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領土,是三片遠隔數萬裏的雲陸雲島,故此海運發達。


    一旦艦師被擊潰,那麽大乾空有億萬兵甲,無算的物資也是無用。


    大乾幾百萬的大軍,都要被困死在南疆。


    隻是宗守之前,既然準備在中央雲陸的南部,將大乾的血徹底流幹,自然不可能是無有依仗。


    大乾的雲艦艦師,此時本就有著與大商抗衡之力。


    問題是大商數十年積累,那九牙巨艦,足以二十艘之巨。


    雖是雲艦,卻足可與一些低端的地階戰艦抗衡。


    “此事無需憂心!孤已傳令,讓師若蘭率九艘太乙神雷艦,六艘九曜碎星艦兼程趕來。其他空艦亦有四十——”


    他原本不敢如此,將鎮守天方世界的艦隊,大半調離。


    不過就在大約十日前,那修羅一族已將那十艘太乙神雷艦,提前交付。前九都仙庭的艦師總督宜靈素,也不知因何緣故,終於決定出仕。甚至勸服了不少,常年操持戰艦的九都仙庭戰兵俘虜。


    使大乾仙庭壓力大輕,終於可以抽出部分力量,反饋雲界。


    ——十五艘接近頂級的地階戰艦,加上一位無雙名將,已經足可壓製大商而綽綽有餘。


    殿內諸人,都是精神一振,神情一鬆。這最大的難題解決,那麽大乾即便敗了,也應可保全基業。


    隻需封鎖住雲海,使大商不能在三處登陸。那麽空有億萬之軍,也無法發力。


    邱為卻沒有這麽樂觀,那儒魔道三教,豈可小視?


    在蒼生穹境大戰之前,三教在雲界是穩居前三寶座。


    積累之深,世人難以想象。即便是此時,也非是蒼生道與劍宗所能望其項背。


    即便師若蘭回歸,雙方實力最多也隻是拉平。


    “如此說來,邱院使是斷定了大商,必定會在近日攻伐我大乾?”


    “顯而易見之事!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邱為答的毫不猶豫:“就在半日之前,樞密院的軍情司以收到皇京城那邊的消息。言道那位元辰皇帝已經傳旨,召集諸藩諸鎮軍力,準備奉聖人法旨,以討罪之名,禦駕親征!所以臣萬幸君上能及時趕回。”


    任博蹙眉,大商的攻伐在他意料之中。不過這個消息,還未有聽聞。


    “那麽以院使預計,一共會有多少兵馬?又將會在何時侵入我大乾境內。”


    “大約兩月時間!若儒道二家催迫,可能還有快些!”


    邱為稍稍沉吟了片刻,依然是胸有成竹。


    “大商此時有五十三個大洲,一共三百七十餘省。每個省,有一都督府,養兵視稅賦多寡,定額十萬到三十萬不等。按理說全是三階戰卒,不過大商曆經一千八百載,根子早已腐朽,軍中吃兵員空額之事,被視為常態。且內地之軍,承平已久,戰力孱弱。”


    眾人胸中微沉,此時是真正意識到大商,是何等樣的龐然大物。


    那怕是那些大商將領吃空額,消減去三成軍力,那也至少有三千萬以上的龐大軍隊!


    相較大乾,差距十倍以上!


    戰力再怎麽弱,隻這數量就已很是驚人了。


    “南疆與中原,相隔一座橫連山脈。此處山勢連綿千裏,地貌崎嶇。大軍難以展開,也難通行,更難供給。除非是動用足夠的空間寶物,否則供給百萬之軍也是困難。”


    這也是大商,數千年始終未能將南疆拿下的緣由。


    宗守則苦笑,道儒魔三教,隻怕還真拿得出足夠供應數千萬衣食的空間寶物。


    好在大商國內,已有亂起之兆。更需防禦北麵與西部諸多蠻國胡族。以宗守估計,大商動員的極限,應該是一千萬到一千五百萬之間,皆是三階戰兵。


    “不經此戰的關鍵,還是道兵!大商三十萬道兵,全滅在蒼生穹境。隻餘四萬禁衛入了四階。不過此番有儒道二門壓迫,那些世家藩鎮,也定然會參戰。二十幾家合力,亦有二十萬黃階道兵,五萬玄階。不過人數雖多,卻是烏合之眾。順風之戰可大勝。若勢不利,則諸家必以保全實力為第一優先。”


    宗守微微頷首,這也是他明知有六倍的兵力差距,卻依然不懼的原因之一。


    隻需先盯著一家打,足可把這看似人多勢眾的二十餘萬道兵,輕鬆擊潰。


    “最使人忌憚的,還是那道魔儒三家。道門五萬紫麟焰槍騎,在蒼生穹境之戰,並無大損。而天魔穹境亦保留下大約一萬八千數目的天魔戰騎。此前本就未盡全力,此番動員的玄階道兵,應可達三萬餘人!其餘諸宗派,則難以預料。雖經重創,可底蘊仍厚,”


    “而我前天,能用在南疆的三階戰卒,隻有三百萬。另有四萬天罡劍卒,兩萬天罡赤弩士,近三萬血雲騎。”


    眾人默然,無論是戰卒還是道兵,都是六倍以上的兵力差距,情勢惡劣至此,哪怕是古之名將,也難以獲勝吧?


    宗守在禦座之上看著,不禁搖頭。那大商的龐大國勢,竟使自己麾下諸臣的士氣低迷至此。


    不過也難怪,換作是他自己,若非是掌握著一張至關重要的底牌,也輕鬆不到哪去。


    知曉這人心一字,最是輕忽不得,宗守微微一笑。


    “從蒼生穹境回歸之前,蒼生道座尊魏旭,及劍宗劍靈宮主淩塵,曾親口向孤允諾,將會盡遣道兵,至孤麾下調遣。”


    邱為眼神微亮,透著喜色:“如此一來,我大乾或有幾分勝機!”


    蒼生穹境會與大乾站在一起,是預料中事。劍宗也如此之早的就投下重注,卻真是意外之喜。


    無論是蒼生道的蒼生玄龍士,還是劍宗的未央劍騎。在雲界中都是鼎鼎大名,甚至名傳外域,是頂尖的玄階道兵。


    南疆地域,都有山地沼澤。若是謀劃的好,定可以使大商空有龐大軍力,卻難以展開。造成以精銳對精銳的戰局,一戰可定乾坤,對於張懷之智,孔瑤控製戰局之能,他是信任到了極點。


    不過諸人視線,卻都往排在眾人最末尾處的孔睿看了過去。


    顯然是認為邱為之言,還不如這一位的言語,來的有用。


    甚至就連任博與邱為本身,亦是眼透期待之色。


    這位大乾司天監正,可是大有本事之人,孔睿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天象已被人為攪亂,暫時不能測度凶吉。即便能推斷,此等大事,孔睿也不能言,不敢說。輕泄天機之罪,孔睿不敢承擔——”


    即便有文王卦錢在手,他此時也不敢窺測宗守的氣運命格,卻揚起頭,看向殿外虛空。可見一團龐大的紅雲,似在蓄勢待發。


    內中雲氣翻滾,隱現龍鳳之形,大勢已成,無人能夠改變。


    就連老天也站在了宗守這邊,在世聖王,自然受天地之庇。


    想起那些書院,今日攔截禦駕的那些趾高氣揚的儒生。


    孔睿微微冷哂,可惜不能與重玄,再賭一局。


    “不過雖不能斷此戰凶吉,孔睿卻料定,此戰我大乾必無大礙。”


    眾人都是神情再鬆,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甚至透出幾分喜色。


    宗守則略略不爽,怎麽感覺自己這一國之君的威信,還不如孔睿?


    卻也無可奈何,誰叫這位司天監正,是他自家嶽丈?


    “邱院使餘孔監令既都如此說,那門我就安心了。”


    任博俯身一禮,神情莊重肅然:“此戰我內閣六部,必定全力以赴!使乾天大軍,絕無衣食之憂。”


    “請君上拜孔妃為帥!”


    那邱為亦在此時躬身道:“另請詔令,征召我乾天國內,所有三階以上的武修靈師!”


    未經整訓,沒演練過陣型。一時半刻派不上用場,不過用來鎮壓國內,卻是綽綽有餘。


    身為樞密院正使,邱為是再清楚不過,乾天此時國內的潛力,是何等龐大。武道靈法之盛,可謂冠於整個雲陸。


    許多普通人得大乾資助,一步步從武者靈師底層爬上來。更有許多人,漸漸顯露出傑出的修行天資。


    這些人也多是對大乾懷著感激之意,未必會能做到拚死效力,卻多半能對宗守忠心耿耿。


    宗守唇角輕挑,大袖一拂。就自有一位中書舍人,替他書寫奏章。


    須臾間完成,正要蓋下印章。乾天山外,卻是‘轟’的一聲炸響。


    同時傳來的,還有那頭陰龍的一聲怒吼,宗守挑眉,往外看了過去。就見幾個屍首,被拋入了進來。


    “宗守!這兩月時間,本座必要你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兩月之後,就是你宗守忌日,大乾亡滅之時!”


    說完之後,那聲音就又震天大笑,漸漸的又氣機消散無蹤,“這個人,是血聖魔主——”


    孔睿竟似認得這聲音,瞳孔一縮。


    任博則是目露心痛之色,看著地上的屍首。


    “是宣城知府與煙城守備!”


    其餘幾人,他卻不認得。不過隻從衣飾就可看出,都是大乾各地的官員。


    殿內諸臣聞言,都是麵色發白。神情痛恨,卻又無能為力。


    宗守也是麵色鐵青,聖境強者!


    此時的大乾,竟似已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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