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好像對這人頗滿意……


    可是謝葭卻皺了皺眉【念春閨no.205:相看(上)章節】。這人是個有誌氣,又是大家族碾壓出來的,想來應該是想借著衛忘憂家的爵位,一步登天。可是,他有誌氣,有孝心,是他的事。她謝葭的妹妹,卻不會被人拿來做石頭踏。


    袁夫人好似非常感興趣,謝葭也不好掃她的興,看看衛忘憂,麵色淡淡的,也沒什麽情緒。謝葭隻好笑笑,道:“到底還是要見過人才知道。”


    若是給謝嵩選媳婦,這樣的人也許不錯。可是給衛忘憂選上門女婿,卻……


    袁夫人也看出來她好像不是太感興趣,不過她又沒收人家的好處,犯不著給別人說話。何況她是個琉璃般通透的人兒,一下子就想通了謝葭所憂為何,因此也隻是笑笑,道:“也好,到時候隻管把人叫來,相看相看。”


    謝葭看向衛忘憂,卻見衛忘憂笑了起來,看來是頗滿意這樣的做法。


    對於謝葭提出的要求,就是再離譜,謝嵩也沒有不答應的。何況這種相看女婿的事兒,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謝嵩早年也是個離經叛道的人。


    很快就讓舒芷娘安排下了。不過是半個月的功夫,正趕上雎陽館沐休結束,開學的日子,謝嵩借著新學開館,宴請年少英才的名目,請了幾位公子進京。但是大多都是世族公卿家的旁支庶室的年輕公子,打著的是禮賢下士的名義。那三位候選人都是衛家的後代,自然是符合要求的。


    起初舒芷娘還想動點心思——若是能和衛忘憂結親,承了爵位,那是再好不過。她就安排自己母家一位堂兄也過來了。她這位堂弟。學問是有的,也是旁支,最重要的是生得貌賽潘安,不知道多少人家的閨女眼紅,其中不乏門閥貴女。但是像衛忘憂這種,娶過去就能承爵的,卻還是頭一個。而且她也相信,衛忘憂一個年輕娘子。自家堂弟還是拿捏得住的。


    禮單送到謝葭這兒,謝葭一眼就瞥到那個姓薑的,問了幾句,二話沒說就把名字給劃了去。帖子上統共就七八個人,謝葭卻還是嫌多。


    “是來幹什麽的,大夥兒都心知肚明,何必弄出這麽多人來湊熱鬧呢?難保他們是什麽心思呢。”


    說著。又劃掉了兩個,於是統共剩下五個。


    當日,謝葭帶著衛忘憂回公爵府去了。


    衛忘憂對謝府有些抵觸,更有些抵觸由謝嵩來打理她的婚事。這個父親,對她而言,和對謝葭而言完全不同。謝葭縱然怨他。也記得他的好。可是在衛忘憂心中,謝嵩的糊塗,風流,薄幸,一直讓她耿耿於懷。她曾想,自己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嫁一個像那樣的人。甚至因此而對文人騷客都退避三舍,反而羨慕謝葭的良人衛清風。心中對舞刀弄槍的武夫生出好感來。


    當然,她平時也不怎麽和人說話,這種話就更不可能說了,謝葭她們哪裏知道她的心思。


    但是她抵觸,不代表她怕。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什麽也不用怕。在府裏,當年對她冷嘲熱諷。捧高踩低的人,如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見她。


    因此。謝葭說要借著名頭,在謝府相看,她隻猶豫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進了公爵府,自然要先去給謝嵩請安。


    謝嵩對於這個過繼給自己親妹妹的女兒,倒是沒有什麽不自在的,見她們來行禮,隻是笑著讓她們起來【念春閨no.205:相看(上)章節】。


    他問謝葭:“人都請來了,你要怎麽相看?”


    謝葭抿著唇一笑,道:“難道就不能讓兒和忘憂妹妹出席嗎?”


    謝嵩也不生氣,隻是笑著斥了一聲,道:“胡說八道,哪裏有姑娘家像你這樣的?還是按你母親說的,給你們隔一座屏風,讓你們躲著瞧瞧就是了。”


    謝葭心想那哪兒成啊,她們又不是來看那些人的相貌的!


    但是自己的計劃和謝嵩說出來,恐怕謝嵩是不會答應的。


    於是她便笑道:“好,就按父親說的辦。不過其實母親已經給我們想了個好法子,就不用父親操心了。”


    謝嵩就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舒芷娘,道:“哦,是嗎?”


    這無疑是往她臉上貼金——謝嵩很願意見到她和嫡女親近。雖然猜不透謝葭的心思,但舒芷娘還是笑了笑,道:“侯爺,這種相看的事兒,我們婦道人家會操持的,您也不用擔心了。”


    謝嵩就笑了起來,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語氣雖然隨意,卻是有些生疏的。最近這段日子,珍姬出奇得得寵,可是侍奉主母,卻比從前更盡心了。男人嘛,見麵就是三分情。最近謝嵩天天呆在珍姬那裏,對珍姬自然是好感倍增,而嫡妻,卻是打得照麵也少,當然也就生疏冷淡了。


    舒芷娘也沉得住氣。她知道,謝嵩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隻要她不做錯什麽天大的事兒,隻要她還是謝府名正言順的公爵夫人,謝嵩就得尊重她一天。珍姬最近有些肆無忌憚起來了,但是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小妾罷了。她隻要死死地捏著華姬這張底牌,無論現在謝葭和珍姬怎麽折騰,到時候,真要有事,她隻要把這張底牌亮出來,就不相信謝葭能不就範。一個珍姬,也不過還是被她拿捏在手裏的罷了。


    謝葭親親熱熱地同舒芷娘打過招呼,幾乎是並肩出了門來。然而出了門不久,她就把舒芷娘甩開了,自往蒹葭樓去了。


    舒芷娘也就是笑了笑,沒說話,自己去忙碌宴席的事情了。


    蒹葭樓是謝葭和衛忘憂都住過的,比起謝葭偶爾還能回來瞧瞧,衛忘憂這還是第一次回來。少年時,她和嫡姐一塊兒住在這裏,是真正的相濡以沫。到現在,她也不敢相信,隻比自己大兩歲的嫡姐,竟然在這人吃人的地方,護著自己,一路披荊斬棘,走出一條路來,最後還給自己謀了一個那樣的出身。


    少年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不少,常年守陵的日子,也很少想起來。但是如今回來了,看看這熟悉的屋子,和屋子裏的物件,過去的一切,好像一瞬間都在眼前清晰了起來,走馬觀花那般。


    謝葭也由著她自己左看右看,自己尋思著一會兒的事情。


    要指望謝嵩點頭答應,自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先斬後奏,謝嵩也無可奈何——最多就是去指責舒芷娘,隻道這主意是她出的就是了!


    不多時,舒芷娘就差了人來稟告,說是宴擺在花廳,已經開始了,讓謝葭和衛忘憂過去。舒芷娘已經留好了路,可以讓謝葭不動聲色地潛伏到那屏風後麵去。


    謝嵩是聞名天下的大儒,雖然已經半退隱,但是儼然還是百官之首。他宴請,各位後生自然是誠惶誠恐,眼睛也不敢亂看。


    宴擺在花廳,雖然是小宴,可是每一個細節都是非常周到的,讓人不得不感歎,公爵之家,果然不同。


    謝嵩也喜歡這些年輕的後生,何況有那麽幾個,是真有些才學的。雖然青澀,但是看在謝嵩眼裏,也生出些許後生可畏的感慨來。


    他一直笑著……若是沒有見到聯袂而來的兩個丫鬟的話……


    眾人看他神情,不由得也回過頭去。


    隻見謝府的兩個侍女,看著應該是姐妹,生得有幾分相似。都梳著雙環髻,身穿青色小襖子和長襦裙,尖尖的繡鞋,也是若隱若現。雖然生得相似,可是風格卻大相庭徑。一個明眸皓齒,麵上帶笑,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嬌媚之態,然而眉尖卻是微挑,隱隱有一股凜然不可犯的冷冽。


    而另一個,五官沒有身邊的人出色,但是雙目似寒霜幽泉,沒有半絲波瀾,儼然是個冷若冰霜的冰雪美人。但是偏偏生了一張嫵媚的鵝蛋臉,舉手抬足之間,都有一股難得的韻味。


    不是說衛忘憂長得不如謝葭。這兩姐妹的相貌,其實是在伯仲之間的。但衛忘憂到底是沒有出閣的姑娘,看著比謝葭,還是少了女子的那種風情和韻味。因此看著沒有這麽顯眼罷了。


    這是一對難得的美人。在謝府這種地方,不但謝嵩的貼身大丫鬟入畫是個出眾的,連兩個端茶倒水的丫頭,竟然都有這般風采……


    在座眾人,就算一開始明知道自己是來做個陪襯的,也有不少生出些心思來。另外幾個候選人,也有一個暗暗投來視線,並黏在謝葭臉上就移不開了。謝葭看過畫像,認出那是章州衛氏的小子。


    謝嵩看了那小子一眼,不經意地皺皺眉。


    謝葭注意到另外兩個人。一個應該是京城衛氏的小子,他隻看了一眼,就把視線移回到謝嵩臉上,似乎是看到謝嵩皺眉,他就低下了頭。另一個,是朱坊衛氏。他的長相應該是三人之中最平凡的,看了兩個漂亮的侍女,多看了兩眼。但是眉宇之間有些笑意,倒不像是有齷齪心思的。仿佛純粹就是驚訝所以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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