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輦車駛來,四周是滿布著各種霞雲霓光。一個冰冷而又浩瀚的意念,橫壓這龍殿空間。


    將宗守的劍意,幾乎盡數驅除,壓縮到了一點。


    宗守眼神微凜,正往那邊看時。就覺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


    轉過頭看,隻見正是葉非寒。隻見後者,眼神不安,不斷的以目示意,往那龍殿方向看著。


    宗守知她之意,是要趁此時機,逃入到瞬空龍殿之內。


    身軀卻未動分毫,仍舊立在原地,奇怪的問。


    “這什麽明月少主是誰?”


    “是玉殘陽的師弟!”


    葉非霜的聲音沉凝:“此人之父,據說早已是聖境多年。居於蒼靈界百絕山,號百絕山主,有弟子七千,遍布諸界。”


    宗守恍然,怪不得玉殘陽那些部屬,會口稱師兄。


    聖境之子,也當的起朱邪洪基一聲少主之稱。


    注目再望,隻見那十八頭蛟龍拖拽的輦車之上,除了車夫之外。有一少年高坐其上,也與玉殘陽一般,臉色淡金,卻顯得頗是俊秀。


    旁邊則坐著一人,目光冷冽的,掃望之地。目光如矛,令諸人俯首。


    不由暗歎,這一次果然是把神境修士,也惹了過來。


    毫不猶豫,就在袖中把一枚映星符捏碎。


    那條冰螭,敖坤的姘頭,也不知何時才能趕至。


    此時此刻,也隻能向宗門求援了。


    心中是自嘲。也不知自己是特倒黴一些?這三枚映星符才到手不過數月,就已經碎了兩枚。


    似乎其餘那些年長師侄,遨遊外域,基本是用不到。


    隔三差五的求援。這豈不是說明自己無能?


    周圍之人,卻是渾然不覺,是或驚喜,或〖興〗奮。


    而那輦車上的少年,明月少主,則是看向玉殘陽的屍身。


    “這麽說來,我這玉師兄,已經道消身殞?”


    聲音如玉。清冽溫和。


    “正是,是此人所殺!名喚宗守,據說在雲界,乃是一國之主。”


    那朱邪洪基說著。冷冷的看了宗守與那正神情詭異的黎鳳飛一眼。


    宗守此人,也就罷了,他是必定要讓此人死在此間。


    這黎鳳飛三人,卻更深恨。臨陣而叛,這時候想要脫身事外?


    “此人劍術高絕。尤其飛刀之術!幸虧是明月少主趕至,否則我等今日,必死無葬身之地!”


    “對你說的那件東西,本君頗感興趣。故此趕過來準備一觀!”


    微微頷首,那明月少主是興致盎然的。望著宗守。


    那眼神,就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新奇的玩物。


    “雲界?一國之君?就是這人?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一連數句。使宗守臉上,滿是黑線。


    那武天神也躬身道:“正是!玉道友當不住他一劍,苦魔上人與天方會琨然道友,也是一刀而亡。若非少主親臨,我宣明也必定身死。救命之恩,無以為謝。他日少主但有差遣,必定決不推辭!”


    在這明月麵前,卻隻用本名。大約也知這等人物麵,武天神之名,未免有些貽笑大方。


    “玉師兄也一劍而隕?”


    那明月少主,對武天神所言,似乎全不在意。隻目中的玩味之色,更加濃鬱。


    “按說我明月要為師兄複仇才是,不過父親說過,雲界但凡真有本事的人,都惹不得。即便招惹了,也盡量莫要殺人,結下死仇。這樣可好?今日你若肯自願為我肅明月之奴,便可饒爾一條性命!”


    聽到此言,那朱邪神情不變,武天神則是氣息微微浮動。


    那黎鳳飛則是輕輕一歎,幾次想要開口,卻終又閉口不言。


    之前他那般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又豈是因宗守,那絕世無雙的飛刀術?


    宗守的身份,也是一因。


    這時候想明言這位血劍妖君,乃是至境龍影,唯一嫡傳怕也是晚了。


    明月少主這句話說出,那就是不死不休之仇。


    涉及門楣,即便是至境聖尊,亦是不能不在乎。


    這些長生久視的絕頂修者,其實並不在乎虛名,卻絕不願自己的弟子門人,出去後毫無顏麵,任人都可踩上一腳。


    “讓孤自願為奴?”


    宗守也在笑,目光陰冷,看著對麵這明月。


    “此言當真?孤若是閣下,便把這句話吞回去。免得為你那父親,招災惹禍!”


    這句話,可真是好心提醒。龍影性情火爆,即便是經曆數千年磨難,收斂了一些。可若聽得這句,也是必定要殺往那蒼靈世界,百絕之山。擒拿那位百絕尊者問罪!


    “自然是真,我明月一言九鼎!”


    口裏這般說,那肅明月卻不知怎的,總覺一陣心慌。


    這宗守言中,其實並未有威脅警告之意,反而是戲謔居多。


    仔細再看,隻見對麵這人,目光清冽。劍意也依然衝淩體外,毫不畏怯,與神境意念對抗。


    哪怕是唇角溢血,也在傾力維持。心念堅凝,不屈不撓。


    明月頓時了然,一聲冷笑:“看你這情形,大約是不願意了。既是如此,本君也不介意,送你與玉師兄一起,一路走上一程。”


    他旁邊那位,一直不說話的中年男子,立時會意。


    隨手一張符丟出,半空化開。內中千萬道赤紅針影,暴雨梨huā般衝擊而下,銳利沉猛。


    碧火玄龜見勢不妙,也下意識的,就將那兩麵巨盾張開。


    玄冰凝結,抵擋著赤紅之針,玄冰碎散。玄龜身軀,也在這巨力衝擊之下,不斷的後退。


    半晌之後,針影消散。那巨盾分毫未損,碧火玄龜卻現出了萎靡之色,顯是力不能支。


    那中年男子,也是一陣意外,而後眼神一亮。


    “碧火玄龜,好法寶!好一門玄武元罡氣。”略一凝思,就停手溫言道:“少年人,你若肯讓出此龜,給我家少主。近日我肅讓做主,可以讓你離開!”


    宗守冷冷睨視了此人一眼,並無有搭理之意。心中則是微覺奇怪。


    那映星符碎裂。卻似乎沒什麽效果。似乎半途,就被人攔截了下來。沒能展開,把星辰映照諸界。


    隻是這聖境以本命精血,書成之符。本就該聖境尊者,才能阻攔。


    這到底是何人所為?


    不能求援,這就真正苦矣。難道說真的是要使出壓箱底的底牌,狼狽逃入到那瞬空龍殿之內?


    不過此法,也隻能躲得了一時——


    也不知那條冰螭,半步至境,何時才能趕至?


    正這般想著,虛空之外,卻聽那龍殿空間之外。一個雄渾聲音,遙遙傳入。


    “少主?在我陸家少主麵前,誰敢稱少主?你肅讓,不過是肅家一個奴仆而已。今日冒犯吾主,莫非是欲使你肅家族滅?若是聰明,便該自裁謝罪!免得牽累你們百絕山——”


    一個人影,隨音而至。一身紫袍,右胸之上,繡著蒼白火焰。淡淡說著,語氣卻不容置疑。


    這人到來,那肅讓的麵色,頓時身軀一晃,口中一口鮮血吐血。神情微驚,看著來者。


    那紫袍人入門,卻也同樣是聲勢浩大。身後跟著一輛車,卻是九頭靈境火鳳拉拽。整個車身,也是通體由一種不知名的玄階紫色靈鐵鑄成,貴氣逼人。


    車上除了車夫之外,並無他人。


    另有四十餘侍者,隨列兩旁。男男女女,居然無一在仙階之下。看向宗守的目光,都是略顯異樣。


    有狂喜,有欣慰,有安心,有愧疚,有崇敬,也有著狂熱。


    俱都隨這那一身紫金長袍的中年,行到了宗守的麵前。


    居然都是俯身跪下,大禮一拜。


    “吾等舊仆,今日來迎少主歸宮,請少主登車!”


    宗守是眉頭大皺,無語的看著眼前這些人。


    他宗守曾經是少君,現在是一國之王,怎麽又變成少主了?


    這些人,他都不認得,這到底是鬧得哪一出?


    那肅讓似乎受創沉重,搖搖欲晃。手握著馬車扶欄,才勉強穩著身軀。聲音幹澀的問:“少主?哪一家的少主?”


    那紫金衣袍,胸有蒼炎印記的男子聞言一聲冷哂:“還能是哪一家?能讓我這玄炎殿主方絕,甘願俯身叩拜之人,自然是我焚空陸家少主,此域八百世界未來之主!”


    此言說出,這龍殿空間數百餘人,都俱無人色。


    朱邪洪基更隻覺自己腦海之內,‘轟’的一聲炸響,再無法思考。


    宗守自己,也是錯愕中了然。原來這些人,是陸家之人——


    ※※※※


    就在同一世界,距離龍殿空間不遠。一位正是在虛空中,靜坐修行的老者,也睜開了眼。


    定目往遠處那片自始至終,都在他神念窺視之下的奇妙空間看了一眼。而後是神情複雜,一聲輕歎。


    “終於要動手了麽?小姐當年舊部,居然都已齊聚於此間。如此說來,那蒼炎神殿,已經在他掌控之下?性格還真如以前一般,雷厲風行,隻爭朝夕!”


    又躊躇難定,猶豫不決:“若是少主應允,回歸陸家,那麽我冷離,到底是該助他,還是冷眼旁觀?”


    心中雖是謹記著當年托囑,可心中卻是熱血炙燃。若是少主肯爭,焚空陸家,必定不會落於他人之手!


    “真好生為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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