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辛靜靜地躺在河麵,如果不知內情的人,恐怕要羨慕他的悠閑。不過,他是有苦自家知,此時此刻,正在生死線上徘徊。


    剛才那一塊玄金石的命運,劉辛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身體雖然經過了陸壓道君心火的煆燒,強化許多,但是,恐怕也比不過玄金石。


    一股十分古怪的力道傳到劉辛身上,柔弱而又執著,看似軟綿綿的沒有威脅,卻又前赴後繼,連綿不絕。


    那種感覺,就像是水滴落在身上,隻是啪的一聲輕響,並不能構成什麽傷害。可是,如果是億萬顆水滴,都落到身上的某一點,結果又會是怎樣呢?


    更何況,現在劉辛的全身都在承受這種點狀的攻擊,到底有多少點,他無法數清,也沒有精力去數。


    劉辛感覺,他現在就像是屋簷下麵的一塊石頭,水滴從屋簷上滴落下來,發誓要把他穿透。


    但是,在弱水裏麵,這種進程快了何止千萬倍。每一秒鍾,劉辛的身體都要承受不計其數的攻擊,這種威力疊加起來,比起那些雷霆萬鈞的攻勢更加可怕。


    這就是水的力量,無處不在,永不停息,積少成多,最後不可抗拒。


    劉辛不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他體內的木之力正在飛速運轉,將每一滴水的攻擊化解,同時修補好身體上細小的傷害,不能叫這種傷害積累起來。


    所以,劉辛已經靜靜地在水麵躺了一個多時辰,並沒有受到一絲傷害。當然,這不代表著就可以永遠這樣安然地躺下去。一旦木之力耗盡,劉辛的命運,就會像那塊玄金石一樣。


    現在比拚的,就是耐力,看誰能堅持到最後。很顯然,劉辛處於極大的劣勢。因為,億萬年來,弱水就一直是這樣,從來也沒有停息過,而劉辛的靈力,卻有一個限度。


    最要命地是。在巨大地吸力下。劉辛無法擺脫。也無法從四周補充靈氣。這是純粹地消耗。坐吃山空。靈氣早晚會有枯竭地時候。


    但是。除了這樣硬耗之外。劉辛也別無他法。他努力保持心頭地平靜。思量對策。但是。隨著時間地推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處境反倒越來越不妙。因為。劉辛已經感覺到體內地木之力有些無以為繼。


    生生不息。循環往複。這雖然是生之力地特性。但是。無法從外界吸收靈氣。也就成了無本之木。恰恰相反。弱水地水之力卻是“有源之水”。二者相比。高下立判。


    劉辛知道。不能再這樣拖下去。拖到最後。彈盡糧絕。隻能等死。說不得。隻有奮力一搏。自己創造生機。


    一個大膽地計劃漸漸在他地心裏凝成。成敗在此一舉。劉辛地胸口忽然紅光大盛。火焰之心再次顯形。狂暴地火之力從裏麵驟然爆發。


    瞬間。以劉辛為中心。一個十丈方圓地紅色光團出現在河麵。光團裏麵。火之力肆虐。再無一點水氣存在。


    水火不相容,隨著火焰之心的出現,整個弱水也波動幾下,似乎也徹底憤怒,隨後。無窮的水之力蜂擁而來。誓要將火焰撲滅。


    就在這一瞬間,劉辛的身體終於擺脫了吸力的束縛。他抓住這千載難逢的良機,向上飛躍,終於在磅礴地水之力湧來之前,重新飛到半空。


    心念一動,火焰之心重回體內,劉辛的身形迅速拔高。就在他的腳下,整個弱水憤怒了,水麵上騰起黑色地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向空中的劉辛襲去。


    幸虧劉辛見機比較早,那些波浪,隻能化作為他送別的歡呼。但是,劉辛並不敢怠慢,因為那股巨大的吸力又接踵而至。


    這一次,劉辛有了準備,陰陽二氣在手中凝成巨斧,向著下麵,揮出了開天神斧。


    轟隆一聲巨響,劉辛的身體被高高彈起,化作一顆流星,消失在天際,隻留下憤怒的弱水,在奔騰咆哮。


    水,不僅有沉靜的一麵,寧靜和暴怒,是它戴著的兩個麵具。


    藍光一閃,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波峰浪尖,她地身上,流動著一件水藍色長袍。不是用任何衣料裁剪,而是用最精純的水之力凝聚,流光溢彩,炫目異常。


    柔順的藍發飄散在腦後,雖然無風,但是,藍發卻不停飄動,宛如流淌的碧水。飛揚的長發間露出一張精雕細琢的麵孔,潔白無暇,美豔不可方物。一雙幽藍的雙眸,如同夜晚天空中最璀璨的星光。顧盼之間,藍光閃動,宛如秋水。在她的腳下,波浪如同凝固一般,靜止在空中。


    “跑得還真快,已經幾千年沒有人來過這裏,可是卻跑了,實在叫人悵惘。”聲音清越,如同石上清泉,叮叮淙淙,而且,裏麵流露出無盡地哀婉,聞之心碎。


    劉辛並不知道自己的行動引出了這樣一位水一般的女人,他並不是跑得快,而是開天神斧和弱水巨大的吸力相撞,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被彈出去。


    等他穩住身形,已經是在幾十裏的高空。全身如同散架一般,再無一絲靈氣。發動火焰之心,又使出開天神斧,他的靈氣已經耗盡。


    往嘴裏塞了一把丹藥,劉辛什麽也不再顧及,專心恢複靈氣。這一次能夠死裏逃生,已經足夠幸運,在沒有想出辦法之前,他不準備再去冒險。


    也正因為這個決定,使他錯過了和下麵那個女子相見的機會。


    一天之後,劉辛才徹底複原。思索了一會,他取出一塊複製好的玉簡,查看一會,然後選準一個方向,疾飛而去。


    在清涼山的臨時駐地裏麵,李穎和高大壯主持大局,諸事都井井有條。幾百年來,並未受到過騷擾。


    當菩提林發生激戰地時候,李穎接到傳訊,要求趕去增援,但是,被那邊地臨時統帥鬼穀子拒絕,憑借菩提林的地利和數位大尊坐鎮,完全可以和對方抗衡。


    清涼山地妖兵,整天都沉浸在修煉之中。不過,也有例外,比若說天蓬、張三豐和東方朔這一隊混蛋組合。


    幾個家夥湊在一起,整天吃酒扯蛋的時間,要遠遠超過修煉的時間。而且臉憨皮厚,誰說也不在乎。幸好其他人都潔身自好,不受他們的影響,所以,李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一天,三人湊到一個僻靜的小山穀,擺出酒壇酒碗,各自靠著一塊石頭,有滋有味的喝起小酒。此地是他們三個聚會之所。


    東方朔呷了一小口酒,抹了一把肉呼呼的下巴:“神界的日子也不錯嘛。”


    “得了吧,菩提林那邊還整天刀光劍影,仙人聯軍更慘,被打得跟喪家犬似的,你們二位可得好好感謝我,要不是俺介紹,你們大概還在仙人聯軍那受苦受難呢。”天蓬用一塊石頭當枕頭,躺在上麵,酒杯就穩穩地放在胸口,一條腿還高高架起,不停晃來晃去。


    “嘿嘿,要謝也應該感謝劉小子,哪裏輪到你。”張三豐開始和天蓬鬥嘴,這也是一種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可是今天,天蓬聽他談起劉辛,破例沒有還嘴,嘟嘟囔囔道:“俺也好幾百年沒見過老大,說起來還真有點想他----嘖嘖。”


    說完,還咂了幾下嘴,不知是在咂摸酒味,還是在抒發思念之情。


    “少來,整天醉生夢死,體重倒是天天見長,你能把劉小子放在心上?”東方朔開始揭他的老底。


    天蓬一聽就急了:“俺跟老大的感情,豈是你們兩個蠢貨能了解,那是生死過命的交情。”


    張三豐嘻嘻一笑:“這個我倒是聽說過,當年你在天河裏麵耍單,劉小子正好去天河,沒要你的命,放了你一條生路,確實是生死過命的交情。”


    天蓬被拆穿老底,惱羞成怒,一下從地上蹦起來:“你們----”


    這時候,一條人影一掠而過,將他胸前滑落的酒杯接住,然後一飲而盡:“大老遠趕回來,正好解渴。”他出手如電,杯中的酒竟然一滴未灑。


    “老大----”天蓬一聲長嚎,向滿臉笑意的劉辛撲去:“老大,你總算回來了,真想死我了----你那乾坤戒裏麵還有沒有酒,我這馬上就喝光了。”


    “你到底是想我還是想我的酒。”劉辛被他氣得哭笑不得,不過,這種感覺真的很溫暖。


    “老大,俺是跟你玩笑呢。”天蓬樂得合不攏嘴,看得出,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張三豐和東方朔也晃晃悠悠地來到劉辛麵前,笑嘻嘻地打招呼,對待劉辛,他們並不大尊敬,而更多的是像兄弟般的那種情義。


    “老大,這好幾百年,你怎麽跑了就不見人影?”天蓬口中嘟囔道。


    “先別廢話,天蓬,這次急著趕回來,我是叫你幫忙?”劉辛在一塊石頭上坐了,鄭重地說道。


    天蓬的小眼睛轉了幾圈,看劉辛不像是開玩笑的架勢,於是說道:“老大,隻要是俺能做到的,上刀山下油鍋都行。不過,你都做不來的事,恐怕俺更不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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