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又高又壯實,高鼻深目,皮膚小麥色的青年從屋裏興衝衝地跑出來,笑道:“姐,你來啦!”他的表情忽地一滯,指著我們叫道,“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大姐並不理會他的問題,隻是對他露出個捉摸不透的笑。胡三的眼睛好半天也沒從那人身上挪下來,他不無羨慕的低聲道:“這哥們恐怕有一米九五吧?長這麽高幹什麽,傻大個兒。”


    我不禁失笑,瞥了那人修長的雙腿一眼後,低聲笑道:“還好人家沒聽見你的話,不然你的向導計劃肯定要泡湯了。”


    青年幫他姐把後備箱裏的東西搬進屋裏,跑出來瞪著我們問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


    張思遠神秘地道:“來完成你的一個心願。”


    他上下打量著我們,看到我們的登山包後,眼睛忽地一亮,後退幾步,吃驚的表情在臉上炸開。他倒吸一口涼氣,失聲叫道:“你們不會是來帶我進塔克拉瑪幹沙漠的吧?”


    王震笑道:“你猜對了。”


    青年人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手足無措地抬起手又放下,呆了半晌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急奔進屋,從裏麵傳出他高了八度的興奮聲音。


    王霖朔笑的嘴咧到了耳朵根,他望著院門道:“怎麽一談起喜歡的事情,這麽大的人就像個小孩一樣。”


    他的話還沒說完,青年從屋裏飛躍著出來,拉過我的手欣喜道:“你們等我一等,我拿最好的飯招待你們後再動身!”


    路叔卻忽地拉住他,正色嚴肅道:“你對沙漠有多熟悉,體力又怎麽樣?”


    他想都沒想,叫道:“絕對沒問題!我在沙漠邊上長大,關於沙漠的事情我聽了一籮筐,也懂得一些求生技能。至於體力,你看看我的胳膊。”他挽起自己袖子,露出肌肉給我看,又比劃了幾個很有力度的動作笑道:“還可以嗎?”


    大姐從屋裏走出來,歎道:“這兩點你們盡管放心,這小子早已為了探訪沙漠做了好久的準備。還真如你們所說,剛才他對我坦白,十天之後他決定一個人去探塔克拉瑪幹!我真是……多虧遇見了你們。”


    張思遠對她得意的笑笑,轉而對笑成一朵花的青年疑惑地問道:“我真搞不懂你,沙漠裏白天酷熱無比,晚上小風吹得能殺死人,有時候還有沙塵暴,又沒水喝。我們幾個實在不得已才來到這裏,你為什麽總想去受苦?”


    他笑笑:“你們恐怕不能理解生長在沙漠邊上孩子的心情。我自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了,這麽長的時間裏我從未離開過這個村子。我還是個皮的不行的小孩時,就已經聽了一肚子關於沙漠的傳說和故事。我本身也是個好奇心很濃厚的人,總是在想沙漠最深處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我噢了一聲,路叔忽然轉頭向著大姐道:“走這一趟你看多少錢合適?”


    她愣了愣,咬著嘴唇沉思了一會兒試探道:“五千怎麽樣?先給錢,再帶走人。”


    一切都談妥之後,我們坐在院子裏,看著夕陽西沉,吹著帶點兒涼意的風,一碟又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斷地從廚房蹦到餐桌上。大姐把自己的看家本領全使了出來,無論是新疆的特色菜還是普通的米飯稀粥之類,每一樣都讓我讚不絕口。張思遠牢牢盯住撒了杏仁的酸奶不放,一連喝了五六碗,活像個惡鬼投胎。


    路叔本提議飯後就趕路,可卻被大姐攔住。她邊收拾碗筷邊道:“晚上沙漠裏冷的什麽似得,你們為什麽不養精蓄銳,好好睡一覺再走?沙漠裏又硬又都是沙子,可沒有俺家的床舒服。”


    路叔雖有些心急,可看她急切的眼神也不好拒絕,隻好勉強答應。這一夜,除了鋪蓋硬了些外,我找不出任何毛病。早起收拾妥當後,正要出發時大姐忽然停住車推開門,沒過多久捧著足有半個手臂高的一摞饢,氣喘籲籲地往他弟手裏一塞,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黃沙漫漫,微風陣陣。一輪初生的新日懸在天邊,不遺餘力地潑灑著光輝。胡楊在公路的兩邊輕輕搖擺著,似小山包般層層疊疊的黃沙形成了別有一番意味的圖案。張思遠目不暇接,看的幾乎呆了,喃喃地道:“現在若給我一個相機,我能拍出在國際上拿獎的作品。”


    大姐卻沒有我們這樣的閑情雅趣,她把青年拉到一邊,緊鎖眉頭雙手扶著他的肩,再三囑咐,足足耗掉了十幾分鍾後才不舍地把他向我們一推:“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在沙漠的邊境能看到的人還多一點,也有可能會有補給站。但越往裏越是真正的無人區,你們隻有靠自己了,一路順風。”


    我們齊齊向他揮手,轉身踏出探訪沙漠的第一步。王震好奇地道:“這裏的沙子竟然是硬的,我還以為會和沙灘上的一樣軟。”


    王霖朔邊綁緊褲帶邊道:“這裏算是沙漠的最外層,早被來往的人們踏實了。不過我忽然想到,塔克拉瑪幹沙漠的麵具足足有三十三萬平方公裏,如果靠咱們的雙腿得走到什麽時候哇!為什麽我們不買一批駱駝?”


    在前麵探路的青年回過身,叫道:“你以為駱駝是說買就能買到的嗎?現在村裏的青壯年紛紛放棄這塊荒涼的土地,跑到大城市裏去打工,哪有人再養什麽駱駝做那賺不到錢的沙漠的營生。你們盡管放心,我知道最短的路,用不了幾天就能出去。”


    我心道你從來沒來過這裏,又怎麽能知道最短的路?光靠口耳相傳可不一定準確。


    大家一路蜿蜒西行,剛見到一個個類似蒙古包的小沙丘和泛著光的黃沙時所有人都頗為激動,又是蹲下去摸沙子又是望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遠方出神。但當沙丘的陰影遮蓋不住毒辣的日頭時,我逐漸厭煩起來,眼前的奇景也失去了魅力。張思遠擦著額頭的汗抱怨道:“我要收回我昨天的話,這裏的太陽可比雲南的那個要熱情多了。”


    青年回頭不屑地翻個白眼道:“全世界不都用的一個太陽嗎?難不成新疆的太陽就比東北的要扁一點?”


    王震哈哈大笑道:“他這個人總愛說這些沒腦子的話,你不用搭理他。對了哥們,跟你相處了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他撓撓頭:“大名太土了,不好意思說出來。你們叫我勝子就好。”


    開始時我們還有餘力還無邊無際的瞎扯,可我卻逐漸覺得肩上的雙肩包沉的像是裝了塊巨石。望向其他人,見他們也是有氣無力地不停擦著汗水。我開始後悔起來,長歎一聲,卻聽王霖朔忽地低聲驚呼一聲。


    他拿著一個塑料的黑色小桶,邊抖落上麵的沙子邊問道:“我剛才無意中從沙堆裏踢出一個這玩意,要不要拆開看看?”


    胡三搶過來,對著陽光照了照,又捏了捏,兩手攥住小桶的兩邊用力向兩邊一擰,一張紙條飄然落地。


    張思遠抄起它來,展開眯著眼睛讀道:“向前走一千米,再向右轉,見第二條指使。”


    我湊過去,想從字跡辨認出這句話出自誰手。但這些字平凡無比,簡直是埋沒進字堆裏就再也找不到,毫無任何特點可尋。勝子笑道:“終點不會埋藏著什麽寶藏吧?”


    路叔一邊用手扇風一邊道:“也有可能藏著陷阱。”


    勝子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把紙條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後,忽然抬起眼睛問道:“各位老板,你們來這裏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尋草藥吧?”


    我和王震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路叔波瀾不驚地道:“你猜對了。給我講講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勝子扭過頭去,盯著沙丘聲音有些發飄:“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們包裏的管子和槍。你們不會來這裏為了解決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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