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裏,一個藍衣書生在城中漫步,一路走走停停,感受著這座古城的魅力。


    天上的春日暖暖,迎麵的微風柔柔,街道的青磚閃閃,河麵的水色清清,岸邊的垂柳搖搖,水中的鴨子嘎嗄,迎麵的少女嘻嘻。


    回到青雲街,經過富貴酒樓的時候,林晧然發現酒樓旁邊圍著一幫普通老百姓,一個小二還在敲著鑼,顯得很是熱鬧。


    他湊近一瞧,卻見一排的簸箕炊和一頭套著彩球的小羊羔。


    剽竊!**裸的創意剽竊!


    林晧然看到了上麵的紅色告示,當即便知道他那個捆綁營銷模式被剽竊了,而且這幫剽竊犯還敢這大街中大肆吆喝。


    隻是這事他卻隻能吃啞巴虧,哪怕是法治完整的現代社會,對這種事情都深敢無力,更別提如今這個重農抑商的大明朝。


    不過他倒沒有生氣,朝著酒樓裏麵瞧了一眼,嘴角彎起一個小弧度。其實他有考慮到陳員外會給他添堵,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采用如此愚蠢的方式。


    “中了!中了!我是大將軍!”


    正當林晧然邁步準備離開時,一個抱著小孩的婦人高舉著竹簽興奮地叫道。很多人便圍住了她,很是便是證實,這個婦人真的中了頭獎。


    這智商……


    林晧然不由得啞然失笑,剛才那籠簸箕炊似乎都沒賣掉幾根,結果現在頭獎就給人抱走了,剩下的簸箕炊誰還要?


    原以為這些人摸清了門道,結果他卻是高看了。


    這士農工商的年代,打壓的不僅是商人的地位,更是打壓了商人的腦袋。有時他都不得不自戀一下,恐怕整個大明朝都沒有幾個經商能力比得上他的。


    回到半間酒樓,酒樓大堂隻有寥寥數位食客,聶雲竹一個人坐在櫃台前,白皙的貝齒輕輕地啃噬著拇指的指尖,眉頭微蹙,正盯著一本冊子在看。


    他走過去,踮起腳尖越過櫃台發現是酒樓的賬本,看著她恰好抬起頭,正想跟她打招呼。卻是不料,那雙帶著懵懂的眼睛僅是望了他一眼,然後便繼續看起賬本。


    林晧然看著這女人沒搭理自己,便是聳聳肩走開,心想這女人似乎有些無情,竟然轉眼就將他這號人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隻是才沒走幾步,後麵卻是傳來一個“啊!”,然後便是椅子挪動的聲音,聶雲竹欣喜地道:“公子,你回來了?”


    林晧然轉過身,看到那張滿是興奮的俏臉,不由得朝她攤了攤手,這女人也太後知後覺了。而她似乎也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臉蛋頓時紅了起來。


    半間酒樓如今定位於書生市場,故而受到縣試的衝擊頗大,整間酒樓顯得空蕩蕩的。門口本來擺著簸箕炊,隻是受到富貴酒樓那邊的低價衝擊,聶雲竹也讓小六撤了回來。


    聶雲竹已然將林晧然當成酒樓的大掌櫃,便是將今天酒樓的情況跟他說出,另外還說了簸箕炊的事:“公子,我算了一下,若我們將頭獎換成小羊羔,每塊簸箕炊也降到七文錢,我們還是有些賺的,但卻不多。”


    “我們不能降價,也不用降價!”林晧然卻是搖了搖頭,對著走過來的小六道:“小六,你將簸箕炊再拿出去擺!不過有人想買,你就告訴他富貴酒樓那邊便宜……算了,我寫張紙,你直接掛在外麵。”


    聶雲竹扭頭望向林晧然,卻不知道他葫蘆裏在賣什麽藥,小六倒是直接開口說道:“公子,那這樣我們一塊都賣不掉的!”


    “我就是要賣不掉才好!”林晧然嘴角微翹,便找來紙筆準備寫一張溫馨提示。


    聶雲竹在桌前幫忙研磨,在旁邊附和道:“其實簸箕炊不賣也沒關係的,現在糕點也很賺錢了!”


    “你真不打算做酒樓了啊!”林晧然將紙塊攤開,微笑地望了她一眼。


    聶雲竹幽幽歎息道:“這酒樓生意是做不了的,現在東市那邊根本不會賣食材給我們,而且我也沒那麽多本錢!”


    “你也幸好遇上我,不然你這酒樓恐是真開不成!”林晧然潑墨揮毫,邊寫邊得意地自吹道。


    聶雲竹眼睛微亮:“公子有辦法?”


    “辦法倒是有,但……對了,我昨晚讓你收集咱縣廚子的資料,你弄得怎麽樣了,不然我就算幫你解決食材,沒廚子啥事都幹不行,我可沒時間幫你做菜啊!”林晧然話說了一半,然後便扯到了另一件事上。


    聶雲竹抿了抿嘴,似怨似嗔道:“哪能那麽快!”


    富貴酒樓,花開富貴,這裏食客往往來來。


    陳員外如同往常般,又來到了酒樓中,隻是卻陰沉著臉,仿佛誰欠了他幾百兩不還似的。這進了門,便是直接來到櫃台查賬。


    啪!


    賬本才剛被翻開,他便重重地將賬本摔在桌麵上,怒氣衝天地指著一旁陪笑的高個子掌櫃罵道:“蠢豬,是誰讓你們在外麵賣簸箕炊的?”


    “老爺,我這不是為你分憂嗎?”掌櫃尷尬一笑,然後又有些自鳴得意地壓低聲音道:“你是不知道,那邊今天一根簸箕炊都賣不出去!”


    “他們是一根都賣不出去!但你來瞧瞧,今天酒樓才賣了多少酒菜?”陳員外撿回桌麵上的賬本,指著今天的進項一欄憤怒地質問。


    “老爺,今天縣試舉行第一場考試,書生都去參加考試了,等會就會來吃喝了!”掌櫃怕他忘記了今天的日子,忙是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陳員外揚著手上的賬本,很想朝他的臉上砸去,激動地罵道:“縣試!縣試!整個石城的百姓都去參考了不成,你是豬嗎?”


    “我……”掌櫃有些懵了,敢情是這好心還真辦了壞事。


    陳員外看著他還杵著,當即怒不可遏地吼道:“還不馬上將外麵的東西撤回來!”


    掌櫃看著老爺是真生氣了,急匆匆地跑出去,沒有理會圍著一大幫百姓,便硬是將攤子撤了回來。


    陳員外又將賬本重重地摔回桌麵上,怎麽都想不到,這個妹夫會如此愚蠢。


    這個法子固然可以打壓半間酒樓,讓到半間酒樓失去簸箕炊這項收入,但他呢?沒有在簸箕炊上賺錢不說,還讓酒樓的生意蒙失巨大損失。


    其他人或許可以剽竊這個創意,但他們富貴酒樓卻是萬萬不能,相對於酒樓的巨大收益,那簸箕炊的收項簡直微不足道。


    哎!


    陳員外良久才咽下心頭的惡氣,不過攤開賬本看到酒水的營銷情況,卻又不由得暗歎了一口氣。本以為這屆參考書生多,酒樓的收入會增多,但卻變得每況日下。


    不得不承認,倒是小瞧了那個書生,確是有兩把刷子。


    隻是他始終相信,隻要讓他們的廚房做不了菜,哪怕那個書生渾身都是本領,那也不可能讓酒樓起死回生!


    陳員外在瘦管家的摻扶下走出了酒樓,正要鑽進轎子時,突然衝著掌櫃妹夫問道:“朋來客棧那個廚子請來了嗎?”


    “我已經按著你的意思給他漲了三倍的工錢,當時他的眼皮跳了一下,肯定是心動了。不過這人的脾氣強得跟頭牛似的,估計要些時間才能轉過彎來!”掌櫃急忙回答,然後又得意地笑道:“那間朋來客棧都被燒成炭了,他不來我們這又能去哪?又有哪間酒樓能給得起我們這麽高的工錢?”


    若問石城本地人,誰是石城縣第一廚,那十有**會選劉豹子。劉豹子是國朝禦廚之後,擁有一手做鴨子的絕活,吃過他做的鴨子無人不稱讚。


    陳員外老早就想將他挖過來,但奈何這劉豹子脾氣強得很,根本就不接受他的金錢誘惑。又因為派去的人說了幾句重話,結果人被他打了回來,這事後來還引發了一場小械鬥,梁子便由此結下了。


    如今看著朋來客棧被燒,陳員外的心思便再度活躍了起來,想將他請來自家的酒樓。


    瘦管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便上前小聲地道:“老爺,聶雲竹今天在打聽廚子的事,怕是她也要找廚子呢!”


    “你不會以為劉豹子會被她挖去吧?不說她的酒樓能不能開,她能給得起劉豹子的月錢?”掌櫃當即便是冷笑一聲,有幾分嘲諷地道。


    陳員外卻是鄭重地思索了一下,然後便堅定地搖頭。


    雖然劉豹子曾經拒絕過他的金錢誘惑,但並不是他不貪財,實則這人是視財如命,之所以挖不來是朋來客棧掌櫃對他們一家有大恩。隻是鄭重起見,他還是叮囑了一下妹夫,讓他加緊引進劉豹子,尤其防範半間酒樓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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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事情迫急,還可以將工錢提到四倍、五倍,甚至六倍,總之這人絕對不能給半間酒樓得到。總而言之,一點生還的希望都不給半間酒樓。


    沒有廚子,沒有食材,看你如何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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