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趕到學宮正殿之時,此處也有一群蒼生宮弟子,在遠遠的圍觀望著。


    初雪卻是一陣遲疑,最後還是身後被趙嫣然推了推。才鼓起了勇氣,走向殿門。


    然後這周圍千餘弟子,都是一陣嘩然。


    “她是誰?正殿議事,她一個六階,怎麽也敢進去?”


    “摸樣倒是漂亮,比七靈宗的那些師姐妹,更多了幾分純真,也勝過了輕音門。真是童顏巨,誒喲!師妹你掐我作甚?”


    “說起來,以前課堂之上,我似乎見過此女,隻是一兩麵而已。悟性極差,有幾次師長臨時考核,都未完成。笨丫頭一個——”


    “難道此女,就是那最後一個雪初?”


    那紛紛議論之聲傳來,素初雪的麵頰,也脹成了通紅。強壓住心中忐忑,踏入殿內。


    隻見內中一人,高坐殿中,正是學宮現任的宮主方文。旁邊處,還坐著幾位,應該是蒼生道的長老輩人物。一身氣息,都是內斂沉靜,使人無法窺知虛實,似乎比之方文,還要強上不少。其中之一,就是韓方,座次僅在方文之下。


    下首處,還立著六人,神情恭謹。隻有謝安與玄葉兩人,她還算熟悉。見她進來,都是頷首友好的笑了笑。算是示意。


    其餘幾人,連同那幾位長老,卻都是眉頭皺起。謝安身旁的一個青年男子,更是一聲嗬斥。


    “學宮正殿,如今正在議事!你一個六階,誰準你進來的?”


    初雪的氣息一窒,接著就一陣火大,先前的忐忑心虛,反而消失的無影無蹤。少主常說她本性就像一隻小貓,虎貓一族,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狠狠回瞪了那青年男子一眼,初雪才朝著上方一禮:“弟子雪初,見過諸位長老,宮主大人!”


    除了方文韓方,殿內的其餘幾人,那目中的不悅之意,頓時更為濃厚。這女弟子,怎麽就不通禮節?


    方文見狀,忙一聲輕咳:“你是三代內門弟子,勿用向我行禮,可坐到一旁聽講。袁飛,還不道歉?怎可對師叔祖無禮?”


    初雪聞言也不客氣,直接走到幾位長老旁邊不遠坐下。然後轉過頭,衝著那麵色略顯青白的年輕弟子,做了一個鬼臉,死死的盯著。


    袁飛被看的無奈,隻好附身道:“是弟子不對,請師叔祖見諒。”


    玄葉與謝安,卻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一聲輕歎。所謂有其主必有其仆,這宗守平常最喜以輩分來壓人,不想他身邊這小侍女,也已深得其中三昧了。也暗暗奇怪,這雪初平時並無什麽出彩之處,為何也被選中?


    那幾個長老,也同樣是眼含疑惑之色。先是為初雪的輩分,驚了一驚。接著就又紛紛心中一沉。


    “宮主,為何要選擇此女?她輩分再高,也隻是六階。今日之戰,雖不損及我蒼生道根本,卻也不可輕忽。以六階抗八階,這是兒戲!”


    方文的麵色,也是極不好看:“這是長輩推薦的人選,方文也已提前答應了,不可更易!”


    說完之後,又指了指天,道了一聲‘十六’。而後殿堂之中,幾位長老的神情,都是古怪無比。


    “真是胡鬧!我看她根骨還算不過,可無論真力還是靈法,都是平平,無甚奇處。有什麽資格,參與此戰?”


    “正是!這豈非是讓雲界諸宗諸派,笑我蒼生道無人?”


    “此是亂命,你怎麽就能應承?”


    一時之間,全是對方文的責難之聲。初雪的臉頰,頓時脹鼓鼓的,像個小包子。就知道會是這樣,也是驚奇,到底是誰把她推薦上來?難道是少主,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接著就又看見韓方,正眼帶異色的看著這邊。初雪哼了一聲,撇開了頭,她看都不想看這老頭一眼。


    是恨不得自己此刻,能修為大進,有少主那樣的本事,與那個什麽劍公子絕欲,大戰三百回合。讓這些人,都把眼珠子掉出來。


    可一想及此,就又暗暗一歎,知曉這是沒可能之事。自己怎可能有那樣的本事,也不知自家少主,到底是怎麽想的?


    那些長老,似乎也知此事,再怎麽責罵也是無益,也不再糾纏。說了幾句,其中一人,就轉過話題道:“絕欲來我蒼生穹境之前,曾下戰書,直言要挑戰‘談秋’。我們不讓他出戰,真的妥當?”


    “這也是無法之事!六階與八階相差實在太大,如今談秋已經因故,元魂無法突破七階,若再受打擊,隻怕不妥。”


    “確然!若其心誌,受此戰影響,有了瑕疵,那就是因小失大。”


    “此子是我宗未來柱梁。不可就這麽毀了!”


    台階之下,這時卻是傳出了一聲不滿的冷哼。


    “一年半時間,都無法突破七階門檻之人,算是什麽宗門柱梁?一個劍者,若是敗上一場,就徹底毀掉,那算是什麽天資過人?今日戰後,我袁飛便偏要試一試,我蒼生道本堂的這位三代師叔祖,到底有何本事,得宗門如此看重?也隻不過就是勝了一個季靈子而已——”


    初雪頓時眸中怒火狂燃,再次狠狠瞪向那袁飛。心想事後一定要告知弱水與嫣然姐姐,讓這家夥吃些苦頭。


    敢這麽說少主,好討厭的人。


    “無禮!”


    方文皺了皺眉,有意重重訓責。卻顧忌此人之師,就在一旁。看其麵色平淡,不以為意,顯然是有意縱容。隻好道:“我談秋師弟,乃是你師門長輩,豈是你能議論?此戰之後,先去戒律堂自領懲戒。”


    接著又搖著頭:“諸位的議論,可以休了!人選就這麽定下。袁飛,含劍、謝安,你三人戰力雖非同輩諸弟子中最強,卻勝在初戰時的爆發戰力。這一戰,當全力出手,切不可辱了我蒼生道的威名!玄葉、朱靈,你二人後力綿長。若那絕欲,仍舊不退。你們兩個,可全力拖延試探,盡力摸清他劍術虛實。謝安,諸人之中,你最為冷靜,也有悟性。可在旁靜觀。這最後一戰,便交予你!”


    六人都神情一肅,紛紛凜然應命。


    方文的目光,接著又掃向了初雪。目光閃動了片刻,最後是微微一歎,直接忽視。


    初雪握了握小拳頭,心裏既是不甘,又是無奈。也不知自家少主,到底在想些什麽?


    ※ ※ ※ ※


    當方文領著眾人,踏出蒼生穹境之外,來到那寬闊的時空裂隙之內。


    此處的噪雜議論之聲,頓時一寂。


    而那絕欲,也睜開眼,抬頭上望。而後是抱了抱拳,俯身一禮。


    “絕欲見過蒼生宮主!此番絕欲,是為磨練劍術而來,並未有與蒼生道為敵之意。還請宮主見諒!”


    方文的眼神陰翳,上下看了這絕欲一眼。眉頭蹙了蹙,而後才又微微一笑:“我方文也是武人,知曉磨練劍意之難。哪裏會見怪?”


    微一拂袖。那袁飛就已經會意。淩空而起,落在了絕欲身前。


    也不行禮,直接以一口長槍遙指:“本人袁飛,蒼生道五代真傳,絕公子,請了!”


    那絕欲卻眉頭微蹙,未曾出手。反而是目透疑惑之色,看著方文:“記得本人,曾下過戰書。此來蒼生穹境,隻為那談秋一人!爾蒼生道,可是看不起我絕欲?”


    方文身前一怔。聽這絕欲的語氣,似乎真是不滿之至。難道這家夥,還真是隻為宗守一人而來?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那袁飛就不耐的一聲冷笑:“那談秋,雖是我宗三代,卻不過是宗門後進。一個一年半時間,都無法突破七階的平庸弟子。有何資格,代表我蒼生道?這學宮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強過他!”


    此言一出,包括蒼生道那幾位長老在內,都不禁是大皺其眉。而玄葉謝安幾個,更是眼透怒容。


    方文也不禁頭疼,忖道這家夥,怎麽會是這樣的奇葩?這下可真讓人看了笑話去。當初若是知曉,再怎麽缺人,也不會選他出來應戰。


    掃視周圍,隻見那些圍觀之人,果然都是微含著譏諷之意。


    初雪也愈發惱怒,恨不得這家夥,等下大敗虧輸才好。


    袁飛卻兀自不覺,依舊是冷冷道:“總之我袁飛在此,你要戰就戰!不戰就給走人!”


    絕欲怔了怔,而後微微點頭:“明白了!你這人的話,真令人生厭!不過無妨。既然你們蒼生道。不肯讓他出來。我絕欲今日,就讓爾等心甘情願,讓他與我一戰!注意了!”


    一口黑色長劍,驀地出鞘。飛起三丈,正當袁飛的眼眸一亮,手中之槍,剛綻出一朵槍花之時。那黑色劍影就已騰空而起,初時不顯,可當至袁飛上方時,卻仿佛整片空間,都已為黑暗籠罩。


    無盡的毀滅氣息,衝擊而至,令人驚悸窒息。袁飛的眼前,也隻剩下了一道黑暗劍影,將他遙遙鎖定。感覺這片世界,正在崩碎隨滅。槍在手中,卻幾乎刺不出去,擊往何方。


    驀地一聲狂吼,袁飛終是從劍意衝擊中,掙紮出來。手中的槍,也隨後激射出無數槍影。


    不過卻在以更快的速度,崩滅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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