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煩躁的撓撓頭,皺著臉抱怨道:“被坑了五千塊換來的駱駝,卻眼見的就要死掉。我真想把這兩個累贅統統送回家,連毛都還沒長全幹嘛跟著咱們來受這種罪。”


    路叔瞥了他一眼:“駱駝的毛倒是長齊了,就是那個勝子不太中用。算了,我們先把這些放一邊,張玄你去給我拿東西,順便試著把他們叫過來。”


    我應了一聲,彎著腰爬出沙坑,快步跑到奄奄一息的駱駝身邊取過東西,輕踢了一腳低著頭蹲坐在地上的張思遠叫道:“起來幹活,別跟這兒發呆了。”


    他抬起頭,指指閉著眼睛氣隻進不出的勝子:“我倒是願意起來搬磚,可你看這兩位,我無論怎麽勸都這個鬼樣子,我實在害怕我轉頭走了之後,這兩位一閉眼……”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心一顫,望一眼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兩位,一橫心道:“走了,先不管他們了,路叔那邊急著救人呢。”


    他歎口氣,站起身來,不放心的回頭望望,張張嘴像是要說什麽,自顧自地嘟囔道:“算了,看他們病懨懨的樣子估計也沒勁亂跑。”


    我和他並肩走進沙坑,把繩子拋給路叔。路叔早已急不可待,匆忙把繩子解開拋下去,抓著尾端衝下麵喊一聲:“胡三?我們要不要下去搭把手?”


    洞裏有些陰暗,我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臉,隻聽得他的喊聲隱約地傳上來:“你們隻管拽繩子就行。”


    隻聽得下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活像隻老鼠在啃繩子。我心懸了起來,問路叔道:“這繩子結實嗎?我怎麽好像聽到老鼠啃繩子的聲音。”


    他罵一聲,擦擦頭上的汗衝裏麵大叫道:“你看看繩子上有沒有老鼠,別讓它壞了事。”


    胡三在洞底冷笑一聲道:“哪有什麽老鼠,這底下除了石頭之外什麽都沒有。你們聽到的聲音是我摩擦繩子發出的。”


    我有些尷尬的衝路叔笑笑,他手裏的繩子尾巴忽地一墜。路叔神色變得鄭重起來,開始費力的往上拉繩子,我也挪動身子幫他一起拉。


    昏迷著的人背對著我們,身上血跡斑斑,胳膊上的傷口唯露出骨頭,慘不忍睹。四肢無力的垂下去,繩子在他的腰間牢牢的纏了好幾圈,打了個死結。路叔試著把他從那個凹凸不平的洞口拽出來,卻不小心把他的頭碰在了洞壁上。


    我聽著咚的一聲不由得皺起眉,張思遠嘶了一聲輕聲道:“聽起來好疼。”


    路叔回頭望了我倆一眼,威脅道:“等他醒來別說他後腦勺上的大包是我弄的——你倆光看著我費勁,倒是來搭把手啊?”


    我們合力抓住他,把他粗暴的從那個小黑洞裏拽了出來,放在地上。路叔顧不上細看他,忙向洞裏招呼道:“你趕緊準備下,我要拉繩子了。”


    胡三灰頭土臉的從洞裏鑽出來,汗水混合著灰塵在他臉上留下好幾道黑印子。他顧不上擦,抱怨道:“你們光在嘴上說要幫我,也不好好看看,這個洞你們能不能爬過去。這哥們死沉死沉的,洞裏麵又都是碎石灰塵,我還差點絆一跤……我真後悔小時長個時沒逮住什麽吃什麽。”


    張思遠拍拍他的肩笑道:“沒事,俗話說二十三躥一躥,但根據我個人理解,就是三十四了也能躥一躥。你回去下點功夫,肯定能心想事成。”


    胡三冷哼一聲,不理會他轉身去看不省人事的黑袍人。王霖朔一隻手在給他的傷口做簡單清潔,另一隻手拿著止血的藥抹在他的傷口上。我望著他身上的鮮血和深見白骨的血肉模糊的傷口,不由得感覺後背發涼,跳開道:“真慘啊,他定是抱著和巨蛇同歸於盡的心態拋出的炸藥。”


    路叔皺著眉,歎口氣:“他的命是能保住了,但最大的問題是我們要不要帶他進沙漠深處。如果不帶,那他在這麽熱的地方,又沒有水和食物,不出兩天就完蛋了。但如果救的話,咱們的駱駝又不行了,沒法馱人,他會是咱們的一個極為沉重的累贅。”


    我心道那你為什麽要救他呢,讓他在這裏自生自滅雖殘忍但也眼不見為淨。還未等我問出我心裏的疑惑時,路叔接著又道:“但把他救醒是必要的,因為我有事情問他。”


    胡三哦了一聲,凝視著黑袍人的傷口,少頃又道:“他不一定知道總控製人的事情,你別問了。我下去時在洞裏看到一具死屍,臉已經腫脹變形了,我認了許久才認出是他的同伴。另一個同伴估計在沙坑裏埋著,這位又昏迷不醒,你的事情是不會從他們嘴裏傳到他那去了,我勸你還是早點動身,時間不多了。”


    路叔猶豫了一會,還是搖搖頭:“不行,不問明白我不放心。”


    我覺得胡三的話有點殘忍,正欲出言辯解時,地上的黑袍人忽地低低呻吟一聲,手指微微動了動。路叔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扶起他的頭,見他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便拍了拍他的臉道:“你還記得我嗎?”


    黑袍人的眼珠轉了兩轉,神色很是迷茫,恐怕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與巨蛇同歸於盡的那個瞬間。我湊過去,盯著他的眼睛道:“巨蛇已經徹底死掉了。你沒被自己的炸藥炸死,但你卻是三人中唯一活著的人。”


    他喉嚨發出嗚嗚的聲音,嘴唇顫抖著,悲淒的表情占據了整個臉龐,但卻隻是一閃而過。路叔拿出水壺把清涼的水灌進他的嘴裏,他舔著滿是血和灰塵的幹裂嘴唇,低聲清了好一會兒嗓子才幹澀地道:“我記得你們是誰。”


    路叔滿意的點點頭,有些急切的威脅道:“我要問你一些總控製人的事情。不過在此之前你要保證,假如你能活著出去,絕對不許把沙漠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透露給他聽,如果你不情願這麽做的話,我就把你扔在這又幹燥又氣候無常的沙漠裏。”


    我在心裏倒吸一口涼氣,心道路叔什麽時候性情變得這麽暴戾了。他是一個絕對的硬心腸,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會把威脅人的話變成真的事情。


    黑袍人怪笑一聲,虛弱地道:“雖然我不怕死,但是我想你肯定怕,不然也不會總問他的事情。我不再吊你胃口,從頭說起。


    你也知道,十幾年前他生了大病,隨即一命嗚呼。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他死了,你開始搗鬼打算自己另占山頭,也有人打算奪取總控製者的位置,整個珊瑚大亂。但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開始發現他並沒有真正的死,並且發覺在他去世的那天晚上,他的小孫子——就是你們現在追殺的那個,聽到了一些他不該聽的東西。


    我當時既害怕又茫然,不過幸好我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回到他身邊為他效勞,並且把珊瑚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他。現在他雖逐漸恢複了當年的輝煌,但最近他的老病又犯了,急需要那塊玉來維持生命,但他的小孫子認為他是怪物,把玉偷走千方百計的想讓他爺爺正常死亡。接下來的我不說你們也知道了,我就不再費口水了。”


    路叔和胡三的臉色紙般煞白,他倆一個眉頭擰的像是麻花,另一個則緊緊咬著嘴唇,整張臉上寫著不安。黑袍人盯著這兩個人,有氣無力地牽動嘴角,勉強笑道:“事情就像你們說的,我們三個都折在這裏,他不會知道什麽的。”


    路叔擺擺手,背著手來回走動:“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不可能傳不過去。”


    黑袍人做了個無奈的表情,閉上了眼睛休息。我聽完之後,大概能把整件事情串起來了,便勸路叔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沒準總控製人到了暮年變得仁慈,不再決定對你做什麽了。”


    胡三冷笑一聲,對路叔投去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又對我奇怪地笑道:“別為你叔擔心了,他早有準備。”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望望愁眉苦臉的路叔又看看神色奇怪的胡三,大腦裏一團混亂,忽然覺得這個和我從小玩到大的叔變得異常陌生。忽然一股疲憊抓住了我的身體,我歎口氣,走到一邊坐下來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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