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等待中悄悄的溜走。轉眼間,魏霸在安陽住了兩個月,眼看著新年腳步越來越近,魏霸有些無聊起來。馬謖來了一趟,諸葛喬好像打了雞血似的,變得精神抖擻,鬥誌昂揚,走路帶風,說話響亮,時不時的還把他叫去談談心,搞得別人都以為魏霸是諸葛喬的親信。


    其實魏霸自己清楚,他依然徘徊在決策圈子之外,前線的戰事究竟如何,他隻能通過回來要糧的人才能知道一些,諸葛喬告訴他的都是一些公眾版消息,最多提前半天告訴他,以示親密。


    僅此而已。


    傅興、張威在西城呆了兩個月,和申儀惡戰了兩場,把申儀打痛了,向孟達求援之後,申儀就躲在洵口不出來了。孟達根本沒來,他在房陵抓緊時間修城,好像諸葛喬馬上就要擊敗申儀,進軍新城似的。


    臘月的一天,孟達終於舉起了反旗,正式派來了使者,表示要向蜀漢投降。


    諸葛喬大喜,又像往常一樣,派人把魏霸請去,笑容滿麵的說道:“子玉,現在可以告訴你真相了。孟將軍迷途知返,東三郡已經重歸我大漢了。”


    魏霸笑眯眯的拱拱手:“那就恭喜都尉,兵威所至,天下歸心。”


    諸葛喬哈哈一笑,親熱的捶了魏霸一拳:“你小子,就是喜歡開玩笑。我不過是一員偏將,哪裏有什麽兵威。對了,這是孟將軍的外甥鄧賢鄧子義,是奉孟子度之命,去麵見丞相的,剛從沔陽回來。”


    鄧賢三十多數,身材矯健,一張長臉,三綹短須,看起來挺端正,可是臉色有些黑,手掌關節粗大,虎口有厚厚的老繭。雖然是降將,可是神情倨傲,一看就是長年在軍中廝混的老兵痞。魏霸身邊有很多這樣的人,所以他對此並不陌生,隻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這種桀驁不馴的味道。


    魏霸客氣的行了一禮:“孟將軍高義,鄧將軍辛苦。”


    鄧賢上下打量了魏霸一眼,不免有些詫異。看到諸葛喬以二十多數的年紀率領大軍,他已經有些意外了。不過考慮到他是諸葛亮的兒子,也僅僅是有些羨慕而已,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然而看到比諸葛喬還年輕的魏霸居然出任比諸葛喬還高的職位參軍,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驚訝。


    “魏參軍真是年輕有為。”鄧賢語氣有些酸溜溜的說道。


    魏霸笑笑:“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丞相提拔後進,讓我跟著諸葛都尉長長見識罷了。鄧將軍久在沙場,將來可要多多關照。”


    鄧賢微微點頭,轉過頭去,對諸葛喬說道:“既然孟將軍已經舉義,那我們便是一家。隻是申儀還在洵口,我們聯係不是很方便,有些延誤在所難免。為了不誤事,還請都尉盡早將我們需要的糧草軍械送到新城,等司馬懿的大軍到了,恐怕就沒那麽方便了。”


    諸葛喬頜首道:“請鄧將軍放心,也請孟將軍放心,一切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兩日後便可起運。請孟將軍做好接應的準備便是。再者,兵凶戰危,還請孟將軍多多小心才是。”


    鄧賢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麽,隨即又恢複了平靜,滿意的說道:“我們現在隻缺糧食和軍械,其實的都準備得妥妥當當。隻要諸葛都尉這邊不誤事,別說司馬懿來,就算是曹睿小兒親臨,我們也能確保新城不失。”


    諸葛喬哈哈大笑,魏霸卻有些不安起來。他這些天和麋威在一起,學了些察言觀色的本事。他發現鄧賢雖然說得豪邁,眉眼之間卻有一絲淡淡的憂色。具體是什麽的他也說不上來,可是他能感覺到鄧賢似乎有些言不由衷,或者說,他似乎在隱瞞什麽。


    他觀察了一會,見他們正事說完,鄧賢有起身告辭的意思,連忙起身問道:“鄧將軍,正如諸葛都尉所說,孟將軍原本就是我蜀漢的大將,如今又舉事歸義,我們便是一家,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請不要客氣。不光是糧草軍械,其他的什麽事,隻要我們能幫得上的,你盡管說。”


    鄧賢愣了一下,瞥了魏霸一眼,笑道:“多謝魏參軍了,除了糧草軍械,我們沒什麽需要的。”他又向諸葛喬施了一禮,告辭而去。


    諸葛喬親自把鄧賢送到門口,魏霸當然也不能不陪著。看著鄧賢帶著幾個隨從消失在遠處,諸葛喬有些興奮的拍了拍手,轉頭對魏霸說道:“子玉,清閑日子要結束了,接下來,我們要忙了。”


    魏霸沒有諸葛喬那麽興奮,他總覺得鄧賢有些問題,特別是他最後試探的那一次,鄧賢明顯有些遲疑,似乎有話想說,最終卻因為什麽顧慮而沒有說。魏霸想不到具體的原因,可是想到曆史上諸葛亮策反孟達和第一次北伐似乎什麽直接聯係,心裏便警惕起來。


    策反孟達,牽製司馬懿,把曹魏的注意力吸引在西城,然後兵出隴右,這是多麽高明的一招啊?如果成功了,雖然未必就保證北伐一定能成功,至少曹魏的援軍不會去得那麽快吧?可是曆史上沒怎麽說,那隻有一個可能,這次策反就沒有成功,至少沒有達到諸葛亮的預期效果,對北伐沒有產生足夠的影響。


    再聯想到司馬懿,那麽隻剩下一種可能,如曆史上記載,孟達將很快被司馬懿擊敗,無法策應諸葛亮的北伐。


    結果他已經知道了,但是這還不夠,正像他知道諸葛亮北伐會失敗,馬謖會死,卻無法對諸葛亮和馬謖說一樣。他必須要知道原因,才能對症下藥,讓諸葛喬接受他的建議,而不是做巫師式的預言。巫師的預言也許會應驗,但到了那個時候,已成定局,也沒什麽挽救的機會了。


    鄧賢的異樣神情,似乎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


    “伯鬆,我覺得……鄧賢有些不對勁。”


    諸葛喬眨眨眼睛,和楊偉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什麽不對勁?”


    “我不太清楚。我隻是覺得,他好像隱瞞了一些什麽,或者……他們準備得不像他說的那麽充分?”


    諸葛喬咬著嘴唇想了想,“是的,鄧賢的確有些隱瞞,據我收到的消息,他們的城池還沒有修好。”


    魏霸大吃一驚,孟達都準備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搞好?


    “房陵毗陵逆魏,一旦舉事,逆魏必然大舉來攻,孟達要將房陵修成一座堅固的要塞,將來就以房陵為根基,進可攻,退可守,所以費了些心思。”見魏霸詫異,諸葛喬連忙解釋道:“不過沒關係,肯定不會耽誤戰事。等司馬懿趕到,房陵已經堅不可摧,萬無一失。”


    魏霸皺了皺眉。他有種不祥的感覺。孟達也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怎麽做事這麽不靠譜?這麽多天都等了,再等幾天又何妨,非要趕在這個時候舉義?莫非他敗給司馬懿,就是因為城池沒有最後完工,防守有破綻的原因?


    魏霸想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


    “孟達還沒準備好就舉事,顯然已經落入被動局麵。萬一司馬懿來攻,他如何應付?守城的一方之所以占便宜,就是因為躲在城裏,可以依托城池,大量的殺傷敵人,心理上有優勢。現在城沒修好,敵人卻來了,不僅攻防上會吃虧,心理優勢也必然受到影響,一旦人心崩潰,那可如何是好?”


    諸葛喬思索片刻:“司馬懿沒這麽快吧。且不說他先要取得朝廷的命令才能出兵討伐,僅宛縣離房陵還有一千二百裏,趕到這裏還要大半個月呢。有這些時間,孟達肯定能做好準備了。”


    魏霸詫異的看著諸葛喬:“伯鬆,這是戰時,你以為是平時行軍,可以按部就班?萬一司馬懿先斬後奏,急行軍怎麽辦?一千二百裏,也就是十天時間就能趕到了。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路上,隻是我們還沒收到消息而已。”


    “你是說司馬懿會不等朝廷詔書,擅自行動?”諸葛喬還沒說話,楊偉先笑了起來。“魏參軍,你可知道司馬懿出身什麽樣的家庭?在他們的心裏,禮可是大於一切的規矩,沒有朝廷的詔書,別說攻打房陵,就是一兵一卒,他也不敢出南陽。”


    魏霸沒心情和這個書生扯蛋。他嚴肅的對諸葛喬說道:“俗話說得好,有備無患。孟達那裏不出事,那當然沒話說,一旦他出了事,不能有效的拖住司馬懿,將來必然影響丞相的計劃。伯鬆,你不能有任何僥幸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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