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和我走嗎?”


    “…願意。”


    “好,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叫安好,叫你安生,喜歡嗎?”


    安生?女孩揚起了頭,黑眸裏閃著奇異的光芒,“喜歡!”


    安好讀懂了女孩眼裏的感激與喜悅,忽視了女孩眼眸深處的執著,她牽著女孩的手,離開了那所設施簡陋的孤兒院。


    電視裏才見過的掩藏在林子裏的城堡,道路旁兩列恭恭敬敬的下人,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老人家。


    “阿福,這是我的妹妹,她是安生。”安好介紹著。


    她又低頭看著安生,細聲細語地生怕嚇到安生似的開口:“這是管家阿福,你可以叫他福爺爺。”


    “福爺爺。”雖然看上去一點也不慈祥,但是如果是安好的要求,安生還是甜甜的叫著對方。


    總管安家內務的阿福,也是安好唯一要給安生介紹的人,至於其他下人,安好並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安生也樂得省事。


    安好離開了,讓阿福帶安生去臥室,她自己有別的事情,安生是不情願的,隻是她要乖,她怕安好會舍棄她。


    即便如此,還是被大到難以想象的臥室驚到而暫時忘掉安好不在的不適。


    “小主人,這是主人為您準備的屋子,您看看,還有什麽缺少的東西或者不喜歡的地方嗎?”阿福對安生的態度和對待安好的態度沒有任何不同,眼睛裏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比如憐憫可憐就算了,這位福爺爺的眼裏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就像是,機器人,隻要忠於職守就可以。


    “謝謝福爺爺,這個房間很好。”


    “不客氣。”


    “那個,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安生糾結著。


    “您請問。”


    “安好,我是說,安好姐姐的房間,我可以知道在哪嗎?”


    目光直視前方,阿福似乎在權衡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不多會,他低著頭看著安生:“小主人,主人的房間在您樓上的位置。”


    “謝謝福爺爺。”


    “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了,安好姐姐呢?”安生想去找安好,但是她不知道安好什麽時候有空。


    “呐,我的小安生想我了嗎?”安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阿福身後,因為阿福身形比安好大上一圈,安生都沒有看見。


    被當場抓包,安生似乎是不好意思,但是她還是小跑過去撲在安好身上,“安好姐姐~”


    “真是粘人。”這樣說著,安好其實並不嫌棄,她活的太久了,久到孤獨得要去收養一個小孩子,就算最後的結果還是她要離開,在遠處看著收養的孩子老死離世,她也想要找一個伴,尤其是在孤兒院發現這個不是很討喜的孩子之後,因為缺少營養麵黃肌瘦,不說話的時候,被那雙陰鬱滿滿的眼睛盯著,一般人會敬而遠之,安好不是一般人,她最後選擇了這個孩子,在她找遍了附近的孤兒院,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找到了那個特殊的女孩。


    安生懨懨的鬆手,安好不喜歡粘人的孩子嗎。


    安好抱起安生,“我喜歡你粘著我。”


    耳邊傳來的聲音是那麽溫柔,說出的話是那麽的讓她渴望,她不是不知道怎麽樣讓別人喜歡,可是,她想親近的,隻有這個人啊。


    “要一輩子粘著安好。”沒有姐姐那個後綴,安生不喜歡喊安好姐姐,那樣,她總覺得二人之間的距離是那麽遠。


    安好不反對這個並不恭敬的稱呼,多少年沒人喊過她的名字了,阿福喊她主人,下人喊她大小姐,外人叫她安總,安董,安小姐,那個人…太多太多的稱呼,曾經喊她安好的人卻早已離世。


    “我喜歡你叫我安好,就這樣,我喜歡。”


    “安好,安好…”安生在安好耳邊一遍遍喚著,直到她睡著。


    把懷裏的人抱著,回了自己房間,“小家夥,便宜你了。”熱水汽氤氳了整個浴室,安好三下五除二扒了安生的衣服,瘦的幾乎隻剩下骨頭架子的身子更能讓安好直觀安生的過去,貧窮饑餓排斥,所以在長長的路程後,因為信任自己,放心的睡得醒不過來。


    沒有任何旖念,安好盡職地擦洗著安生的身體,撇除安生沒有二兩肉的身軀,洗幹淨之後,安生的臉上出現了兩團紅暈,“五官很精致啊,咦。”之前都沒有注意到,安好的右肩有一個小小的十字胎記,“這是要做醫生的節奏啊。”


    安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她轉過頭,就看見了身旁閉著眼睛的安好,再轉過頭,這不是她的房間,是安好的房間嗎,沒有什麽區別,一樣的床,一樣的裝飾,一樣的落地窗,一樣的落地窗外安家的美景,莫名的更讓安生喜歡,想了想,她抱緊安好,經常被搶食物的她知道,什麽東西都可能會失去,食物,隻有吃進肚子才是自己的,她喜歡和安好睡,那就要趁著在睡的時候多享受一會。


    安好不需要睡覺,躺床上不過是實在無聊,她不喜歡和外人接觸太多,包括曾經的夥伴們,唯獨讓安好進了自己的房間,被抱緊,也不排斥,反抱住安生,她真的有一點想睡的欲望了。


    十年,可以改變多少事情,十八歲的安生是這個城市最炙手可熱的白富美,誰都知道,安生是女首富安總唯一的妹妹,前天,在安生十八歲的生日典禮上,安總將名下的財產分了一半給安生,並且宣布剩下的財產要在安生成婚的時候送給安生,無論是真是假,安生能不能拿到另一半財產,已經有了安好一半財富的安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可憐女孩,更何況安生也不再是麵黃肌瘦的樣子,被安好寵大的安生如今五官張開,長得不是禍國殃民,也是女神級人物,不怎麽出現在上次社會的派對裏,使她更加神秘,追求她的人翻了三倍。


    安生很厭惡那些人,將桌上的禮物情書扔進垃圾桶,她坐在位置上,周圍的同學們圍著她,卻沒人為她說話,她的聽力或者說五感都極為靈敏,她知道那些女生指指點點的是她多麽裝多麽可恨,男生們也不懷好意,他們中有人送的禮物被扔了,麵色很不好看。她不在乎,曾經她因為沒有在乎的東西,表現的不合群被孤立,現在她因為有了在乎的人,表現的不近人情被孤立,都是被孤立,她過去不在乎,現在更不在乎。


    麵無表情的上課,放學,上車回家,看見安好的瞬間,安生又是另一幅麵孔。


    “我回來了。”


    安好對於安生從來是放任,安生不說,她就不問,是以她一直都當安生對外也是這麽熱情,比如掛在自己身上,“都這麽大了,還掛我身上。”


    安生知道安好就是說說,她也不鬆手,“反正我就是喜歡。”像不講理的小孩子,安生捏了捏安好的臉頰,“這家醫院還真好,我這麽拉都不鬆。”


    隻是開了一個小玩笑,經常開的玩笑,安好卻有些難過,她都快忘了,忘了她是不老不死的存在,留給她和安生的時間不多了。


    “怎麽了?”安生疑惑道。


    安好搖搖頭,“就是想著你就這麽突然的長大了,我都沒反應過來,你就快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紀。”


    “我不要,我就要留在你身邊。”安生直晃腦袋,她不喜歡從安好口中聽到嫁人生子這個詞。


    “小丫頭,你遲早要走的。”就像曾經的夥伴們,留在她身邊的隻有阿福。


    “換個話題好嗎。”安生不喜歡這個話題,涉及到安好要離開自己的問題,安生表現的有些激烈。


    “換什麽,比如我的安生終於不怕黑,可以一個人睡覺了?”


    安生臉一紅,她才不是怕黑,隻是不想離開安好而已,要不是…要不是夢裏麵夢見了那樣的畫麵,她怕被安好聽見夢話,她才不會要一個人睡呢。


    “喲,臉紅了~”


    “哼,不理你了。”安生氣呼呼地去廚房覓食。


    瞧著安生進了廚房,安好的懷抱還殘留著安生的氣味,淡淡的薄荷香,她不喜歡薄荷,安生身上的薄荷味卻讓她歡喜,這大概是愛屋及烏吧,她,真的舍不得安生了。


    “阿福,我後悔了。”坐在書房,安好這樣說著。


    “主人後悔什麽?”


    “後悔收養安生。”


    “您不是決定好要拋棄安生小姐了嗎。”阿福說話總是那麽直接。


    “…不是拋棄…”安好反駁著,隻是不得不遠離而已,她揪著頭發,“對啊,是拋棄。”遠離和拋棄有什麽不同。


    二人都沒注意到書房的門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了又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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