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冤家路窄,勝叔和阿香以及另外一個男的居然訂的是相連的座位,我不僅感慨這就是命的時候,也看了看勝叔和那個男人。


    他們倆人此刻皆是腰板挺得溜直,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幹坐著!其實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其實這倆老頭是在慪氣,可是礙於倆老頭的淫威,我又不敢說什麽。


    我依稀記得我們上火車前我喊的那一句師娘,換來的是勝叔的嚎啕大笑以及另一個人的幹瞪眼,阿香聽見這話後臉一紅,不過她卻並沒有生氣,隻是笑著和我說:“叫我香姨吧。”


    在我們來的路上,香姨像我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原來勝叔真的是道士,隻不過他是一個什麽都不懂隻會騙吃騙喝的藍道道士。而那和勝叔吵架的人其實就是他的師弟,這人叫趙德龍。


    勝叔三人自幼孤苦,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小乞丐,而他們正是被一個姓趙的道士給收養了,所以說三人看似是師兄弟,其實真實關係是三兄弟。


    我不知道既然關係這麽好,為什麽勝叔還會和龍叔吵架成那樣,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香姨的關係吧。不過我也知道,既然是屬於他們三人的秘密,我也不好意思問。


    看著這倆活寶在一起鬥氣的樣子我就一陣好笑,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一套!


    我慢慢的走到了吸煙區,點燃一支煙,望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由得心中暗罵一句,他大爺的!


    我其實挺喜歡坐火車的感覺,因為可以欣賞到沿途的風景,可以和許多陌生人相遇,體會一下他們的人生。我不知道和我相遇的每一個人會有怎樣的酸甜苦辣的人生,也許他們正在度過最困難的時刻,也許他們剛剛度過最困難的時刻,不過,不管怎樣,我會靜靜的聽他們講完屬於自己的故事,然後慢慢體會我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有些變的像是文藝青年了,內心敏感,孤獨又脆弱。也許我從小就是一個文青吧,隻不過最近越來越像了。


    我苦笑了一下,由於不是什麽節假日,所以車上的人注定不是很多,我喜歡聽的陌生人故事沒有了,望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我喜歡看的風景也沒有了。我望著車窗上倒映著那個少年,曾經精神抖擻的樣子已經不見了,換來的是滿臉蒼白,左右臉也不對稱,像是一個半身不遂的患者在那幹瞪眼。眉宇間已經多了一絲憂愁,多了一絲哀怨,這麽多年了,也許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突發這種感慨吧!


    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這話一點錯都沒有,可是像我這種石頭恐怕永遠都不會發光了,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了。我記得我剛入社會前,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幻想著可以月入過萬,贏取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現在想想,那時候還真是無知啊。有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想想這些事情,還是不住的想要哈哈大笑。


    可能是我現在已經被社會給磨平了棱角吧,讓我們漸漸變的圓滑,也沒有了當初的野心。想到這裏,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劉根啊劉根,你才二十多啊,你怎麽這麽頹廢了呢?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歎了一口氣,慢慢走了回去,頹不頹廢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快報廢了。勝叔和龍叔兩個老家夥還在不苟言笑的拚坐軍姿,我坐在他倆的對麵麵臨著他倆的大眼瞪小眼,我真的感覺我快報廢了。


    這樣不行啊,我尋思要是這麽一直下去,我這還沒到龍江恐怕就被這倆老家夥給瞪死了,不行,太壓抑了,我必須找點什麽樂子,讓我麵前兩位爺高興起來,他倆一高興說不定就會忘記了彼此。


    找什麽樂子呢?我看著周圍的一切,突然我的目光定格在小桌上的撲克上,要說這撲克可是個好東西啊,我想他一定是最能凝結男人感情的一個東西了,我看著兩個老頭,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啊,我就不信這打撲克還不能讓你倆消停了?


    於是我拿出一副撲克對他倆說:“勝叔,龍叔,反正呆著也是呆著,我們打撲克唄?”勝叔歲數也不小了,讓他這麽一直坐軍姿估計他也受不了了,但是他不想認輸,隻好笑了笑說:“好啊,小根,我怕某人坐不下去了吧,咱們就打撲克吧,省的某人腰間盤突出又犯了!”


    聽見勝叔這麽說,龍叔終於忍不住了,他大叫道:“趙國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逛大保健已經把身子逛虛了,我看你才是那個坐不住的人吧!”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又吵了起來,香姨看見倆人這樣生氣的大叫一聲閉嘴,頓時兩個人都沒有了言語。


    我嘿嘿尷尬著笑著,然後洗了洗牌,對勝叔和龍叔說:“咱今天就玩鬥地主吧,你們會玩吧,二打一那種!”


    龍叔冷笑一聲說:“哼,我會玩,我做賭聖那會你師傅還不知道在哪呢?”


    勝叔也是不甘示弱,他聽見龍叔這麽說,就回了一句:“你要是賭聖那我就是賭神!”


    眼見著倆人又要吵吵起來,我連忙洗好了牌,然後依次分到了他倆的手裏,他大爺的,我可真憋屈,既要洗牌還要發牌,為的就是讓這倆活爹心情好起來,你說我招誰惹誰了?


    我看著自己手中的牌還不錯,而且為了有助於他倆團結,我故意叫了地主,為的就是讓他倆合夥打倒我,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誼,可是這撲克玩了幾把就繼續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勝叔總是避開我的鋒芒,然後把自己所有的好牌都打在龍叔的身上,要知道他倆可是一夥的啊,本來一次兩次也無所謂,可是就在龍叔出了倆二後手中剩了一張單,馬上就要走的時候,勝叔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王炸,然後手中的對就一個勁的打。走了以後還不忘衝著龍叔輕蔑一笑。


    這不是找事呢麽!!!我嚇得差點就把手中的撲克給扔了。要知道龍叔根本就是啥善男信女,本來剛才勝叔的牌一個勁的打他他就憋著一口氣呢,這下好了,勝叔那輕蔑一笑成了導火索,倆個老頭站起來就要來一套自由搏擊。


    香姨恐怕是見慣了倆人這副德行了吧,也不想管了,隻是苦了我和劉文傑,我倆連忙站起來拉架,這倆老頭都多大了你說?咋一點影響都不考慮呢?


    勝叔估計是也急了,脫下邪來就要打龍叔,龍叔的威風也絲毫不減,他大叫著:“神棍勝,你有本事不拿武器的,來啊,咱倆單打獨鬥,你敢麽?”


    勝叔拿著鞋也是一副殺氣逼人的樣子大喊:“滾犢子,你說說你哪次打過我了?啊?”


    他倆吵吵聲越來越大,動作也是越來越大,眼見著我和劉文傑就要拉不住了,可是身邊的人居然不選擇幫我們拉架,反而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這人性啊!


    終於,他倆的叫喊終於喊來了乘警。乘警把我們四個一起帶到了警務室一頓大罵,估計是把我們當成打群架的了。


    不過其實這樣也好,最起碼有了片刻的安寧時間,勝叔和龍叔還是一副誰也不服誰的樣子,乘警看到這也明白了這是倆活爹,惹不起的,於是他親自調和給我們的位置給分開了。


    勝叔被帶到了另一個車廂的空座上,而我則和勝叔一起來到了那個車廂。


    不得不說,勝叔自從離開了龍叔後變的開朗許多,他拿起了一瓶啤酒就大口的喝了起來對我說:“小根啊,你說我咋就那麽不待見那個王八蛋呢?”


    我自從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後也不敢亂說話了,隻是唯唯諾諾的說:“勝叔啊,你和龍叔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啊?”


    本來我這是挺平常的一句話,哪知道這老家夥聽到後居然又發火了,對我有些不耐煩的說:“小孩子知道那麽多大人的事情幹什麽?一邊涼快去!”


    看著勝叔又是發火的樣子,我知道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故事,不過我看我還是不要知道得了,畢竟這和我也沒什麽關係,這可是打不到狐狸,還容易惹得一身騷啊!


    到了晚上十一點鍾的時候,勝叔終於有些打盹了,他搖搖晃晃的就像是一個不倒翁一樣,我則是一點睡意都沒有,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我發誓,我真的把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光了。


    我趴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就像是當年上課睡覺的姿勢一樣,看著勝叔,看著窗外,其實有的時候我們的人生就像是這倆火車,路途中發生了什麽也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終點在哪裏。


    沒一會,我就有些困意了,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列車還在行駛中,載著我們這倆白道和倆個藍道慢慢行駛到了北方,一個人煙少,但是卻很美的小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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