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龍鳳靈笛鶴仙人黑洞洞的瞳孔遽然收縮,身影乍地一分為二,飛掠向雍輿情和容雪楓。


    烏天怒眼中精光一閃,喃喃低語道:「身外化身,這魔頭惱羞成怒要動真格了!」說著話,場中三人幻化出千百道眼花撩亂的身影,翻翻滾滾鬥在一處,一招一式快逾電光石火,讓人目不暇接,偏又動作段落分明、有板有眼。


    三人經過剛才兩次出手試探,於彼此修為均心中了然,此刻短兵相接更不留半分情麵,你來我往,各展絕藝,登時殺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解。


    十餘個照麵一過,雙方不約而同加重出手力度,一時間罡風四濺,光瀾跌宕,漫天的殺氣不住嗤嗤狂嘯著,逼得圍觀眾人不得不連連後退,急運真氣護體。


    靜姑娘站在小蛋身旁目不轉睛凝視戰局,以她如今的修為,竟也隻能勉強看清場內三人的打鬥招式,可往往上一招還沒反應過來,雙方已然在彈指間又連拆了三四招,快到令她感覺透不過氣來。


    容雪楓的嫡傳弟子尚且如此,更遑論普通的魔教教眾。


    起初三招兩式還能依稀辨清雍、容兩大長老和鶴仙人的身影,到後來眼前流光亂舞,直看得他們頭昏腦脹,胸口一陣陣鬱悶欲嘔,卻又舍不得將視線轉開。


    三十個回合過後,三人拚出真火,出手越來越快,偌大的太元殿中,到處是飛舞趨避的打鬥身影,數百支火把在奔湧的狂風中忽明忽暗,更增雙方對戰聲勢。


    雍輿情和容雪楓漸落下風,十招裏最多隻能攻出三招,感覺越加的吃力。


    兩人幽居地宮近四甲子,不僅已將魔教的諸般絕學修煉到爐火純青之境,近年來參悟天道星圖更是大有心得,一身造詣實已臻至超凡入聖的境界,在招式比拚上較之鶴仙人不遑多讓。


    奈何對方是散仙之體,在功力上強出太多,迫得雍、容二人隻能揚長避短,以迅捷身法苦苦遊鬥周旋,不敢輕易與鶴仙人正麵硬撼。


    鶴仙人亦正是看出這點,招式大開大闔步步進逼,不斷壓縮兩人閃展騰挪的有限空間,逐漸將她們又逼回大殿中央。


    在場不少魔教高手都看出了其中奧妙,一顆顆心俱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靜姑娘的兩隻手心裏亦是攥滿了冷汗,緊張得幾乎忘記呼吸,既盼師父與師叔能大顯神威,力挫強敵,卻又害怕事與願違,眼見她們喋血倒地。


    驀然就聽身側的小蛋低叫道:「不好!」身形乍起飛撲向大殿中央的戰團。


    與此同時,對麵的烏天怒也發出一聲厲嘯,一持那柄烏金魔戟,不約而同縱身撲上。


    「砰砰砰——」眾人尚未明白是怎麽回事,場中人影乍分,已見輸贏。


    雍輿情站在東北角上,左手袖袂盡數撕裂,一縷鮮血順著肩膀往下流淌,臉上的麵紗業已不翼而飛,露出蒼白姣好的秀麗麵容。


    在她的斜對角站著的是另一位魔教長老容雪楓,她的衣衫雖然完好無損,右肋卻挨了鶴仙人一掌,傷勢遠較師姐為重,滿頭的長發披散垂腰,遮掩了從唇角和鼻子裏滲出的絲絲血跡。


    烏天怒的烏金魔戟已然扭曲如蚯蚓,他勉力拄地支撐著身體站住西北角,虎口綻開,熱血沿著戟柄一滴滴向下垂落,胸口劇烈起伏,不住粗聲喘息著。


    小蛋的情形似乎是四人裏最好的一個,除了臉色有點發白,身上並無傷痕,空著兩隻手凝神調息,肌膚上烏犀怒甲泛起的暗紅光芒徐徐消隱。


    鶴仙人收住分身佇立在正中,背心的道袍被人撕下一片有氣無力地耷拉到腰上,一隻左手低垂在身側冒出絲絲金煙,手腕上呈現出的一個血紅斑點隨之緩緩褪淡。


    他的青銅金絲拂塵斜抱在懷中,焦黑可怖的臉上不見喜怒,可心中卻對前一刻的功敗垂成懊喪之極。


    適才他拚著硬捱一記雍輿情的無極乾坤指和容雪楓的赤魔殘玉爪,眼瞧就要將這兩人置之於死地。


    偏偏烏天怒和小蛋從斜刺裏殺出,不約而同擺出玉石俱焚的玩命架式對他前後夾擊。


    他無奈之下隻得閃身趨避,出手的角度與火候也由此產生了細微的偏差,眼睜睜讓煮熟的鴨子又給飛走了。


    雖說烏天怒和小蛋亦在他的反擊之下吃虧不小,可雍輿情和容雪楓卻逃脫大劫,焉能不教鶴仙人惱怒怨恨?他一時怒極,陰沉低笑道:「很好,是你先出手壞了規矩,就別怨貧道不守信諾!」他沒有指名道姓,小蛋也知道鶴仙人說的正是自己,苦笑了聲道:「隨便你!」雍輿情死裏逃生,心中殊無喜悅之情,更明白就算加上小蛋和烏天怒,站在場中的四個人依舊不是鶴仙人的對手。


    倘若大殿內的百多魔教教眾亦一並加入戰團,仗著人多勢眾,或可事有轉機,可此戰過後勢必血流成河,死傷無數,令得魔教元氣大傷,又豈是她所願見?她暗自歎了口氣,出言勸道:「小蛋,你和烏護法都退下罷,莫要枉自送命。


    」小蛋聞言一怔,烏天怒喘息稍定後道:「在下願與兩位長老同進共退,誓死護教!」容雪楓明白雍輿情的用意,她眉宇一挑,厲聲喝道:「我師姐的話你也不聽了?」烏天怒把心一橫,咬牙道:「一過今日但教烏某不死,屆時再向兩位長老負荊請罪!」小蛋心中讚了聲:「好漢子!」他一言不發站在那裏,早打定主意絕不能讓雍輿情和容雪楓獨鬥鶴仙人,至多今日將自己的這條性命交代在太元殿上。


    鶴仙人修為遠遠高出四人,最先調息完畢,嘿嘿笑道:「那貧道便成全你們!」他的聲音還沒傳到烏天怒的耳朵裏,金絲拂塵已煥動寒光飛掃而出。


    烏天怒自知功力遠有不及,忙撤身提戟斜挑向金絲拂塵,火候線路都拿捏得異常巧妙精準,不負魔教四大護法的「獒神」之名。


    不料青銅拂塵陡然綻開,千絲萬縷的淡金色塵絲猶如無孔不入的觸須纏住戟頭。


    烏天怒虎口一麻再次開裂,烏金魔戟不由自主脫手飛出。


    他失了魔兵臨危不亂,雙拳一晃改以「天獒吞日十八式」挺身而上。


    小蛋惟恐烏天怒吃虧,穿花繞柳身法一展欺向鶴仙人,雪戀仙劍彈鞘而出,化作一溜銀白光線刺向對方眉心,正是天照九劍中最為迅猛快捷的「雷厲風行」。


    鶴仙人手腕一抖,從烏天怒手中繳來的烏金魔戟「嗚嗚」風響拍向小蛋頭頂。


    乍看之下這像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但青銅金絲拂塵再加上烏金魔戟的長度,已經遠遠超過了雪戀仙劍,小蛋的劍鋒還沒刺到鶴仙人的麵前,腦袋便要先開了花。


    小蛋身形不退反進,仙劍鏗然鳴動,轉向上挑,瞬間化作一式「擎天柱石」。


    鶴仙人一愣心道:「這傻小子居然想和我硬拚,看來真是不要命了!」「叮!」烏金魔戟的月牙刃正撞在劍鋒上,爆出一簇火花。


    小蛋不等鶴仙人催動魔氣攻來,手腕迅即一翻,仙劍微微一顫令月牙刃走偏,烏金魔戟順著劍身下滑,發出刺耳的金石磨擦聲。


    小蛋左手一探抓住戟柄,暗運「周而複始」往鶴仙人體內攻去。


    鶴仙人立時生出感應,豈肯重蹈覆轍?大無妄神功勃然渲湧,狠狠一震魔戟。


    哪知小蛋的周而複始一發即收,左臂運起「有容乃大」心訣接下鶴仙人迫入的魔氣,手上再用忘情八法中的「彈」字訣,一轉一振將烏金魔戟劈手奪還。


    這幾手攻守轉換僅是一眨眼的工夫即已完成,小蛋連用「穿花繞柳身法」、「天照九劍」、「天道星圖」、「忘情八法」等四大曠世絕學,並將其融會貫通一氣嗬成的使出,連鶴仙人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失了烏金魔戟。


    此刻甚至小蛋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鶴仙人驚世駭俗的強橫實力壓迫下,他終於不再像以前一般見招拆招,而是任意揮灑,猶如掙脫韁繩的駿馬,從此踏進了一片嶄新境界。


    然而鶴仙人的大無妄魔氣終究雄渾無比,饒是他施展「有容乃大」化去大半,仍有三成勁力勢如破竹直透胸口。


    他低低一哼往後撤步,強抑下振蕩的氣血,將烏金魔戟倒轉向烏天怒。


    烏天怒暗叫一聲慚愧,趕忙伸手接過,抖擻起精神再向鶴仙人悍不畏死地攻去。


    那邊鶴仙人教小蛋莫名其妙奪去烏金魔戟,不禁羞惱交集,提左臂正欲施展「鶴唳九天掌」,將這屢次壞事的臭小子徹底解決,冷不防背後絢光爆漲兩束勁風如芒在脊,護體魔罡感應到前所未有的淩厲殺氣。


    隻見雍輿情與容雪楓各持一支不足兩尺長的短笛,一左一右,分別從後掩襲而至。


    這對短笛非金非玉,晶瑩通透的笛身上分別繪有金紅色的龍鳳圖紋,熠熠生輝,其上的圖紋好似活的一樣,頂端笛孔中噴薄出濃烈光焰炫人雙目,而這兩支短笛所發出的光焰卻又微有差異。


    雍輿情手中所執的那支短笛焰色幽藍,寒若玄冰。


    容雪楓的短笛正好相反,彤紅色的光焰向四周散放出熾如岩漿的熱浪,教人如墜銅爐。


    鶴仙人反手用左掌在兩支短笛上幾乎不分先後地「啪啪」一拍,順勢滑步側閃轉過身來,手上「嗤嗤」作響冒起紅藍兩色輕煙,左半邊冰晶瑩瑩仿似被冰封,右半邊亮紅如霞,又像是剛從煉爐裏拿起的生鐵,詭異之至。


    他低咦一聲,語氣中充滿詫異之情,凝掌不發望著雍、容二人道:「敢情五百年前失落的『冰龍火鳳藏靈笛』,最終還是落入了魔教手中!」聽到鶴仙人一下便報出短笛的來曆,雍輿情二人也不由得暗暗佩服這魔頭的廣博見聞。


    需知這冰龍火鳳藏靈笛乃上古至寶,一雄一雌,天造地設、交相輝映,其靈異之處放眼魔教所有藏珍,亦惟有天殤琴堪可一比。


    五百多年前,曾有一天陸奇人左右雙手分持這一對靈笛,於蓬萊仙會上連敗正魔兩道七大高手,一戰成名。


    在他的手下敗將中,既不乏正道七大劍派的掌門,更有當時的冰宮宮主尚辟情,令得群雄側目、仙林轟動。


    孰知這位天陸奇人在蓬萊仙會上偶露崢嶸後,迅即銷聲匿跡,一雙靈笛亦隨之不知所終。


    如今時過境遷,雍輿情、容雪楓為拒強敵亮出靈笛,已是無人相識。


    然則這對冰龍火鳳藏靈笛盡管威力奇大,卻必須以絕高的功力催動,極耗真元,否則拿在手裏和尋常的笛子並無兩樣。


    故此雍、容二人雖身懷此寶,一則修為極高罕逢對手,二來幽居聖壇幾無與人過招的機會,卻從不曾當眾亮出過。


    容雪楓情知這般耗損真元催發靈笛絕難持久,若不能速戰速決挫敗老魔,待等油盡燈枯無力駕馭靈笛之際,便隻剩下任人宰割的分。


    她冷喝一聲:「看招!」以笛作劍,使出魔教十六絕技中的一套「亂經訣」,扭身攻向鶴仙人。


    雍輿情與她心意相通,靈笛化作判官筆,配以乾坤無極指的招式從旁策應,往鶴仙人的右臂點去,令他不能用金石拂塵對付容雪楓。


    鶴仙人一聲長嘯,身上騰起烈烈金色霧光,至此方始拿出全副精神應對雍、容二人。


    三人鬥在一處,招式轉換如有默契地齊齊放慢,可凶險之處遠勝先前。


    雍輿情和容雪楓得龍鳳靈笛之助,如虎添翼,不再畏懼與對方正麵硬撼。


    反倒是鶴仙人頗為忌憚靈笛那股破罡催元的無儔威力,不敢輕易用空手相接。


    容雪楓的「亂經訣」神出鬼沒,招招陰狠險毒、出人意料,看似雜亂無章地拿著靈笛亂打一氣,偏又令人防不勝防、顧此失彼,端的是怎一個「亂」字了得。


    相形之下,雍輿情的招式簡單樸實了許多,靈笛大拙不工直來直去,古樸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王道之氣,較之容雪楓的肆意劈殺更教鶴仙人頭疼三分。


    兩人一正一奇、一拙一巧相得益彰,兼之同門兩百多年早已修得心有靈犀,招式舒展開來,當真天衣無縫。


    鶴仙人為藏靈笛所壓製,束手束腳遠不似剛才那般揮灑自如,索性緊守門戶,一麵尋找兩人招式中的破綻,一麵耗損對方的真元,靜待時機再發動反擊。


    戰局頓時急轉直下,雍、容二人非但挽回頹勢,甚而略占上風,一雙靈笛舞得華光萬丈,將鶴仙人緊緊卷裹在中間不得脫身。


    魔教眾人群情激動,忘情喝采叫好,一掃先前大殿內的壓抑氣氛。


    隻是少部分眼光高明的教中高手依稀看出其中隱患,心情不鬆反緊。


    烏天怒緩過元氣,手拄被小蛋搶回的烏金魔戟退到一旁,聚精會神地觀戰,也暗自替雍輿情、容雪楓著急,卻不敢輕舉妄動上前夾擊鶴仙人。


    並非他心生懼意不敢上前,而是看出雍、容二人的連手招式渾然天成,譬如一體。


    自己不熟兩人的招式路數,更做不到與兩位長老心意相通,若是貿然插足助戰隻會適得其反,打亂了雍輿情和容雪楓出手的章法和節奏,白白幫了個倒忙。


    他生恐小蛋不明端底上前襄助,悄悄用眼角餘光往這少年身上掃過。


    但見小蛋靜靜立在一邊,雪戀仙劍低垂在地毫無要助陣的意思,神情鎮定專注凝視場中打鬥,顯然也是在等待更加恰當的出手時機。


    烏天怒不禁心裏一寬道:「這娃兒修為卓絕尚在其次,難得有如此眼光頭腦,可惜不是敝教弟子。


    」一晃眼場中三人已拆至百多招,雍輿情和容雪楓攻勢漸臻鼎盛,將鶴仙人壓得隻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鶴仙人隻有倚靠精湛過人的大無妄神功勉力周旋,始能維持著不勝不敗之局,渾身金光蒙蒙,竭力抵禦龍鳳笛冰火靈罡洶湧澎湃的侵襲。


    可他心中沒有絲毫慌亂,反而預感到勝負的轉機將至。


    所謂盈不可久,這就像爬山一樣,大凡攀至巔峰亦正是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


    他隻需小心捱過這段最為被動的時刻,便可否極泰來、勝券在握。


    果然,又是三十多個照麵過後,容雪楓步罡踏鬥轉到鶴仙人左側,靈笛在胸前劃過半道弧光橫掃向他的左太陽穴,依舊是火中取栗、蠻不講理的奇險招數。


    鶴仙人精神一振,暗喜道:「這丫頭的亂經訣雖然千變萬化,卻終有窮盡之時。


    這一式劍法看似別出心裁,其實不過是從她第七十八手攻招中略作變化演繹而來,瞞得了別人,卻騙不過貧道的眼睛!」他胸有成竹,金絲拂塵佯作招架,猛地手腕一抖,塵絲繃直如刀劈向容雪楓胸口。


    容雪楓這一式亂經訣本為虛招,見對方揮拂塵招架,旋即改掃為敲,擊打鶴仙人左肩。


    可就在她前招方收後式未生之際,金絲拂塵虛晃一槍突然轉守為攻劈向胸前。


    容雪楓凜然道:「不好,這老魔已看破我此招虛實!」藏靈笛回防不及,間不容發裏抽身飛退,左掌「啪」地蕩開拂塵「哧——」一股勁風從她胸前掠過,僅差毫厘躲過了開膛剖肚之厄,直驚得容雪楓倒出一身冷汗,暗叫僥幸。


    鶴仙人趁機連攻容雪楓三招,虧得雍輿情奮不顧身從旁相救,才令她重新緩過一口氣,可兩人辛苦贏得的優勢頃刻蕩然無存。


    鶴仙人憑借容雪楓一個不是破綻的破綻扳回劣勢,哪裏還肯給對手喘息之機,金絲拂塵上下翻飛幻出重重光影,逐步收複失地,將自己原本被擠壓得隻剩彈丸之地的周旋空間,又慢慢擴展到十丈方圓。


    此消彼漲之下,容雪楓心生焦灼道:「我終究是不如師姐,她的乾坤無極指一招一式簡單利落、毫無花巧,實已到了返璞歸真的化境,令得老魔想找破綻也無從著手,隻能一味恃強硬撼。


    「偏偏我的亂經訣看似變化無窮,終是有跡可尋,被對方抓到機會一觸即潰。


    再這麽打下去重複的招式越來越多,委實凶多吉少。


    」盡管這道理容雪楓一清二楚,可如果盡棄亂經訣不用,她與雍輿情的連手招式等若不攻自破,形勢隻怕比現在還要險惡三分。


    故此明知存在極大隱患,容雪楓亦是騎虎難下,惟有咬牙硬撐。


    如此一來,她出手之間不免多了幾分猶疑躊躇,無形裏同樣的招式威力頓減,使得對麵的鶴仙人招架起來愈發得心應手。


    四十多個回合轉眼又過,容雪楓和雍輿情的頭頂先後升騰起冉冉水霧,顯是功力臨近透支的征兆。


    鶴仙人見狀大喜,不停催動魔氣逼迫兩人與青銅金絲拂塵硬接硬架,進一步消耗她們的真元。


    久戰之下,容雪楓顧此失彼再次使出一招緩手,被鶴仙人敏銳的神識逮個正著,青銅金絲拂塵狠狠朝她小腹抽去。


    冷不防小蛋從斜刺裏殺出,雪戀仙劍不偏不倚切中青銅柄的頂端,順勢一引,塵絲「呼」地從容雪楓左肋旁走空。


    小蛋右臂酸麻,跌跌撞撞被拂塵的橫掃之力帶出三步,險些撞在容雪楓身上。


    鶴仙人又一次被小蛋壞了好事,端的對他恨之入骨,慍怒道:「這傻小子居然也能瞧出那丫頭招式中的破綻,搶先出手救援,若再假以時日必成心腹大患,莫如趁著今日一並除去!」他殺心既起,便不容對方再退出圈外,左手劃出一道金色弧光繞向小蛋背心。


    小蛋立足未穩,右臂又麻軟無力難以運勁招架,急中生智,借著腳步踉蹌順勢往地上一滾一翻躲過金芒。


    這姿勢以一個忘情境界的高手而言,無疑難看狼狽到了極點,其它人多半寧死也想不到這麽一式「懶驢打滾」。


    可小蛋心裏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過什麽名家高手,為能死裏求生往地上打幾個滾,實是理所當然之事。


    好在眾人見此情景皆無嘲笑之意,反為他僥幸脫險而暗鬆了一口氣。


    烏天怒大喝一聲跨步出戟,使出平生絕技「九獒奔日」,烏金魔戟幻化出九重虛實莫辨的淩厲光影,鋪天蓋地湧向鶴仙人。


    哪曉得鶴仙人看也不看,徑直探出左手「砰」地一抓,從重重幻影中一把撈起烏金魔戟真身,故技重施往懷中運勁一震一扯道:「撤手!」烏天怒悶哼一聲,嘴唇溢血,死死抓住戟柄不放,連人帶戟撞向鶴仙人懷裏。


    鶴仙人一怔,已明其意道:「這小子是瞧出敗局已定,故意犧牲自己妄圖重創貧道!」他將計就計,手上一個使勁,烏天怒猛地鬆開烏金魔戟,雙掌撞向鶴仙人小腹。


    鶴仙人低嘿道:「找死!」在烏天怒雙掌將至未至的一刹那,猛地退身吸氣,他的小腹登時匪夷所思地深陷下去,卸去大半掌勁。


    「砰砰」悶響,烏天怒的雙掌幾近強弩之末擊中鶴仙人腹部,但見他小腹金光大盛驀然彈起,將烏天怒魁梧的身軀生生倒崩而出。


    烏天怒腕骨盡碎,掌力倒灌,全身經脈振蕩欲裂,「哇」地噴血吼道:「不壞金身!」鶴仙人一聲長笑,揮烏金魔戟掃向烏天怒腦袋,立意要將他打個萬朵桃花開。


    雍輿情、容雪楓拚死救援,無奈鶴仙人早有預料,用一柄金石拂塵將她們擋在身外,不容兩人越雷池半步。


    外圈觀戰的魔教高手,眼見烏天怒要慘死在自己的烏金魔戟下,齊齊失聲驚呼,奈何相距十數丈,著實是鞭長莫及。


    小蛋縱身趕上,雪戀仙劍剛欲使出一式「擲地有聲」磕向烏金魔戟,鶴仙人撮唇吐出一束金劍分心就刺,逼他回劍自保。


    不料小蛋壓根理都不理,吐氣揚聲一劍劈在烏金魔戟上。


    「鏗」的一記脆響令得戟鋒一沉,隻掃中烏天怒的小腹與右腿。


    「轟——」紅光爆閃,將金色飛劍炸得支離破碎。


    就聽霸下得意洋洋的聲音道:「想傷我幹爹?小爺先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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