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矗立,任天行微闔著眼,靜靜等候著。


    悄然間半個時辰過去,對麵的連營中,卻依舊是沒有聲息。


    任天行不由睜開眼,目中含著一絲憂色。對自己那師弟的本事,他是再清楚不過。即便不能真說服那些城主易幟,也可全身而退。


    隻是如今時間不多,若是的再一個時辰,張懷還未曾回歸。那麽他這裏,就得準備強攻了。


    耳旁忽的傳出一陣有如雷震的馬蹄聲,任天行回望身後,隻見是一群騎士,正疾馳而至。


    不由微愕,張懷沒有等到,卻把這宗嵐等來了。


    ”見過都檢點!“馬上行了一禮,隻見這宗嵐身後,滿身是血。


    顯然是不久之前,才剛經曆過一場大戰。


    任天行稍一忖思,就知是怎麽回事:”可是又有降軍叛了——“”正是!西南幾個城的降軍合謀,想從後麵插老子一刀。這些兔崽子,忒不老實!“喃喃的罵了一句,宗嵐便又不在乎的道:”不過無妨,稍後全送到東麵去,那時由不得他們不戰!“任天行微微搖頭,其實此時他們,已經是危機四伏。


    管製下的降軍,總數幾乎接近二百萬人。其中有真心為乾天山效力,欲謀個前程的。也有在忍耐蟄伏,等待機會的。


    還有糧草,這一路輕裝而行,全靠劫掠。別看是燒了不少。可軍中其實並未有多少存糧。


    那些難民,此時所存同樣不多。


    這一戰若不能勝,隻怕就是情境堪憂。


    ”老子那邊,他們守的是鐵桶一般,根本就沒機會將那烏龜殼敲破。隻好讓靈玄代為統軍,到你這來看看——“語音中,透著幾分親熱。雖是才熟識不久。可宗嵐的性情就是如此,對武力強絕,又能打仗的硬漢。向來都是欣賞有加。


    更何況此人,乃是那任博的親侄兒。


    ”不知你這裏情形如何?“”一日之內,屬下必能破之!“惜字如金。短短兩言,卻是斬釘截鐵。任天行接著,卻仍是看向那座兵營。


    ”不過張參議,說是此戰已勿用費力,三言兩語,就可定乾坤。“宗嵐一怔,忖道居然還有此事?張參議自然是指的張懷,這人雖是秀氣了一些,卻也是頗合他心意的人物。


    這些日子,他能夠全不管那些瑣事。在戰場上痛快廝殺,全是因此人之功。


    也就在下一瞬,就隻見一個人影,從對麵靠東一側的營帳中行出,麵上全是溫和笑意。


    雖是兩軍陣前。卻是從容踱步,不緊不慢。


    遠遠望之,正是張懷。也就在他的人影,才剛從營中走出大約五百丈之時。那連營之內,立時連續燃起了好幾處烈焰。一陣陣喊殺聲,衝霄而起。


    那看似牢固的大營。頓時間慌亂一片。


    任天行微一挑眉,還真的成了?


    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任天行卻知此時,還不是猶豫歡喜的時候,馬鞭前指:”命鎮邪軍五鎮前行,做強攻之姿。其餘諸軍整備兵甲,準備隨我強攻!“一聲令下,整個軍陣都是轟然陣響。宗嵐在旁聽著,卻微覺奇怪。此時這連營中的騷亂,多發自於東麵,正是鎮邪軍五鎮的對麵之敵可聽宗守之意,似乎卻並不欲從這東麵著手。


    再略一思忖,宗嵐就已知緣由。東麵騷亂,又有敵強攻。他若是敵將,必定要傾盡全力,以鎮壓的營中叛亂。


    可如此一來,其餘地方,就未免空虛了。避實擊虛麽?讓那些叛軍,代為承擔壓力,也可減少部下的傷亡。


    這個家夥,倒是打得好算盤!


    可宗嵐的眼眸中,卻更是透出欣賞之色。此子用兵之能,又知道愛護麾下將士,的確是比他強的太多!


    也就在片刻之後,張懷仍是在那裏步行,也不知合時才能到軍陣之前。


    宗嵐等的不耐,幹脆策馬迎了過去,而後是好奇的問:”小子,到底是怎麽辦到的?“”此事簡單,不過是以地誘之!“張懷一笑,確實是再尋常不過的戲碼:”六省之地無主,不知多少人盯著。一城一地之惑,又有幾人能夠不在乎?便是那些城主大人能夠不為所誘,他們那些部下,也未必不動心。“任天行聽得是瞳孔微縮,皺起了眉頭:”這些首鼠兩端,不忠不義之輩,隻怕日後不好駕馭!“又凝聲道:”分封之權,是由君上掌之。我等臣子,不可越俎代庖。“張懷卻一笑,將一張明黃卷帛遞了過來。


    任天行接過一看,卻正是宗守的詔令。落款是數月之前,詔文之意,卻是可任由張懷便宜行事。


    這位君上,是早有所料麽?


    任天行緊懸的心,總算是放下。他最擔心的就是張懷行事不知收斂,引來猜忌。


    接著是猛地回過身,一聲狂呼大喝,震蕩十裏!


    ”諸位同袍!今日我等隻需踏平此陣,就可回師,與君上並肩而戰!爾等可願,隨我破陣?“那陣中十數萬人,先是一寂。緊隨其後,卻是山呼海嘯的聲響。


    ”回師!死戰!破陣!“數十萬人的聲音匯成了一股,震響雲空。任天行接著,又回望張懷。


    ”接下來要勞煩師弟了——“張懷心中了然,知曉任天行托付的,並非是接下來的破陣之戰。


    而是乾天大軍回師之後,那時他麾下,隻有數個可信任的軍鎮,卻要鎮壓住整個輝州十省之地,確實是讓人頭疼無比重任。


    ※※※※


    同一時間,就在萬餘裏開外。輝洲之東雲空之上,無數劍光刀影,激散紛飛。


    千百道氣芒,縱橫交錯著,把這片雲空,幾乎徹底割裂。


    整個千裏之內,飛鳥絕跡。隻有二人的刃光,在不斷的碰撞,震擊!


    無數的赤色電芒,四下裏散溢開來,籠罩著整片空際。


    可在這片赤罡神雷之中,卻還有一片黑色的電流,緊緊裹成一團。


    雖是略顯不敵,卻能夠緊緊的固守,並不顯頹勢。


    而宗守的身後,更是一雙黑色的翼翅展開,長達三千餘丈。


    每一次撲扇,都必定引動著無量的天地之靈。


    五階之下的靈法,在他身周左右,幾乎是瞬即生成。接連不停的,往前轟擊而去。


    哪怕不能傷敵,能讓對方稍稍分心,那也是好的。


    手中的無名劍,此時更氣芒千條,是不知疲倦的揮斬。


    就在他身前三尺處,正是珈明羅王的身影。


    二人近身而戰,身影不斷交錯,不斷的分合。力量隻要是稍弱一些,速度稍慢一點,都會立時被對方斬落。


    而此時宗守在劍道造詣上的優勢,已被降到了最低。


    更多的是依靠自身的本能,二人的刀劍之速,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人思考速度的極限。大多時候,都是腦裏還未有判斷,身體就自然而然的有了反應。


    是強敵!


    自第一次交手之時,宗守就知這珈明羅王極難應付。


    隻是眼下,這感覺是更深刻。避短揚長,使他在劍道上的優勢,是蕩然無存。


    那六神飛刀,也是完全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不過與此人戰,煉體的效果,比之以鐵砂來鍛煉,還要強上不少。


    更是全力,似這等層數的敵人,會比他更了解自身的弱點所在。


    宗守心中是‘嘿’的一笑,奇怪自己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


    這已是這三個月,二人間的第三十七次交手!仍舊是不勝不敗之局。


    珈明羅王占了不少優勢,卻始終沒能成功將他拿下。


    自然宗守,也自始至終,都尋不到半分勝機。


    不過這般下去,估計再有數日,他的武道,就能更進一步,踏入到九階層次!


    這些日子,連續數十場劍戰的收獲。在這珈明羅王靈境實力的壓迫之下,在劍道上的所得。也遠遠超出了當日地底深湖,抗擊那六人聯手之戰。


    原本因修為大進,已經漸漸無法控製的力量,也漸漸重回巔峰,能夠精確的操控,自己每一分氣力,收發由心!


    相較於身處劣勢,卻心神好整以暇的宗守。此時珈明羅王的胸中,卻更多的是焦躁。


    雙眼中隱蘊怒火,一身氣血,不斷的燃燒,不斷的催動,往巔峰攀升。


    明明實力要勝對方幾線,可就隻偏殺了那麽一點,不能斬落此人!


    忽的一金一銀,兩點銀光飛騰而至。珈明羅王的眼眸的深處,頓時透出一點冰寒徹骨的殺機。


    知曉這是宗守的兩隻靈寵,似這樣的護駕,他同樣也有。


    可他掌控之下的那些精獸,或者實力上更勝出數籌,卻遠遠及不上其飛遁之速!


    也不知到底是什麽物種,雖隻是一隻八階一隻九階。可便連他那兩隻最是愛重的亞種神獸,速度上也是遜色不少。


    而此時這兩隻異獸,可謂是左右著他與這乾天妖王戰局。


    大多時間,都是在地麵下方,他麾下的大軍中,四處殺戮。


    然後沒過兩三個時辰,總會攜帶著不少他的同族之魂,飛至宗守身旁。


    然後忽然之間,這位乾天妖王,就會魂力激增,那靈法威能,也往往是增強近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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