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話的人叫牛濤,是省軍區軍轉辦的一位中校軍官,當初夏若飛因為林巧母女的事情與臨海鎮派出所的副所長發生衝突,求助了狼王郭戰之後,驚動了東南省的地方領導,就是這位牛中校陪同時任三山市長田慧蘭以及三山市公安局長陳波連夜趕到臨海鎮去處理的。


    而且牛濤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孤狼突擊隊前中隊長,他之所以調任省軍區,就是因為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身負重傷,傷愈後身體條件已經不適合在一線部隊尤其是特戰單位服役,所以才被調往省軍區工作的。


    正因為這層關係,夏若飛與牛濤也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那次之後兩人就互留了聯係方式,平時偶爾也會聯係聯係,牛濤還約夏若飛出來喝過兩次酒。


    但因為兩人工作事業都沒有什麽交集,所以也算是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聯係並不頻繁。


    今天時間已經這麽晚了,牛濤突然來電話,夏若飛心中也是隱隱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他很快接起了電話。


    “牛哥你好!”夏若飛聲音沉穩地說道。


    “血狼,你在三山嗎?”


    聽到這熟悉的代號和熟悉的聲音,夏若飛也忍不住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正在與他通電話的並非牛濤,而是退伍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的孤狼突擊隊隊長、狼王郭戰。


    夏若飛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中氣十足地說道:“報告狼王,我現在就在三山市區!”


    郭戰立刻說道:“太好了!電話裏不方便說,你馬上到軍區總醫院,火狼會在門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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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狼就是牛濤當年在孤狼突擊隊的代號,他跟郭戰是同一批的戰友,兩人也是過命的交情,與夏若飛和林虎一樣。


    “明白!”夏若飛毫不猶豫地說道,“十分鍾之內趕到!”


    說完,夏若飛立刻發動了汽車,騎士十五世越野車發出一陣轟鳴,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衝出了停車場,在門口發出一陣尖銳的刹車聲,龐大的車身一個漂亮的甩尾,直接衝到了路麵上。


    九點多鍾的大街上雖然車子還不少,但已經沒有了六七點鍾下班高峰期的擁堵,騎士十五世越野車在稀疏的車流中靈活地穿梭,沉悶的引擎轟鳴聲中,車子飛速朝著軍區總醫院的方向衝去。


    夏若飛一邊嫻熟地操作著車子,看似險象環生實則行雲流水地在車流中穿行,一邊用心念溝通靈圖空間,從裏麵取出兩個瓷瓶,裏麵是平時常備的兩瓶靈心花花瓣溶液,都是濃度比較高的那種。


    同時他還把一套針灸用的銀針也從空間裏取了出來,一並放進了自己隨身挎包裏麵。


    郭戰這個時候緊急召喚自己,而且還是在軍區總醫院,八成是有緊急情況,而且極有可能是有人受了傷,醫院治療處理上遇到難題了。


    畢竟自己退伍這一年來的經曆,對於郭戰來說並不是什麽秘密,上次打電話的時候夏若飛也有提到過一些,郭戰肯定清楚自己對一些疑難雜症的處理經驗比較豐富。


    夏若飛還聯想到兩三個月前,郭戰與他通電話的時候,說過有可能過段時間到三山來看他的話。


    夏若飛清楚郭戰肯定是來東南省出任務,不過出於保密規定,十分熟悉規矩的夏若飛並沒有詳細詢問。


    現在看來郭戰是親自帶隊過來出任務,而且這個任務似乎還出了點兒麻煩。


    夏若飛腦子裏很快就分析出了這麽多事情。


    軍區總醫院同樣也在鍾樓區,加上夏若飛又把騎士十五世的速度盡可能地發揮了出來,所以總共用了八分多鍾,他就趕到了醫院門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身便裝的牛濤,正麵帶憂色地站在總醫院的牌子下方朝著兩邊張望。


    夏若飛閃了兩下燈,又按了幾下喇叭,然後按下車窗朝牛濤招了招手。


    牛濤往這邊看了一眼,見駕駛座上坐的是夏若飛之後,連忙小跑了兩步,直接拉開副駕駛的位子坐了上來,說道:“小夏,往前麵開,我給你指路!”


    “牛哥,什麽情況?”夏若飛重新啟動車子,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牛濤語氣沉重地說道,“你也知道規矩的,郭戰肯定不會跟我說那麽多。我隻知道……他們這次損失不小……前麵路口右轉!”


    牛濤給夏若飛指了一下路之後,又繼續說道:“一人犧牲,一人重傷,現在還在專家樓搶救,總院大外科主任蔡正斌院士親自主刀,不過情況不是很樂觀,郭戰也是有些走投無路了,所以想到把你叫過來……死馬當活馬醫吧……唉!”


    雖然牛濤的話不是很中聽,似乎對夏若飛沒有任何信心,不過夏若飛卻沒有絲毫的不快,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沒有在後麵的話上。


    一人犧牲、一人犧牲……


    這四個字猶如重錘敲打在了夏若飛的心上。


    孤狼突擊隊雖然編製級別很高,但員額卻並不多,這種特戰突擊隊都是走的精兵路線,入選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整個突擊隊的戰友,夏若飛都是十分熟悉的,而且大家的感情都非常的好。


    一人犧牲,就意味著一位熟悉的戰友永遠離開了自己——夏若飛退役才一年左右,孤狼突擊隊即便是進了新人,也不可能被外派執行連郭戰都親自出馬的重要任務,所以犧牲的是他熟悉的戰友的可能性極大。


    孤狼突擊隊的隊史館裏有一麵英烈牆,上麵印著每一位犧牲的戰友,林虎是第165位,也是最新的一位。


    現在,又有一位曾經一起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揮汗如雨的戰友,就要變成英烈牆上冷冰冰的照片了。


    夏若飛覺得心如刀絞,握著方向盤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捏得緊緊的。


    “小夏!小夏!”


    牛濤的聲音讓夏若飛回過神來,他說道:“不好意思,牛哥,我走神了……”


    “錯過路口了……”牛濤無奈地說道,“往回倒一點吧!”


    “哦!好的!”


    夏若飛連忙掛了倒檔,把車子往回到了十幾米,然後按照牛濤的指示左拐再繼續前進。


    最後車子停在了一棟外牆貼著白色瓷磚的八層樓房前。


    這裏是總院的專家樓,專門收治駐軍係統副軍級以上領導幹部以及駐地省部級以上領導,類似於301醫院的南樓。


    傷員的級別肯定是不夠資格住進專家樓的,不過孤狼突擊隊是特例,每一名隊員都是軍區首長的心頭肉,況且傷員情況危急,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所以軍區首長都親自打電話協調,總院這邊自然也是立刻提供了最好的醫療資源。


    夏若飛和牛濤下了車,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了台階,牛濤朝著崗哨亮了一下特別通行證,兩人就直接暢通無阻地跑進了專家樓裏。


    搭乘電梯來到六樓,一出電梯來到走廊,夏若飛就看到了闊別一年的狼王郭戰。


    郭戰穿著一件黑色緊身短袖T恤和一條軍綠色的戰術褲,身上沾染了不少塵土,他斜靠在走廊的牆上,臉上明顯帶著一絲倦容。


    這是夏若飛從軍生涯中都極少見到的,郭戰似乎永遠都精力充沛,無論是作戰還是訓練,一雙銳利的虎目總是神采奕奕,好像從來都不知道疲倦。


    而今天,郭戰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疲累,甚至還有一絲迷惘,顯然這次任務出現意外讓他倍受打擊。


    “狼王!”夏若飛聲音有些顫抖。


    離開軍隊一年多,夏若飛談了一場戀愛,甚至和意大利美女莫妮卡都有了一夕歡愉,生意也做得風生水起,但是在見到昔日部隊老首長的這一刻,夏若飛似乎又回到了直線加方塊的軍營,回到了危機四伏的熱帶叢林,回到了為兄弟戰友擋子彈的難忘時光……


    郭戰猛地抬起了頭,看到夏若飛的時候,他的眼中又似乎燃氣了一絲希冀。


    他快步迎了幾步,說道:“血狼!聽說你退役後成功治療了不少疑難雜症,那你對解毒擅不擅長?”


    “狼王,現在什麽情況?”夏若飛冷靜地問道,“哪位兄弟受傷了?具體傷情怎樣?”


    夏若飛知道傷員的情況一定非常緊急,所以忍著悲痛,並沒有去詢問哪位戰友犧牲了。


    事情的輕重緩急是一定要分清的,這也是夏若飛加入孤狼突擊隊之後郭戰給他上的第一課,包括戰場上搶救受傷戰友,都有一個優先級,這個並非按照傷勢嚴重程度來簡單區分的。


    郭戰說道:“受傷的是靳鋼,腹部中彈,貫穿肝葉下端、胃部、腸道,子彈停留在腹部左下側。經過總院專家全力搶救,子彈已經取出來了……”


    夏若飛抿了抿嘴說道:“彈頭淬了毒?”


    剛才郭戰一上來就問他是否擅長解毒,所以他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郭戰神色一黯,點點頭說道:“是的,如果隻是單純的外傷還不至於威脅到生命。真正要命的是彈頭上帶的毒,子彈停留在腹腔內時間不短,毒素早已進入了血液,總院方麵使用了抗毒血清,但是沒有任何效果,應該是一種未知毒素,現在小靳情況非常危險!”


    “總院沒有采集血液樣本進行化驗分析嗎?”夏若飛問道。


    郭戰說道:“這當然有!不過基本已經確定這是一種未知毒素,想要對症解毒難度相當大,現在總院的專家正在緊急會診,準備嚐試新的療法,不過小靳……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郭戰說到這,忍不住重重地往牆上捶了一拳,自己的兵躺在病床上,死神一步步靠近,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郭戰痛不欲生。


    夏若飛的眼前閃過了一張帶著一絲稚氣的娃娃臉。


    靳鋼是一名一級士官——現在叫做下士,比夏若飛晚三年進入孤狼突擊隊,在隊裏人緣非常好,大家都比較關照這個年僅十九歲的小老弟。


    “狼王,馬上帶我過去看看小靳!”夏若飛說道,“我或許有辦法,不過……醫院方麵……”


    “這你不用擔心!”郭戰不愧是夏若飛的老首長,兩人之間的默契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夏若飛話才說了一半,郭戰就已經明白夏若飛的想法了,“跟我來就是了!”


    說完,郭戰帶著夏若飛沿著走廊往前走了十幾米,就來到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因為靳鋼的生命體征十分不穩,而且情況極為凶險,所以他做完手術之後,就直接被安排在了ICU。


    軍區首長親自打電話過問此事,所以夏若飛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郭戰隻是過去交涉了幾句,醫院方麵立刻就同意了郭戰與夏若飛兩人進入重症監護區。


    經過嚴格的消毒之後,兩人穿著無菌服來到了靳鋼所在的病房。


    靳鋼躺在病床上,早已陷入了昏迷狀態。


    本來受過重傷,又剛剛動了大手術,因為失血的緣故病人臉色一邊是有些發白的。


    但是靳鋼卻不同,他臉上呈現出了一層的暗灰色,甚至身上的皮膚也是同樣的顏色,很顯然毒素已經通過血液循環進入了全身,如果再不及時進行對症的解毒治療,靳鋼的生命就會很快流逝。


    郭戰把目光投向了夏若飛,從見麵開始,夏若飛就一直非常冷靜,這個當年他親自從野戰部隊挑選入隊的老部下,在闊別一年多後似乎變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沉穩得讓他似乎都踏實了不少。


    ICU裏並沒有醫生值守——專家們都在緊急開會研究解毒治療方案,護士也是在外間守候,隻有靳鋼生命體征出現重大情況,儀器告警之後,護士才會緊急呼叫醫生,並且衝進來做應急處理。


    這也是夏若飛需要的最理想的環境,他可不希望自己給靳鋼治療的時候還有旁人打擾。


    夏若飛朝郭戰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當仁不讓地來到靳鋼床前坐下,抓起靳鋼的手開始把脈。


    郭戰心急如焚地看著夏若飛,希望從夏若飛臉上表情的變化讀出有用的信息,不過夏若飛一直微閉著雙目,臉上神情古井無波。


    過了一會兒,夏若飛鬆開了靳鋼的手,然後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個皮袋。


    在床頭櫃上展開之後,郭戰才看到這是一整套的針灸銀針。


    夏若飛解開靳鋼的上衣,用兩根手指夾起一根長長的銀針,然後毫不猶豫出手,準確地將銀針插入胸口神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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