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女式會客室中。


    林晧然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先是跟吳秋雨交流了一下眼色,旋即對著珠簾後麵的陳王妃施禮道:“臣戶部尚書林晧然拜見裕王妃!”


    大明的後宮不得幹政,這是太祖時期所製定的規定,故而後宮並沒有什麽權力。像如今的大明,哪怕皇後的位置一直空懸,似乎亦是沒有一絲影響。


    隻是朱家人的身份終究擺在這裏,眼前這位是大明的裕王妃,亦是實質意義上的太子妃,更是接下來慶隆朝的皇後。


    正是如此,林晧然對這位沒有權勢的裕王妃沒有絲毫的輕視之心,保持著一份恭謹的態度。


    檀香嫋嫋,屋內充斥著一股芳香。


    珠簾後麵的椅子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年輕女子,年僅二十多歲的模樣,生得一張精致的麵容,一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般,整個人透露著幾分的高貴和嫵媚。


    她饒有興致地望著珠簾外的林晧然,聲音顯得很是悅耳,微笑著回應道:“林尚書無須多禮,請坐吧!”


    “謝王妃!”林晧然聽到這個聲音竟然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不過早已經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則是不著痕跡地拱手道。


    禮畢,他正要到旁邊的座位跟著吳秋雨一起並坐,陳王妃突然提出一個請求道:“林尚書,能否將你的手掌攤開給我瞧一瞧嗎?”


    咦?


    吳秋雨聽到裕王妃提出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則是不由得詫異地望向珠簾後麵的陳王妃,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


    林晧然先是微微一愣,但還是微微低著頭攤開了白皙的手掌道:“王妃,請看!”


    珠簾被一名宮女揪開少許,隨後陳王妃悅耳的聲音傳出來道:“咦?你這手上可不見什麽繭子啊?莫非平常騙我不成?”


    “我妹妹從不撒謊,卻不知王妃指的是何事呢?”林晧然擔心陳王妃誤會自家的妹妹,顯得一本正經地詢問道。


    陳王妃已然沒有生氣的意思,而是帶著一絲笑意地解釋道:“聽聞林尚書當年為了生計,平常妹子在田間放牛,而你這個哥哥則上山砍柴,卻不知可有此事?”


    吳秋雨聽著提起這段往事,顯得既是心疼又是自豪地抬頭望向了自家相公。


    “臣出身貧寒,確實是我妹妹放牛,臣亦是上山砍過柴火賣錢!”林晧然認真地解釋,旋即進行補充道:“至於為何手中不見繭子,怕是這麽多年不握刀,故而手繭早已經化去了,絕非是我妹妹欺騙於王妃!”


    由於後宮不得幹政的原因,他其實可以不用滿足這位王妃的好奇心。隻是這位終究是將來的皇後,如果能夠一直持續好關係,那麽將來是利大於弊。


    陳王妃仿佛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般,卻是戲謔地說道:“林尚書,你多年不握刀?此言怕是不實,據我所知,你前陣子還拿著菜刀下廚呢!”


    吳秋雨發現林晧然的目光望過來,卻是輕輕地搖頭? 示意並不是她透露出去的。


    林晧然知道這個消息能夠傳到陳王妃的耳中? 恐怕還是源於那個直腸子的野丫頭,顯得窘迫地拱手道:“讓王妃笑話了!”


    “平常當年在街中相助於我,我跟她可謂是一見如故? 這些年亦得她多得她跟我書信往來,令到我的日子才不至於了無生趣。既然你是她的哥哥? 亦是無須跟我過度生分才是!”陳王妃顯得頗為親切地說道。


    林晧然跟著陳王妃隔著一道珠簾,並不能結合表神卻揣測這位陳王妃,不能判斷她確實是自來熟的性子? 還是藏著一份野心? 便是微笑著拱手道:“王妃乃千金之軀? 臣萬萬不敢高攀!”


    “何來高攀之言?我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王妃罷了!”陳王妃的眼睫毛微微下垂? 顯得自嘲地回應道。


    雖然她貴為王妃,但奈何沒有生育? 而今的嫡長孫是由側妃李氏所出。哪怕她將來做了皇後,亦是一個擺設罷了。


    反觀當下的林家,跟自己的年紀相差並不多,已然是從一品的戶部尚書。


    林晧然顯得謹慎地劃清界限地道:“王妃切勿妄自菲薄,王妃亦天下萬民的王妃,臣等定殫精竭慮效忠於朱家!”


    哎……


    陳王妃聽出了林晧然的疏遠之意,心裏亦是暗暗地歎了一聲,便是給旁邊的宮女遞一個眼色道:“此次我除了過來看一看秋雨妹妹,亦是受王爺的叮囑,給你送一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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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說話間,宮女端出了一個托盤,卻見上麵毅然放著一塊玉佩。


    陳王妃看到宮女將東西端到了林晧然的麵前,便又是進行解釋道:“這是王爺時常佩帶的美玉,今日便贈予你了!”


    “有賴王爺厚賜,臣卻之不恭了!”林晧然深知這個玉佩蘊含著深意,裝著感動地回應道。


    雖然他很早便知道裕王將來會繼承大統,但他比裕王還要小上幾歲,卻是沒有道理成為人家老師的道理。亦是如此,他將目光放到了裕王的後宮之中,而“夫人外交”無疑是最為合適的方式。


    在經過這麽多年的經營,特別是他林家持續不斷地給予兩位王妃進行饋贈,已然是在今日得到了一點回報。


    雖然他在接下來的隆慶朝不會像高拱那般擁有那麽厚實的政治資本,但這一份交情亦不算太差,有利於他在隆慶朝繼續發光發熱。


    事情已經完畢,林晧然則是避嫌地退了下去。


    陳王妃跟吳秋雨是經常能相見,跟著吳秋雨說了幾句話,便是告辭離開了,直接返回王府街上那座越發有威嚴的裕王府。


    隨著景王去世,加上嘉靖的病情一直不見康愈,令到越來越多的勢力已經開始悄悄地為新朝進行布局了。


    亦是這個原因,吏部左侍郎高拱在北係的地位越發顯赫,而徐階則是通過張居正不斷地拉近雙方的關係。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裕王離登基不會太遠了,但誰都知道當今皇上是一個無情的君主,卻是誰都不敢冒險上疏請冊封裕王為太子。


    觸怒皇上必死,已然是大明官員的一個共識,卻是沒有人跟觸皇上的龍須。


    正是如此,嘉靖四十五年春節假期似乎要更忙碌一些,官員不僅為著新年的鬥爭做好準備,而且悄然地籌謀著新朝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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