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以來,勳貴、錦衣衛和太監屢番鬧事,而他們順天府這邊卻經常成為受欺負的角色。剛剛定國公的子侄又是如此,壓根不將順天府放在眼裏。


    林然以為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並不全然是捕快的地位低下,而是他們的拳頭不敢硬,正所謂“槍杆子裏出政權”。


    他想要公正執法,維護好北京城的治安工作,那就要填充捕廳的人員。隻是捕廳的人手充足,縱容是跟那幫勳貴打架,那亦就有了底氣。


    隻是人員的填充無疑涉及到經費問題,且不說順天府有沒有能力拿出這一筆錢,想要黃仲達給他撥款,這個事情無疑是難於登天。


    林然回到家裏之後,卻一直是煩惱於這個問題,卻不想給虎妞這個野丫頭誤會了。麵對著虎妞的關切,他輕笑之後,認真地搖了搖頭。


    “哥,你真不是煩徐的事嗎?他那麽說,我聽到之後,我都挺你煩他呢?”虎妞緊蹙著眉頭,顯得極是認真地說道。


    徐的陳情奏疏已經傳出,哪怕虎妞都已經知曉。


    徐確實有幾分能耐,他將自己的罪行洗得一幹二淨,把主要過錯都推給了徐仲達。


    在陳情奏疏中,徐聲稱那夜跟黃在瀟湘樓喝酒。黃有了一些醉意,不便返回府衙,便請求徐到順天衙將高公子送回高府。


    隻是路程有些遠,這才誤了時辰。徐擔心誤了黃和高尚書的事情,所以才選擇夜闖宵禁,才惹出了這一些事端。


    若是按著這一個版本進行解釋的話,那徐就沒有越權釋放高公子一說,至於夜闖宵禁亦算是情有可原,整個人實質沒有多大的過錯。


    反倒是他林然,卻是對徐如此的吹毛求疵,確實是有挾私報複之嫌。


    林然忍不住掐住了虎妞的臉蛋,眼睛充滿自信地說道:“徐不過是在自作聰明,哥哥哪裏可能為這種蠢人煩惱呢?”


    “真的?”虎妞將信將疑地望著林然問道。


    林然重新拿起筷子,很是肯定地點頭道:“真的!”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林然又是邊吃飯邊思考著公務上的事情,而虎妞則是全心全意地對付著桌麵上的一道道佳肴。


    無逸殿值房,檀香嫋嫋。


    徐階聞著空氣中的檀香,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這是前日聖上禦賜給他的檀香,他的待遇已經無限接近那個老不死,取而代之恐怕是早晚之事。


    在這一股檀香的氛圍中,致使他處理政務顯得更加得心應手,效率比先前要高出一倍不止。


    阿啾……


    正是得意之時,這值房中的檀香似乎過於濃鬱,讓到他的身體顯得消受不起,致使他重重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爹,你沒事吧?”


    被凍得臉蛋通紅的徐剛巧從外麵進來,聽到這麽一個噴嚏聲,臉上顯得擔憂地詢問道。


    由於工地離無逸殿不遠,徐這些日子卻沒少往內閣跑,還假借著各種理由往這裏跑,似乎在內閣多呆會能給他帶去好運一般。


    徐階打了這一個噴嚏,鼻子顯得有些阻塞,已經出現了一點點風寒的症狀,卻是抬頭對著徐搖頭道:“我沒事!你怎麽又過來了?工地那邊沒出現什麽狀況吧?”


    “我過來喝口茶,工地那邊都好得很,你大可放心!”徐雖然很是厭煩老爹這一種嘮嘮叨叨,但還是老實地回答一句,轉而又對房間的檀香讚歎地道:“爹,你這裏真香!”


    徐階聽到這個話,嘴角微微地上翹,卻沒有點破的意思。


    越是到關鍵的時刻,他顯得越發的冷靜。昔日的李默和夏言,之所以會慘敗給嚴嵩,很大程度就是過於得意忘形。


    當下這一點點恩賜,跟昔日夏言被授贈大明唯一一個“上柱國”稱號和李默打破吏部侍郎不升尚書的傳統,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聖上實質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從他對侍夏言和李默便可見一斑。當下他想要對付嚴嵩,那就不能掉以輕心,或者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隻有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正是如此,縱使他已經越來越靠近首輔的寶座,但並沒有任何的得意之色。


    徐卻沒有徐階這麽多的想法,在旁邊的板凳坐了下去,很是愜意地飲茶。在端起茶杯的同時,他好奇地打量著桌麵上的一份份奏疏,眼睛透露出一抹期待之色。


    “喝完茶就趕快回工地盯著!”


    徐階將一切看在眼裏,卻是淡淡地催促道。卻不是他不願意將兒子培養成為所謂的“小閣老”,亦是看出了兒子的那點小心思,隻是當下都還沒有扳倒嚴嵩,這些事情無疑是本末倒置。


    徐應了一聲,眼睛卻還是緊盯著桌麵上的奏疏,同時看著老爹如何票擬。


    在他的心目中,老爹是參天大樹般的存在。昔日以探花及第,今又擔任大明次輔近十年,離開首輔的寶座僅是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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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很可惜的是,他沒能夠在科舉上取得成績,最終隻能是以萌入仕,前途顯得一點都不光明。


    徐階做事向來很是投入,認真地處理著奏疏,渾然將徐給遺忘了一般。正當他專心致致地處置著奏疏,突然聽到兒子說道:“爹,尹台上奏疏所為何事呢?”


    咦?


    徐階自然知道南京禮部尚書尹台,這位出身於江西的翰林頗有傲氣,且跟著吳山一般師從夏言,卻不願攀附於嚴黨。


    雖然尹台的才名令聖上都頗為欣賞,但在嚴黨的排擠下,還是到了南京。亦是他的運氣使然,卻讓他熬到了南京禮部尚書的位置。


    在他的印象中,尹台是一個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人,鮮有上奏疏議事。隻是突然間,在這一個時點上奏疏,卻讓他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


    “爹,你怎麽了?”


    徐先初是好奇尹台奏疏中的內容,想知道堂堂的南京禮部尚書上奏疏所為何事,隻是看到老爹捧著那價奏疏顯得目瞪口呆的模樣,當即關切地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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