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日,一個顯得平常的日子。


    城北的煙花仍舊璀璨,百姓享受著最後的狂歡夜。雖然現在已經不複中秋佳節的盛況,但亦是很多百姓和士子參加這個大燈會,欣賞著連綿不絕的煙花。


    隻是再美好的東西都會過去,隨著最後一串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後消散,這一場持續三天的盛會終於是落下了帷幕。


    百姓從鼓樓的街道紛紛散去,有人已經開始期待下一次的大燈會。店家顯得筋疲力盡,不過想著錢袋的銀兩,卻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在這裏落下帷幕之時,大明王朝卻發生了一件大事件。


    王府街,裕王府。


    裕王府的占地並不小,且門口顯得很氣派。隻是在入夜之後,這宅子的燈火寥寥,彰顯著這座府邸的寒酸和落魄。


    裕王的麵相憨厚,雙目顯得少幾分神采,給人一種木訥的感覺。此時正披著一件外套喝著茶水,顯得很是焦急的模樣,頻頻朝著某個方向望去。


    哇……


    在某一個房間中,一聲嬰孩的哭啼打破了寧靜。


    一個太監聽到小孩的哭聲後,卻是生怕裕王聽不到似的,當即興奮地大聲嚷嚷道:“生了!生了!”


    裕王匆忙放下茶盞,朝著前麵的院落大步走去。其實他已經不是初為人父,隻是先前的兩個小孩都夭折,此刻心裏同樣顯得無比的緊張。


    到了院中,卻見一個端著銅盆的宮女匆匆走來,當即急切地詢問道:“是男娃還是女娃?”


    雖然嬰孩的哭聲很響亮,但光從這個哭聲,根本無法斷定是男娃還是女娃。


    跟著裕王身後的裕王府左長史不由得暗暗腹議,這連李側妃的情況都不關心一下,竟然直白地問是男娃還是女娃,且還問得這麽大聲,裏麵的李側妃聽到會是何種感想?


    啊?


    端著銅盆的宮女根本不知道裏麵的情況,卻是當場愣住了。


    好在這個時候,負責接生的婆子抱著嬰孩從裏麵出來,顯得喜滋滋地報喜道:“恭敬王爺,李側妃生下了世子!”


    呼……


    裕王聽到這個消息,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整個人暗暗地慶幸起來了。


    裕王的母親杜康妃並不得寵,故而他從小並沒有得到父皇的疼愛。隨著他上一任太子去世,他作為在世的長子,理應成為這個王朝的諸君。


    隻是他並不得父皇的喜歡,卻是遲遲得不到冊封,故而有著母妃作支撐的景王一直覬覦著儲君之位。


    哪怕景王已經被革命就藩,但其家眷卻仍然在京城,景王更是找不同的借口返回京城,甚至是千方百計要留在京城之中。


    而現在,他終於又有了一個子嗣,令到他跟弟弟的競爭上再添一個籌碼。


    “王爺,瞧瞧,世子跟你長得多像?”接生婆子看著裕王木訥地杵在那裏,便是陪著笑臉將嬰孩的臉主動對著他說道。


    裕王的目光這才落在那嬰孩上,卻仍然沒有要抱的意思,像是敷衍般地點頭道:“好!好!”


    “李妃想看看孩子!”一名宮女從裏麵出去,小聲地說道。


    接生婆子看著裕王無動於衷,便是陪著笑臉告退,轉身將嬰孩又抱進了裏麵。


    裕王仿佛了卻一件心事般,正要轉身離開這裏,倒是旁邊的太監小心地提醒,他這才知道要進到裏麵探望剛剛生產完畢的側妃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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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妃原是最低等的宮女出身,隻是因為懷了胎兒,這才從低等的宮女得到了側妃的頭銜。而今她誕下世子,可謂是母憑子貴了。


    看著自己的孩子,還不足二十的李妃眼神中透露著母性的光輝。隻是看到裕王從外麵進來,她當即要從床上爬起來,但被旁邊的接生婆子給攔住。


    裕王亦是急忙地製止,並由衷地說了一句道:“李妃,辛苦了!”


    李妃聽著這個句,眼眶當即便濕了。


    實質上,她一直留意著外麵的動靜,更是明白裕王對她並沒有什麽愛意。隻是現在她生了兒子,二人的命運已然是更緊密地聯係到一起了。


    最為重要的是,她現在有了裕王的骨肉,這個側妃的位置算是坐牢了。


    在這一個普通的日子裏,裕王的第三個兒子誕生了。隻是令人意外的是,裕王府不僅沒有大張旗鼓,甚至都沒有多少人知曉裕王府世子出生之事。


    次日,清晨時分。


    裕王府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裕王想到了自己的老師,隻是陳以勤回家丁憂,殷士儋並不為他所喜,便是第一時間想到了教導他九年的老師高拱。


    高拱現在是太常寺卿兼管國子監祭酒事,本來是有意要避諱的,但得知李側妃誕下世子,亦是丟下手上的事務匆匆趕了過來。


    裕王見到高拱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找到主心骨般,當即求助地詢問道:“高老師,要不要即刻將這事稟告皇上?”


    裕王今年二十五,而高拱五十歲,二人又有著九年的師生情誼,裕王的啟蒙可謂是高拱給予的,故而他對這位老師極度信懶。


    高拱聽著這個話,臉上當即露出愁容,緩緩地搖頭道:“殿下,你莫不是忘了皇上的那道口諭了嗎?”


    “哪一道?”裕王似乎是真的忘記了,顯得疑惑地詢問道。


    高拱知道這個弟子智力是要差上一些,便是小聲地提醒道:“凡裕邸喜慶,一切不得上聞!”


    “對!對!不可上聞!”裕王聽到這話,忙不迭地點頭道。


    高拱望著緊張兮兮的裕王,捋著自己又黑又濃的胡子安撫道:“殿下,你無須過於緊張,現在你有了子嗣,雖然當下不可謀得儲君之名,但已經走在景王的前頭了!”


    嘉靖三十九年,禮部參讚郭希顏上書請建儲。這算是一個本分之事,隻是嘉靖不愧是剛愎自用的君王,當即下令對參讚郭希顏處斬。


    至此,再無人敢輕易上疏請求立儲,哪怕如今高拱亦不敢說要建言立儲。實質上,隻要不是嫌命長的官員,誰都不敢做這個出頭鳥。


    “坐!如此甚好!”裕王讓高拱坐下,這才放下心來道。


    正說話間,有侍衛前來通稟,順天府尹夫婦前來探訪。


    裕王深知側妃李氏跟順天府尹的林夫人往來密切,但沒想到林然亦是突然登門,卻顯得毫無主張地對高拱詢問道:“高老師,本王是見還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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