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雖然被慘叫聲分了神,卻沒有喪失警惕,扭頭的同時便舞起環刀護在身前。魏霸手中隻有短刀,身上也沒有鐵甲,沒有任何防護能力。再看那口刀上有鐵鏽和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汙跡,生怕被砍了一刀沒死,卻被細菌感染,這年頭可沒什麽抗生素,傷口感染死人太正常了。他不敢大意,虛晃一招,讓開那個漢子,轉身攻向他身側的另一個山賊。


    一拳擊出,那個山賊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慘叫一聲,連退兩步,撞向身後的同伴。魏霸如影隨形,緊跟了上去,趁著後麵那個山賊被同伴撞得立足不穩的時候,抬腿便踢。


    “喀嚓”一聲脆響,那山賊的小腿被魏霸一腳踹斷,扔了手中的木棒,抱著斷腿,哀嚎著在地上打滾。他這麽一滾,剩下的山賊便有些手忙腳亂,給了魏霸更多的機會。


    魏霸在方圓兩丈的山石上習武,和趙廣激戰不分不下,對這臥牛之地的短兵相接是再熟悉不過了。有敦武在外圍不時的殺人擾亂,他很輕易的就解決了這些山賊。出於對他們吃人的憤怒,他下手非常狠,基本上沒留活口。


    片刻功夫,就隻剩下那個中年漢子。


    魏霸反握著短刀,一步步的向那漢子逼近,臉上掛著殘忍的冷笑:“吃人,很爽吧?”


    中年漢子麵色煞白,兩腿發顫,一步步的向後退去。敦武手提血淋淋的戰刀,不聲不響的從一塊石頭後麵閃了出來,正好擋住他的去路。漢子警覺的扭過頭,看著一臉沉默的敦武,卻像是看到惡鬼一般。見生路已斷,他再也支撐不住了,扔了手中的那把破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饒命,饒命!”他趴在地上,額頭重重的叩在山石上,兩下便見了血,沾得石上一片鮮紅。


    “你吃人的時候,有沒有饒過別人?”魏霸一步步的向他逼近,鮮血從短刀上流下來,滴在地上,像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我沒有吃過人啊。”那漢子忽然仰起頭,淚流滿麵,忙不迭的辯解道:“那……那是我騙你們的,我沒有吃過人啊。”


    “騙我?”魏霸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這些人都這德性,強勢的時候有多威風,弱勢的時候便有多麽慫。他才不會把這些人的話當回事呢。“你現在才是在騙我吧?”


    “不是,不是。”中年漢子頭搖得像撥浪鼓,臉上的淚水和鼻涕都被甩得四處飛散。魏霸不自然的向後退了一步,生怕被他的生化武器擊中。中年漢子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在這裏打劫,最多搶點財物,哪裏敢吃人。都是那個當官的逼我,說你們有金子,藏在身上,卻什麽都不怕,隻有用吃人嚇唬你們,你們才會把金子拿出來……”


    魏霸大吃一驚,厲聲喝道:“當官的?什麽當官的?”


    中年漢子嚇了一跳,見魏霸麵色難看,不禁向後挪了兩步,離魏霸遠一些,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手下有好多人,都是官兵的兵器。我……我不是他的對手,不敢不聽他的。”


    魏霸氣得大罵一聲:“我x,上當了。”


    敦武也聽出了蹊巧,上前一腳踹倒那漢子,沉聲問道:“那人是從哪個方向來?”


    “長……長安方向。”


    敦武抬起頭,看了魏霸一眼,苦笑著搖搖頭:“少主,我們暴露了。”一邊說著,一邊拔出刀,指向那漢子的脖子。魏霸叫住了他:“算了,他也是被人利用,殺了他也沒用,留他一條狗命吧。”


    敦武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麽,收起刀,踢了一腳:“滾吧。”


    中年漢子死裏逃生,不敢耽擱,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魏霸,一邊向後退,等退出十幾步遠,這才轉射狂奔而去。眼看著魏霸、敦武二人在片刻之間就將他十幾個同伴殺得幹幹淨淨,他是被嚇得狠了,沒跑十幾步遠,摔了三四個跟頭,摔得鼻青眼腫,卻不敢多停半刻,一溜煙的跑了。


    “少主,怎麽辦?”敦武輕聲問道。


    魏霸沉思不語。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暴露了。對方的精明超過了他的估計,居然安排了一明一暗兩路人馬,更使出吃人這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把戲,逼得自己全力出手。有這樣的對手,實在不是什麽有趣的事。以他和敦武的身手,全身而退,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是他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他還想完成任務。


    不肯走,就意味著更大的危險,甚至有可能付出性命,卻無法達成目的。他不得不權衡這其中的可行性。


    對方逼他露出真麵目,可見已經猜到了什麽,但是他沒有直接拿他,肯定有什麽顧忌,應該是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否則以他一個小小的蜀漢逃兵,對方沒有必要這麽費事。


    既然如此,那一時半刻的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魏霸打定了主意,站起身來,撣撣沾了血的衣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回長安。”


    敦武點點頭,跟在魏霸身後,向來路走去。


    皮二丁氣喘籲籲的在山路上狂奔,轉眼之間,就丟失了跟蹤的目標,這讓他非常緊張。蕭諾那個滑頭是指望不上的,到時候安西將軍責怪下來,他肯定是唯一的責任人。為了自己的腦袋著想,他必須重新找到這兩個人的蹤跡。


    就在皮二丁為自己的腦袋擔憂的時候,魏霸從山路上走了過來。皮二丁大喜,不過隨即又大驚失色,因為他看到魏霸二人身上全是血,卻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顯然這些血都是別人的血。


    這得殺多少人,才能染這麽多血?皮二丁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塊石頭硌住了他的尾巴骨,痛得他嗷的一聲叫了起來,捂著屁股,像個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魏霸和敦武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尾巴,直到皮二丁從巨痛中回過神來,這才問道:“你是跟蹤我們的長安細作?”


    皮二丁不敢大意,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向後退了兩步。他左手捂著屁股,右手拔出刀,指指魏霸,又指指敦武:“你們……你們不要過來,我……我的刀法很厲害的。”


    魏霸和敦武互相看了一眼,相視而笑。敦武上前一步,突然出手,皮二丁眼前一花,手中的環刀就到了敦武的手中。他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愣了片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忙不迭的喊開了。


    “大人饒命啊,我隻是一個聽命於人的小細作,上官有命,不得不從。我上有八十歲的孩子,下有吃奶的老母……”


    魏霸忍俊不住,撲嗤一聲笑了起來。看來古今一例,這些習慣以武力做事的人也更明白武力的利害,一遇到強者,就隻剩下這些套路了。


    “起來吧,我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帶我們去見你的上官,你可以立個大功。”


    皮二丁還趴在地上求饒,根本沒聽清魏霸在說什麽,直到敦武踢了他一腳,重複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仰著淚水橫流的臉,眨巴著兩隻大牛眼:“你們……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騙你有什麽用。”魏霸擺擺手,率先向山下走去。


    皮二丁愣了一下,突然狂喜起來。他一躍而起,哈著腰,趕到魏霸身邊,笑容滿麵的說道:“這位英雄,你可真是聰明啊。要說投降,當然是投降安西將軍了。安西將軍是夏侯大將軍的兒子,又是先帝的好朋友,是當今陛下的叔叔輩兒,那可是關中響當當的大官兒啊。他還娶了公主做老婆,普通人,能有這福氣嗎?投降他,和投降陛下差不多啊……”


    魏霸聽著皮二丁滔滔不絕的勸降詞,無動於衷。他原本就有計劃和夏侯懋接觸,不過沒有這麽快,也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隻是計劃不如變化,走到這一步,他也隻好見機行事,先去見見這位安西將軍了。


    下了山,正好遇到剛剛趕回來的蕭諾。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領著二十餘騎。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魚鱗甲的都尉,看起來年輕不大,板著一張黑臉,看到魏霸二人時,他寬而厚的嘴唇顫了一下,露出輕蔑的笑容。


    “報上名來。”都尉勒住韁繩,下巴微揚,傲氣十足的說道。


    魏霸眯起了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也是輕笑一聲:“區區一個都尉,還不夠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你不想節外生枝,立刻帶我去見安西將軍。”


    “大膽!”都尉身邊的一個親衛縱馬上前,揮起手中的馬鞭就抽了下來:“大膽降徒,竟敢對田都尉無禮,看打!”


    魏霸負手不動,敦武突然縱身上前,一手架住那親衛的手腕,一手抓住了他的腰帶,順勢一扯,就把他從馬背上扯了下來,舉過頭頂,狠狠的砸在地上。


    “轟”的一聲,煙塵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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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更,老莊夠及時吧?存稿還沒用完,有些小遺憾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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