
蘇二夫人知道蘇明哲是個怎樣的人,所以也不期待他會怎樣的發怒!
蘇二夫人笑道:“我這做嬸嬸的,不掛記著你們,還誰掛記著…瞧阿哲說的這話,倒像是怪我這做嬸嬸的好久沒有關心你們一樣。”轉頭對著陳氏道:“嫂子別也是在怪我這做弟妹的吧!”
說笑間,已經幾步一搖的走到了陳氏麵前幾步占定了下來。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陳氏隻恨不得立馬就撲上去狠狠地把她撕碎,哪怕是髒上肮髒的鮮血也在所不辭!可是,現在的她卻不能這樣做…
慢慢的,把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壓抑再壓抑,現在還不到怒火噴發的時候,時機還沒有成熟…等到真正成熟的那天,這股怒火一噴,她定當讓眼前的這個女人被燒得一幹二淨,挫骨揚灰!
陳氏盡量的笑道:“弟妹這話倒是見外了。”
“我就知道嫂子不會怪我這做弟妹的。”蘇二夫人親切的一笑,看了看飯桌,“我這還沒有錯過飯點吧?”說笑間,已經坐到了原本劉氏坐著的地方。
“嫂子快坐啊!”蘇二夫人倒像是個主人招呼了起來,“大家快做快做,也別站著,這飯菜可別涼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碗筷,皺了皺眉,“這碗筷怎麽有人用過?”把劉氏當成傭人吩咐道:“快,下去幫我換一副碗筷。”
劉氏站在那裏愣著,不知所措。
還沒等陳氏開口,蘇二夫人又已經道:“怎麽,我吩咐不動?”似是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說到底,這也是蘇家人的府邸,嫂子是怎麽教下人的,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別把我們蘇府的臉麵丟了才是。”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尖銳的針紮進了劉氏的心裏。她愣在那裏,渾身麻木。
招弟三姐妹聽著這話,也站了起來,來弟大聲道:“我娘才不是蘇府的下人。”
蘇二夫人側目看了看站起來的三姐妹,忍不住的嘖嘖了起來,“嫂子,雖說你們搬出了蘇府,可也不至於現在這樣吧!什麽人都當成客人…”
在座的人,好多都是愣了愣…大家看著劉氏,特別是方才的那群婦人,更是眼帶笑意。剛才不是挺厲害的麽,也不過如此…
陳氏已經皺著眉,道:“弟妹,這是我請來的客人!”說著便拉起劉氏的手,她這才感覺到劉氏的雙手冰涼,微微摩挲,抱歉的道:“妹妹坐我這裏。”
說著已經讓劉氏坐在了主位上。
蘇二夫人目光沉了沉,她冷笑的看著劉氏,忍不住輕哼一聲,也不看看自個兒這身穿著打扮,竟還真好意思…她目光移動,看向一直以來以柔弱的陳氏,如果沒有記錯,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理直氣壯的與自個兒說話!
倒是讓她側目了!
陳氏已經吩咐白芷又取了一條凳子過來,在劉氏的旁邊坐下。
而這時,那十一歲的女孩站到了蘇二夫人的後邊,嬌聲道:“娘,我還是先回馬車吧!這裏實在是坐不下。”
本來,女孩這樣做就是對長輩的不尊敬,這做娘的自當阻止,哪知蘇二夫人一笑,“那你先回去吧!”等她轉身離開過後,蘇二夫人才轉頭對著陳氏笑道:“嫂子,你也知道,珊兒從小都生活在鎮上,沒受過什麽苦…你做長輩,應該不會怪她無禮吧!要不,我叫她回來?”
話都這樣說了,可是卻沒轉身叫住蘇明珊,是赤果果的讓陳氏難看。
陳氏藏在袖中的手又握緊了幾分,道:“怎麽會?”
蘇二夫人這才笑道:“大家快用飯啊!別等飯菜涼了…”
這話一下,大家才該坐的該動筷的動筷。
這會兒,招弟根本就沒心情吃飯,一雙眼睛就盯著另一桌的劉氏,她有些擔心她娘挨不住這所謂的蘇二夫人攻擊…
別說招弟,就連得弟與來弟也沒那個心情吃飯,暗暗著急,而坐在不遠處的田光明亦是如此。
蘇二夫人動筷才吃了一口,就連忙吐了出來,道:“嫂子,你們天天都吃這豬食般的東西,實在是太難吃了,早這樣,我就應該幫你把鎮上的名廚請一兩個來。”
豬食?
所有人拿著筷子的那隻手都僵了僵,沒夾東西的不好意思再去夾,嘴裏有東西,又不知道該怎麽下咽!
陳氏本不想發怒的,可是聽著這明顯就是搗亂的話,她也忍不住了,就在她準備發怒時,蘇明哲已經站到了一邊,淡淡的道:“二嬸,今日是我娘的生辰,你要是誠心來祝賀的,我十分歡迎,可你要是過來添堵的…這裏不是蘇家老宅子,就不要怪我敢你們出去。”
“你…”蘇二夫人聽著這話,就準備反怒,一旁的蘇明瑞已經拽著她的袖子道:“娘,您這是幹什麽啊!”
蘇二夫人這才壓抑住怒火,笑道:“瞧阿哲說的,我這還不是擔心你們的飲食,既然這樣,我就不再說什麽了,你們吃,我坐在一邊看著就是了。”
她這麽一看,同桌的人根本就不好意思再吃,氣氛就這樣慢慢的被感染,場中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陳氏笑道:“既然弟妹不吃,那我就陪弟妹去後邊坐坐吧!”
“那怎麽好,這麽多客人等著嫂子招呼呢!也怪大哥不在了,要不然你也不用招待…”蘇二夫人笑著,卻被猛地打斷。
“二嬸!”這聲音恍如晴天裏的一聲響雷,把眾人都嚇了不輕。
在大家的印象裏,這蘇明哲一直就是掛著笑臉的一個人,根本就沒看見過他這麽動怒!大家原本還以為他不會生氣呢!
同樣的,蘇二夫人也被嚇了一跳,拍著胸脯,驚魂未定的道:“蘇明哲,你這是要做什麽!對長輩大吼小叫的,嫂子沒教好不是?”又嘀咕道:“沒爹娘教的東西。”
“送客。”
蘇明哲雙目猩紅,把蘇二夫人盯得渾身發毛!
立刻,白芷就上前道:“二夫人,請。”
“二夫人?我現在可是蘇家當家夫人!”蘇二夫人立刻尖聲吼道:“趕我走?你陳毓婷有本事了!你蘇明哲更是有本事了!”
說著已經大笑的向外麵走去,“還真以為我是來道賀的?我是來看你們日子是過的怎樣不好的…”聲音癲狂,麵部表情更加癲狂!
蘇明瑞有些不好意思的鞠了一躬,“伯母,對不起。大哥,對不起…”這才轉身追了出去。
一場鬧劇,到了這地步總算是停了下來,陳氏站在那兒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還是劉氏趕忙伸手扶住,在白芷的幫襯下,兩人把陳氏往裏麵的院子帶去。
招弟三姐妹連忙跟上,杜靈兒更是不放過這種表現的機會,也跟了過去。
而蘇明哲招呼大家好好用餐過後,也往後麵趕去了。
二進的院子是蘇明哲的住處,三進的院子才是陳氏的住處。
蘇明哲趕到時,他娘的神色已經好了起來,與劉氏絮絮叨叨的訴苦…
蘇明哲退出來,看著正廳裏坐著的幾人。
杜靈兒已經興奮的道:“阿哲,快來這邊坐。”
聽見那聲阿哲,招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還真是不嫌惡心!她光聽著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蘇明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原本慣有的笑容,淡淡的道:“你們現在這兒,我去前院招呼客人了。”說著,不顧杜靈兒那期待的目光已經抽身出去了。
看著杜靈兒那失望的臉,招弟斂目一笑。
等蘇明哲趕到前院時,才發現,已經沒幾個客人在場了…
等了半響,都沒再等到蘇明哲回來,杜靈兒暗暗著急,有人進來道:“杜小姐,您的父母在外麵等您家去。”
杜靈兒一想,蘇明哲這會兒指定就在前麵的,趕忙的就站了起來,著急的走了兩步,才回頭對著招弟三姐妹笑道:“妹妹們以後得空了一定要來我家做客,我父母在叫我了,我就先告辭…”
“大姐姐,你留下來陪陪我們嘛!”來弟軟糯糯的聲音道。
杜靈兒笑,“大姐姐也想陪你們的,可是…告辭了。”便轉身急匆匆的離去。
她前腳才走,蘇明哲後腳就進了房間,把幾人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招弟更是直接問道:“杜小姐出去沒看見你?”她看見了,蘇明哲肯定沒有這麽快就脫身的。
蘇明哲笑道:“沒。”他可是特地等她走了過後才進來的。
來弟笑道:“大哥哥,你這招是不是叫做金蟬脫殼?”
“想不到三妹這麽聰明呢!”蘇明哲笑著,坐在了另一邊的凳子上,道:“今日,有些抱歉了。”
這話,不僅是對著招弟,而是三姐妹說的。
三姐妹微微一愣,好像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得弟大方一笑,“今日這事本就不怪你們的。”
來弟接過話茬,“要怪就怪那個凶狠的女人!”來弟口中的女人,指的就是蘇二夫人。
那孩子般的語氣,讓得幾人微微一笑,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卻道這邊,杜靈兒一路出來,都沒有發現蘇明哲,等看見她爹娘,才知道這蘇明哲剛才就進去了,更是氣得她直跺腳。
劉氏從臥房裏麵出來,蘇明哲問道:“伯母,我娘?”
“睡下了。”劉氏微微歎息。
常言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或許,人們都羨慕蘇家人的富貴,卻沒人知道其中的苦!
蘇明哲微微鬆了一口氣,對著劉氏深深的鞠了一躬,道:“伯母,今日的事情對不起了。”
劉氏趕忙把蘇明哲的身子扶起來,她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小小年紀的他會那樣的沉穩,“阿哲,你一直都會堅強的,對不對?”
蘇明哲微微怔愣過後,重重的點了點頭,“一直會。”
劉氏拍著蘇明哲的肩膀,“那就好,你現在就是你娘的整片天,隻要你這片天不會垮,她就不會垮!”
招弟一家是離開的最晚的一家,離開時,蘇明哲又讓馬車來送他們了。
坐上馬車,晃悠悠的向家的方向去了。
看著劉氏,田光明有些擔憂的道:“你沒事吧?”
劉氏抱著來弟,微笑道:“我能有什麽事?”
田光明微微一愣,“方才那…”
“我可沒那麽傻,為那種人生氣。”說這話時,劉氏咬牙切齒的,好像那蘇二夫人就是她的大仇人一樣!
見劉氏真沒事,田光明的心這才鬆了下來,道:“方才那到底是什麽情況啊!我聽那婦人一口一個嫂子的…好像是親戚,怎麽弄得像是來砸場子的?”
劉氏歎息一聲,“可不是來砸場子的。”
她這才徐徐道來剛才陳氏向她訴的苦。
原來,蘇明哲的老爹當年就是救蘇家老二才去世的,哪裏知道,就是這樣,蘇家老二竟因想霸占蘇家的財產,等蘇家的老夫人一去,就立馬把蘇明哲母子兩人趕了出來…
不然,今日的她們還是應該住在鎮上的。
聽完劉氏的一席話,田光明也是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想不到…”
劉氏道:“我以前就覺得阿哲太過沉穩早熟了,現在看來還是因為家庭所迫。”
來弟插進話來,“大哥哥好苦!”說話時,她嘟嚷著小嘴,一副心疼的模樣。
劉氏拍拍來弟的腦袋,“所以以後大哥哥要是再來我們家,三妹一定要對他好一點哦!”
“我一直都有對他好啊!倒是二姐…”來弟仰著頭辯解,一下子就把話題引向招弟。
看見他們去來都有專車送,村裏人更是羨慕不已。
更有人問:“蘇家的宴席是不是很好吃?”
這個,他們倒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因為當時飯菜都還沒有上桌完,蘇二夫人就到了,自她一到,誰都沒再動筷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劉氏想起這個,還恨得咬牙切齒的,“那人真不是個東西,要不她來,中午我鐵定吃的飽飽的,哪還用餓一個下午的肚子。”
“就是,都怪那個凶女人,要不然,我們就會吃好多好吃的。”來弟也說的義憤填膺。
吃了飯,洗漱過後就上了床。
今日雖沒幹活,但對招弟一家來說,卻比幹活都還要累!
閉上眼睛的招弟忽地想起中午時來弟的動作…
“三妹,你說說,你與那杜靈兒最開始是不是裝作很好的樣子?”
黑夜裏,也勾起了得弟的興趣,豎起耳朵聽。
“這個…”來弟笑笑,“不告訴你們。”
“是不是不告訴?”招弟略帶威脅的語氣慢慢的道,邊說邊伸手開始準備撓癢癢。
來弟嘴硬,“就是不告訴啦!”話完,已經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招弟一邊撓癢癢一邊道:“說不說?”
半響,來弟眼淚都笑了出來才求饒道:“好了好了,我說。”招弟這才停了手,隔了多會兒,來弟才道:“最開始我是真的要與她好,可是自她什麽都不顧的要跟著我們時,我才知道她很假!”
“嗯?”
“我可不笨。”來弟神氣的道:“當時她要是跟著我們離開了,肯定也有人跟著她一起離開,到時候那賈妞妞還不得發火?她一發火就把那些個所謂的小姐牽扯進去了,到時候,我們免不得也會被牽扯進去的。”
“我們離開,她明明就不用跟著一起的…何況,那群人說要一起離開之前,杜靈兒雙眼都緊盯著她們呢!”
招弟與得弟倒是沒有想到來弟會這麽聰明。
“看來三妹真的不笨呢!”
“那當然,我可是讀人的腦袋都很靈光的。”
特神氣的語氣,又是惹得一陣大笑。
屋外劉氏的聲音傳來,“三姐妹大半夜的不睡覺,笑什麽這麽開心呢!”
夜深了,夏風過,十分涼爽。
蘇明哲站在庭院中,半響,都是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怎麽還不睡?”這聲音想起時,肩上已經多了一件衣服。
蘇明哲回神,笑道:“娘不是也沒睡嗎?”
陳氏笑道:“娘是睡醒了,哪是沒睡?倒是你,都這時候了,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去睡吧!別想那些煩心的事了。”
蘇明哲卻道:“娘,你等我,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回蘇府的。”語氣無比堅定。
“哪裏都一樣呢!娘隻要有你,哪裏都一樣的。”陳氏笑道:“別給自己太多的負擔了,你還小,不用扛那麽多東西的。”
“娘,我沒事,你等著,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回去了,一定的。”蘇明哲也不知道是他心中沒放下還是他娘心中沒放下…
陳氏笑道:“好了,我們母子倆別說這傷感的話題了。”
蘇明哲一笑,“我還是先送娘進屋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一邊走,陳氏一邊道:“阿哲是不是知道娘要說什麽啊!所以害羞了。”
“哪裏是這麽一回事!”
“哈哈…”陳氏大笑起來,“好了,為娘的就不說了。”
蘇明哲暗暗鬆氣,卻又聽陳氏笑道:“今兒我看那二妹是越看越滿意…喂,娘的話都沒有說完,別走啊!”
蘇明哲頭也不回,“娘,很晚了哦!要早點休息才行。”
看著蘇明哲那有些急促的步子,陳氏又是一陣笑,她越笑,蘇明哲的步子就越快。一直到出了房間,拐進月牙門,再聽不見那笑聲,他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忽地,眼前好像浮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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