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遠毫不懷疑的哦了一聲,輕蔑道:“看來鬼障林的恐怖之處也不過爾爾。”


    我點頭符合,不遠處的路叔忽然站了起來對我們道:“過來給他解綁。”


    張思遠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他輕舒一口氣去,和我一起走過去。王震眼眶紅棗的樣子竟和我的幻境裏的那個他十分相似。有一瞬間我恍惚起來,所幸張思遠轉移了話題,他微笑著道:“你的噩夢怎麽樣?”


    王震呆呆的凝視著我們,忽然眼淚充滿了眼眶。他顫抖著道:“原來你沒死。”


    張思遠略感驚奇:“你也夢到我死掉了?我夢見自己和你們探險是被隻毒箭射中後心。”


    我有些心虛,忙岔開話題和他解釋起之前發生的事情。王震用了好一會兒才從他的故事裏掙脫出來,他活動著手腳,坐在張思遠身邊道:“我的夢說起來很有意思,我竟夢到和張思遠一樣的內容。我甚至還和你當麵對質,咱倆差一點打起來。”


    我強裝笑顏應付,心裏已經開始懷疑為什麽幾個人會做一模一樣的噩夢?我不斷地安慰自己這才是鬼障林的恐怖所在,這些夢和現實不會有一丁點關係。


    張思遠見我神情有些不安,便問我怎麽了。我搪塞說噩夢太過逼真,一想起就覺得渾身發冷。王震接著我的話歎道:“的確讓人覺得十分難過不安。不過幸好咱們幾個的夢境不是完全一樣,如果四個人全做一模一樣的夢,那會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它和現實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我歎口氣,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邊傳來。王霖朔正掙紮著坐起來,路叔一臉疲憊的坐在一旁。我大喜,奔過去叫道:“你醒啦?”


    王霖朔的神情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則是不敢置信和驚慌。張思遠叫道:“二朔,我做了個噩夢,夢到你殺死了我。”


    王霖朔眼睛圓瞪,表情有一絲轉瞬即逝的惶恐。我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表情的變化,開口問道:“你剛才經曆的事情隻是一個夢而已,現在你看到的才是真實的世界。你在幾秒前經曆了什麽的磨難?”


    他仍有些反應不過來,頓了頓才道:“我夢到被童年時鎮上的惡霸痛打。”


    王震輕舒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幸好四個人的夢各有不同。”


    我向王霖朔望了一眼,隻見他臉色發白,緊抿著嘴,神情十分惶恐。我瞬間猜到了他露出這幅樣子的原因,心道等到兩人獨處時要好好問個明白。


    路叔仍固執的認為這裏是湖北保康,並一疊聲的催促我們去救黑衣人。我眼見再三解釋都沒有作用,歎了口氣,把玉從他手裏要回收好,問道:“你還記得你最後見到他是在什麽地方嗎?”


    路叔沉思半晌,無奈的搖搖頭。我頗為無奈,心也沉了下去,心道被這些亂七八糟的幻境拖延了那麽久的營救時間之後,他是否還……張思遠歎道:“現在我們陷入了兩難之地,無論是找人還是尋路都絲毫沒有方向。”


    王霖朔拿出指南針,驚呼道:“指南針什麽時候壞了?”


    我一驚,忙搶過來細看,隻見那指南針的指針絲毫不動,無論人怎麽改變方位亦或是搖晃它,它都無動於衷。王震大罵一聲,我的心瞬間沉入水底,冰冷的像是塊冰。張思遠哭喪著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看今天我們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各種噩夢嚇死。”


    路叔頹然跌坐在地,歎道:“周漸恐怕已遭遇不測了。就算是一個壯漢獨自身處密林裏尚且不能保全,更何況他還帶著傷,又沒人能去營救他。”


    我方才真正體會到了鬼障林的可怕之處,它先消耗掉你的精力,讓你走的氣喘籲籲雙腿發軟,再來摧毀你的精神,讓你又害怕又絕望,最終被困死在林子裏。


    王震仍不死心,嚐試著修理指南針,可那個小小的指針卻像是戀愛時鬧脾氣的女孩子,無論他怎麽或溫柔或粗暴的對待它,它都一動不動。


    我強忍住想要把它摔在地上的欲望,深吸一口氣把它扔在背包的最深處。張思遠皺眉思索道:“我好像聽說過,在野外迷路後可以利用植物的生長規律辨別方向。”


    王霖朔打了個響指接話道:“對,樹皮一般是南麵的較光滑,北麵的較粗糙。而且在秋天時,南麵的草木枯萎的較快。”


    我的眼睛頓時亮了,興奮的奔過去打起唯一的一隻手電,挨個觀察樹皮。事情果然如他講的那樣,靠近我右手旁的那一麵的樹皮上有些坑坑窪窪的小疙瘩,而反麵則摸起來比較舒適一點。我大喜,對他們叫道:“這邊是北方!”


    王震一拍王霖朔的肩,稱讚道:“你從哪兒獲取的這些冷門小知識?”


    王霖朔得意一笑,指揮道:“我們來的時候連向右拐了兩次,現在我們隻要按著相反的方向返回到大路之後,再向南走,就能成功逃生了。”


    路叔不肯撿起扔在地上的背包,他不斷的向後望,神色頗為猶豫。我也心知把同伴丟在這裏是件極為不義的事,不由得拉住他們歎道:“我們真的要拋棄……”


    還沒等他們答話,路叔忽然搶先道:“還是走吧,我們找不到周漸的。”


    我們麵麵相覷,真不知是該受良心的譴責還是繼續棄自己安危於不顧。路叔低著頭拖著包從我身邊邁過去,低聲道:“就憑咱們幾個根本找不到也救不了他,不如我們盡快出去,聯係到更多的人來營救。”


    我點點頭,跟了上去。不知為何,走出林子時的路途好像比入林時要輕鬆的多。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繞回了身上有一長一短的低矮的樹身旁。張思遠遲疑道:“我們是不是能走出去了?”


    進入林子時那段鬼打牆的經曆仍讓我心有餘悸。我仔細辨別了幾次樹上的記號及周圍的環境,猶豫道:“應該是吧……”


    縱使有千般疑問和膽怯,我們卻不得不一直朝著我們選定的方向走。張思遠和王霖朔每走幾步都要仔細去看樹幹上的記號,我的心高高吊起,生怕前麵會忽然出現一棵巨樹擋住去路。


    如此提心吊膽的前行了十幾分鍾後,眼前的樹木逐漸變得稀疏,道路也變的開闊。我輕舒一口氣,張思遠叫道:“總算走出來了——哎呦!”


    他隻說了半句話就啪嘰一聲摔倒在地,我連忙把他扶起來,笑道:“看來你是舍不得離開,要不怎麽一說到要離開這裏,你竟忍不住和地麵來個親吻。”


    張思遠卻一反常態的不和我鬥嘴,滿臉驚恐地道:“那棵樹下好像躺著個死人!”


    我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慌忙跑到身後的那棵樹下蹲下來,一個著一身黑色的,傷痕累累的,後腦勺對著我的人映入我的眼簾。


    路叔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到地上的人一下子僵住了,失聲叫道:“周漸?”


    這兩個字宛如道驚雷般在我耳邊炸響,王震手疾眼快的把他翻過來,黑衣人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路叔瘋了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顫顫巍巍的去試他的呼吸。我屏住氣息,那一瞬間覺得天地間靜的隻剩下心跳聲。


    眼看著路叔的神色由僵硬緊張變到緩和,我長舒一口氣,喜悅從心底升騰起來,幾乎想蹦起來高聲歡呼。王震眉開眼笑,小心翼翼的把黑衣人放在背上,腳步輕快的向前走去。


    我站起身來,壓著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無形中消失了,疲憊和疼痛還有饑餓似乎也沒那麽難以忍耐了。我像是被人打了雞血一樣,拔起腳向前走去。


    再次回到鬼障林的入口時,我整個人都差點虛脫掉,抹著額頭的汗,咬著牙從林子裏竄了出去,靠著岩石一屁股癱在地上,再也不想動了。


    路叔顧不上休息,忙低頭去看黑衣人。他緊閉著雙眼,氣遊若絲,臉上脖子上滿是一道道的血痕。路叔緊皺眉頭,撇嘴咂舌,輕輕翻開他的眼皮,卻發現他的一對眼珠像是火一樣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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