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飛身撞到的同時大聲阻止,不僅救了劉鈺一命,也救了自己一命。魏家武卒以少擊多,雖說不至於高度緊張,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一來輕敵是兵家大忌,武卒訓練的第一課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能輕敵,二來對方有五倍於已的人數,也不容他們有任何輕敵的想法。此刻這些武卒高度戒備,而張紹卻是從劉鈺的背後衝出來,如果不是那一聲表明身份,武卒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把他放倒。


    聽到這聲喊,武卒們沒有做出過激反應,而魏霸也沒有本能的反擊,他隻是退了一步,避免被張紹撞個正著,劉鈺因此也避免了被魏霸一腳把頭踩成爛西瓜的噩運。


    盡管如此,劉鈺和那些隨從們也嚇得不輕,特別是劉鈺本人,當他看到魏霸的靴底在眼前迅速放大的時候,他真的聽到了死神的召喚,心髒瞬間停跳。


    當魏霸被張紹推在一邊的時候,劉鈺嚇得癱軟在地,一股熱流從襠下湧出,瞬間浸濕了他的錦裕。


    “你瘋了?”張紹也嚇得臉色蒼白:“這裏是皇宮,你要當眾殺人嗎?”


    魏霸眉心微蹙,緩緩的籲出一口氣,渾身繃緊的肌肉慢慢放鬆了下來,心裏卻警惕萬分。


    他知道自己網才過激了,這些天的勾心鬥角讓他心神疲憊,劉鈺找上門來,險些成了他的出氣筒。


    張紹見魏霸放鬆了些,這才放了心,他轉過頭,本想對劉鈺吼一聲,卻一眼看到劉鈺襠下的那片水跡和臭哄哄的味道,不禁啞然失笑。他隨即意識到這時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立刻衝著那些看傻了眼的劉鈺隨從們喝道:“還不快滾!”


    劉鈺的隨從們如夢初醒,有人上前架起軟作一攤泥的劉鈺,轉身就跑。他們的前麵有虎視眈眈的魏家武卒,根本沒有勇氣闖過去,隻能本能選擇向來路撤退。而正當著他們的卻是董允率領的一百虎賁郎,一看到一群人向自己衝了過來,董允愣了一下,隨即本能的吼了一聲:“列陣……”


    虎賁郎們正睜著眼睛看熱鬧,忽然見一大群人向自己衝了過來,也吃了一驚,再聽到董允這聲音都變了味的一聲尖叫,頓時亂作一團,有的拔刀幅度過大,刀是拔出來了,卻險些砍傷身邊的同伴,有的準備列陣,卻被同伴們擋住,有的倒是夠勇猛,怒吼著衝了出去,卻忘了要和同伴配合,更多的人則是向後退去,把董允都衝撞得站立不穩。


    魏霸沒看到這些,他隻是看著逃跑的劉鈺有些不解氣,撿起他們扔在地上的一口刀,就向劉鈺等人的背影甩了過去。不料一時用力過大,戰刀在空中打著旋,帶著淩厲的嘯聲,飛過了劉鈺等人的頭頂,飛向了亂作一團的虎賁郎們,飛向東倒西歪的董允。


    有眼尖的虎賁郎看到淩空飛來的戰刀,嚇得魂飛魄散,有人轉身就跑,有人舉起盾牌,衝上去保護董允。沒等更多的人反應過來,戰刀“當”的一聲砸在了盾牌上,然後又反彈開來,附近的虎賁郎們嚇得亂蹦亂跳,四散躲閃。


    董允也嚇得不輕,不過他更加憤怒,厲喝一聲:“列陣,反擊!”


    “喏!”有幾個冷靜些的虎賁郎們聽到了董允的命令,向劉鈺等人迎了過去。劉鈺已經嚇得人事不知,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狀況,那些隨從們平時橫行慣了,哪裏管眼前這些是什麽人,他們隻知道身後有更可怕的魏家武卒,一看虎賁郎們衝了上來,二話不說,拔刀就砍。


    虎賁郎們說起來在宮裏保護皇帝,可是皇帝一年到頭也出不了幾次宮,而且一出宮就是前呼後擁,虎賁、羽林、五營士全部出動,還有虎步營清道,普通百姓早就被趕到一邊,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意外情況。他們平時也訓練,卻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意外,說白了就是一群儀仗隊,根本沒有什麽作戰經驗。平時列個隊形倒沒什麽問題,一旦真正碰上敵人,還沒接戰,他們自己已經陣腳大亂。雖然總人數有一百,可是聽到董允命令衝上去的卻隻有十多人。


    麵對想要奪路而逃的劉鈺隨從,這些衣甲鮮亮的虎賁郎哪裏是對手,一個照麵就被打得落huā流水,狼狽不堪。劉鈺隨從剛剛被魏家武卒打得鼻青眼腫,此刻卻是一擊得手,所向披靡,那股惡氣頓時找到了發泄的對象,他們狂呼而進,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護著劉鈺揚長而去。


    片刻之後,劉鈺的隨從消失在遠處,隻留下一片狼藉的虎賁陣地,還有遠處目瞪口呆的魏霸等人。


    混亂中,董允挨了一刀,雖然沒受傷,可是胸腹之間卻被拉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白晳的皮膚。他驚魂未定,臉色比肚皮還要白。他從小就養尊處優,在宮裏更是說一不二,連皇帝劉禪都不敢違拗他,其他人看到他當然更是畢恭畢敬,連臉色都不敢讓他看一下,何嚐有人敢用刀砍他?他一向覺得自己無所畏懼,可是今天險些被人一刀開膛,他才真正品嚐到了危險的味道,一時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魏霸卻是詫異,他和劉鈺的隨從交過手,知道他們是什麽貨色,董允身邊的這些虎賁郎是保護皇帝的,怎麽會這麽差勁?居然被打得這麽狼狽。


    他也隻是驚訝而已,不至於亂了方寸。張紹對這些虎賁郎卻知根知底,對這個情況一點也不意外。他抓緊時間,把情況對夏侯徽說了一下。夏侯徽略作思索,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張紹連連點頭,匆匆的回府。那些虎賁郎們還沒有反應過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


    張紹進了府 對劉禪躬身施禮:“陛下,外麵發生了一些意外,後將軍之子劉鈺與虎賁郎發生了衝突,還傷了人,情況有惡化的可能。為了陛下的安全著想,請陛下立刻回宮。”


    一聽說外麵出了事,劉禪先是一驚隨即又〖興〗奮起來:“劉鈺,就是叫玉麵郎的那個紈絝?”


    張紹點了點頭:“正是。”


    “誰贏了?”劉禪笑容滿麵的問道:“他們有多少人’朕身邊的虎賁郎可不少,應該不會輸吧?”


    張紹尷尬的搖搖頭:“劉鈺大概有五十人左右,不過……他們贏了。”


    劉禪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一百對五十,居然還打輸了?就這種廢物還能保護朕?董允呢 把他叫進來,朕要問問他平時都是幹什麽的!”


    張紹連忙示意劉禪低聲,劉禪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偷偷跑出來的,不能讓董允知道。他怒氣未消,坐在那裏呼哧呼哧的大喘氣,臉色脹得通紅,顯得非常不高興。


    張紹按照夏侯徽的指點 力陳安全可虞,這些虎賁郎無法保證皇帝、皇後的安全,請他們立刻回宮。


    至於要見魏霸的事,魏霸就要宮外,馬上就可以進官見駕。


    劉禪很沮喪,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隻得灰溜溜的回了宮。張家和皇宮隻隔著一道街,回宮其實也就是幾步路的事,不過皇家的氣派不能馬虎虎賁郎們還是要擺開儀駕,擺足了威風。


    依然扮作侍從的劉禪對董允很惱火,他不敢把這份惱火擺在臉上 隻敢背著董允,吐了一口唾沫 順便把嘴裏嚼得沒了滋味的檳榔吐了出去。


    經過一陣忙碌,董允總算是還過神來了把皇後的車駕送進了宮城,他站在宮門口,慢慢的恢複了冷靜。這時,路中間的一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過去,躬著身子仔細的看了看,覺得有些眼熟,便伸手小心的拈了起來。


    這是一小團還粘著唾沫的食物殘渣,暗紅色,有一股混和著口水味道的奇特氣味。


    董允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非常清楚這東西是什麽,而宮裏又是誰在吃這個。一想到剛才皇帝陛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宮溜了一圈,而他卻偏偏發生了那麽狼狽的事,他的心髒突然猛跳起來,一種說不清的憤怒湧上了心頭。


    沒等他想好怎麽質問皇帝,黃皓從宮裏一溜小跑的跑了過來,董允立刻攔住了他,沉聲問道:“去哪?急急忙忙的,有失體統。若是讓人見了,豈不人心浮動?”


    黃皓看到董允就怕,連忙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陛下要召侍中魏霸入宮進駕。”


    “陛下怎麽知道魏霸在外麵?”


    “剛才……”黃皓指了指外麵,又指了指宮城上:“外麵打架的事,陛下在上麵看到了。”


    黃皓一說這句話,董允頓時心虛了,自己的失態被皇帝看在眼裏,少不得要被他嘲笑。他愣了片刻,又沒好氣的喝道:“陛下要見魏霸幹什麽?”


    黃皓詫異的看著董允,過了片刻,董允也覺得自己這句話問得有些不太合適,隻得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他剛走了兩步,突然又轉過身,快步走到黃皓麵前:“陛下剛才在哪裏?”


    “什麽?”黃皓一時沒反應過來,順手一指:“就在宮城上麵。”


    “具體哪個位置?”董允厲聲喝道:“我馬上就去詢問當值的郎中,要是你敢信口胡說,我立刻請旨斬了你。”


    黃皓嚇得一哆嗦,臉色煞白,董允見他這副模樣,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愈發的憤怒。這時,魏霸從遠處走了過來,下了車,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黃皓,又看了一眼董允,平靜的點點頭,就要從他們中間穿過去。


    董允一伸手,攔住了他:“你去哪?”


    “入宮當值啊。”魏霸看看董允,有些不解的問道:“我說董君,你是侍中,我也是侍中,好像沒有義務要向你匯報吧?”


    董允一愣,訕訕的收回了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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