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四十七個x


    裴樾聞言心下也是被倍感淒涼。不過短短五年,可是再想起蘇淺書的麵容,他也覺得仿佛是遮上了一層霧氣,再也看不清。


    當他們想細細回憶這個人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隻記得這個人曾經怎麽樣,他喜歡做什麽,他擅長什麽,可是那都隻是記憶中的紙片人,再也不會生動的同他們說笑。蘇瀟塵唯一記得的,便是蘇淺書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真的很愛他。


    人有時候就是這般無奈,隻要死去,總會消失。


    裴樾與蘇瀟塵對坐良久,最後卻覺的自己無話可說,最後默然離開。


    明月不見,可是卻繁星依舊。夏日裏的星星格外耀眼,裴樾獨自往回走,夜裏漆黑一片,遠遠看見自己家府邸的燈籠上碩大的靖北侯府四個字。


    “侯爺,您回來了。”站在門口的小廝道。


    裴樾點點頭,臨進門的時候忽然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那下人沒反應過來沒想到位高權重的靖北候竟然會問自己的名字,他結巴道,“裴,裴仁。”


    裴樾似是全然不在意,卻又點頭道,“哦,裴仁。”


    又過了幾日,趙禎終於處理好離開前的事務,帶著裴樾,段虛洲,陳寶德及白狐,陳三七,連步才等人就上了路。


    出了京城便先去了雲安,雲安也是世族聚居之地,首當其衝便是文淵閣大學士顧鼎臣的宗族顧家。顧家乃是前朝就有的世家,祖上也是出過皇後的,可惜到了顧鼎臣的爺爺這輩人手裏已日漸敗落,多少年就出了顧鼎臣一人為官京中。


    雲安偏南,到處細柳小橋,已經初具江南的模樣。趙禎一生沒出過京城,自打離了京城整個人就精神抖擻,不一會兒就要將頭伸出來看看外麵,裴樾騎著馬優哉遊哉走在前麵,見趙禎又將頭伸了出來便笑著道,“三爺現在馬車裏待一會兒,待會兒到了雲安投了店,我帶你好好出去轉一轉。”


    趙禎笑著點頭退了回去。其實趙禎這人沒什麽野心心,隻是覺得自己應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此時雖說是微服私訪,可是一出京城便直接變成了遊玩,看著裴樾在外麵騎著馬,曾一度想跟著一起騎馬,卻因這身體不好給裴樾勸下了。


    一到雲安城,趙禎及興衝衝地帶著裴樾四處亂逛,一心要看民生,硬是帶著裴樾兩人要去菜市場,接過剛進門就給賣小東西的小姑娘大嬸子圍了上來,雲安的賣貨的姑娘很是熱情,一看趙禎眼神四處瞄,又長的俊俏穿的華貴,衝上去就拉著趙禎說話。


    “這個公子一看就不是雲安人,是京城來的吧?”小姑娘挽著袖子就笑了起來,上前拉著趙禎的袖子就往自己的小攤旁邊走,指著眼前的一攤兒小玩意向趙禎介紹道,“公子可是為心上買胭脂的?公子你看看這盒,你看看這個顏色,這種胭脂叫做桃花膏,就是旁邊的玲瓏閣也是有賣的的。”


    小姑娘說著就打開指尖沾了一點點給給趙禎聞,趙禎見著新奇,低頭湊上去看,一邊品評道,“味道似是有點衝,不夠清雅。”


    小姑娘笑著解釋道,“公子這麽說就不對了,這都是我這裏頂著好的,過往的姐姐們都喜歡的,姑娘家與公子喜歡的東西不大一樣,公子覺得味道重,可是姑娘們定會覺得香氣馥鬱。”


    趙禎恍然大悟,拿著胭脂盒子就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朕――真受教了。”他一本正經的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遞給小姑娘道,“這盒胭脂我買了。”小姑娘拿著銀票一看連連道,“公子這銀票太多了,我這小攤兒換不開啊。公子還有沒有碎銀子行個方便?”


    趙禎為難了,他拿著胭脂盒子轉身向裴樾求救,裴樾一直看著趙禎站在小攤麵前與小姑娘討論胭脂,心下覺得很是可愛,便在一邊看呆了,此時趙禎找自己求救,才笑著將自己的銀錢袋子都給了趙禎。


    趙禎接過銀袋子就向著小姑娘掏出了一把碎銀子,他指著手心的銀子道,“姑娘看那個合適?”他問的認真,小姑娘一時也笑了,“公子一看就是富貴人的公子哥沒買過這小東西吧,辛虧您是在我這兒,在旁人那裏定會被人哄騙多花了冤枉銀子。”說著小姑娘從趙禎手心裏撿了一個小小的銀子道,“這個就夠了。”


    趙禎很是不解,看著小姑娘就道,“這就夠了,太少了吧。”趙禎說話間又拿著一小塊銀子遞給小姑娘道,“小本生意不容易,我也不差這些錢,小姑娘拿著吧。”


    小姑娘一下子笑得更開心了,“公子真是好人,我也不好意思白拿公子的銀子,見著公子銀子多就占公子便宜。公子你看這是我阿婆自己織的紅線,我阿婆是有福氣的人,鄰裏姑娘出嫁都會在我阿婆旁求了給自己添福氣,公子也拿兩條回去送心上人,占個好兆頭。”


    趙禎笑著拿過那紅繩,隻覺得很是漂亮,以獨特的手法編織,趙禎笑著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小姑娘笑著一下子就給了趙禎兩條,趙禎笑著接過,跟小姑娘笑了兩句便帶著裴樾一起離開了。趙禎隻覺得見到的都新鮮的很,左瞅一眼,右瞅一眼,甚至站到了賣豬肉的小攤前,跟著兩個買豬肉的大嬸一起看豬肉。兩個大嬸在一處說什麽不是現殺的豬肉,肉不新鮮的話,趙禎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卻跟著看的一臉笑意。


    “老板,你這豬肉怎麽還帶著血?”趙禎道,“一看這豬肉就是養了幾年的豬吧,這柔定然老了,不好吃。”


    趙禎說的一本正經,老板一聽就發火了,拿著斬骨刀指著趙禎就道,“哎你這人怎麽說話不講道理,我這豬肉是用山草喂出來的家豬,絕對是今年春天才下的小豬仔!”


    “今年春天的豬怎麽可能長這麽大?”趙禎驚道,“你看這豬毛長得這麽長,還沒有洗幹淨。”


    裴樾笑著看他跟屠夫在一起說豬肉怎麽樣,明顯就是瞎說,他敢賭一百兩銀子趙禎連活豬是什麽樣子都沒見過。


    屠夫說的著急了,一把將斬骨刀甩在肉案板上,“嘭”的一聲,趙禎嚇得猛然倒退一步,裴樾忙上前將他護到身後,隻見他屠戶氣的將掛在麵前的肉一把拽下用刀尖指著道,“我這都是今早上才殺的豬,這幾條都是裏脊肉,炒著燉著都是頂好的。這位客官,生肉哪有不沾血的,這豬毛都是今早上過了熱水我一根一根扒光的!”


    “是拔的不是剃的?”趙禎問道。


    那屠戶笑了,看著趙禎道,“公子是哪家的少爺,沒出過門吧,這肉讓府上的下人來買,他們懂!”


    趙禎尷尬地笑笑,裴樾笑著跟屠戶笑道,“我表哥不懂這些,給老板添麻煩了。”


    老板笑道,“沒什麽,都是客官,這位是您的表哥?看著麵相年輕,像表弟似的。”裴樾笑了,“是嗎,我也這麽覺得,以後定要他叫我好表哥。”裴樾這話說的曖昧,還帶著尾音,趙禎一時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一下子就紅了。


    裴樾帶著趙禎離開了小攤子,笑著道,“我沒想到三爺知道這些,那豬肉看著不錯,就是帶著血,不大好看。”趙禎聞言道,“我就說,那肉怎麽能沒洗幹淨就帶出來。”裴樾笑著道,“對,毛也沒剃幹淨。”


    趙禎這才發現裴樾是在跟自己調笑,一時間也有些嗔怒,他看了一眼天色道,“咱們吃完飯吧,在小客棧吃?”


    裴樾笑道,“聽聞雲安有家五福樓,是個老字號,做的很不錯,又道名菜叫黯然銷魂掌,是醬醃製的鵝掌,拌著白米飯也很是不錯。”


    趙禎一聽自己沒吃過,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抓著裴樾的手就邊走邊催促道,“那我們快些走。”裴樾笑著道,“你知道去哪邊?”趙禎腳步一頓,“在哪邊?”


    裴樾笑著道,“這邊,跟我走就對了。”


    五福樓熱鬧的厲害,趙禎笑著四處看熱鬧,他從沒見過這麽多活生生的人,世間百態,一時間覺得稀罕的不得了,甚至對著門口賣唱的小姑娘產生了濃鬱的興趣。裴樾怕影響了趙禎吃飯,便沒讓小姑娘過來,就這樣趙禎還不斷瞄,裴樾吃醋了,換了位子就將小姑娘擋在了身後,還伸手給趙禎夾了一筷子菜。


    趙禎被擋住了視線,拿著筷子道,“你坐一邊,別擋著我的視線。”


    裴樾“哼哼”一聲,越發往趙禎身邊靠了一下,他湊著趙禎身邊道,“陛下覺得臣沒那個唱曲兒的好看?”


    趙禎一哽,“沒有,哪裏的話,我不過是覺得她唱的不錯,你遠一些,人這麽多。”


    裴樾一挑眉,靠在一邊翻趙禎今天買的東西,一邊笑著道,“你買胭脂做什麽啊?”


    趙禎邊吃邊道,“那個小姑娘聽熱情的,我覺得她招呼我不容易,就賣了,那回去給母親用。”裴樾聞言笑了,“你母親會稀罕這樣的胭脂,一看就不是什麽精細的東西。”


    “是嗎?那小姑娘說女子就喜歡這樣的東西。”趙禎辯解道,裴樾笑著將帕子遞給趙禎擦嘴角,笑道,“有沒有我的?”


    “嗯,有……”趙禎說話間語氣低了一些,笑著道,“回去了給你看。”裴樾笑了,拉著趙禎就往回走,趙禎連路過門口時想跟小姑娘說句話,探討一下曲子,上個銀子什麽的都忘光了,就被裴樾一路帶了回去。


    雲安夜裏靜些,路上人也少,夏日的晚上涼爽的很,趙禎吃的有多,不免走得慢些消食,裴樾也不急,就跟在他的身邊。


    “阿樾,你將手拿出來。”趙禎忽然道。


    裴樾笑了,他伸出手心,等著趙禎給自己送東西,趙禎笑著將裴樾的手背翻出來,係上了一根小繩子,也不解釋,就笑。


    裴樾今日站在趙禎身後也聽見了,他低頭含笑,眼睛四處一看沒什麽人,一把就將趙禎拉到了樹後,抬起趙禎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趙禎怕人看見,不斷推搡裴樾的胸膛,裴樾壓低聲音道,“陛下,再推別人可就看見了。”


    趙禎一下子僵住了。


    裴樾乘機牽著趙禎的手問道,“還有一條呢?臣也給陛下係上。”


    趙禎伸手遞出另一條,裴樾一把接過,將趙禎的手腕翻出來,係在趙禎的左手腕上,低頭吻了吻道,“陛下,臣這算不算將你拴住了?”


    月光下的戀人總是格外溫柔,更因為互換了一個小玩意,心裏甜甜的,裴樾低頭看著自己,趙禎心尖一熱就問了上去,裴樾有一瞬間呆住了,等反應過來就給了趙禎一個熱吻直吻得趙禎雙腿發軟。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裴樾微微喘著氣息低聲道,似是還帶著一份慵懶的沙啞,趙禎一聽心就挑的越快了,裴樾低聲笑道,“陛下,臣真想將你立即吃進肚子裏,可惜這是在外麵。”


    趙禎不是沒想過,想想自己原來臨昏睡前還想著自己怎麽沒上了裴樾,隻要一想想自己將裴樾壓在身下這樣這樣,就覺得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此時裴樾提起來,趙禎一下子就思緒跑遠了。裴樾見趙禎發呆,一點趙禎的鼻尖道,“想什麽呢,等不及了?等我們到了江南,我有座宅子,到了之後就……”裴樾說至此處低頭咬了一口趙禎的耳尖。


    趙禎完全沒想到裴樾竟會如此的主動,這叫自薦枕席?


    等兩人回去的時候,夜已經有些深了,趙禎沒住過外麵的店,好生嫌棄,總覺得店裏的被子有潮氣,床上不幹淨,嫌棄了許久,裴樾無法,喚了店小二又上一床新被子。裴樾又將自己的披風墊在床上,趙禎才將就著睡了。


    裴樾睡在隔壁,半夜都沒閉眼,隻顧著看手腕上的紅繩出神,看著看著就笑了。


    趙禎折騰了一天,到頭就睡,等再睜眼的時候,外麵都已經天亮了,陳寶德早就在外麵等著伺候了。隻是趙禎這一起床,就覺得渾身酸痛,簡直跟散了架一樣。他捏著肩膀道,“寶德,過來給朕捏捏肩膀,疼死我了。”


    陳寶德忙淨了手給趙禎捏了起來,剛一下手,趙禎就大叫道,“疼,疼,你慢些。”陳寶德忙鬆了鬆手,裴樾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趙禎躺在一邊陳寶德邊給他捏肩膀還能聽見趙禎輕聲的“哎呦”聲。


    “三爺,這是怎麽了?”裴樾進門笑著道。


    趙禎伸手揮退了陳寶德,他笑著道,“似是昨天趕路趕得太急了,有些顛簸,我好多年沒出過遠門,似是路上趕了些。”


    裴樾走近道,“你放下衣服來我看一看,要不擦些藥酒,我好像帶了。”趙禎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看著裴樾道,“算了吧。寶德捏了一下,我覺得好多了。”


    “我看看。”裴樾堅持道,趙禎拗不過他,也就褪了下來,趙禎皮膚細膩白皙,沒見過太陽,此時倒有些淡淡的青色,裴樾就看著有些心疼,安慰道,“沒什麽,擦些藥酒就好了。”裴樾出去好半晌終於回來了,手上拿著一盒藥膏,趙禎回眸看了一眼道,“不是說是藥酒嗎?”


    “藥膏比藥酒好聞些。”裴樾道。


    “是嗎?”趙禎不大確定,他笑著道,裴樾沾了藥膏就細細抹了上去,不是還揉一揉,助著藥膏消化,接過這揉著揉著,裴樾就覺得趙禎有些不大對,剛給趙禎穿上衣服,就見趙禎紅著耳朵出去了,裴樾笑著道,“三爺,咱們在巷子口吃早飯啊,有小籠包子。”


    “朕知道了。”


    裴樾低頭笑了,看著緊張的,連朕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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