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蓮界之外,一艘寬敞的巨艦之內。


    此時的風太極,正神情冷傲,打量著眼前。


    寬敞的大廳中,鋪著暗金方磚。並無多少裝飾,所有的桌椅,卻都是最名貴的沉香木製成。


    使這廳內不曾熏香,也依然是暗香襲人,沁人肺腑。


    洪九塵譚鏡,這二人他都認得,坐在左手一側。


    不過右邊的二人,卻有些出乎意料。赫然便是原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慕方及伏越散人。


    這兩家,本當是他下一個出使的對象。此時卻來到這裏,與洪九塵等人,同堂而坐。


    果然是已經聯手了,擺出這般做派,是欲告訴他風太極。這四家勢力,已是準備好了共進退?


    狼狽為奸——


    風太極心中譏嘲,卻未放在心上。


    臨來之前,對各種樣的情形,都已有預料。


    依然是神情冰冷,倨傲無比。


    既然宗守的意思,是存了心要與這邊談崩,那也沒必要給這些人好臉色看。


    最後目光,落在最上首處。那裏坐著一個六尋老人,滿頭蒼發,神態溫和。


    風太極僅以目望,就覺對麵這位,有種深不可測之感。


    氣機內斂,卻使風太極想起了那幾隻無相。


    其實二者間,並無太多的相似之處。隻是他本能的將這老人的實力,與那神境影魔,等同起來。


    不出意外。此時此刻,這一位才是這裏真正主事之人。


    一位九都仙庭的神境修者,地位確實要壓過洪九塵許多。


    不過對於此人,風太極是毫無禮敬之意。


    再掃了一眼這廳堂之內,發現隻有五張座椅,也隻能站著說話。


    分明是存著折辱之意,要先壓他氣焰!


    搖了搖頭。風太極暫時壓下甩袖就走的衝動。抱了抱拳,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把在下軟禁此處一月,這就是你們九都仙庭的待客之道?如不肯見本人。直接拒絕就是。你我兩家,直接戰場上分個勝負,又何需玩這些鬼蜮伎倆?真使人貽笑大方!”


    殿內幾人。慕方伏越還好。洪九塵麵上,卻是一青。


    那老人也蹙起了眉,是略含意外之色。


    原本想到,那宗守遣人來問罪,那麽使者多半會不假辭色。


    可是語氣這般的生硬,無半分顧忌,卻著實不曾想到。


    斟酌著言辭,正欲開口,風太極那邊就又搶先道:“這一年之內,我大乾屢遭侵犯。頻有仙境修士。介入戰事。是你們九都仙庭四家,先壞了規矩!一月前外域界河一戰,無相親口承認,更有擒下數名仙境修士為人證。證據確鑿,任你們百口莫辨!”


    那洪九塵聞言。目光微閃了閃,就嘿然一笑。


    “你也說了是無相,影魔之言豈能為證?焉知不是挑撥?”


    風太極斜睨了過去,隨即就搖了搖頭,毫無與此人爭辯之意。


    “挑撥?我風太極,自信還有分辨虛實真假之能。這些言語。都無需多說。到底情形怎樣,你我等人都心中有數!”


    說到這裏,是目光如刃,逼視對麵那老人。


    “我家君上之意,是請你們九都仙庭,自己把洪九塵等人人頭送上,以息我朝上下之怒。令割五處小千世界,做為補償。這些辦到,那麽今次之事,可就此了解。”


    洪九成雙目一赤,是既驚又怒。


    他還真沒把握,九都仙庭會否真依那宗守之意,把他拋出來,以平息此事。


    直到聽到後麵幾句,才心定下來。心中升起了無比荒唐之感,忍不住有種失聲狂笑的衝動。


    真是瘋了!空口白牙,就要讓他們九都仙庭,讓出五個小千世界?


    這世間,有這麽輕易之事?又憑什麽?


    估計任是何人,都不會答應。


    也不知是這個風太極,自作主張,還是出自那宗守的吩咐。


    若真如此,真可說那人,是已喪心病狂!


    轉頭看向上首,隻見那老者,果然是蘧然色變。


    “五個小千世界?真好大的口氣!”


    說話之下,卻是右手處的慕方。此時正放下了酒杯,一聲寒笑。


    “就連我這客人,今日也是看不下去。難道那為宗兄,就不覺自己是獅子大開口了?你如今地隻半個小千世界,居然也——”


    那語音卻再不能繼續下去,風太極已經是神情漠然言道:“不瞞閣下,你們其餘三家,也是一樣!正好都在此間,也省了我一家家去通告。天方修會,玄靈休會,以及極絕仙庭。都需交出這次罪魁禍首的人頭,祭我大乾死傷將士,同樣讓出五個小千世界。今次之事,就可了結!”


    廳堂之內,一陣沉寂。包括了譚鏡,都是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風太極。


    方才言語,可非是獨獨隻針對九都仙庭一家。


    而是把四方勢力,全都包括在內。


    此人這是意欲何為?這樣的條件,哪怕這四方本無聯手這意。


    這時候也要被逼著,站在一起。


    寂靜了良久,廳堂中落針可聞,最後還是那老者開口。


    “這條件,是否稍嫌過份?且不說那頭無相之言,有意圖叵測的嫌疑。即便是真,也斷無要求我九都仙庭,為此割地之理!”


    風太極連眼皮都不曾抬上一抬,淡淡道:“我家君上的性命,就值不得五處小千世界?就能任由你們算計?今日若就此放過,那麽別家效仿,又該如何?我大乾死傷數十餘萬人,難道就這麽白白戰死?已經說了無需肺火,隻說給於不給就可。”


    那老者終是不能維持那溫和氣度,麵上微現青筋,明顯是在強自壓抑著怒氣。冷笑不已:“那麽如是我九都仙庭不肯了?”


    “自然是戰!”


    風太極全未曾猶豫,答的是毫不含糊。語意鏗鏘,渾身劍意勃發,有如出鞘之劍。


    “君上有言,你們不給,我大乾就自己來取!”


    老者頓時怔然,接著是狂聲大笑。


    “好一個自己來取!我古月活了六千載歲月,還是首次見得這樣不知斤兩,如此狂妄自大的小兒!”


    把笑聲久久不絕,震蕩廳內。


    那浩蕩的魂念驀地張開,使這廳內狂風暴起。


    風太極正當其衝,被那意念壓迫,渾身骨骼肌體,都不斷的發出輕微的炸裂聲響。


    體內血肉瞬世暗傷無數,那上下骨骼,也出現無數裂紋。


    嘴裏微腥,有種鐵鏽味道,卻又強咽了下去。依然是傲然挺立,不曾有半分搖動。


    他風太極一身傲骨,豈會在這等人身前曲折?


    心中一股狠戾之氣衝起,暗暗寒笑,有本事你古月就將本人,碾死在這裏!


    似乎見壓風太極不住,那古月笑聲,終是漸漸休止。麵色冷凝,有若寒霜。卻仍不說話,陷入了凝思。


    倒是旁邊的洪九塵,已冷哼著開口:“癡心妄想!可以滾了!回去告訴宗守,我聽說他早年不過一個陸家棄兒,七尾雜狐血裔。是僥天之幸,才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不要以為有至境聖尊為師,就可以為所欲為!讓我九都仙庭割地,憑他也配!”


    風太極聽得是一怔,陸家棄兒?七尾雜狐血裔?


    這些人對宗守,倒是已知根知底了。


    胸中雖怒,卻也沒說什麽,隻是微微頷首。


    “這句話,我必定會轉告君上他知曉!”


    此人說的,也算是事實。不過轉告宗守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就不是他所能知。


    據他所知,那個人可絕非是能任人欺辱漫罵的良善之輩。


    若有可能,他也想拔劍,在此斬了此人。


    依然是目視著那古月,此間能代表九都仙庭之人,隻會是這位神境尊者。


    那老者眯著眼,整整才半刻之後,才似乎思量妥當。


    “使者請問!此事古月不能做主,需得回稟仙庭,等那邊回複。不過這等事情,聖帝他多半不會理會。也請你家君上,仔細想想,不要意氣用事。”


    那言語間,依然是平和已極。


    “自然若君上真欲戰,我九都聖庭卻也不懼!”


    洪九塵明顯是意外不已,料不到古月之言,如此示弱。


    直到望見老者眸中,那深藏的輕蔑厭惡之意,才又複壓製住心緒。


    知曉這位,是必有所謀。今次之事,也絕無法善了!


    隻稍稍凝思,便已知其意,無非是暫時拖延而已。


    宗守如此底氣十足,確令人生疑,必有其仗峙。風太極剛才言談,也不像息事寧人的模樣,反而是挑釁一般。


    當下是默然無聲,嘿然不語。


    風太極也微微頷首:“知曉了!”


    隨後又轉往其餘幾人,目含詢問。


    那慕方較為謹慎,隻淡淡道:“此事重大,慕方同樣需請示修會中幾位元老,那時是戰是和,自有答複。”


    伏越散人則直接‘嘿’然哂笑:“告知宗守,那狂妄豎子!難道真以為他自己,是什麽人物了?即便那些事,真是我等做的,他又能這樣?”


    譚鏡城府極深,言語同樣平靜:“我天方修會,無地可讓!此事會回稟我修會諸老知曉,若修會願以和為上,那麽譚鏡不惜此命。”


    風太極劍眉微揚,再不多言,轉身拂袖就走。


    先禮後兵,出使之事已了。接下來,必定是狂瀾驟起!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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