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在千道宗小丫頭看過來的時候,陸傳狠狠一劍把放屁的人,劈成了兩半。


    短短一段時間,他幾經生死,如果說之前還會因為別人的話,亂了心緒,重陷後悔和自哀自怨之中,現在……


    陸傳知道,他想活。


    他必須活著。


    錯了的已經錯了,時間回不到過去。


    但有些事,卻可以彌補。


    兄長還有後人,雖然現在找已經遲了,五行秘地早過,但是不找,入了黃泉,再遇到他的時候,他難不成還要跟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至少他得跟他說,他錯了,對不起!


    哪怕那三個字輕如鴻毛,他也得說出來。


    為表誠意,兄長後人的下落,就一定要查清楚。


    父親不願用血脈追溯大法查,難不成,他還不能偷他的血嗎?


    如果兄長的後人,活得不錯,他可以不去打攪。


    但如果活得不好呢?


    陸傳有活下去的目標,倒是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了。


    他還有一百來年才會壽元斷絕,相比於早就死了的人,已經太好太好了,有什麽不知足的?


    “怎麽就你一個人?”


    拿了人家的儲物戒指,陸傳重回邊界,在大雪這邊問跑回寒漠的小丫頭,“隨慶前輩呢?”


    “不知道,我和師父失散了。”


    陸靈蹊無意跟他組隊,甚至為了防他,連黑白佩都重新收了起來,“前輩有事,前輩先走吧!”


    這是什麽話?


    陸傳眉頭微蹙,“過來,我帶你找隨慶前輩。”


    大家同出道門,沒看見則罷,看見了,他總不能不管她。


    “不……不了。”


    陸靈蹊拒絕,“我修為低弱,西狄人看到,都不會在意。就是八階妖王,在有其他選擇下,都不會在乎我。”


    言下之意是,跟著他,還不如她自己一個嗎?


    陸傳黑臉,“那是剛開始入百禁山的時候,現在不一樣了,妖族被九陰陣嚇破了膽子,暫時不會出來,西狄人……基本都被衝散了,他們還活著的,也大都遠離了百禁山,令師……”


    隨慶到現在都沒來找小丫頭,隻怕是遇到了什麽事。


    “令師現在恐怕不太方便。”


    他不想嚇這個小丫頭,“這裏到修仙界路途遙遠,你一個人是走不回去的,老實過來,我……”


    話音未落,陸傳突然住了口。


    陸靈蹊順著他的眼睛望過去的時候,嚇得頭皮一炸,數千米外的沙丘上,剛剛轉出三個身著草原服的西狄人。


    “回去。”


    陸傳反而不讓她進百禁山了,一腳把她踢回去,“百禁山不是你現在能進的,快跑吧!”他壓低著聲音,一邊臉部骨節哢哢幾響,變成了前麵他才殺的西狄人,一邊拿著一個玉瓶迅速在自己身上倒血。


    “……”


    陸靈蹊嚴重懷疑,他要陰那些西狄人。


    爬起來的時候,頭也沒回。


    “!這邊。”陸傳朝發現小丫頭,想要追的三個西狄人擺手,“快過來,救救我。”他踉蹌著離開百禁大雪之地,似乎非常欣喜的迎向人家。


    “我受傷了。”


    這……


    這人的聲音,也跟那個西狄人相似了。


    陸靈蹊暗暗吞了吞口水。


    變臉變聲,在有靈氣的地方,修士都能用靈力,強行變換。


    但是在絕靈之地,還能變臉變聲,絕對是真本事。


    回頭見了師父,跟他說說,是不是也應該學啊?


    陸靈蹊好想回頭看某人是怎麽陰西狄人的。


    但為了他的大計,她愣是沒敢回頭,隻高高豎著耳朵。


    陸傳不知道小丫頭所想,表演著他該有身份,“快……快救我,我知道百禁山妖王多的秘密了。”


    啊?


    本來還準備分開去追陸靈蹊的一個西狄修士迅速跟上同伴的腳步。


    “鄂海,你的傷……”


    “什麽秘密?”


    “誰傷的你?是妖嗎?”


    往他嘴巴裏塞下一粒丹藥,兩個西狄人一邊檢查他肩頭的傷,一邊道:“快說,百禁山是不是有好寶貝?”


    陸傳齜牙咧嘴,似乎很痛苦,“……是。”


    話音未落,兩把短匕在他好像要拉他們的時候,迅速送進了他們的心髒,又狠狠一擰。


    “是什麽好寶……”


    一旁高興要問寶貝的西狄人反應也極快,刀器入肉的聲音他聽到了,夥伴痛苦悶哼的聲音,他也聽到了,“好膽?”


    他手上一翻,收進儲物戒指的大刀就拎了出來,朝裝樣的陸傳狠狠一劈。


    嘭嘭!


    陸傳知道騙不了他,兩腳把還有一口氣的傷者踢向人家的時候,左手在地上迅速一拍,強大衝力讓他貼著沙地,如離弦之箭般,從人家的跨下飆過。


    叮叮叮……


    當當當當……


    陸靈蹊回頭的時候,發現人家拿著一柄長劍,已經跟那個西狄人激戰在一處。


    而另兩人,早就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死了?


    陸靈蹊又迅速往回跑。


    她雖然幫不上什麽忙,但回頭和不回頭,給西狄人的壓迫感不一樣。


    刀與劍叮叮當當地撞在一起,激起好些細小火花。


    ……


    一場大雪,邊界演繹著兩種不同的世界,之前藏起來的西狄人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東皋和夙方也遭遇了西狄人。


    做為煉氣小修,東皋自然無需出力,當然了,別人也看不上嚇得臉色青白,抖抖索索的他。


    五人的西狄小隊,目光全在夙方身上。


    元嬰修士呢,而且是個重傷的元嬰修士。


    隻要能幹上這一票,可能未來幾十年,都不用奮鬥了。


    五人臉上的貪婪,夙方如何能忍?


    他是受傷了,可再受傷,也輪不到區區五個結丹初期的修士來打劫。


    ……


    被蜘蛛精瑛娘趕出百禁山內裏的江雪,正在臨時洞府養傷,可是突然,她的眼睛就睜開了。


    遠方的靈氣雖然有些紊亂,但天殘杖的氣息,不會有假。


    那是夙方的本命寶。


    她身形一動,就出現在洞府之外。


    打鬥的波動很大,一閃又一閃的絞滅了飛舞的雪花,讓她很容易鎖定。


    那混蛋離這裏,應該不到八十裏。


    己土珠拿不到,受傷的身體,也支撐不了再進百禁山。


    江雪細細體會了天殘杖越來越弱的氣息後,雙眉一豎,直衝過去。


    一刻鍾後,呼呼大喘氣的夙方終於把結陣的五個西狄人一起解決了,他正要喚東皋過來幫忙收屍拿戰力品的時候,後背一炸,迅速回過頭來。


    江雪衣袂飄飄,正站在天誅珠上,離他不過百來丈,“你是自裁呢?還是我們再玩一場?”


    夙方的腿瞬間軟了一下,要不是天殘杖幫他撐了一下,肯定當場跌倒。


    “江雪!”


    他往後退了一步,“背後陰人,非君子也。”


    “嗬!”江雪冷笑,“現在,你跟我提君子了?當年,我求那人當君子,求你放我一馬的時候,你們是怎麽做的?”


    被自己最信任的親師父賣給魔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百年修為一朝化盡,她有多絕望?


    若不是她還有運道,骨頭渣子早就不在了。


    可是,回到宗門,那個所謂的師父,居然成了宗門的長老。


    那群所謂的君子,不殺那人也就算了,憑什麽連修為也不廢?


    “我當君子的時候,人人可欺,我當魔頭的時候,人人顧忌。”


    江雪往前欺了數丈,“夙方,你應該高興,和那人一起,把我逼成了魔頭。”


    天誅球微微一閃,一變三,三變六,六變十二……


    很快,夙方就被天誅珠所圍。


    “你說……”江雪打量他,“看著自己從下到上,一點點變成肉泥,會是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


    夙方的臉,白中透黑。


    才打了一架,又引動了內腑的傷,現在逃都逃不動了。


    “慢!”


    眼看天誅球要分層滾來,夙方大叫,“這裏打架的波動,一定早被百禁山的妖族所查,你要是再動手,肯定還會像那天一樣,人家還會殺出來。”


    “哈哈!哈哈哈……”


    江雪好像聽到天下最大的笑話般,“那又如何?跟我有關係嗎?”


    “我是罪大惡及,可這孩子何其無辜?”


    夙方一指東皋,“而且,你還不知道吧?隨慶的徒弟,從五行秘地帶回己土珠的小丫頭,也在這片地域,當時你們都追隨慶去了,她無人保護……”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那小丫頭身上,可能有己土珠。”


    “……為求多殘喘一時,你還真能編。”


    江雪欣賞他頭上滾下來的汗珠,“你當隨慶是傻子嗎?”那人雖是個芝麻餡的君子,不會占徒弟的便宜,可是在逃命之地,他絕對不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連基都未曾築的煉氣小修手上。


    “對!隨慶不傻,可正因為他不傻,我才覺得,己土珠更有可能在林蹊手上。”


    夙方大聲道:“隨慶向來敢想人所不敢想,我們被西狄人盯上,隻能衝進百禁山,可在百禁之前,三昆還說,他們在百禁早埋伏兵。”


    他越說,越覺有理,“你說,那種時候,隨慶能不知道,他最危險?”


    衝在前頭當大梁,風險才是最大的。


    “己土珠本就是林蹊的,當時又無千道宗其他修士,你說,他不能再把己土珠給她保管嗎?”


    夙方不知道,遠處的東皋已經把拳頭捏了又捏。


    “隨慶會給她徒弟保命之物,但能保一次兩次,保不了三次四次,要是百禁山的大妖再殺出來,己土珠或許就便宜人家了。”


    “……”


    真是好理由。


    江雪笑了笑,心念一動,下層的天誅珠突然一齊撞向夙方的膝蓋及其以下。


    嘭嘭嘭!


    “啊啊啊……”


    夙方大聲慘叫,他想往上衝的,可是頭頂部,九顆天誅珠正在高速旋轉而下,他不敢想自己的腦袋撞上,能是什麽樣子。


    ……


    “修士又在打架了。”


    百禁山秘地入口處,鷹王遠眺一會後,在瑛娘身旁嘀咕了一句,“老大,您……不管管?”


    “管管?”


    “對!管管。”鷹王還砸吧了一下嘴,“順便還可能撿些便宜。”


    “撿便宜啊?”瑛娘似笑非笑地打量一圈避她眼睛的家夥,“我的拳頭厲害,現成的便宜撿起來沒勁的很,你們想要,那就去吧,我支持你們。”


    啥?


    一群妖沒一個敢說話了。


    秘地開啟在即,萬一錯失了……


    “鷹王,你還呆在這裏幹什麽?”


    瑛娘的聲音突然轉冷,“現在我命令你,出去撿撿便宜,要不然……”


    鷹王一抖,“我我我……我傷沒好。”


    他真是作死,好好的,朝這位祖宗動腦筋幹嘛?


    “傷沒好啊?”


    瑛娘一腳把他踢出老遠,“那就接著回去養傷,這裏,沒你的位了。”


    ……


    在小丫頭的幾番幹擾下,終於把最後一個西狄人解決了的陸傳,臉上微有些黑。


    “你的劍呢?”他沒被別人傷了,倒是先傷在這小丫頭手上,“拿金精砸人,你倒是給我砸準點啊!”


    後背的一根肋骨肯定被她砸斷了。


    “我砸得很準的。”


    陸靈蹊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有些高興,“我之前都幫您砸了他好多下。”


    “……”


    這一點,陸傳反駁不了。


    蒙克族的木赤在邊境戰場很有名,若是沒這小丫頭在旁幹擾,勝負……實難預料。


    “是他狡猾,想借我的手,陰您一把。”陸靈蹊其實也算順勢而為了,“您看,我先前說,砸他的屁股,就砸了他屁股;說砸他後背,就砸了他後背;說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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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連數了六個砸中的地方,“他都怕了我,繞著我走,最後那一下,是您沒注意,才中了他算計。”


    刀劍無眼,她不敢走進他們的戰場。


    金精可重了,用雞蛋大的當暗器正好。


    砸了人家六下,陸靈蹊看到那西狄人都吐血要不行了,才順勢陰了陸傳一下。


    “這樣說,怪我嘍?”


    陸傳伸手就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之前砸得那麽準,後麵人家都要不行了,你卻砸到我身上了,你說,是不是你自己心起懈怠,以為大局已定,才不小心的?”


    “呃……”


    “呃什麽呃?”陸傳又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不過,這一下比剛剛的輕了一些,“在修仙界,對手沒真的咽氣之前,你有那樣的僥幸之心,就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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