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手瞬間生出四五厘米長的指甲,刺破黑瘦男脆弱的皮肉,深深紮了進去。


    黑瘦男慘叫,痛到幾欲暈厥,掐住那隻慘白的手,想把自己的手指拔出,卻徒勞無功。


    “救命!!!”黑瘦男哀嚎。


    江蕊和張斌離得近,立即擁上去拽他, “嘎吱”一聲,櫃門開了,滴著黑血的斷頸探了出來!


    是鬼嬰!


    江蕊和張斌嚇得魂飛魄散,轉頭就跑,顯然是不準備管黑瘦男。


    一滴黑血滴到了黑瘦男的手背上,帶起了一陣滋滋作響聲,黑瘦男霎時五官抽搐,叫聲撕心裂肺,宛若十八層地獄的厲鬼。


    頃刻間,他手背上的皮肉就被腐蝕了個幹淨,隻剩下蒼白發灰的骨頭,血水混合著膿源源不斷地滴下。


    “求求……救我啊!!謝哥!”


    沒人會救他,疼痛鑽心,黑瘦男沒抱任何希望地喊出了那個文弱男新人的名字。


    “砰”一聲巨響,一隻腳踹上了櫃門。


    變故太快,鬼嬰沒來得及縮頭,斷頸霎時被櫃門夾住了。


    謝星闌死死抵住櫃門,擠壓力陡然增大,鬼嬰慘叫聲令人骨膜震顫。


    謝星闌嗤笑。


    鬼嬰手上的力道鬆了,謝星闌把握時機,毫不猶豫地將黑瘦男踢開。


    黑瘦男呲出去一小段,那節腐蝕得不成樣的指頭“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命卻總算保住了。


    櫃子裏的鬼嬰被徹底激怒,怨氣四泄:“又是你!!我要殺了你!!”


    櫃子瀕臨炸裂,謝星闌卻倏然反其道行之,打開了櫃門,眉目間盡是無所忌憚。


    沒了阻隔,鬼嬰的手飛速探出,眼看就要抓碎謝星闌的脖頸,嚴鏡心跳驟停,絕望吼道:“謝哥!!”


    謝星闌並未挪動分毫,輕嗤一聲,冷冷吐出:“你要想你媽重見天日,就給老子滾。”


    那隻手頓在離他脆弱脖頸咫尺的地方,心有不甘地顫了兩顫,終於還是縮了回去。


    鬼嬰消失了,危機退散。


    江蕊花容失色,眼淚嘩嘩地流,張斌直接兩腿發軟跌坐在了地上。


    嚴鏡一口氣頓鬆,癱在沙發上:“謝哥你嚇死我了!”


    他陡然意識到什麽,咽了咽口水:“你不是戰五渣麽……?”


    能讓鬼嬰吃癟,謝池他……


    “沒什麽技術含量。”謝星闌敷衍過去。


    謝星闌隻是不想讓鬼嬰得意,對救人倒沒多大興趣,隻是順便。


    黑瘦男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劇痛難忍,他死命捂住左手,疼得在地上翻滾撲騰。


    謝星闌微微皺眉,走過去看,黑瘦男手上的腐蝕麵積還在擴大,再晚一會兒,多半整個人化為一灘血水。


    謝星闌從一邊桌上撿起把水果刀,漂亮修長的指撥開泛著銀光的刀。


    他摸出打火機,緩慢又仔細地對著刃尖消毒,似乎對這種冰冷又危險的東西有著與生俱來的親昵。


    “要手還是要命?”謝星闌做完一切蹲下,詢問的語氣平靜無波,神情也帶著點懶和不耐。


    黑瘦男崩潰嘶吼:“要命!!”


    再腐蝕下去,他就不是僅僅廢掉一隻手那麽簡單了!


    江蕊和張斌驚恐地看著鋒利的刀尖一點點切過黑瘦男的皮肉,好的被保留,腐蝕的被削去,整個過程精細完美得像藝術。


    ――如果他切割的不是人肉的話。


    行刀那人眉目冷峻,表情漠然,似乎沒什麽能讓他起半點波瀾。


    江蕊和張斌看著看著,心頭漸漸浮上一層密密麻麻的寒意。


    他們到底有多愚蠢,才會覺得麵前這人斯文好脾氣,可以加以利用,他們之前竟然在打謝池的算盤。


    二人一想到他們之前有過的念頭,就兩腿陣陣發軟,仿佛自己已經是謝池刀下的一攤死肉。


    這人能僅在第二天就完成一半主線,靠的根本不是運氣,而是實打實的恐怖實力。


    恐怖片外的觀眾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人簡直……冰火兩重天]


    [反差好大啊我頭皮發麻]


    [他好多張臉,哪張是真的啊我的天]


    [智商碾壓就算了,還他媽能打,櫃子夾頭,鬼嬰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啊我去]


    [感覺更……變態了,但是我喜歡!]


    [我看他這手法,本職不是醫生,就是……算了我不說了細思極恐]


    [實名慕強我關注了]


    ……


    黑瘦男的情況不容樂觀,所幸的是謝池第一日出去采購時考慮到了可能的受傷,配備了藥箱,藥箱裏繃帶、藥品齊全。


    江蕊和張斌費了好一番功夫,黑瘦男的情況才勉強穩定下來,支撐到下班送醫院絕對沒問題。


    第二日一早,謝池重新掌握身體時,發現自己以一個舒服的姿態睡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條薄薄的毯子,手上是濃濃的消毒水味。


    頭隱隱發暈,淋巴結有點痛,謝池伸手探了探額頭,覺得溫度有點燙手。


    好像低燒了。


    謝池怔了兩秒,心道了聲果然――疾病是恐怖片帶給他的。


    他不會自發生病。


    江蕊見人醒了,眼底藏著深深的懼怕和敬意:“謝哥你渴嗎?我……我去給你倒點水吧。”


    謝池瞥見她手微微發抖,眸光凝了凝。


    江蕊怕他?


    “不用,”謝池慢條斯理地整理襯衫上的褶皺,“他們人呢?”


    江蕊幹巴巴道:“嚴鏡去買早餐了,張斌在樓底下打出租,準備陪鄭銘去醫院……”


    鄭銘是黑瘦男的名字。


    去醫院?鄭銘大概昨晚受傷了。


    謝池詫異於江蕊的態度,卻並未多問,顯然是哥哥昨夜做了什麽駭人之舉,謝池對此習以為常。


    “鄭銘怎麽樣了?”謝池隨口試探道。


    江蕊苦笑:“左手徹底廢了,也就指望能活到拍攝結束複原了,也多虧你,他才能有盼頭熬下去。”


    演員在恐怖片中受的所有傷都是屬於“角色”的傷,所以一旦拍攝結束,演員脫離角色,演員自然也就安然無恙了。


    斷手重生對app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事。


    謝池輕點頭,從這句裏大致窺見了昨晚發生了什麽。


    “剛說去醫院?”謝池整理好衣襟站起,若有所思,“我也去一趟。”


    ……


    到了醫院,謝池先去付費做了個血常規。


    等待結果的當口,嚴鏡坐在檢驗室外邊椅子上,將買的燒麥遞給謝池:“哥,你是哪兒不舒服嗎?”


    謝池接過,並沒什麽食欲:“有點發燒。”


    “是不是沒睡好?”嚴鏡覺得他這話問得有點違心,恐怖片裏睡得最肆無忌憚的就是謝池了。


    謝池但笑不語。


    “47號!”身後檢驗室裏醫生在叫他。


    嚴鏡陪著謝池進去,女醫生指著化驗單上的幾項數值,麵色有點凝重:“你的血小板、紅細胞下降,白細胞增多……”


    謝池心道一聲果然,含笑聽著。


    女醫生原本見這男人英俊斯文又年紀輕輕的,心下還有點惋惜擔憂,結果見他雲淡風輕的樣,不由暗暗納悶,現在人都這麽不把命當回事的麽?


    女醫生說得委婉:“你可能需要留一下,做個骨髓穿刺看看具體什麽情況。”


    嚴鏡原本還不懂那些數值什麽意思,聽到骨髓穿刺,驚得手裏燒麥都掉了。


    “不用了。”謝池得到想要的答案,朝女醫生微微頷首,扯著嚴鏡走出診室。


    “回來!”女醫生飛速站起,在背後叫他,“問題真挺嚴重的!有可能是白血病的!你別不當回事……哎!”


    謝池感謝她的善意,無奈朝她揮了揮手。


    女醫生在背後跺了跺腳:“這都什麽人啊!有病不看真不怕死!”


    [之前我說什麽來著]


    [他好敏銳啊竟然不嫌費事來醫院查了下,也幸虧留了個心眼]


    [這算是關鍵信息了吧?]


    [我有點好奇那個蠱到底什麽情況了]


    嚴鏡燒麥都吃不香了,耷拉著眼,小心翼翼道:“哥,你是不是在現實世界得病了,才來這兒巴望治好?”


    “不是,”謝池摸了摸他頭,低聲道,“我百分百確定是恐怖片的原因。”


    “臥槽!”嚴鏡驚了,“才來兩天得重病,怎麽可能――”


    嚴鏡意識到什麽,猛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食指。


    下一秒,他表情難看至極:“因為蠱??這玩意兒這麽陰損??還能害人得病??”


    謝池輕“嗯”了聲。


    嚴鏡倏然慌了:“謝哥,你被蠱咬了這樣,那我們都被咬過……我是不是也該去做個血常規?”


    謝池:“可以。”


    等待嚴鏡出結果的當口,謝池去配了點緩解症狀的藥,恐怖片最長時長為七天,如今已過去兩天,他最多隻要再熬五天。


    看來得加快進程了,他得趕緊弄清楚十八年前的細節真相。


    女老板殺了女鬼這點可以確定,女老板這麽做的動機還需要探究考量。


    問當事人中的受害者問不出事情全貌……


    謝池輕笑笑,那他隻能迎難而上去“問”殺人的女老板了,不能攻擊而已,他還有別的辦法。


    嚴鏡很快就出來了,一臉茫然地走到謝池跟前:“謝哥,我的血常規一切正常,就血小板有點高,醫生說是我貧血。”


    謝池沉默不語。


    他被蠱咬了的副作用是生病,蠱蟲在嚴鏡和其他幾人身上的負麵效果還未顯現,但謝池確信肯定有,畢竟他們都被蠱咬過。


    隻是效果目前來看和他不一樣。


    ……


    下午五點,女老板例行來公司檢查,六點鍾時,她進了地下車庫,三分鍾後,她的豪車從地下車庫裏開了出來。


    司機開車,女老板坐在副駕駛上。


    嚴鏡和謝池這會兒正坐在一輛不起眼的綠色出租車上。


    謝池眼看著女老板的車緩慢匯入車流:“師傅,麻煩幫我跟下前麵那輛車,就車牌號xxxxx那輛。”


    司機師傅狐疑地盯著後視鏡中的二人,連連搖頭:“我不做這種生意的!你們趕緊下去吧……”


    謝池忙道:“師傅,實不相瞞,那車上有我哥們兒女朋友,我哥們兒他剛接到女朋友消息說她要加班,結果一轉頭就見她上了那個男人的豪車……”


    謝池點到即止,一副尷尬難言的樣子,司機師傅瞬間福至心靈,同情地瞥了眼謝池身側長相寒磣的嚴鏡,心道了聲原來是去捉奸在床。


    嚴鏡適時攥緊拳頭,滿臉不忿,心裏則暗道自己苦逼,攤上這種角色。


    司機師傅頓時放鬆警惕:“那行,不過我就跟到外頭不進去……”


    謝池不假思索:“沒問題。”


    [我感覺又要騷操作了哈哈哈哈哈]


    [他這是要幹嘛,他就算跟蹤人女老板到她家附近了又能咋地,他還能進去不成]


    [想偷資料?哪那麽容易啊?女老板住的地方怎麽可能沒保安,他連大門都進不去,更別說進人家家門了]


    [前麵別太早立flag,這人你不能拿正常人思維想他]


    [不是,咱好歹也現代社會,你真以為有那種神不知鬼不覺混進人家家裏,拿到自己想要的還能不被發現的出來?]


    出租車最終停在了高檔小區門口。


    “這兒一平方十來萬塊呢。”司機師傅叨叨了句,越發同情帥小夥邊上的矮個子。


    看樣子小矮子的女朋友真傍上大款了。


    女老板從前麵下來,司機師傅看到她大著個肚子,愣了愣,沒憋住,話脫口而出:“小兄弟,你這也太慘了吧,這孩子多半也不是你的種。”


    嚴鏡額上青筋跳了兩跳:“……”


    謝池拍了拍他肩,表示他會記得嚴鏡的犧牲。


    二人從出租車上下來,謝池把嚴鏡拉到一邊,低聲道:“你現在在附近隨便玩兒,手機音量開開,等我電話,接到我電話後立馬叫出租過來,我們趕回去上班。”


    嚴鏡認真聽著,莫名興奮:“好。”


    謝池從口袋裏掏出小鏡子,開始整理儀容。


    [我怎麽覺得這個套路有點熟悉]


    [哈哈哈哈哈哈我似乎猜到了]


    嚴鏡忍不住道:“謝哥,你真能混進去嗎?這小區看上去安保賊好,到處都是攝像頭,而且你連門禁卡都沒有……”


    謝池道:“試試吧。”


    等嚴鏡走遠,謝池先去了趟附近的花店,買了捧玫瑰,然後走回小區大門附近。


    幾個晚上出來散步的年輕女孩瞥見那個衣著講究、溫文爾雅的男人,忍不住竊竊私語:“這是來見女朋友的吧?好浪漫!還帶花!”


    “單身狗吃了一嘴狗糧。”


    “好帥!腿好長!”


    “哎?他朝我們走過來了!快說,是不是誰男朋友?”


    “不是我!”


    謝池有點不好意思地上前:“你們好,我剛下班,想給女朋友一個驚喜,到了才發現進不去,所以能不能……”


    謝池尷尬地瞥了眼保安室方向,手中的一捧玫瑰嬌豔欲滴,昂貴絢麗。


    女孩們非常爽快:“我們帶你進去!”


    “那麻煩了。”謝池非常紳士地道謝,望了眼特定的大樓,麵上噙著淡淡的墜入愛河般的笑意。


    “你女朋友住在那裏啊?”一人悟過來,笑著打趣。


    謝池含笑點頭。


    “她可真幸福!”


    幾人有說有笑地到了刷卡處,物業見了生麵孔,走上來問:“這位是……”


    其中一女孩眼珠子轉了轉:“是我朋友。”


    物業立馬點頭放行。


    謝池順利進了小區,笑道:“謝謝你們。”


    “舉手之勞,約會愉快哦!”那幾個漂亮女孩朝他眨眨眼。


    謝池微頷首,笑得令人如沐春風。


    等她們走了,謝池臉上的笑意霎時收斂,麵無表情地瞥了眼女老板進入的樓。


    下一步,是混進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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