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徽確實非常擔心。


    文學館她立刻把關鳳傳回來的消息報告給了張夫人。


    張夫人也有些慌了神。


    她知道魏霸在外麵很危險,卻沒想到形勢會這麽危急。


    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把魏風的新婚夫人習氏叫了過來,當著她的麵,授權夏侯徽出麵斡旋,習氏進行輔助。


    習氏進了魏家的門,和夏侯徽多有接觸,知道夏侯徽在這方麵能力超群,非她所能比。


    她也知道,魏家能有現在的風光,一方麵是因為魏延的資曆功勞,但更多的卻是因為魏霸的驕人戰績。


    如果魏霸有什麽意外,魏家的根基就失去了一大半。


    魏風和魏霸關係非常親近,如果因為她的原因影響了魏霸的生命安全,魏風一定不會原諒她。


    聽了張夫人的話之後,習氏痛快的答應了,表示一定極力配合,聯絡娘家,盡可能多給魏霸一些資源。


    得到了張夫人的支持,夏侯徽馬不停蹄,立刻趕到張府,通過夏侯夫人見到了張皇後,然後又去了吳府,通過吳懿夫人請求皇太後的幫忙。


    劉禪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不過他卻不能作出任何決定,他雖然是皇帝陛下,可是成都的兵權卻不在他的手上。


    他除了著急之外,幫不上什麽忙。


    ……夏侯徽坐著一輛簡樸的馬車,來到了成都西郊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前。


    賦閑已久的李邈正在家中讀書,忽然聽說有客來訪,不由得一愣。


    自從得罪了丞相諸葛亮之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客人了。


    他猶豫了一會:“是誰?”“對方沒說。”


    老門卒應道:“馬車上什麽標誌也沒有,看不出是誰家的。


    對方又藏在車裏不出來,不知道是誰。”


    “這是什麽意思?”李邈瞪起了眼睛。


    他剛要破口大罵,老門卒顫巍巍的遞過一個小布包袱。


    李邈接過來一看。


    臉色頓時大變。


    他匆匆起身,急聲說道:“快,把人從後門請進來,不要讓人看見。


    我換個衣服就來。”


    老門卒看著像兔子一樣竄進了內室的主人,茫然不解。


    李邈性格狂直,見客時通常都不換衣服,像這麽緊張,還是第一次。


    老門卒不多事,把夏侯徽迎進了後門。


    夏侯徽下了車,頭上戴著一個鬥笠,蒙著青紗,看不清麵目。


    老門卒將她領到堂上,送上茶。


    便退了下去。


    夏侯徽靜靜的坐著,過了一會兒,李邈從內室走了出來,咳嗽了一聲。


    “不知夏侯夫人前來,有何貴幹?”夏侯徽取下鬥笠,微微一笑:“給李先生一個機會,把李氏三龍改為李氏四龍。”


    李邈眼神一緊:“還有呢?”“還有就是為令甥彭姑娘嫁進魏家。


    準備一點有份量的嫁妝。”


    李邈撫著胡須,沉思半晌,點了點頭。


    ……第二天,閑居已久的李邈突然上書求見皇帝陛下。


    主動要求去江州麵見李嚴。


    現在蜀漢大軍主力在關中與魏國作戰,真正能夠調動的也就是李嚴的部下,如果李嚴願意出手相助,肯定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劉禪大喜。


    立刻讓李邈去江州。


    李邈日夜兼程,隻用了兩天時間就來到了江州。


    聽完李邈的話。


    李嚴沉默不語,沒有任何表態。


    李邈急了,上前拉著李嚴的袖子說道:“驃騎將軍,當年先帝棄世,任命你為中都護,統內外軍事,與諸葛丞相共輔陛下。


    如今丞相在關中作戰,魏霸在交州形勢危險,隻有將軍能夠力挽狂瀾,將軍卻不肯出手,難道忘了先帝的囑托?”李嚴冷笑一聲。


    “你休用這樣的話來激我。


    交州離這裏數千裏,你是怎麽知道的?再說了,我奉先帝之命輔佐陛下,要我出兵,那陛下的命令在哪裏?”李邈大怒:“陛下的口詔,你還不相信嗎?”“你說是陛下的口詔,我怎麽知道是真是假?這麽大的事情,陛下連一紙詔書都沒有,你會相信嗎?”李邈的額頭沁出了汗珠,他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怪不得李嚴不相信他。


    李邈灰溜溜的走了。


    李嚴卻笑了笑,叫來了兒子李豐,讓他準備出兵。


    李豐大惑不解:“父親,你不是不相信他嗎?沒有陛下的命令,我們擅自出動,這是造反,萬一丞相降罪下來,那可怎麽辦?”“豎子,你還不知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嗎,沒有陛下的口詔,李邈敢到這兒來?隻是李邈這個笨蛋,連討一紙詔書都不知道,就急急忙忙的趕來了。”


    他撫著胡須,笑了笑。


    “當然了,也許這原本就是陛下的意思。


    天意難測,我們這些凡人是無法猜測的。”


    李豐依然不解。


    “既然沒有陛下的命令,將來丞相追究起來,我們怎麽解釋?豈不是授人以柄。”


    “我說出兵,就一定是出兵孫吳嗎?也許是去成都押運糧草呢!”李嚴瞪了李豐一眼,不快的說道:“你也過了而立之年,怎麽一點長進也沒有?”李豐很尷尬,沒有再問,退了出去,按照李嚴的命令進行準備。


    一時間江州騷亂。


    藏在江州的吳國細作立刻知道了,不敢怠慢,立刻把這個消息傳回去。


    在虛張聲勢的同時,李嚴給永安都督陳到下了一道命令。


    陳到接到命令之後,也大肆備戰,做出一副即將出兵的姿態,甚至把戰船駛到了峽口,隨時準備東下。


    ……李邈沮喪的回到成都,來到魏府,把自己出師不利的消息告訴了夏侯徽,夏侯徽什麽也沒說,給李邈準備了一份厚禮,向他保證,將來魏家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


    李邈莫名其妙,抱著禮物走了。


    ……益州的異動很快引起了步騭的的注意。


    步騭按照孫權的要求,正在打造攻城大車,準備收複臨沅,突然接到李嚴和陳到有異動的消息,生怕他們順江而下,攻擊西陵,直搗荊州腹地。


    他一麵嚴陣以待,一麵派人急報孫權。


    接到步騭的報告,孫權也不禁緊張起來。


    荊州的主力都在臨賀,如果這個時候蜀漢軍東出,僅憑步騭的部下是擋不住他們的。


    一旦西陵失守,蜀漢軍很可能順流而下直搗武昌,荊州就會全麵失守,其後果遠比交州失守更嚴重。


    雖然他也擔心這隻是蜀漢的疑兵之計,卻不敢冒險,立刻召見費禕,責問他是什麽意思。


    費禕一頭霧水。


    他對孫權說,我沒有接到任何命令,可能是你們搞錯了吧。


    費禕的解釋不僅沒有讓孫權放心,反而讓他更加擔心起來。


    他非常清楚蜀漢內部的權力鬥爭,更知道李嚴無時不刻不想立功。


    現在諸葛亮率領主力在關中,控製不住李嚴,如果劉禪下令讓李嚴聲援魏霸,李嚴很可能會小題大做,主動出兵攻擊東吳,把事態擴大,和諸葛亮爭功。


    諸葛亮在關中,益州控製在李嚴的手上,李嚴如果要東出,諸葛亮沒有足夠的糧賦支援,就隻能撤軍,無功而返。


    為了確保萬一,孫權下令步騭暫時不要離開西陵,加強防備,同時調兵遣將。


    他雖然沒有下令陸遜撤兵,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陸遜,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就在孫權疑神疑鬼的時候,襄陽又傳來了消息:孟達正在整軍備戰,有出軍的可能。


    至於是出兵騷擾襄陽、宛城,還是出兵南下,目前還搞不清楚。


    這個消息進一步刺激了孫權,孟達和李嚴一樣都屬於東州係,他們一直就是盟友,這次很可能是聯合行動。


    孫權甚至懷疑這本來就是諸葛亮的一計,讓魏霸在南,李嚴在西,孟達在北,三麵合擊,一舉奪回荊州。


    這看起來似乎不太可能,可是,有魏霸的事情在前,誰又能知道諸葛亮不會冒險?為了奪回荊州,諸葛亮和李嚴聯合起來,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在這種猜想之下,整個荊州進入了備戰狀態。


    這進一步加劇了荊州的糧賦需求。


    迫於壓力,孫權不得不讓張溫與費禕重開談判,拖延時間,希望在此之前陸遜能徹底擊敗魏霸,奪回交州,解除側翼的危險。


    荊州的風雲變動,魏霸一無所知。


    此刻,他正麵臨著陸遜的猛攻。


    連破四道陣地之後,陸遜不再前進,轉而派人圍攻魏霸所在的山嶺,要先拔掉這顆釘子。


    魏霸拒絕了撤退的建議,死守山嶺,親自上陣與吳軍搏殺。


    戰鬥異常慘烈。


    在陸遜有進無退的殘酷軍令下,在殺死魏霸、封侯拜將的**下,吳軍像發了瘋似的,向山嶺上的陣地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雙方就在狹窄的山嶺上展開了生死搏殺。


    蜀漢軍有地利之優,有充足的軍械,再加上魏霸親自上陣殺敵,鼓舞士氣,打得非常頑強。


    吳軍雖然奮死攻擊,卻隻是沒有能夠拿下陣地。


    在苦戰十餘天,付出了四千多人的傷亡後,終於停了下來。


    陸遜遠遠的看了山嶺一眼,一聲不吭地起身,走下了指揮台,回到自己的大帳。


    他讓人請來了後營的潘濬和左營的諸葛恪,又讓人叫來了朱績,沒有什麽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明天,我將發起最後的攻擊,勝敗在此一舉,我需要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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