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呼一聲,搶過去仔細端詳。在來回翻看了數十遍後,我終於瞧出了一點端倪,這塊玉相比於正品個頭略小,身上的花紋也不如正品細膩精致。我失望的望著這塊西貝貨,像是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剛剛升起的激動和驚喜在一瞬間化為烏有。胡三長歎一口氣,把假玉扔進包裏:“這塊玉的出現,肯定不是偶然。”


    我腦中忽地出現了李希瞰的凶狠眼神和他那句惡狠狠的話:我把玉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但你和胡三早晚會猜出來的,所以我要殺掉你們。我腦海中火花一閃,問胡三道:“真的玉是不是就藏在沙漠裏?”


    他點點頭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進沙漠的目的不隻是為了尋找草藥,還為了尋找那一塊破石頭。在我們還沒從永勝回來時,我就確切的推斷出玉應該在這裏。”


    我滿腹疑問,沉思道:“這裏離著永勝有十萬八千裏遠,李希瞰怎麽可能瞬間轉移到這裏把玉埋進沙漠深處?莫非……”


    張思遠嘴快道:“莫非他根本就沒帶著玉去永勝?也許他在去雲南之前先把玉埋在了沙漠裏。”


    胡三微微一笑,我像是被人當頭敲了記重錘,耳朵裏嗡嗡作響,猛地回想起李希瞰一路上的種種讓我不能理解的行為,他為什麽會同意束手就擒跟著我們回到城市裏,又為什麽神色間無一點慌亂?王震猛地一拍大腿叫道:“我們被騙了!白去了一趟永勝,中了他的奸計!”


    路叔歎一口氣,吐出煙圈悠悠道:“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對他的性格和處事方法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但卻還是沒擦亮眼睛。”


    王霖朔出言安慰道:“反正進沙漠裏的目的是為了找東西,找一個是找,找兩個也是找,說不定這倆還埋在同一個位置呢。”


    我略感寬心,錘著雙腿站起招呼眾人往沙漠深處進發,卻忽地發現勝子有些不對勁。


    他既不收拾行囊也不起身,兩眼直勾勾的,隻顧盯著胡三的包。我被他如賊般怪異的目光嚇了一跳,忙走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麽?”


    他咬著牙,臉通紅,語氣變得十分奇怪:“你們怎麽也認識這塊玉?”


    我心一驚,很少見他用這樣充滿仇恨的眼光瞪我。方才我沉浸在發現玉的驚喜和得知它是假的的大起大落中,絲毫沒注意到勝子的表情和動作。我眼珠一轉道:“這塊玉是我家的傳家寶,前段時間被人偷走了,我們是來這裏挖掘尋找的。”


    勝子還沒等我說完話,眼眶瞬間變的通紅。他的雙眼像是燃燒著火焰般凝視著我,氣勢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攥著拳怒視著我吼道:“原來你們才是殺人凶手!我哥哥現在在哪裏?”


    我被他的質問弄得摸不到頭腦,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劉家灣裏的那場死裏逃生的鬧劇。張思遠笑道:“這位哥你說什麽呢?我們連見都沒見過你哥,又怎麽會殺死他。你該不會想說,這玉是他的護身符,如果玉在別人手中,那他也性命難保了吧?”


    勝子被嗆得臉通紅,他的台詞被張思遠搶去,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他通紅著臉好一會兒才攥著拳頭怒道:“你怎麽會說的一字不差?定是你對我哥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哭笑不得,心道怎麽我無論走到哪裏都會遇上這種事情。王霖朔把他拉到一邊去,又是辯解又是細問一些細節,他一開始還十分誠懇,到最後臉竟然有點陰了下來。胡三忽地走到他麵前,冷笑了一聲道:“就算我們是殺人凶手,那又能怎麽樣?我們人比你多,武器比你多,如果我為了不讓事情敗露,做掉你,你又能怎麽樣?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自己看著辦。”


    勝子的臉一下子白了,剛才那副咄咄逼人的麵孔瞬間消失了。他用雲南話罵罵咧咧的走開了,連看都不敢看胡三一眼。


    我著急的把胡三拉過來低聲道:“你幹嘛這樣?他畢竟是向導,萬一故意指錯路怎麽辦?”


    他蹭蹭蹭走到我麵前,和王霖朔異口同聲的道:“他是裝出來的。”


    他倆相視一眼,我滿頭霧水,瞥一眼站在一邊的勝子低聲催促他們快說。王霖朔皺著眉頭道:“剛才我向他詢問一些細節的時候,他顯得有些慌亂,而且言語間漏洞百出,甚至有些驢頭不對馬嘴。”


    胡三低聲續道:“如果他說的事情屬實,那為什麽在他看見玉的時候他臉上一丁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我懷疑他是裝的,至於他的目的是什麽,我就猜不太出來了。”


    我沉吟道:“也許他看那玉成色不錯,想據為己有。”


    王霖朔點頭道:“他不像他表麵看起來那樣淳樸……”他神色忽地一變,高聲道,“咱們的駱駝還有草料吃嗎?”


    我一抬頭,見勝子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我們身邊。他像是沒聽到王霖朔的話一樣,自顧自的玩弄著自己的指甲。雖驕陽似火,熱風如蒸汽,沙子的溫度像是能把人烤熟了,但我們不得不抓緊時間前進。


    這一走就走過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太陽落山,我們都未曾停下腳過一次。途中再沒遇見過什麽奇奇怪怪的動物,也沒發現什麽新的線索。我幾次偷偷觀察勝子,他一路隻是悶頭走路,連句話也不說。我想去找他套些話,但又覺得很是尷尬不好意思上前。


    太陽還沒完全落山,沙漠裏的空氣就變得涼冰冰的,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路叔搭起帳篷發給我們幹糧,看著空空的水壺皺起了眉,叫過勝子來問附近有沒有水源。勝子蹲下來摸了摸沙子,又拿出指南針觀望了一番,斬釘截鐵的道:“向這個方向走,騎駱駝的話大約一小時路程。”


    路叔大喜,搜集各人的水壺掛在脖子上,又從包裏拽出一個不鏽鋼飯盆,叫上胡三正要動身時,卻被勝子忽地攔住:“你們不要去了,讓我和他去。”


    他硬邦邦的手指直直指著我,我不敢置信的後退了兩步,望望他堅定的臉又看看王霖朔錯愕的臉,有些慌亂的強笑道:“就咱倆去恐怕不太好,戰鬥力太弱,我建議再叫上一個人。”


    勝子執拗的搖頭:“不,那個地方如果不是本地人的話找不到的。但如果三個人一起去的話,駱駝又坐不下。”


    胡三跳出來道:“他力氣太小,功夫也不高,萬一遇到危險可就完了。你看咱倆一同去怎麽樣?”


    勝子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皺著眉道:“不,我害怕你,我不和你去。”


    胡三無奈的向我攤手,我又氣憤又隱隱有點擔憂,望著勝子的厚嘴唇塌鼻梁,突然很想上去揪住他的領子質問他搞什麽幺蛾子。路叔牽來駱駝,勝子搶先躍上去,有些得意的抓住韁繩。我的心七上八下,摸了摸腰間的槍還在,一橫心怒想:我的體格比勝子好一些,手裏也有武器,還能怕這個小毛孩子不成?


    我接過黃袍,躍上駱駝,故意用腰間的槍抵著勝子的後背,低聲催促道:“快點走吧,一會兒會更冷。”


    駱駝甩開蹄子奔跑起來,勝子緊抿著嘴唇,一動不動地佝僂著脊背趴在它身上,隻有細微的喘息聲才能證明他還活著。一開始時我雖覺得有些尷尬,但轉念一想覺得如果交談也沒什麽話題可聊,反倒比現在更尷尬,便也緊閉了嘴。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我的思路開始漫無邊際的遊蕩。思緒從那一塊玉蔓延到我和王震還有張思遠初見的時候,眼前閃出我得知路叔生病後的那個惶急的上午。我不由自主的低低歎了口氣,心道一路上的艱辛困苦也夠我寫一本書了。正當我魂魄出竅,已至化境時,勝子卻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


    他操著雲南味的普通話問道:“那個胡三,是你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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