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山巔,那處已經被打的稀爛的偏殿之中。


    宗守是唉聲歎氣,看著眼前的滿地狼藉。那些椅子,除了那孔瑤先前坐著的,還保持著完好之外。其餘的都已經化成了粉末。


    這可都是頂級的紅玄木!十斤之重,就可價比四階靈兵!據說常年接觸,可延年益壽。木椅更是出自大師之手,買來的時候,至少花了他千枚四階獸晶。


    可如今,卻就這麽全毀了。


    也不止是這些椅子而已,這殿堂之內,還有足足四根木梁被損毀。就更不用說,地麵上的‘金磚”那可都是真正的黃金。


    眼見這偏殿,若不大修一翻,隻怕過不多久,就會坍塌,這也是無數的獸晶支出。


    老祭祀宗淩那邊,正閉著眼睛,假裝在調養傷勢。至於旁邊君上的愁眉苦臉,隻當是不知。


    心中暗笑,他知道宗守一方麵性喜奢華享受,一方麵卻又愛財如命。


    這一次,估計可真要心疼死了。


    “以後接見使者,所有價值一枚初階獸晶以上的事物,都要通通給我搬走!用的東西,定要越便宜越好!”


    下了這個結論,宗守的神情,總算是恢複了正常。又‘唔’了一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曆代君王接見臣屬之地,往往都是以莊嚴簡樸為上。有道理,果然是大有道理!省錢之餘,又能弄個好名聲,即便被打爛了也不心痛,何樂而不為之?”


    宗淩眉頭一挑,是有些哭笑不得,終於是睜開眼道:“君上,我觀那烈焰雲瑕二城的使者,都是氣勢鼎盛。隻怕已然做好了與我乾天山,大戰一場的準備。此番負氣離去,估計其兵犯我乾天境內之時,定然不會超過三個月!”


    宗守眼微微一眯,接著一笑。英雄所見略同,他也是這樣判斷,三個月時間,以如今乾天山城量產武宗境的速度。那時足可再增兩千之數,至少有一半,可入血雲騎。


    四千血雲鐵騎,還真不信,除了那前三大聖地之外,還有哪個宗門,能夠硬撼乾天山城的軍勢。


    如今的乾天山,每多一日,就可強盛一分。


    “孤知祭祀你的意思,回頭自有諭旨給丞相。為免措手不及,那些庫房裏的靈兵靈器,可以暗中發放諸軍了——”


    話音未落,宗守就目中眸光一閃,看向這偏殿一側:“事情如何了?”


    那個方向的陰影之中,本是一片空無。可隨著宗守的問話聲,一個女孩的身影,忽然顯現。


    神情慵懶,仿佛永遠都睡不足一般,神情略顯疲憊、


    “隻斬了他身邊兩個天位武宗,與一位日遊靈師。被他逃掉了,用的是天遁符,弱水追不上。”


    “天遁符?這人可真有錢!”


    發出與弱水先前,同樣的唏噓感歎聲,宗守簡直是羨慕嫉妒恨。


    這個陽凡,無論是傀儡降靈符,還是九陰子母雷,又仰或是那天遁符,都是萬‘晶’難求的好東西。隻有仙境強者,才連製作。


    天遁符他也有三張,是這一年不斷積累功德,換來的東西。


    蒼生道宮的好東西真不少,這一年半時間,宗守不但為弱水宗原,尋到了合適的修煉心法與秘術。更淘來了不少可以在關鍵時可以克敵製勝,又或救命的寶物。


    天遁符就是如此,據說一息之間,就可遠遁萬裏。仙境之內,根本無法追蹤。


    不過宗守,一直都沒舍得用,其實也是沒機會用、


    “罷了!能讓他開戰之前,就吃上一次大虧,也算不錯!”


    想及在議事殿時裏時,這陽凡看他的眼神,真是令人分外的不爽。


    正這麽說著,整個山體,忽然一陣微微晃動。宗守一怔,然後如風一般掠到了這山巔的高崖邊緣。


    往下一看,隻見灰塵漫天,隻見那下方八百丈處的石壁之上,赫然被穿出了一個偌大的洞孔。


    而宗原正與孔瑤,在半空中激鬥,一路往下,直至墜落到山底。


    宗守隻一眼,就認出那裏是一個儲藏低階丹藥的庫房。


    以靈識一探之後,頓時隻覺是一陣痛徹心肺,差點就要捶胸跌足。


    發覺裏麵,全是灰塵碎石,那些放置藥瓶的木架,大多都已經倒地。


    這樣的庫房,在第二層和第三層還有足足二十有餘。是乾天山最近大批培養的煉丹師,用來練手之物,其實並不是太值錢。


    可若是賣出去,卻也可價值六十萬四階獸晶!可如今,那裏已經因宗原與那孔瑤的爭鬥,變成了一片粉末。


    這家夥,真是敗家,崽賣爺田不心疼!


    “混賬!”


    麵色鐵青的怒哼了一聲,宗守再以靈識,仔細查探了一番,這才神情輕鬆了下來。


    這個庫房,有靈陣加持,宗原動手之時,估計也故意控製了氣力。大多的藥瓶,都是保存完好。隻有一些瓷瓶碎裂,不過那些靈丹,還是好的。隻是此刻,都混雜在泥土沙石之內。


    稍後命人揀出來洗一洗,麵前還能夠用。至於到底會被誰,吞到肚子裏麵。宗守就不準備去管了,麾下那三百萬兵將,隻能是自求多福。


    也就在這時,下方又是轟的一聲重響。然後便見宗原,提著正昏迷中的孔瑤,飛至乾天山巔。


    而後是隨手把手中的銀甲少女,丟在了一旁。朝著宗守抱了抱拳,表示複命之意、


    宗守卻沒好臉色給宗原看:“我是讓你在那裏等著,‘請’她在乾天山多留幾個月,可沒讓你在丹藥庫房裏動手!”


    宗原聞言,是麵不改色,神情淡定的解釋:“此女身有秘術,靈陣禁製,對她而言都是形同虛設。宗原無能,是待此女連探數十庫房之後,才終於發覺。本是準備依殿下之言處置,隻是最後,發覺此女有破壞我乾天庫藏之意,宗原不得已,這才與之一戰——”


    宗守氣息一窒,然後沒好氣的揮了揮手:“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而後就看著地上,這個銀甲少女。若說神皇時代最悲壯的人物,除了師若蘭之外,這位大商朝最後的軍神,絕對是其中一位。


    戰場之的上戰無不勝,也攻無不克,維持著大商朝最後的輝煌。卻終於還沒能夠阻止,這個二千四百年曆史的中央皇朝傾塌。


    最後也終戰死在那位‘神皇’之手,以三十七萬殘軍,大戰十倍之敵。連破數十餘陣,卻在已經看到勝利曙光的最後時刻,力盡身隕。


    據說其的屍身,以槍駐地,立於伏屍百萬的戰場之上,曆經百日而不倒。


    身死之時,是天地血紅,仿佛在也為之哭泣。那位未來神皇的部屬,更無一人,敢於靠近。


    結局悲壯,卻也令人布置。此女之所有率著孤軍,身陷重圍,隻是因那從京都逃離的大商皇帝,欲奪其掌控的三州軍權而已。


    百戰百勝,從無一敗,最後卻死在自己效忠之人的背後一刀。


    可笑的是,就在這孔瑤戰死的第十天。那位曾被人期許為未來明君的遼王,也是同樣戰死。


    被身邊的親信出賣,依為長城的太靈宗,亦是將他棄如敝履。


    而此時距離此女身亡之日,已經不足二十七載——


    那邊宗淩,卻不知這銀甲女子,有這樣的‘未來’。此刻自然也無有半分感慨之意,反而是皺起了眉,微覺棘手:“君上,此女今日知道的,實在太多。需留她數月,才可免驚動東臨諸宗。隻是如今我乾天山,最多也隻有六階。老臣無能,隻恐君上走後,無人能夠製她!”


    此女畢竟是大商使者,殺人滅口那套,也行不通。


    知曉宗守這次回來,也最多隻留數日,故此真令人為難。


    中央皇朝那邊,估計也不會坐視此女被擒。


    宗守也是頭疼,旋即視角餘光,就望見千丈外一人,正飛速騰空而至。頓時一笑:“有宗伯坐鎮,你怕什麽?”


    宗淩怔然上望,隻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淩空落下,赫然正是乾天宗氏的前任宗伯宗政。


    望著那孔瑤,這宗政也是白眉略蹙。而後直接一揮袖,那孔瑤就已經不見了人影。


    “此女我可勉力,代君上鎮壓數月。不過今日動靜太大,還需找個過得去借口,息人之疑——”


    又神情淡漠地道:“此番我宗政趕回。隻是為助我宗氏,成就東臨霸業!事成之後,仍舊會離去。乾天山高階修者,實在太少。那時君上,還需延請一些散修供奉。”


    眼眸深處,是異常的複雜。定定的看著宗守,忖道自己當初,恐怕真是錯了。


    誰能想到,在這被他視為‘廢物”‘旁係’之人的手中,乾天山城,會是如此的興旺發達。


    僅僅時隔兩年,就已經有了對抗諸宗,橫掃東臨之力。


    七尾宗氏,如今非但是將掌握東臨最高的權柄,更是有無數後勁氏族的強者,一一湧現。


    “借口?就說是孤,看上了這孔瑤。要強搶她做妾——”


    宗守壞壞的一笑,然後又想著這雲界,到底有那些散修,值得他籠絡。


    漸漸的,卻是又些走神,想起至今仍舊都連在丹泉宗的軒轅依人,神情又漸漸凝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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