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沒想到魏霸在這種場合居然也會口出穢言,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瞪得太大,而顯得眼球有些小的眼珠轉了兩下,突然滿臉通紅。他向後退了兩步,勃然大怒,伸出手指,戟指魏霸,剛準備破口大罵,突然看到一旁的諸葛喬麵色不善,再想起旁邊不僅有很多人圍觀,還有女子在場,連忙緊緊的閉緊了嘴巴。


    沒出口的話可以收回來,可是伸出去的手指,卻怎麽也不能就這麽收回來,他指著魏霸,氣得話都說不周全:“你……你……”


    魏霸向後靠了靠,哼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更盛,他揉捏著手指,談笑風生。


    “很久以前,有人用手指著我,被我擰斷了兩根手指,打了一頓屁股。前天,劉琰用手指著我,被我擰斷了一根手指,打了一個耳光。你現在又用手指著我,不知道想斷幾根手指,打什麽地方?”


    站在魏霸身後的敦武聽了這話,回想了一下,不由得暗自發笑。少主最近好像是多了一個不好的習慣,動不動就擰斷人的手指。不知道今天這個蠢貨會不會遭到同樣的厄運。


    楊偉不知道在此之前魏霸已經擰斷過張管事的手指,但他知道劉琰有兩根手指被魏霸擰斷,還被魏霸狠狠抽了一個耳光。聽了魏霸這句威脅意味十足的話,他下意識的把手收了回去,藏在胸前。剛剛收好,又覺得這樣未免太過膽怯,抖抖簌簌的又想伸出來,和魏霸較個高下,可是一看魏霸那躍躍欲試的眼神,又怕魏霸真的擰斷他的手指,就像劉琰那樣,猶豫了半天,也沒敢再伸出來,可是一張小白臉卻已經憋得快要滴血。


    “你要不要試試?”魏霸不時的捏放著雙手,**的說道:“我很利索的,一下就好。”


    正在觀看射箭的眾人發現了這邊的衝突,紛紛轉過頭來,連正在射箭的那個人都不射箭了。考官席上的馬岱見了,看看楊儀,剛準備起身製止,卻被楊儀抬住了。楊儀陰著臉,雙目垂簾,扶在案上的手卻是青筋暴露,顯然已經快要爆發了。


    楊偉的眼神躲閃起來,本能的想避開魏霸凶惡的眼神,可是又不肯就這麽讓步,僵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偷眼看了一眼楊儀,更不敢就此退去。諸葛喬靜靜的看著,待了片刻,等楊偉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這才起來解圍:“元休,還不去準備你的文章,和魏兄鬧什麽鬧?他是急智之人,待會兒出口成章,你行嗎?”


    楊偉如釋重負,灰溜溜的走了。停下來看熱鬧的眾人見狀不妙,也紛紛扭過頭去,佯裝繼續觀看射箭,仿佛剛才那一幕對峙根本沒有發生過似的。楊儀暗自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兒子一眼,眼角抽搐了兩下,臉上有些無光。


    馬岱也重新坐了下來,仔細觀看正在射箭的人。坐在他身後的少女柳眉微挑,看向魏霸的眼神中既有些生氣,又有些詫異,還有幾分讚賞。


    魏霸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向諸葛喬靠了靠:“諸葛兄,你真要看我的笑話?”


    諸葛喬眉毛一挑:“魏兄此話從何說起,我怎麽是要看你笑話呢?”


    魏霸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諸葛喬:“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把我當猴耍,是吧?還說什麽出口成章,我要是能出口成章,還會坐在這兒?”


    諸葛喬啞然失笑:“原來是為了這事啊,那魏兄可就太謙虛了。剛才魏兄論將,不就是出口成章?寫下來,一字不用改,便是一篇上好的文章,就是丞相見了,也會大加讚賞的。不瞞你說,丞相閑時,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卻遠沒有魏兄說的這麽周密。”


    魏霸大汗,這本來就是諸葛丞相的大作,我隻是抄襲的好不好?他有些微惱:“我都說了,那不是我自己的看法,那是我聽來的。”


    諸葛喬不緊不慢的問道:“那敢問魏兄,是從哪兒聽來的?能有這麽高明的見解,想必不是什麽普通人吧?能不能帶我去拜訪拜訪?”


    魏霸無語。拜訪還不簡單,你是大寶天天見啊。不過這話諸葛喬肯定不會相信。他撓撓頭,起身要走,諸葛喬拽住了他,笑道:“你想臨陣脫逃,不怕鎮北將軍的虎威?”


    想起老爹那張臭臉,魏霸不敢走了。他幽怨的看著諸葛喬:“我說,你丫的太不厚道的,挖坑讓我跳,是吧?”


    諸葛喬一臉委屈,攤開手道:“魏兄,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魏霸切齒,指指諸葛喬:“有你的,你給我記著。”過了會兒,他又道:“這是遺傳你生父,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諸葛喬眨眨眼睛,一臉茫然的看著魏霸。魏霸無語了,他算是明白了,諸葛喬這小子就是蔫壞的種,還是坑死人不償命的那種。到了這一步,他算是真的騎虎難下了。


    他急得抓耳撓腮,可就算是他抓破了臉皮,也寫不出詩賦,詩還好一點,勉強可以偷兩首,這賦可怎麽辦?一篇也不會啊。至於論,那更是抓瞎。他的偶像是諸葛亮,可是諸葛亮頭上有一大堆頭銜,什麽軍事家、政治家,甚至是能呼風喚雨的妖道、算命大師,唯獨沒有文學家。


    丞相啊,你為什麽不是文學家呢?


    要不,老子也上去射箭算了,運氣好也許還能蒙上一兩次。魏霸有些想破罐子破摔了。


    諸葛喬關心的看著魏霸:“魏兄,你沒事吧?”


    “你說呢?”魏霸沒好氣的說道:“我事兒大了。我跟你說,我要是急出什麽病來,你就是罪魁禍首。”


    諸葛喬幸災樂禍的看著他:“不至於吧,魏兄,你真會開玩笑。”


    魏霸氣苦,不再理他了。這小子太壞,挖了好大一個坑讓我跳,這次丟人要丟到姥姥家了。


    見魏霸那副欲哭無淚的模樣,一直注意他的少女心中暢快,嘴角微微一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她瞥了一下,正好迎上諸葛喬投來的詫異目光,她尷尬的笑了笑,連忙低下了頭。


    在魏霸上火的時候,射箭考試結束了,接下來便是筆試,和文職考慮同時進行。人據一案,開始斟字酌字的寫文章。魏霸的麵前也擺上了一副筆墨,可是魏霸拱著手,看著那張蜀中精製的繭紙發呆,不知道自己該寫些什麽,又能寫些什麽。


    楊偉奮筆急書,偶爾偷偷的看一眼魏霸,見魏霸一臉愁容,一直坐著沒動,知道他一個字也沒寫,不禁心情大好,思路越發的順暢,簡直是思如泉湧,落筆有神。


    最後連敦武都看不下去了,湊到魏霸耳邊勸道:“少主,你就隨便寫兩句吧,總比一個字也不寫強。”


    魏霸歎了一口氣,寫兩句又有什麽用,老子那文學水平,寫不出能看的東西來啊。交白卷還有機會當英雄,寫兩句,可就是白紙黑字,一輩子的汙點啊。


    在魏霸愁眉苦臉的時候,楊偉第一個完成了卷子。過了一會兒,諸葛喬也完成了,再接下來,三三兩兩的便有人上前交卷。等所有人的卷子都交完了,楊儀和馬岱交流了一下,站起身,朗聲道:“還有沒完成的人嗎,時間不早了,抓緊時間,我和馬校尉還要去向丞相交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魏霸,現在沒完成的人隻剩下魏霸一個了。他不是沒完成,他幹脆就是還沒開始,擺在案上的紙還是白紙一張。


    “父親,請稍待片刻。”楊偉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鎮北將軍的兒子魏霸還沒有完成,他大概在醞釀一篇大作,一出來也許就語驚四座,天下傳誦。為了這樣的好文章,父親應該稍等一等。好文章,總是值得等的。”


    楊儀撫著胡須,冷笑一聲:“好文章自然不怕等,怕就怕,等到最後還是白紙一枚,一滴墨水也無。”


    楊偉誇張的大笑起來。諸葛喬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魏霸,其他人也不怎麽說話,就連輪椅上的傅興都低下了頭,像是在為魏霸默哀。


    魏霸麵沉如水,眼神一陣陣的收縮。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忽然笑了一聲,雙手扶在案上,慢慢的站了起來,雙手拈起案上的紙,輕輕的撕成兩半。


    眾人愕然。楊儀眼角一顫,輕蔑的哼了一聲:“怎麽,莫非是寫不出太多的字,要不了這麽大的紙?”


    楊偉哈哈怪笑,如**的雄鴨。


    魏霸起身,低著頭,背著手,慢慢走到楊儀麵前,看了會兒自己的腳尖,緩緩的抬起頭,直到雙目和楊儀對視。他和楊儀站得太近,頭抬起來後,幾乎能呼吸相聞。楊儀沉下了臉,臉上快要滴出水來。


    “敢問楊參軍,你為丞相器重,是因為哪一篇文章?”


    楊儀冷哼一聲,不屑作答。楊偉這時卻像一隻好鬥的小公雞般衝了過去,大聲說道:“誰不知道,我父親為丞相所器重,是因為我父親的算學天下無雙。”


    “哦,原來是算學,不是文章。”魏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這麽說來,隻要算學好,就可以進丞相府,能不能寫詩賦,其實並不重要?”


    楊儀聽出了魏霸的挑釁,他眼神一緊,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如果你的算學能超過我,我可以取你為最,向丞相力薦你進丞相府做事。”


    “多謝楊參軍獎掖後進。”魏霸向後退了一步,躬身一拜:“魏霸不才,願以粗淺算學向楊參軍請教。”——————第一更,求票,三江票,推薦票,我都要,這些都是免費的,大夥兒別藏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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