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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112年,6月6日,上午七點半,東榮鎮巡查辦事處


    今天是例行的發餉日,和末日之前不同,末日中的錢幣已經大多被虛擬網絡取代,金銀再多也不能果腹,所以還是糧食有用。


    吳-龍-濤尋晚夜班後,將女屍的事情匯報給國安方麵後,便靜靜的坐在東榮鎮巡查辦事處,等待這個月的糧餉,以往拖個兩個月已經是特別不得了的事情了,這次已經是第二個月了,所以辦事處裏的人也不少。


    “濤子,聽說今天你發現了一具女屍,怎麽樣?”本該和吳-龍-濤同班的藍剛、李翔急迫的問道,擱在往日這種事情他們不會管的,但是今天如果能夠馬屁拍得響亮點,說不定就能拿到糧了,所以他們也是不遺餘力的想要表現一下。


    吳-龍-濤比較老實,雖然知道他們的目的,不過都是同事,他也就把一五一十給出了個清楚。


    “這麽惡心,你也能看清楚,濤子,你挺變態啊。”藍剛咂巴著嘴說道。


    “誒,我說濤子肯定是想確定一下,萬一再撿一個回家,說不定就能同床鬥個地-主了是不是?”


    “瞎說什麽呢?濤子又不是喜好美色的人,要不濤子,我現在還單著,我也老大不小了,那個姑娘給我唄,我不嫌棄的。”


    “算了吧,你見到女人腿都軟,還想那麽多?”


    “誰說我見到女人腿就軟?你你你……別冤枉我。”


    “老大來了。”吳-龍-濤緊張兮兮的提醒道,現在家裏已經沒有餘糧了,他已經想好了一些措辭,準備好好發揮發揮,而且今天找到了一具女屍,算是有功,還能領賞。


    肥頭大耳的副隊長王釗,大步流星的走到吳-龍-濤麵前,吳-龍-濤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王釗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破口大罵道:“小王八羔子,你現在長本事了,是吧?”


    “隊長,這從何說起啊?”吳-龍-濤慌忙起身問道,自己這剛剛辛辛苦苦的值完夜班巡邏,和國安局的人交接完後,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你還不承認,你是不是直接把巡查發現的女屍交給了國安局?”王釗口水亂濺的指著吳-龍-濤的鼻子,繼續吼道。


    “辦事處沒人,我自然隻能和國安局的聯係,而且是國……”吳-龍-濤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接連的嘴炮轟退:“什麽叫沒有人,我家你不知道在哪嗎?!你是不是想篡了我和李隊的位子,你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以前老子還覺得你是個可用之才!現在你TMD就是狗屁!MD……”


    王釗滿口芬芳,周圍的人麵麵相覷,吳-龍-濤也是點頭哈腰的道歉。


    “對不起王隊,我已經和濤子說了,等天亮再說來著,但是他自己和國安那邊聯係了,我們也不知道。”藍剛慌不擇路的直接把吳-龍-濤給賣了,不僅如此,他還添油加醋的說道:“王隊,你看濤子一直都是這樣……您消消氣。”


    吳-龍-濤見著兩個阿諛奉承的家夥,咬著牙沒有言語,這樣的爭論沒有意義,事實不會因為某些言論,就被改變。


    “哼!吳-龍-濤你今天有種,那你今天依舊沒糧,你有本事這麽搞,那自己去搞糧食去!其他人跟我到後院來。”王釗罵了一頓後,也不想和吳-龍-濤這根木頭動再多的氣,借著發糧的日子,想給吳-龍-濤一個教訓。


    “隊長……”吳-龍-濤聽到這話,心下慌了神,自己少吃點沒有關係,家裏的兩口子,可不能跟著餓肚子。


    吳-龍-濤想要道歉,求求情,卻沒有想到被王釗一聲咆哮打斷:“滾!”


    整個辦事處裏鴉雀無聲,眾人見到怒氣填膺的王釗,都不敢上前勸說。


    王釗衝著吳-龍-濤的腳旁吐了口唾


    沫,滿是不屑的冷笑:“孬種,你奶奶有你這個孫子,真是遭了幾輩子的孽。”


    吳-龍-濤不敢反駁,垂著頭,雙手緊握在一起,十指指尖擠壓著手心,指甲刺入掌心,露出了血跡。


    同事相繼從後院回來,肩上都有積壓了幾個月的糧餉,路過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


    藍剛和李翔也是如此,最後辦事處隻剩下空蕩蕩的一個人,王釗也很不客氣的摔門離開了。


    吳-龍-濤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落寞的坐在窗口的長椅上,雙目失神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蘇子賢坐在車內,忽然眼睛瞄到辦事處的窗口,看著那道背影,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叫停了霓凰。


    就這樣,加長型的林肯車從辦事處的門口路過,然後又奇怪的倒回了門口,休閑打扮的蘇子賢先下了車,其餘的人跟著蘇子賢的腳步,相繼下車,有些不解的想看看蘇子賢在這個節骨眼上,想要做什麽?


    吳-龍-濤擦了擦眼角始終沒有流下來的淚花,現在辦事處裏沒人,自己一人偷偷的走入院門,地上有些撒落下來的糧食,每次都會有。


    這些都是旁人不稀罕的,因為每月的糧餉足夠養活一家人,其他巡查員也不稀罕這些,吳-龍-濤有所不同,吳老奶奶是走過末日災荒的,她知道糧食來之不易,所以一直教導吳-龍-濤不能有丁點兒的浪費,不然會遭天譴的。


    吳-龍-濤自小被這麽耳濡目染,自然會遵從,掃把和簸箕將小半盆的五穀雜糧會在一起,吳-龍-濤以往會把這些當做額外的利息,可沒想到這次會成主要的糧食來源,吹了吹其中的毛絮和灰塵,小心翼翼的裝進口袋裏,這些勉強可以夠奶奶和啞巴姑娘填填肚子,但是和他沒關係,事到如今,吳-龍-濤也要想其他的門路了。


    “這些不髒嗎?”聲音從吳-龍-濤的身後響起,吳-龍-濤訥訥的回頭,見著一排自己從沒有見過的人。


    “有的吃就不錯了。”吳-龍-濤微微搖頭,然後踉蹌著起身,枯瘦的身子本就力有不支,現在還有這麽大的精神壓力。


    “你有空嗎?”蘇子賢問道。


    “我是夜班,辦事處馬上會有人來上班,我先回去了。”吳-龍-濤以為蘇子賢說的是巡查辦事處的事情,便回答蘇子賢道。


    “你是饕餮?”蘇子賢問道。


    “我叫吳-龍-濤,不是什麽饕餮。”吳-龍-濤將自己的證件在蘇子賢的眼前晃了一下,然後徑直的離開了辦事處。


    蘇子賢等人沒有阻攔,霓凰笑著說道:“饕餮的話,是不是有些開玩笑了?”


    “霓凰跟著他……”蘇子賢沒有理睬霓凰的嬉笑,然後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便聽到門口跌跌撞撞的聲音:“蓬~”


    “小雅?你怎麽來了?”蘇子賢還沒有走出,便聽到門外的聲音,走出一看,發現的吳-龍-濤麵前站著個啞巴姑娘,她正在慌張的手舞足蹈,蘇子賢有些看不懂。


    “奶奶?”吳-龍-濤望著啞巴姑娘著急的表情,猜測道。


    啞巴姑娘連連點頭,然後雙手擺了個睡姿,之後又是一陣連連搖頭。


    “奶奶睡覺到現在還沒醒……?”吳-龍-濤眼皮微微跳動問,啞巴姑娘重重的點頭,吳-龍-濤見到這個表達,連忙慌張的衝向路口。


    “子賢,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情況?”葉子依見蘇子賢很關心的樣子,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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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賢從地上捏起一根頭發,然後回答:“霓凰姐跟上他,看看情況,我們先去畢家。”


    “你自己小心。”霓凰打著紅傘走出辦事處,然後幾個閃身後,從眾人的視野中消失。


    眾人上了車,方絹筠開車,帶著三人朝著畢家的方向駛去。


    蘇子賢坐在後位,手掌中捏著秀長的頭發,是剛剛那個啞巴姑娘的。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洞若觀火,陰陽透視……


    ”蘇子賢指尖一搓,秀發的另一端燃起,蘇子賢聞著燒焦的羽毛味,雙目中升起白障。


    耳旁無數撕心裂肺的聲音震動蘇子賢的耳膜,蘇子賢見到了一群被逼到陰暗角落的年輕女子,看不見的黑暗中有極度的恐懼等待著她們。


    “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我求求你,不要殺我……啊!”


    “你是什麽人?你為什麽一直跟著我?啊!……”


    “你別過來,我哥哥就在附近的……你別過來……”


    “這裏好黑啊,是誰躲在那裏?”


    ……


    蘇子賢清晰的聽到了其中的所有信息,是那些被害的年輕女子,是死前的一瞬間,像是驚慌中留下來的精神印記,最後蘇子賢見到了記憶最深處的瞬間,是尚萊,那個負責押運量子器材核心之人。


    “你別走……”蘇子賢見著尚萊的臉時,精神是振奮的,不過隻聽到了三個字,尚萊的身影一樣從蘇子賢的眼前消失,沒有猶豫。


    空!


    一聲晴天霹靂後,蘇子賢的精神一片空白,忽如其來的吸扯像是要將蘇子賢吞下去一般,蘇子賢連忙用牙齒輕咬舌尖,以疼痛強行讓自己醒了過來。


    “咳咳咳……”蘇子賢定神後,是急促的劇烈咳嗽,同時鼻中噴出一堆白色的煙霧,像是喜愛抽煙之人的怪癖。


    蘇子賢手中的黑發已經燃盡,剛剛看不清的緣故應該就是如此。


    蘇子賢垂著頭,單手摁著兩側的太陽穴,精神剛剛被什麽東西吸引住了,不過蘇子賢斷的很快,沒有留下什麽痕跡,隻是精神被拉扯到了,暫時會很痛。


    “沒事吧?”蘇子賢正要再度陷入沉思的時候,輕柔的手掌從左右兩側揉搓著蘇子賢的太陽穴,蘇子賢努力的平靜下來後,輕聲感慨著回答:“有些時候,還真的不能小看人力。”


    “是剛剛的兩人有問題嗎?”葉子依問道。


    “目前來看是的,不過具體的情況,還要等霓凰回來,才能確認。”蘇子賢回答。


    “剛剛那個瘦瘦的男的,我知道,叫吳-龍-濤,家裏有個年邁的奶奶,今早見著那個姑娘的模樣,看來是沒有挺過來。”開車的方絹筠聽著蘇子賢的話頭,回答道。


    “他還有個奶奶?”蘇子賢問。


    “是。”方絹筠解釋著說道,“以前母親忽然心血來潮,問我元華市是不是她最年長,沒想到查了之後,是吳老奶奶。”


    “吳-龍-濤的奶奶多大?”蘇子賢好奇的問道。


    “大概有八十三歲了吧?”方絹筠粗粗的排了排說道,人生七十古來稀,活過八十歲,實在不容易。


    “那個叫小雅的姑娘呢?”蘇子賢問那個啞巴女孩,方絹筠卻是搖搖頭:“從來沒有聽說吳奶奶有孫女,可能是吳-龍-濤尋的老婆吧?”


    “或許吧……”蘇子賢想了一會兒,始終沒有想到其中的奧妙,最後靜下心來,回想剛剛看到的一切。


    “還疼嗎?”葉子依一直在揉蘇子賢的太陽穴,關切問道。


    “謝謝。”蘇子賢微微搖頭,平靜的回答,剛剛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不得不用最直接的辦法止痛。


    “別多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葉子依安慰道。


    “為什麽怨魂會纏在她的身上?”蘇子賢心裏嘟囔著,這是他一直沒有想明白的。


    無魂無魄的顯示不會錯,蘇子賢用天道推演的法子,再加上問卜揲蓍都沒有看清天道的內圈,這眼下忽然就冒出了這麽一大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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