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敵軍的士氣並沒因頭一陣失利低落多少,綿密而又厚重的戰鼓敲響了,隨著那隆隆的戰鼓聲,敵騎在緩慢的整隊,是鋒矢陣,看懂對方的陣型後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鋒矢陣利攻不利守,乃是一種凶猛的攻擊陣型,他們敢用這種陣型衝,那就等於是在拚命了,我活動了一下脖項,又將大刀向土中一插,從穿著的黑戰袍上撕下兩塊布,緩緩的包在手心.我軍在布防,成千上萬的刺馬釘被撒在陣前,這東西厲害,每顆釘上都有四顆刺,每顆刺長五寸,不論怎麽扔都有一根刺是向上的,無數麵巨型塔盾也被立了起來,盾與盾之間的空隙裏鑽出3000名弓弩手,其後就是手持拒馬槍和陌刀的重甲步兵.敵軍動了,蹄聲驟起地動山搖,如林的長槊在陽光的反射下竟然晃的我兩眼發花,大地在顫抖,看著那以經放馬慢跑的敵軍我的嘴裏忽有些發幹,緊張,興奮,還帶著一點怕,我舔了舔嘴唇,兩眼死死的盯著對麵,跨下的戰馬也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氣氛,不停的踏著碎步,不時低聲嘶吼著.敵軍已將馬催至稍快,那高舉的長槊也以端平,我的身驅在顫抖,手更是死死的握住刀柄,全身的肌肉繃緊,不停的深吸著氣,好讓這寒冷的空氣給早以燥熱的身體降溫,就在此時,後背挨了一巴掌,接著鄭雄的聲音傳了來:你小子幹什麽哪?沒見大夥都撤了嗎?快走啊.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忙回頭看看四周,果然兄弟們都撤到陣後了,邊上不遠處就是步兵陣,幾名步兵正在衝我殺雞抹脖子的喊著向後揮手呢,我忙向他們一笑跟著鄭雄往陣後走,邊走邊問道:怎麽回事?不等敵人過來嗎?.鄭雄聽完皺著眉道:你小子腦袋被那傻大個的刺錘掃著了吧?擋騎兵衝鋒是步兵們的事,就咱們這300人擋的住對方一萬五千人嗎?再說了,你沒看出對方是佯攻嗎?.我吃驚的問道:佯攻?不會吧?.鄭雄又道:錯不了,你看他們的隊伍,隻有這一萬五千騎兵,再看我們這邊,嚴陣以待,他們有把握衝開這步兵陣嗎?就算衝的開,傷亡小的了嗎?而且被他們衝開又如何?如果敵軍騎兵後麵跟著一萬步兵,那這仗就有的打了,單靠騎兵去衝擊防守嚴密的步兵陣是不明智的,宋老生是個縱橫殺場幾十年的老將,這道理他不懂?如果他手裏沒別的兵還說的過去,但他現在卻是有兵而沒派來,這就很奇怪了,看著吧,一會就明白了.正如鄭雄說的,敵軍騎兵果然是佯攻,隻衝了不遠就鳴金收兵了,我看著身邊冷著臉緊盯著對麵的鄭雄笑道:鄭英雄果然了得,一眼就看出虛實來了.鄭雄卻沒有笑,而且看上去顯得頗有些憂心,淡淡的道:虛虛實實,如果咱們的防禦有漏洞那這次就是實的了,敵軍的行動真***怪.我也覺得怪,但還說不出是哪裏怪,想了下後道:我看該去向大人說一下.鄭雄這次卻笑了,然後道:用不著,咱們大人是什麽人?這些事就不用您老人家操心了,到是回去後柳先生那一關你不好過,當著四萬多人摟著人家孫女就親,你的麻煩大了.我被他說的有點發傻,那老頭子隻要知道這事非用大槍紮死我不可,我怎麽辦?讓他紮?想到這我忙向鄭雄道:我說..這事你可要幫我一把.鄭雄這次是哈哈大笑了,拍著我的肩頭道:幫你?幫你去擋那百戰神槍?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了,你呀,自己想法子去吧.進營後我的冷汗更多了,心虛的四下張望著,心裏也暗打著主意,先去把馬還了,再想法子套套近呼,讓柳姑娘也幫著勸勸,再有就是去玄武營那裏找文六先生幫著說說,還要做好挨頓揍的準備,不然今後這大營就沒法待了.牽著馬來到朱雀營門口一站,我找了個要進營的姑娘道:這位大姐,麻煩您去把輕輕姑娘叫出來,我把馬還她,....還想...還想...那姑娘白了我一眼道:還想什麽?沒親夠是嗎?.我忙咽了口吐沫又陪笑道:您看您說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向她當麵謝一下這借馬之情.那姑娘又白了我一眼,冷冷的說了句:等著.說完就進營去了.沒多久那姑娘又出來了,接過我手中的馬韁繩道:她不見你,你的馬以被送回馬廄去了,快走吧.沒辦法,快去找文六先生吧,跑到玄武營後把暗夜霹靂恭恭敬敬的交給他後道:刀我給您送回來了,您慢慢畫.文六先生將刀抽出後仔細看了幾眼笑道:好小子,又讓寶刀飲血了.我摸著後腦勺苦笑道:我剛才闖禍了,還要求您幫我與柳先生說說等我把事情向他都說了遍後他苦笑道:你小子這下可真闖大禍了,老柳頭去城內訪友要晚些才能回來,等他回來我就幫你說說情去,不過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這老東西脾氣一上來可沒什麽他不敢做的.從他那裏出來後我的心裏還是一點底都沒有,讓我最安心的地方居然體會到被人追殺的感覺了,這次可是沒地方藏,還不能反抗,可也不能等死呀,站在大營的空地上我想了一陣,又轉頭向朱大爺這裏來了,進帳後撲麵而來的肉香這次也沒把我的口水勾出來,找了個小凳坐下後我慢吞吞的向正在衝著我笑的朱大爺道:我闖禍了,想讓您和大娘幫我.....話還沒說完朱大爺就擺手道:我都知道了,這事的確是你不對,等柳老頭回來了我幫你去說,咱們認錯,他總不至於還會要你的命吧,你大娘去看柳姑娘了,我剛才與你大娘商量了一下這事,打算直接給你提親,這樣總算跟那柳老頭有個交代了吧.我一聽這話眼珠子都亮了,想了想後又道:那柳先生他不答應怎麽辦?.朱大爺聽後笑道:不答應?他想讓孫女進廟當姑子去呀?.我又道:那要是柳姑娘不答應呢?這話她可跟我說過了.朱大爺道:你大娘這不是去說了嗎,等她回來咱們在說.我把心一橫,反正事也出到這了,愛怎麽樣怎麽樣吧,想通後去鍋中弄出隻燉的爛熟的豬蹄子就啃上了,正啃的滿嘴冒油時馬六斤一頭撞了進來,搶過豬蹄邊啃邊笑道:九兒啊,大夥讓我給你送個信,柳先生回來了,正滿營找你呢,咋樣?下一步打算怎麽辦?.我混身哆嗦了一下,抬頭看著他道:現在找到哪了?離這還有多遠?他...他拎著大槍沒?.朱大爺起身道:你接著吃,我出去找他談談.說完扯著馬六斤就向外走.我坐在小凳上有點慌神,這老頭子見到我後會怎麽辦啊?那邊還有一鍋豬蹄子,可我卻一點也吃不下去了,等了一會後終是不放心,悄悄扒著帳簾向外一看,好家夥,足有20多號人正向這走呢,為首的就是柳先生,朱大爺和文六先生正跟在後麵陪笑著說話,一大隊兄弟也一聲不響的跟在後麵,我鼓足了勁向柳先生的臉上望去,居然沒看到暴怒的表情,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了無奈,眼神也有些呆滯,我看完後覺得心裏有如翻江蹈海一樣的難受,暗罵自己混蛋,怎麽就沒好好想想別人的感受,現在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才知道我錯的有多厲害.柳先生進來了,眼角一陣抽搐後動了動嘴唇卻沒說話,我趕忙大禮參拜了下去,良久後才聽見柳先生那蒼老的聲音歎了口氣道:起來吧,起來吧.我手足無措的爬起來後盯著他沒敢說話,柳先生緩緩的向身後的人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想與他談談,不用擔心會揍他,現在我也沒那個心了.大夥對望了一眼,都默然無語的到外麵去了,柳先生見大夥都出去後又歎了口氣,我趕忙拿過個凳子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柳先生接過凳子坐了一會,然後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九郎啊,我知道你的心,也知道你的為人,你這孩子不錯,這幾年能把你教成這樣我很知足了,你對輕輕.......說到這他那滿是皺紋的臉劇烈的抽搐了幾下,然後從凳上滑下來跪在我麵前顫聲道:你還是離輕輕遠些吧,就算我求你了.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等回過神後忙跪爬過去將他扶起後慌恐的道:您這是怎麽了?我如何敢當您這一跪呀?.柳先生以是滿麵淚痕了,用手輕撫著我的頭道:你是個好孩子,按說配得上輕輕,可你是個當兵的呀,輕輕的命苦,我想給她找個安穩的人家,那怕是個販夫走卒,也比咱們這刀頭舔血的人強啊,我是怕有一日,...有一日你真.....那輕輕這孩子又該怎麽辦呀?.我被他這番話震住了,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中卻如開鍋了一樣,柳先生說的對呀,這是我從沒想過的事情,沙場無情,我靠什麽能讓她後半生安穩?難道讓她整天擔驚受怕的活著?我退縮了,害怕了,雖然心裏疼的縮成一團,但仍是盡量的平靜道:先生放心,今後我不會在接近您孫女了.此話一出我腦中不由得一陣眩暈,本來縮成團的心的縮的更緊,感覺胸口像被壓了塊大石一樣無法呼吸,我強自鎮定的道: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告退了.說不完也不等他的答複,轉頭走出了大帳.帳外大家見我出來都圍了上來,我苦著臉向他們一笑,也不理他們的問話,轉身向營外跑去.門口巡哨的兄弟想把我截下,但我掙脫開了,在空曠的野地上漫無目地的亂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覺得有些累了,來到一棵樹下背靠著大樹坐好,雙臂抱膝將頭深深埋在臂彎裏.風將背靠著的那棵樹上所剩無幾的樹葉吹的嘩嘩響,真冷,我感覺整個身體都被這冰冷的風吹透了,本來心就是冷的,現在身體再冷些又如何?索性將上衣脫下向邊上一扔,赤膊躺在地上後把眼一閉,一動也不想動了.遠處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聽聲音正在向我這裏跑,我沒有睜眼看,也不去猜來的是誰,隻想這樣躺著,蹄聲接近了,然後就聽見有個聲音說:在那裏.然後有人衝過來抱我道:這小子又犯傻了,快把他衣服拿過來,你去通知大夥別找了.我掙開要抱住我的人後從地上爬起來道:別這麽緊張兮兮的,我沒事.那個兄弟見我起來了嘿嘿一笑道:沒事就好,大人現在正在帥帳傳見你呢,快回去吧.我一聽這話趕忙衝到他的馬前上馬就往回跑,那兄弟在後麵笑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到是讓我也上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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