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份戰報可以用慘烈來形容。即使是腓特烈·卡爾親王指揮的第一,第二騎兵團與巴讚的萊茵軍團輕騎兵死戰三萬多人,也隻不過是一比一的換取戰損。但是這份情報的內容卻朝著勢在必得的俾斯麥首相澆了一盆冷水。


    查斯特羅夫觀察到俾斯麥的臉色不太對勁,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電報,寥寥幾行的內容卻讓人神色驟變,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緊緊地盯著那份電報。


    巴伐利亞第一軍麾下第一獵兵團遠征軍一營和第二獵兵團遠征軍兩個連隊遭到了屠殺式的攻擊,幾乎全軍覆沒,而法國軍隊卻沒有任何的戰損報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雖然一個營和兩個連的兵力總計才不到一千人,但是法軍戰損為零的結局還是讓俾斯麥感到震驚,之前遇到的法蘭西步兵師即便在勇猛,也不可能全軍而退的擊潰。


    莫非真的拿破侖轉世?


    俾斯麥沒有回頭,對著身後的副官說道,“反饋的情報中有沒有提到殲滅第一獵兵團和第二獵兵團遠征軍的,是普魯士的哪一支部隊?”


    他想知道他們到底遇到了那支勁旅,才導致一敗塗地的局麵出現。


    而接下來副官所說的話,卻讓這位老人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帶著不可思議的驚訝回過了頭。


    “據說是國防政府新整編的新法蘭西軍隊,正在前往勒泰勒支援被圍困的第七軍和第2騎兵師殘餘抵抗力量。”


    這一次的震驚遠比萊茵軍團的突圍和反殺更讓俾斯麥感到不可思議。雖然在普法戰爭中隻不過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失誤,但是他卻敏銳的從這個小失誤中預感到某些事情可能正在發生。


    “電報回複,我需要跟弗裏德裏希王儲聯係,問清楚勒泰勒到底發生了什麽。”


    俾斯麥臉色陰沉的往大本營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臉尷尬的查斯特羅夫將軍。巴伐利亞軍隸屬第三軍團,而第三軍團的統帥正是在這次普法戰爭中“鍍金”,以便將來更好接替他父親威廉一世王位的王儲弗裏德裏希·威廉。俾斯麥是威廉一世國王的得力助手,他根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同樣也不需要看王儲的臉色。


    打仗輸了,王儲一樣需要負責。


    在旁人看來,這本來就是一場糟糕的戰爭,指揮這次作戰的普魯士軍官就應該被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同時也注定讓巴伐利亞軍團的軍長泰恩躲不過俾斯麥宰相的問責。


    勒泰勒位於瓦埃納河的右岸,有著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絕阻緩了普魯士軍隊的進攻。色當會戰戰敗之後,部分依照特羅胥計劃行動的軍隊並沒有被完全圍剿,而是退守到這座城市進行重新整頓。而臨時政府也向勒泰勒支援一個步兵師和彈藥補給,加固這座城市的駐防。


    如果勒泰勒淪陷了,梅濟耶爾省的門戶就會被打開,然後普魯士軍隊長驅直入,如同一柄利劍插入法國的西南地區。


    第三十三步兵團,戰敗之後拿破侖立刻下令從全國征召新兵,組成的一個新的步兵團,由久經戰火的第七軍老兵和政委帶領前往勒泰勒進行支援。


    然而並不湊巧的是他們遇到了前往支援11軍的巴伐利亞軍團,而這支軍隊隸屬“血腥伯爵”坦恩將軍,他在普奧戰爭中以鐵血的手段令敵人聞風喪膽。


    超過半數沒怎麽經曆過戰火的士兵,麵對上一群凶狠的德意誌群狼。


    騎兵隊長高舉著刺刀,對準了崗哨都沒有多少人的營地。原本他們應該作為迂回包抄,配合步兵行動的隊伍,卻想著將這一群沒有戒備的隊伍殺個措手不及。


    “但是上尉,在沒有炮兵和步兵支援的情況下擅自行動,這已經違背了我們的作戰……”


    “機會是自己爭取的,等到步兵和炮兵感到,這群人早就溜了。他們並非久經戰爭的士兵,隻是一群臨時征召的農民而已。傳令,進攻!”


    軍長的一聲令下,所有騎兵部隊都已經準備了在營地裏大開殺戒。


    滾滾濃煙,塵土飛揚,席卷著一支騎兵隊伍,衝向營地。


    即便是沒有任何準備的新兵麵對上一群氣勢洶洶的普魯士輕騎兵,也沒有人感到害怕,或者慌不擇路的撤退,每個人都默默的在夏賽步槍上裝上刺刀,等待來犯的敵人。


    法蘭西士兵在發現了騎兵的蹤跡之後,並沒有慌不擇路的逃跑,而是撤退到一片灌木林線邊緣,準備好射擊普魯士騎兵。而麵容嚴肅的政委則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麵,一層一層的傳遞法蘭西第三帝國總參部的軍令,傳達到每個士兵的耳中。


    “擊潰並且消滅所有來犯的敵人,法蘭西與你們同在。”


    他舉起了手中的佩刀。


    指向了進攻的巴伐利亞騎兵團。


    刺刀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寒光。


    此時的法國軍團並未建立完善的政委體製,隻有暫時由優秀的軍長臨時兼任,包括了戰時動員和鼓舞士氣。


    戰爭動員之前已經強調了無數次,如果他們輸了,從此之後將再無法蘭西。


    八百米,普魯士軍隊深藍色的軍服慢慢的變得清晰,密密麻麻的在士兵的視野之內鋪開。他們幾乎能聽到戰馬的嘶吼聲。


    麵前樹立著作為陷阱誘餌的帳篷,從冉冉升起的炊煙,他們以為這是一支剛剛駐紮不久的軍隊。


    五百米,新兵幾乎能看到衝刺騎兵軍服衣扣正在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他們瘋狂的衝入了駐紮的陣營,用手中的步槍和刺刀揮砍每一頂白色的帳篷。然而隨著騎兵衝刺的深入,他們驚慌的發現這是一座空的營地。


    三百米,巴伐利亞騎兵團想停止衝鋒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隱約的看到灌木林線中出沒的紅色身影。法國軍隊獨特的鮮紅褲子在視網膜上留下一片紅點。


    “開火。”


    政委手一揮,隱藏在兩邊呈交叉式的加特林手搖式機槍開始噴發出黃色的火舌,收割衝鋒的每一條生命。


    改裝之後的加特林機槍不再是笨重而固定的輪轂式炮架,而是可以隨意扭轉方向的轉軸式,拿破侖用這種改良式的機槍對準衝刺的騎兵進行人頭收割。


    地形優勢的交叉火力掩護,將騎兵隊伍打的措手不及。


    硝煙的刺鼻味道和血腥味充斥著稀薄空氣,穿著深藍色大衣的普魯士士兵似乎每呼吸一起都感到肺部被貫穿之後的刺痛感。他們原本打算在敵人並沒有發現之前,用一波試探性進攻解決掉人數不多的隊伍,當加特林機槍展現出猙獰的火力壓製時,他們知道為時已晚。


    地麵的草皮被子彈一層一層的掀開,露出黑色土地,像一個圓錐形的漏鬥一樣坑坑窪窪,密密麻麻呈現在營地麵前。


    四挺機槍並不足以壓製敵人的火力,還是有一部分騎兵突破了防線。向林線衝了過去,他們不能後退,將自己的後背留給槍口,等於送死。


    不過他們終究猜錯了一件事,此時的法軍作戰方式已經不是拿破侖時代的固執和死板。突破交叉火力掩護的騎兵看到了米特拉約茲機槍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這可是最早的大口徑霰彈,幾乎能劃入小口徑炮的範圍。之前麥克馬洪命令這種武器隻能作為炮兵的防禦性武器,而拿破侖卻將它作為步兵支援武器使用。


    25發一口氣全部射了出去,殘肢和斷骸漫天飛舞。


    如同鐮刀在普魯士騎兵麵前揮舞而過,隻剩下攔腰截斷的身軀。


    普魯士的騎兵第一次在法蘭西國土上感受到了被屠殺的厄運,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讓後方支援的步兵前進。


    以為隻不過是一群落單的羔羊,卻沒想到是武裝到牙齒的怪物。


    衝到林線附近的騎兵終於開始崩潰,調轉馬頭試圖逃跑,看到了情勢瞬間扭轉,政委搶先一步站了起來,高舉的刺刀對準了逃跑的普魯士士兵。


    “法蘭西萬歲!”


    嘹亮的聲音傳遍了整片叢林,政委一聲令下之後,高舉著斯賓塞連珠槍和夏塞波步槍的士兵從樹林裏衝了出來,朝著慌不擇路的普魯士騎兵衝鋒而去,有幸存者回首後盼,看到的卻不是接二連三慘敗之後士氣低落的法國人,而是曾經擊潰五次反法同盟的第一帝國軍隊,歐洲的壓路機。


    而震天動地的呼喊最終匯聚成統一的口號。


    頭頂陰暗的雲翳壓下下來,令人喘不過氣。口號如同一擊重錘,狠狠的砸在德意誌民族的胸口。


    “法蘭西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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