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無處不美


    周宣說了一句大實話:“公主,就算你贏了我也不能畫,因為我從沒畫過男子像。”


    “啊!”清樂公主睜大眼睛道:“宣表兄專畫女子的呀,宣表兄可真夠——”一個“『色』”字沒說出來。


    周宣將魚竿擱在池岸上,笑道:“所以你輸了,等著大刑侍候吧——對了,公主房裏有筆墨沒有,我要寫奏章,懇請陛下和娘娘讓公主回金陵。”


    芳茶道:“筆墨紙硯都有。”


    周宣道:“芳茶先去磨墨,我隨後就來。”


    小茴香收拾魚具,問:“姑爺,這魚怎麽辦?送廚房嗎?”


    周宣道:“這錦鯉是養來觀賞的,送到廚房何異於焚琴煮鶴!都放回池中吧。”


    清樂公主道:“我這兩尾魚留到,讓廚下好生烹製,我還從沒吃過自己釣的魚呢。”


    周宣瞪了清樂公主一眼:“不識雅趣,就知道吃!”


    清樂公主撇嘴道:“魚不就是釣來吃的嗎,隻是嚐個鮮而已,我又沒有把滿池的魚全吃掉!”


    周宣想想也是,錦鯉再鮮豔也是盤中餐,好比清樂公主無論怎麽美絕人寰,最終還是要抱到**去的,遠觀近看還要褻玩,哈哈。


    小茴香便將周宣釣的六尾魚放回池中,端起清樂公主盛魚的木桶,到院門外讓親兵送去廚房,說公主午餐便要吃這兩尾魚。


    周宣見小茴香一走,眼睛便瞄向清樂公主翹『臀』,笑『吟』『吟』道:“願賭服輸,十記pp。”


    清樂公主也笑『吟』『吟』道:“宣表兄,你釣的魚在哪裏?我的兩尾魚正送往廚房。”


    周宣叫道:“哇,你耍賴!”


    清樂公主“格格”直笑:“我不管,反正宣表兄一條魚也沒有,是我贏了。”


    周宣歎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我寫信去。”


    “宣表兄,我也要給父皇、母後寫信。”


    清樂公主一手提著裙裾跟上來,象牙紅的木屐輕快地敲打在青石地板上,很有西施“響屧廊”的韻味。


    芳茶已磨好一硯奚墨,墨香悠遠。


    周宣坐到書桌邊,鋪開一張涇縣紙,裁成三份,遞給清樂公主一份。


    芳茶搬了一個繡墩來,清樂公主就坐在周宣身邊,也執著管小羊毫,躊躇著怎麽和父皇、母後寫信?


    周宣早已想好該怎麽寫了,提筆就寫,柔軟筆鋒觸在細薄光潤的涇縣紙,感覺很好,好比手指捫在清樂公主的肌膚上那麽爽利,但聽得“簌簌”輕響,不需三刻鍾,給李煜的奏章和小周後的信俱已寫好,側頭看清樂公主,秀眉輕蹙,執筆茫然,紙上還沒一個字。


    “宣表兄寫好了?讓我看看。”


    清樂公主取過周宣的兩封奏章看罷,笑道:“宣表兄寫得真不錯,尤其是寫給我母後的,把我想寫的都寫了,我照抄吧——”


    周宣瞪眼道:“這也抄?你得自己寫,就寫你怎麽遇到風險,然後患上了嚴重的怔忡,現在泉州養病,乞歸金陵。”


    待清樂公主寫信之際,周宣又給秦雀、紉針、羊小顰寫了一封家書,先報平安,然後問小芷若出生順利否?以及府中諸多雜事,並讓秦雀將回信交給小周後,以便隨皇帝的詔書一並送到泉州。


    寫好信,午時已過,廚下已經把午餐送到小廳,那兩尾紅鯉魚燒了一大盤,周宣留下與清樂公主一起用餐。


    清樂公主看著吃相很不雅的周宣道:“宣表兄先前說過我不識雅趣,現在這魚倒是宣表兄吃得最多。”


    飯後,周宣將奏章和信件封好,去找陳濟,讓他派人以加急文書飛報金陵,估計往返也要一個多月。


    四癡是一心侍候“雪獅王”了,忙著為“雪獅王”選妃,以及配備蟲食,忙到傍晚,才選定了六隻三尾雌蟲。


    很奇怪,雄蟋蟀遇到“雪獅王”就很恐懼,但這些三尾雌蟲絲毫不懼,還顯得相當放肆,用觸須撩撥“雪獅王”,意似挑逗,“雪獅王”則一副柳下惠的樣子。


    四癡道:“主人,雪獅王不好女『色』。”


    周宣笑道:“還沒到時候,過兩天你再看,一天要交幾次尾,猛蟲都是酷愛交尾的,精力過剩嘛,嘿嘿。”


    四癡覺得說這個話題很不自在,便道:“我明日再找一隻青背蟲與‘雪獅王’鬥,懸賞一千兩白銀,隻求一敗。”


    周宣道:“不要太招搖,莫讓‘雪獅王’名聲遠播。”


    四癡“嗯”了一聲。


    周宣這幾日奔波勞累,早早便睡了。


    次日一早,清樂公主帶著小茴香和芳茶來到周宣的院中,四癡已經起床,正給“雪獅王”喂食,幾名軍士立在一邊聽她吩咐,準備去泉州城尋訪青背蟲來與“雪獅王”相鬥。


    清樂公主看到四癡,很有點羞赧,她可是差點『摸』到老四先生的**,幸好老四先生為練神功、業已自宮。


    清樂公主讓小茴香上前問話。


    小茴香走近問:“老四先生,姑爺呢?”


    四癡朝木樓一指:“主人還在高臥呢。”


    清樂公主便來到周宣臥房前,叩門道:“宣表兄——宣表兄——”


    過了一會,門開了,周宣睡眼惺忪道:“公主,什麽事?”


    清樂公主朝身後一看,見隻有小茴香和芳茶在注意她,便閃身進門,又飛快地將門關好,吃吃嬌笑道:“來看睡懶覺的人——”


    清樂公主側身與周宣麵對麵,雙頰如火,雙眸如水,低低的說道:“宣表兄,斛珠真高興,這一個月來雖然曆盡坎坷,但能與宣表兄在一起,而且最終不用去南漢嫁給雪豬,斛珠睡夢裏都要笑醒,若不是有這次經曆,我要嫁給宣表兄恐怕很難,父皇、母後也不會同意,而現在,我是非嫁宣表兄不可了,我們都已經同床共枕了——”


    周宣笑道:“這叫先斬後奏,又叫生米煮成熟飯,又叫木已成舟,又叫處女變大嫂——”


    ……


    小茴香和芳茶兩個站在外麵百無聊賴,就去看老四先生喂蟲,過了一會,看到陳濟將軍急匆匆趕來,問:“郡公呢?”


    小茴香趕忙道:“姑爺還沒醒,公主殿下去催了。”


    陳濟一看,好嘛,臥室門緊閉,這一大早就這樣胡作非為啊,便道:“小茴香趕緊去稟報郡公,說祁將軍、鳳阿監他們趕到了。”


    “靈飛號上的祁將軍來了!”小茴香又驚又喜,碎步跑到周宣臥室門前,大聲道:“姑爺,祁將軍、鳳阿監來了,靈飛號上的。”聽得房裏姑爺“啊”的一聲,然後是“窸窸窣窣”衣裳摩擦的聲音。


    小茴香歪了歪小嘴,暗暗搖頭。


    過了一會,周宣和清樂公主出來了,小茴香很善於觀察,看到清樂公主早起梳好的雲髻有點『亂』,宮裙也有點皺,更奇怪的是,公主不停地“呸呸呸”吐口水,好象吃到麻嘴的果子一般,全無皇家公主的禮儀,但眼睛卻又水汪汪瞧著姑爺,半羞半惱,媚態十足。


    小茴香心道:“公主在姑爺房裏吃什麽了,不愛吃?這麽呸呸呸的?真是奇怪!”


    周宣臉皮很厚,好象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滿麵春風問陳濟:“祁將軍、鳳阿監他們在哪裏?”


    就聽院門外腳步聲雜遝,擁進一群人,卻是鳳阿監為首的八名景旭宮女官和宮娥,見到清樂公主好端端站在這裏,不禁悲喜交集,羅拜於地,又是哭又是笑:“殿下——終於見到殿下了!”


    清樂公主不“呸呸呸”了,非常高興,一個個扶起道:“鳳阿監,你們怎麽來了?”


    “郡公!”


    祁將軍坐在藤轎上,由兩名奉化府兵抬著進來了,他腿傷未愈,掙紮著要參拜。


    周宣趕緊按住,不讓他下地,說道:“不要多動,不然斷骨會長歪掉——先到廳上坐,慢慢說。”


    鳳阿監與眾宮娥又向周宣施禮,周宣還禮,心道:“還好沒動公主,不然鳳阿監這個處女鑒別專家一看就知道了。”


    在廳裏坐定,祁將軍向周宣稟報別後經曆,原來那日周宣與雪豬太子一行十六人在福州長溪登岸營救清樂公主,祁將軍便遵照周宣的命令繼續追蹤前麵那艘中天八國的船,一直追到漳州沿海才將那艘船截下,船上的中天八國的武士戰死的戰死、投降的投降,一問才知清樂公主的確被僧景全挾持在長溪登岸了,祁將軍便率領兩艘船返航,昨日在惠安海岸遇到藺戟的船,得知周宣成功救出公主,並奇計拿下泉州,大喜,所以星夜帶著鳳阿監等人前來探望。


    鳳阿監看清樂公主的臉『色』,白裏透紅,嬌美無比,疑『惑』道:“殿下,我聽藺將軍說殿下患了怔忡之疾,是不是痊愈了?”


    周宣答道:“公主驚嚇過度,在海船上尤為驚懼,上了岸,又經房太醫精心醫治,現在穩定多了,不過南漢是暫不能去了,鳳阿監就陪公主留在泉州吧,劉守素太子也同意公主留在這裏,但我還得去興王府向漢皇解釋。”


    鳳阿監應聲稱是,心道:“很好,郡公終於還是把公主留下了,怔忡應該是借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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