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戴就飛到了京城,去辦理英國的簽證。


    這次簽證辦理的很順利,可以說是一路的綠燈,英國的簽證官看到了蓋爾公爵的邀請函,啥都沒問,二話不說的就蓋上了通過的印章。


    英國的官方機構當中,世襲貴族還是享有一定的特權的,上議院中固定的世襲貴族席次,極大的保障了貴族們的利益。英國的議會是五年一屆,首相也是五年一任,可世襲貴族的席次數量卻是始終那麽多。所謂流水的首相,鐵打的貴族,這形容英國的議會是在正常不過的了。特別是蓋爾公爵這種老牌的貴族,必然會讓英國的公務員們禮讓三分。


    辦理好簽證後,李戴便訂了一張飛往英國機票,花了十五個小時的時間,抵達了愛丁堡。


    蓋爾公爵這次墜馬所造成的傷勢並不嚴重,除了一點擦傷之外,最主要的便是扭到了腰。如果換做是個年輕人的話,做一下簡單的按摩推拿,然後多休息一下也就好了。可蓋爾公爵畢竟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所謂年老不以筋骨為能,這簡單的扭到了腰,卻讓蓋爾公爵又一次臥床不起。


    可偏偏蓋爾公爵還不相信別的康複師,他隻認準了李戴,他寧願躺在床上忍受著腰疼,也不願意接收其他康複師的治療,一直等到李戴到來。


    人年紀大了,性格上總是會越來越固執,就像是國內那些被忽悠著買保健品的老人一樣,任憑別人怎麽勸說,也甘願花幾十萬買一些完全沒有用的東西。


    那座中世紀的城堡中,蓋爾公爵正趴在床上,接受著李戴的按摩。


    “我的馬術是非常棒的,年輕的時候,我還參加過英國馬術運動員的奧運會選拔賽。可沒想到啊,一個不小心就從馬上摔了下來!十年之前,在馬上做這種動作可是輕而易舉……”蓋爾公爵侃侃而談。


    “公爵閣下,您都說了,那是十年之前,別忘了,您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您已經不是年輕的小夥子了,怎麽能和年輕的時候那樣,做那些花哨的騎術動作。”李戴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你在輪椅上待了整整十年,這十年的時間裏,你身體各個地方,比如肌肉,比如骨骼必然會發生退化,所以做運動的時候,更應該小心才是。我建議您還是在專門的教練指導之下進行運動。”


    “正是因為我坐了十年的輪椅,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騎馬出去兜一圈,我已經浪費了十年的時間,我可不想繼續浪費時間了。”蓋爾公爵搖著頭說。


    此時,管家湯普森走了進來,他衝著蓋爾公爵微微一躬身子,開口說道:“公爵閣下,港島的客人來了,正在休息室裏等候。”


    “哦,我都忘了這事情了。”蓋爾公爵想了幾秒鍾,接著說:“我不想見他們了,就說我身體不適,給我推了。我得讓李教練多給我按一會。”


    “好的,公爵閣下。”湯普森又是一躬身,走了出去。


    蓋爾公爵則扭過頭來,用眼角的餘光望著李戴,接著說道:“李教練,一會陪我喝下午茶怎麽樣?我的廚師準備了最正宗的蘇格蘭甜品,還有你們國家的紅茶!”


    “非常榮幸!”李戴笑著點了點頭。


    ……


    休息室中,坐著四名華人男子,如果李戴在這裏的話,肯定會小吃一驚,因為其中的三人,都是他認識的。


    左邊的沙發上,坐著的是一名年近六十歲的男子,一副頗具威嚴的樣子,而他旁邊則是一位四十歲多少的中年人。


    這兩人正是簫頂添和他的助理黃誌成。


    側麵的沙發上同樣有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子,這人帶著金絲眼鏡,頭發梳的油亮,而他旁邊,則是一個三十歲剛出頭的人。


    這三十歲出頭的人是港島柴氏的第三代柴亮,而他身邊的六十歲左右的男子,是柴亮的父親柴振南,也就是那位港島柴船王的長子。


    柴船王已經九十歲了,他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退休,將柴氏的生意交給了自己的兒子,這位柴振南的手上,也就是說柴振南如今是柴氏實際的掌權人。


    四個人坐在休息室裏,喝著茶,互相閑談著,然而若是有外人在場的話,必然能夠感覺到,這雙方怕是麵和心不和,各懷鬼胎。


    “蓋爾公爵因為一次墜馬的事故,癱瘓了十年的時間,最近才剛剛康複起來。”柴振南接著說道:“所以我們來的也算是比較是時候,借著這個機會,來對他的康複表示祝賀。”


    “我更關心的是,加拿大天然氣的事情上,這位蓋爾公爵會不會願意和咱們站在一起。”簫頂添雙眼微微一眯,接著說道:“我印象中的英國人,可都是很傲慢的,這個蓋爾公爵,說不定會獅子大開口。”


    “加拿大天然氣公司的這塊肥肉,的確被很多人所看重,不過現在歐洲經濟的景氣指數並不高,投資者也是比較謹慎,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比我們開出更好的合作條件。況且天然氣開采出來以後,尋找市場也是一個大問題,除了新興市場,歐美國家很難消化這麽多的天然氣。”柴振南敲著手指說。


    “是啊,雖然是一塊肥肉,但卻是個長期的投資。”簫頂添不經意的揚了揚脖子,像是開始計算得失的樣子。


    四個人等了半天,隻見管家湯普森走了進來,湯普森手上帶著一副幹淨的白手套,手裏還拿著兩個精美的紙盒。


    “四位久等了。”湯普森微微一欠身子,接著說道:“公爵閣下的身體有些不適,所以今天不能來見四位了。公爵閣下讓我,向四位表示歉意,他非常感謝四位先生千裏迢迢而來。”


    湯普森說著,露出一副歉意的表情,而簫頂添等四個人,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起來。


    “為了表示對四位的歉意,公爵閣下特地讓我給四位送來了一些小點心,我們的麵點師曾經為女王陛下服務過,他是英國最好的麵點師之一,這兩盒是剛烤出來的餅幹,正宗的蘇格蘭口味,還請四位笑納。”湯普森說著,將兩個紙盒遞到四人麵前。


    ……


    蓋爾公爵靠在椅子上,後背用墊子支撐住,然後指了指麵那寶塔狀的甜點盤,開口說道:“李教練,我的麵點師曾經為女王陛下服務過,不過陛下他好像不太喜歡蘇格蘭口味的傳統餅幹。”


    “我覺得這非常美味。”李戴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我對歐洲的甜品並沒有什麽研究,我甚至分不出來英國甜品和法國甜品有什麽不同,不過我覺得,這真的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等你走的時候,我讓管家給你裝一盒。”蓋爾公爵又開啟了話癆模式,難得有人這麽喜歡他家的下午茶,蓋爾公爵便滔滔不絕的開始點評起歐洲各個國家的下午茶文化。


    李戴很無奈的聽著,眼睛不經意的望向窗外,剛好看到有四個人離開了城堡。


    “那兩個人的背影,好像有些熟悉啊!讓我想起了簫頂添和他的助理黃誌成!”李戴想到這裏,自嘲般的搖了搖頭:“這裏是英國,怎麽可能遇到他們,我是不是得了‘嶽父恐懼症’了!”


    ……


    “得,等了好幾個小時,就等到了一盒餅幹!”黃誌成坐在車裏,抱著那盒蘇格蘭餅幹,有些置氣的接著說:“這個蓋爾公爵的架子也夠大的,一盒餅幹就把咱們給打發了。”


    “是兩盒餅幹。柴振南,也不是被一盒餅幹打發了麽?”簫頂添表情依舊非常沉穩,他眼神中透出一股反思的色彩,他接著說道:“今天遇到的這事情,我也有責任,看來我是高估了柴氏在英國的人脈。”


    “董事長,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個樣子,之前柴氏把自己吹的多牛,什麽英國貴族都能說上話,仿佛是英女王都要給他們家三分薄麵,可真到了英國,連個公爵都見不到。”黃誌成一臉不屑的說。


    “或許連柴氏自己,都高估了自己的存在。說起來,當年的老船王也的確夠風光的,又是太平紳士,又被英女王親自接見,給他封了個爵位,他那種地位的人,港督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呐。”


    簫頂添說到這裏,歎息著接著道:“這聽起來,像是混進了英國的上流社會,進入到了人家的貴族圈,但現在看來,這些英國佬壓根就沒拿他當成是自己人。想想也是,當年畢竟是殖民地嘛,你那英國佬當主子,拚了命的表忠心,英國佬可未必拿你當狗!”


    “董事長,那咱們該怎麽辦?蓋爾公爵不肯見咱們,咱們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吧?要不想想別的辦法?或者是去打聽打聽別的門路?”黃誌成開口問。


    “現在去找別的門路,已經來不及了啊!”簫頂添撅了撅嘴,接著說道:“柴振南肯定也不死心,他明天會再約蓋爾公爵的,咱們還是先等等。”


    ……


    “公爵閣下,昨天的那位柴先生,還有那位蕭先生,他們今天又來了,正在會客室裏等候呢。”湯普森那標準的英國管家腔格外的低沉渾厚。


    “怎麽又來了?今天沒有和他預約吧?”蓋爾公爵有些煩躁的接著說。


    “看起來,柴先生和蕭先生,對於加拿大的天然氣是誌在必得,他們是不願意輕易放棄這塊大肥肉。”湯普森笑了笑,接著說:“那位柴先生的父親,曾經獲得過女王陛下賜予的爵位,在港島也是很有地位的人物。”


    “沒有預約統統不見!這些年來女王陛下冊封了好幾百位爵士,要是每一個人來我都要見的話,豈不是要忙死!況且那個柴先生,還隻是柴爵士的兒子。就是他父親來了,我不想見的話也是不會見的!”蓋爾公爵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至於加拿大天然氣的事情,我又不缺錢,我已經在輪椅上躺了十年了,我可不想再吧時間浪費在賺錢這種事情上,我要好好的享受生活。替我送客吧!”


    “好的,公爵閣下。”湯普森點了點頭。


    “對了,李教練是不是該來了?”蓋爾公爵接著問。


    湯普森看了看手表:“一個小時前,司機已經出發去酒店接李教練了,算算時間的話,也快要接來了。”


    “那讓廚師多準備一些下午茶吧。”蓋爾公爵接著說:“我昨天和李教練聊的很不錯。”


    湯普森嗬嗬一笑,點了點頭沒有答話,他可知道自己這位嘴炮公爵是什麽德行,昨天下午與其說是和李戴聊天,倒不如說蓋爾公爵一個人在那裏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


    ……


    “柴先生、蕭先生,非常抱歉,公爵閣下今天的日程排得比較滿,他馬上有貴客要見,所以兩位還是先請回去吧。”湯普森擺出一副很抱歉的樣子,並且親自將柴振南、簫頂添等四人送到了門口。


    簫頂添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這樣的閉門羹了,至少在國內的商場上,沒有人敢給簫頂添這樣的閉門羹。


    不過這裏是英國,可不是簫頂添自己的地盤,簫頂添得看人家臉色行事。蓋爾公爵的身份,在英國僅次於王室,這種世襲貴族的最頂尖要是擺譜的話,其他人還真拿他沒轍。


    在資產上來說,蓋爾公爵雖然比不過簫頂添,但也值好幾十億的英鎊。而且這些英國貴族的財產大多以固定資產的形式存在,土地、房屋、貴重金屬、藝術品等等,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穩穩的升值。


    相比的話,簫頂添這種企業家的資產,主要來源於持有自己企業的股份,公司股價升上去,說不定眨眼功夫就成了首富,股票一跌的話,資產也會幾十倍幾百倍的縮水。所以雙方誰也犯不著看誰的臉色,說不定錢更少的蓋爾公爵,反而更有優越感。


    簫頂添也是能屈能伸,他雖然吃了閉門羹,心中十分的不高興,但是表麵看起來,仍然還是原來那種沉穩的樣子,仿佛並沒有遭受到絲毫的挫敗。


    管家湯普森陪著他們走出了城堡,來到了城堡前麵的停車場,而此時,一輛勞斯萊斯也從遠處駛來,正是管家派去酒店,接李戴的車。


    湯普森看到這輛勞斯萊斯,臉上立刻堆起了職業的微笑。


    “這個就是管家所說的貴賓吧?蓋爾公爵馬上要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柴亮在後麵用中文小聲說道。


    柴振南和簫頂添的目光也不由得望向了這輛勞斯萊斯,他們也很想看看,讓蓋爾公爵等的“貴賓”到底是誰。


    終於,勞斯萊斯停了襲來,湯普森親自上前打開了車門,一臉熱情的說道:“李教練,你終於來了!公爵閣下一直在等你!”


    “李教練?”黃誌忠有些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下這個稱呼,而簫頂添也是眉頭微微一皺。對於這二位來說,“李教練”這個稱呼,的確有一些不一樣的意義。


    下一刻,李戴從車裏走下來。


    這一刻,黃誌成的表情就像是樹上的貓頭鷹一般的呆萌。


    而簫頂添這位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佬,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唯有柴亮,忍不住的驚呼起來:“李戴!你怎麽在這?”


    柴亮這一嗓子,也將李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柴亮,而是簫頂添。


    “鈺楠的爸爸怎麽在這裏?他為了拆散我們倆,都追到英國來了!我這未來嶽父也是心太狠了吧!”李戴心中亂糟糟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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