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王想吐血。


    尤其看到臭丫頭真的摸出了一個玉盒。


    “呃!”陸靈蹊看某妖王黑臉要殺人的表情,壞心眼地又打了個嗝,“不過,還是算了,我師父說,吃到肚子裏的,才是自己的。”


    她就是逗一逗他,再值錢也跑到她肚子裏了,“我師父教了鍛體術,這段時間忙,也一直沒機會練。”


    說話間,陸靈蹊朝鷹王伸了個懶腰,引發骨節一陣暴響,“您是天上的霸主,應該是天生的親和風靈吧?您說,我用您的血,鍛體如何?”


    用他的血鍛體?


    鷹王臉上的肌肉人控製不住地抖了抖。


    他是活體被她取了血,血夜裏的風靈還正活躍。


    再加上臭丫頭還未築基,骨骼未長成,一切沒有固化……


    鷹王一想到,她可能得的利,就恨不得她真的吐了他的血。


    “前輩,您知道您現在什麽表情嗎?”


    陸靈蹊握住雙膝,不顧肩背的痛,先活動腳和雙腿,“看到您這樣子,我覺得吧,鍛體就對了。”


    什麽?


    鷹王的喉頭一陣腥甜,強行把那口想吐出來的血,又咽了下去。


    “我師父說,鍛體先從筋、骨起,因為它們才是身體的支架。”陸靈蹊的眼睛黑黑又亮亮,“我師父之前還說,要趁我骨骼未長成,回到宗門,配合鍛體藥助我一把。”


    “……”


    臭丫頭什麽都知道,還放這麽多屁,明顯要氣死他呀!


    鷹王呼呼大喘氣。


    “您知道嗎?您越不高興,我越高興。”


    陸靈蹊眉眼彎彎,真想這鷹王氣不過,再衝到這邊來,“之前,我可被你們嚇得要死。”


    可憐,自五行秘地開始,因為修為弱小,她就躲躲藏藏,“現在這樣,我們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扯個屁的平!


    鷹王勉力撐起他的身體,“不要再犯到本王手裏。”他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要不然,能被她活活氣死,“你好好鍛風骨,”他磨著牙,“待本王進到秘地,修為大成,定會去修仙界拆了你的風骨。”


    呀?


    當她好怕?


    陸靈蹊又開始活動腰骨,“我聽說,在修仙界,隻要聞聽哪裏有八階妖獸,大家都會一起圍追堵截,到時……我師父師叔他們,一定會高興,你能去找我。”


    “……”


    鷹王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他真要被這臭丫頭氣死了,回頭的時候,才愈合沒多久的眾多傷口,有好幾個都裂了,大股冒血。


    “你叫什麽名字?師門何方?”


    他一定要把她記住。


    “……”


    陸靈蹊扭著她的腰,其實已經準備好引龍決,放開了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我長得這麽好看,你記住我的臉不行嗎?”


    無恥!


    鷹王雖然沒有罵出來,可是他的眼睛和臉上的表情,赤、裸、裸地表達了出來。


    “您不能昧著良心說我不好看啊!”


    陸靈蹊眉眼彎得更厲害了些,“修仙之人,哪怕再醜,身上都有股飄逸出塵之氣,這是你們妖族學不來的。”


    “……”


    鷹王的嘴巴抽了抽,見過不要臉的,真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你們人族的嘴巴都這麽溜?”


    “不知道誒!”


    陸靈蹊甚為開心,“我這些天一個人躲著,沒有說話的,難得碰到前輩,又得了大好處,可能嘴巴比平時溜了一點兒。”


    “……”


    臭丫頭說來說去,就是不敢說她姓甚名誰?不敢說出處?


    鷹王冷哼了一聲,再次轉頭,“我記住你的臉了。”


    啊?


    真記住了?


    陸靈蹊嘴巴咧了又咧,“前輩,我長大了,可能還會漂亮一點,您可不能找錯了。”


    “呸!”鷹王狠狠呸了一聲,不顧身上的傷,化為真身,強提那口氣,有多遠跑多遠。


    “咯咯!咯咯咯……”


    識海裏,青主兒的小嫩葉子一抖又一抖,咯咯地笑的打跌,“他要被你氣死了。”


    “可惜沒氣死呢。”


    陸靈蹊似乎很遺憾,她沒看到這邊有其他妖獸過來,懷疑鷹王狩獵,其他小妖都不敢來,“我把手伸到那邊去,你幫我把他落在地上的血,再收過來。”


    啥?


    青主兒笑得小身體更抖了,“我要是鷹王,這輩子都不見你。”


    還是出來好,要是還呆在那一成不變的破地方,哪有這麽刺激這麽好玩的事兒?


    “你不是他呀!”


    陸靈蹊慢慢地往前試探,“別笑了,幹正經事。”


    她很小心地觀察四周,生怕哪個妖趁她不注意殺過來,“引龍決,要鍛筋、骨、皮,真修煉的時候,我可能還要把其他幾個妖王的血全喝了。”


    “……”


    嗯,這是正事。


    青主兒在她慢慢前伸的手臂處,感受靈氣,“停!”


    陸靈蹊忙忙站住,在儲物袋裏找了半天,摸出一個曾裝鍾乳液的罐子,“隻有它了,能裝多少是多少吧!”


    青主兒卷起那個看上去又粗又笨的大家夥,從她手臂上滑下來,往鷹王曾躺的地方去。


    拔劍的時候,鷹王其實流了好多血,再加上其他傷口,絕對能裝兩大碗了。


    半晌,青主兒把提練回來的妖王血小心地帶回來,“收獲不錯,不過,你現在喝得下嘛?”


    陸靈蹊小心伸手把那罐子接到絕靈之地,發現原本活力滿滿,非常有靈性的血,回到這邊馬上腥味衝鼻。


    “等我肚裏的煉化了,再喝也一樣吧!”


    陸靈蹊太高興了,接上青主兒,跑出數千米後,在背風隱蔽的地方,把爺爺準備,一直沒用上的小帳篷支起來,大半埋進沙裏。


    準備好這一切,才進去擺出個龍臥的姿勢,運起早知道卻一直沒時間修習的引龍決。


    哢哢!哢哢哢……


    腹中的妖王血,順著筋脈隨著引龍決的功法,作用在各個骨節處。


    一時三刻間,不止扯動的筋脈在痛,全身的骨頭好像被無數細毛針刺般,說不出的痛苦,陸靈蹊額上很快冒出大滴的汗來。


    用妖王血代替師父說的鍛體藥,她其實並沒有很大的把握,隻是醫藥傳家,她下意識裏,覺得這樣應該也行。


    那些散修,買不起鍛休藥,還不是有什麽用什麽,一樣在平常的修行中,鍛了一點體。


    這段時間天天趕路,師父也說,這是她打熬筋骨的最佳時間。


    一波又一波的針刺,隨著引龍決的功法,在全身上下遊走,被鷹王抓傷叨傷的肩和背,也在那些針刺中,慢慢地被掩蓋了。


    半天之後,轟隆隆……,一群全由四階、五階妖獸組成的隊伍從百禁山殺了過來,它們停在邊境,等待最高指示。


    唳!


    鷹王高坐在一隻六階黑鷹背上,遠眺這邊。


    臭丫頭想用他的血鍛體,必然走不了多遠。


    可是,驅著身下的小輩,一再飛高,也隻看到茫茫寒漠。


    那個氣死他的小丫頭,卻不知道跑哪了。


    鷹王按著腹部的傷,不停地吐氣,勸自己不要再生氣。


    人族果然夠狡詐。


    “下去!”


    鷹王冷著臉,“便宜你了,下麵有本王的血。”


    他一邊慶幸曾經的狼狽,沒有一個妖發現,又深恨,當時怎麽就沒一個妖伸頭看看他獵到了什麽。


    如果當時就有妖看過來,那小丫頭怎麽也跑不掉的。


    六階黑鷹很快帶他落了地,隻是……他曾經流了大量精血的地方,好像幹幹淨淨。


    這?


    鷹王檢查幾處後,身體忍不住晃了晃。


    臭丫頭果然又重回了百禁山。


    要不然,怎麽收他的血?


    在重回之前,她一定是先吐了他的血,要不然,撐也能把她撐暴了。


    可恨!可惱!


    鷹王氣得磨牙,“分兩路,沿著邊界給我追。”


    ……


    還在經曆鍛體之痛的陸靈蹊,不知道青主兒收血的動作,讓不死心的鷹王誤會了。


    寒漠的風很大,還露在外麵的帳篷頂,早被細沙蓋了一小層。


    她身上的汗,幹了濕,濕了幹,到最後,已然隱隱透出血色,透出一些灰灰黑黑的雜質來。


    可是,哪怕如此,骨節也始終在暴響,針刺的痛苦沒有一點減輕。


    師父說過,引龍決雖然是千道宗流傳最廣的鍛體法決,但絕不是別人以為的普通貨。


    隻是很多人,受不了第一次鍛體的痛苦,硬生生地縮短了它的時間,才致好些人學了個半吊子。


    修行路上,術法無邊,神通無窮,但理有大小,道有高低。


    這功法,最低時限在三個時辰,熬的時間越久,收獲越大。


    他給她的定位是配合鍛體藥打熬筋、骨、皮六個時辰,六個時辰怎麽樣也要等外麵的天黑透了才行。


    但現在,明顯不是她想停就能停下來的,天已經快黑了,腹中還有四分之一的鷹王血沒有煉盡。


    明明還有很多,它們卻不聽她指揮,引龍決始終停在那一處,根本就不往皮肉處滲,隻專心對著她的骨,想停也停不下來。


    “……別怕,這也許是好事呢。”


    青主兒始終關注著她,“古修時代,有的鍛體之術,甚至能煉五髒,它們都是一樣一樣來的,不像你師父說的那樣,可以一起煉筋、骨、皮。”


    陸靈蹊疼的說不出話。


    “引龍決,應該是仿的龍體,龍是什麽?那是神獸,肯定不是簡單的,你們現在的功法,很多都簡化了,也許你機緣巧合……”


    “……”


    陸靈蹊感覺不能聽她安慰,越聽越不安。


    收到她心念的青主兒,隻能閉嘴,她沒關注過人修功法,好像勸也勸不出名堂。


    她隻能陪她慢慢熬著。


    ……


    折騰了一天的鷹王,終於無有收獲。


    天要黑了。


    小妖們都躁動起來,他終於無奈地放棄追殺。


    在自己的地盤,都被人家虐得要死,鷹王已經不敢想,再到修仙界找人報仇的可能了。


    他不知道,在他心生懼意的時候,更多的妖獸,對人修也產生了更多的懼意。


    之前的大勝,好像夢幻泡影,大家隻記住了,它們沒殺掉多少人修,倒是人修把它們禍害得夠嗆。


    天再次黑下來的時候,東皋帶著夙方重新上路。


    白日的動靜,他們遠遠看到了,也早一步避到了寒漠。


    但現在……


    百禁山重新安靜了下來,顯然九陰陣的陰影還在影響裏麵的大小妖們。


    他們重新回到了邊境,再次用靈舟趕路。


    這時候,沒人能想到,夜色下,曾經在諸妖王手上吃了大虧的江雪,摸到了虎王的領地。


    “吼……”


    虎王感覺到不對的時候,正要示警,可滴溜溜的天誅珠不知怎麽,恰好從他張開的大嘴,一下子砸了進去。


    他都不知道,那麽大的球,是怎麽從喉嚨進到肚子的,就感覺那東西在肚子裏,左突右衝地來回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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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嗚嗚……”


    痛苦讓他維持不住人形,可是化成了真身,也是一樣的痛苦,他在地上不停地滾著,所有的小妖,自動自覺地給他讓路,卻沒有一個敢吭聲。


    “大仙,饒命!”


    也沒有其他的兄弟來,虎王終於受不住,跪在地上,“我願成大仙之坐騎,隻求大仙饒我一命。”


    肚中的珠子,終於停下滾動。


    他忙在額間一拍,放出一隻迷你的小虎影。


    江雪一把抓到手中,稍一打亮,吐出一口特別的靈網,禁錮之後,才放進元神,“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靈獸了。”


    “是!”


    虎王老老實實。


    “張嘴!”


    開口間,天誅珠化小,從他喉嚨中飛出,江雪連打個淨塵術,才收起它,“那天在邊境玩劍特別厲害的女劍修,你還記得吧?”


    “是!”


    怎麽敢不記得?


    就是從那天起,他們才從獵殺者,轉為被殺者。


    虎王的腦袋,幾乎低到了地麵。


    “她和一個男子行走的方向,你們也一直知道吧?”


    “是!”


    “好!”江雪放心了,“我要你帶我去找他們。”


    現在?


    虎王特別的慫。


    他怕黑。


    雖然經過了這幾天,黑夜好像跟以前沒什麽兩樣,但……


    “你想現在就死嗎?”


    江雪的聲音極冷,“真要想死,我現在就……”


    話音未落,滴溜溜的天誅珠突然砸向後方。


    “嘶!”


    一聲恐怖的冷嘶聲,從暗夜中發出,十幾張特別的珠網,從四麵八方罩來。


    “好膽!”


    江雪大怒,“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殺。”


    她的身形雖然拔得快,可是腿還是被沾住了。


    隻是,才收的靈獸,好像不知道靈獸應該幹什麽,居然愣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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