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微微一愣,沒有想到王揚會問這個問題,還以為他想說的是其他的事情。


    皺起眉頭,李四微微搖頭,表示沒有明白。


    他是真的沒有明白,眼神裏滿是茫然,不知道王揚要幹什麽,怎麽一會兒畫連環畫,一會兒專門畫符號?


    王揚也知道自己畫的畫有些麻煩,難看,於是他開始舉例。


    他先將一個符號抽了出來,那是代表時間的符號,蒼老。也就是那個約等於的符號。


    他將這個符號畫到圖中人的額頭上,就成了極為明顯深刻的皺紋,頓時,那人變得老邁無比,仿佛整個身子都被拖得雖然很大。


    他看向李四,見李四點點頭,他就繼續畫,他將這個符號畫到野獸的額頭上,頓時也變成了皺紋。


    在這些人類的觀念中,總會把動物擬人化,那隻動物或許老的時候並不會生皺紋,但人會長皺紋,它肯定也會長。


    於是在李四的眼中,那隻動物也變老了,但還是被自己人給殺死了。


    王揚沒有廢話,這一次將那符號從一人一獸的額頭上抹去,於是圖畫又恢複了原狀,一人一獸哪還有半點的老態?都是正當壯年的時期。


    “看明白了嗎?”


    李四若有所思,還有猶豫著搖了搖頭。


    王揚這一回,又舉了一個例子,那是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孩子,她的目光很清澈,讓王揚想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


    他讓李四看,李四點點頭,這是一個小女孩沒錯。


    王揚微微點頭,在小女孩的膝蓋和背上畫了兩個閃電的符號,那代表寒冷。


    頓時,將這個小女孩為什麽蜷縮表現了出來。


    不是因為委屈,不是因為睡覺。更不是在玩花樣跳水,她是因為寒冷才蜷縮起身子。


    李四若有所悟,將閃電的符號抹去,頓時。圖畫中又變成了蜷縮起來的小女孩,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寒冷而蜷縮。


    看起來隻是一個很平常的動作。


    “嗚嗚!”李四變得有些激動,他畫了幾個圓圈,這些圓圈交叉在一起,看上去很多很繁瑣,代表的意思是很多。


    他指指這個“很多”,又指指地上的符號,比劃著表示。


    “是不是要再製作很多的詞語?”


    見李四終於弄懂了自己的想法,頓時微微一笑,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他不是要和李四兩個人一起創造新詞。因為王揚試過,自己創造出來的,不一定是讓人認可的。


    他要的,是和李四討論出一個文字的模型,然後讓眾人加以改造。最終拍板。


    於是他向李四指了指圖畫,表示,這些詞匯,全都是都從圖畫中簡化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些詞都是從圖畫裏抽出來的。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抽出更多的詞語。


    李四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意見。王揚說了怎麽做,那就怎麽做。


    於是,王揚開始了繼續自己的圖畫。


    他指了指地上的畫,又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然後做了個投擲矛箭的動作,問他怎麽把投擲的這個動作表示出來。


    “呃……”李四無言。想了半天依然是搖了搖頭,他很聰明,不代表就能想出來。


    動詞,實在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因為一個動作。和其他的東西完全不同。


    比如說名詞,隻要畫一隻牛出來,不管它有沒有動作,有沒有表情,甚至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它都是牛。


    一日為牛,終生為牛!


    一幅畫就能表現出來,還有形容詞,牛是什麽顏色的,就可以用什麽顏色來代替,也可以在一幅畫中表現出來。


    唯獨動作,是一個連貫的動作,是一個動態的東西,畫是死的,它呈現的東西裏,最缺乏的就是動作。


    就好比剛才那三幅畫,第一幅畫中人舉起矛箭,他隻有舉起矛箭這個結果,可是將矛箭舉起來的過程根本沒有。


    包括他射中野獸,一切都是結果,而沒有過程,圖畫,永遠都是畫的結果。


    過程在哪裏?在腦海中,幾幅連環畫麵前,眾人的腦海會自動用一係列的動作將其貫通,讓事情發展成圖畫呈現的結果。


    可是每個動作,都不是用一幅圖畫能描繪的,結果永遠是結果,少了過程,就沒有動作。


    現在要創造這個動詞,就得用一個過程來描述,可是,圖畫中根本就沒有該死的過程,怎麽描述?


    王揚很無言,他也知道李四想不出是正常的,如果那麽容易想出來,自己還找他商量個什麽勁兒?


    “恩?讓我再想想。”王揚擺了擺手,又開始在地上畫圖。


    這一次,他將動作的整個過程都畫了出來,每一次都有很細微的改變,將一個人從拿起石頭,慢慢抬起的過程一點不差的畫了出來。


    足足有二十幅!


    一個完整的動作就要用二十幅圖畫表示,總不可能把這二十幅圖畫都當成“抬起”這個動詞來用吧?


    一定要簡化!


    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轉頭就見到李四,隻見他表示,要不,直接將最後一幅圖拿來用,看看有沒有效果。


    王揚點點頭,是騾子是馬,先拿出來遛遛!


    他找來了劉三,告訴他,最近比賽可能要加入新的東西,然後教給他直接畫最後一幅畫。


    劉三看了看“抬起”這個過程,覺得直接畫最後不好,沒頭沒尾的,誰知道你要是畫“抬起”這個動作啊。


    直接畫結果,突出不了這個動作,別人可能想到別的地方去。


    “試試吧,看看效果如何。”王揚拍了拍劉三的肩膀。


    同時,王揚也找來了其他人,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這些人都是上一次比賽得過好處的,自然不想錯過這一次機會,隻是在見到那已經抬起的圖畫以後,他們都覺得不怎麽妥當。


    你直接抬起了,人家不一定想到抬起,別人可能想到,你提著一塊石頭,或者你舉著一塊石頭,一幅畫很難表現出動作。


    話不多說,幾天後的夜晚,眾人便舉行了比賽,也是王揚的測試。


    王揚著重在地下畫了十幾幅圖畫,重點指向抬起的過程,要他們比賽誰能將這個過程畫得最快,誰就贏。


    “新比賽,嘖嘖……”眾人摩拳擦掌,顯得很是開心,自從去年開始,就沒有新的詞匯出現了,比賽少了刺激性,新鮮性。


    排名變得相當穩定,很少有出入,隻有新東西出來以後,在所有人都不熟悉的情況下,這才有大起大落的刺激感。


    很顯然,眾人的興致很高,根本沒考慮過難度,在他們看來,自己畫不出來,別人說不定能畫出來,自己就能照抄了。


    看來長久的比賽,也讓他們琢磨出了一套規律,不知道不要緊,看別人畫就知道了。


    第一組,當仁不讓,劉三先上。


    在王揚一聲“開始”之後,劉三施展了鬼畫符的絕技,不好看,但保證不會太難看。


    他畫了一個人舉著石頭的動作,立刻站起舉手,表示自己畫好了。


    其他人紛紛湊上前去看他是怎麽畫的,結果一看之下紛紛搖頭,你這畫的什麽啊,要你畫的是抬起的過程,不是要你畫已經抬起。


    遭到這麽多人的反駁,劉三無奈的看向王揚,早就說了,這樣畫不行。


    王揚也不覺得氣餒,本來嘛,就沒想過這方法行,之所以這麽快推出來,還是想看看眾人都會怎麽畫,集思廣益,說不定能給自己點啟發。


    這一輪按照大家的要求,重新繪畫。


    又一聲開始之後,眾人紛紛開始了繪畫,他們動筆很快,首先每個人都畫了一幅石頭在地上,人彎腰去撿的動作。


    這幅圖畫完,五人都不畫了,停下來目光直瞄,想看別人接下來怎麽畫,結果發現別人也不動筆,不禁奇怪的抬起頭,卻見其他人也在看著自己呢。


    當真是麵麵相覷,毫無頭緒。


    “嗚嗚”圍觀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催促他們快點畫好,自己好抄。


    五人哪有什麽辦法,想畫又不知道怎麽畫才快,其他人又催得急,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王揚壓了壓手,示意給五人一個安靜的思考環境。


    終於,還是劉三先動了筆,他照葫蘆畫瓢,直接將二十幅畫能簡化的地方都簡化掉,最終第一個完成。


    這是沒有實質改變的簡化,對王揚來說沒有任何幫助,甚至連啟發都沒有。


    其他四人在見到這些圖畫的時候,都沒有多看,跟著他趕緊將二十幅圖畫好。


    就這樣,第一組以劉三勝利退場。


    第二組上來,依然在快速的畫著圖,但和第一組一樣,他們想不出創新,隻打算先贏了比賽再說,於是穩妥起見,學著劉三畫了二十幅簡化的圖畫。


    第三組,第四組,第五組,之後連續十組,都是如此,沒有一點創意,看得王揚直搖頭。


    王揚也知道,對自己來說有些棘手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更是如此。


    這是第十二組了,王揚已經不抱什麽驚鴻一瞥的希望了。


    但偏偏就在這時,他看著一個人,麵色露出古怪,或者說,他是覺得他的畫古怪。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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