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何許人也!縣試府試雙案首,一首《木蘭詞》成為青樓的必唱名曲,一首《竹石》讓到府衙絡繹不絕,被譽為唯一還有能力跟江月白爭奪小三元的考生。


    隻是這麽一個牛人,卻在甲榜尋不著蹤跡。


    林晧然落榜?


    看著這一個榜單的書生們,嘴巴都是微微張開,哪怕是排在第一位的孫茂才,這時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以為出現了幻覺。


    好在,他們在乙榜中發現了林晧然的名字,這個府試案首沒有徹底死透。但盡管如此,作為縣試府試的雙案首在院試跌到乙榜,怕整個大明是獨此一家了。


    “怪哉!怪哉!”


    那些先前一直貶低林晧然的考生,這時眉頭都緊蹙,同樣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們是貶低和蔑視那個書呆子不假,但那是因為覺得他跟江月白爭小三元是不自量力的可笑行為,但對他的能力還是認可的,甚至都覺得他會是院試第二。


    隻是如今,江月白沒有參加考試,這個書呆子竟然連二十人的甲榜都擠不進去,如何不讓他們感到驚訝與疑惑呢!


    “這事有古怪!”


    “不錯!師兄怎麽可能不在甲榜!”


    “莫不是師兄得罪了宋提學大人不成?”


    ……


    大家看到這個榜單後,都為著林晧然打抱不平,這事確實太不合理了。有人紛紛進行猜測,甚至有人慫恿一起去翻閱林晧然的答卷一探究竟。


    “這貨還真不容小瞧啊!”


    林晧然來到了府學宮的門前,抬頭望著牆上的榜單,當即有些沮喪與失望。


    本以為將江月白給截住,以著他的能力哪怕拿不到院試案首,亦能輕鬆地取得一個生員的功名,贏下這一場賭注。


    隻是如今,血淋淋的事實卻告訴他,任何時候都不能夠掉以輕心。這事必然是江月白從中作梗,讓他跌落到乙榜,甚至還會讓他落榜。


    若是他真的落榜的話,那這次的賭注隻能算是平手,賭注會延續到下一場院試。隻是江月白都有能力影響宋提學將他打落到乙榜,明年的院試若還能壓江月白一頭,那絕對是天方夜譚。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他還能參加最後一場的覆試,還保留著一線生機。


    隻是這一線生機有多大希望,他現在無從辨別。


    不知道是江月白對宋提學的影響力有限,讓他跌落乙榜,隻是敲打一下。還是老狐狸般的宋提學采用溫水煮哥青蛙,故意讓他在覆試中走一個過程,其實早已經判了他一個死刑。


    林晧然現在就像是一頭落在黑暗中的孤狼,前麵有著一絲輕微的亮光,但卻不知道是出口,還是一盞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燈。


    這件事雖然透露著不公,但終究未能揪起風浪,畢竟一切都還在雲裏霧裏,而且誰都不敢得罪一個掌握著他們生死的提學大人。


    傍晚時分,街道有些地方還有著積水,行人走路顯得小心翼翼。


    虎妞邁著小短腿,手裏拿著一根糖人兒,正是津津有味地舔著。事情她已經知曉,但卻沒有過於沮喪,因為這不是她的性格,何況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


    林晧然拉著她肉肉的小手,眼睛卻是難免帶著一抹憂色,腦子在尋找著對策。先前在拯救半間酒樓一事上,他以前在這個時代的智商無敵,但這時卻發現很是不夠用。


    “哥,那個宋提學是壞人嗎?”虎妞拿著糖人兒,突然仰頭問道。


    “不知道!”林晧然苦澀地回答。


    “那下次他會不會還是不讓你過呢?”虎妞舔了一下糖人兒,又是仰頭望道。


    “不知道!”林晧然微微歎了一口氣,苦澀地搖頭道。


    虎妞的眉頭微蹙,當即建議道:“哥,那我們使點銀子給他,怎麽樣?”


    “誰教你的!”林晧然略感意外,低頭望著她道。


    虎妞得意地舔了舔糖人兒,有些得意地說道:“我從聽書那裏聽到的呀!那些大壞蛋都喜歡銀子,不是這樣的嗎?”


    “是這樣,但有時候可以用,但有時候卻不能用,像這一次就不能用銀子!”林晧然收回目光,耐心地解釋道。


    虎妞舔了舔糖人兒,然後又脆脆地追問道:“為什麽呀!”


    林晧然正想要解釋,耐心教導這個求知欲旺盛的小丫頭,但看著不遠處正站著一個翩翩公子,便收住了話頭。


    穿著幹淨的緞子長袍,江月白又回到了瀟灑公子哥的形象,手持著一把畫扇站在客棧門外。別說往來的婦人,哪怕是男人都忍不住瞧上一眼。


    “林兄,你這是怎麽了,臉色不是很好啊!”江月白端著勝利者的勢態,笑吟吟地望著林晧然故作關切地問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江月白無疑是得意者。


    林晧然如何不知道這人是跑來幸災樂禍的,但卻沒有翻臉,歎了一口氣說道:“被你看出來了,實乃此物害我矣!”


    “什麽東……?”江月白正是疑惑,卻見林晧然拋來一個東西,不由得伸手接住,旋即笑道:“原來是林兄缺錢了,這個倒是好說,要不要咱再……”


    一說完,便是睥向旁邊的虎妞,含意不言而喻。上次的賭注隻是因為“林晧然”缺錢而起,如今他卻是故意舊事重提。


    哼!


    虎妞將臉一側,鼻子冷哼一聲,她很不喜歡眼前這個人。


    “倒不是缺錢!”林晧然卻是搖頭否認,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方才我在路上看到一個東西,以為是狗屎,但走近一看卻是錢幣!”


    “然後呢!”江月白摸了摸銅錢,敢情這錢是撿來的。


    林晧然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沮喪地說道:“我撿起來才發現,這東西沾著狗屎,我先前的猜測原來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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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


    江月白的手當即鬆開,那枚銅錢丟在青磚上,而他臉上都要扭曲起來。這人竟然給他一個沾了狗屎的銅錢,方才他還摸了幾下。


    “古人誠不欺我,錢財乃銅臭之物!”


    林晧然卻是視若無睹地感慨一句,然後帶著虎妞揚長而去。


    嘞嘞嘞……


    虎妞扭過頭,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


    江月白的怒意湧了上來,眯著眼睛望著他的背景,惡恨恨地說道:“我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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